贝克笑道:“真羡慕你们,相聚恨短啊。可我很久没有见你们了,无论如何今天让我做东。晓翎,说起来,你那时候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连一顿饭都没请你吃过,实在是过意不去。”
贝克的盛情令人无法推辞,方晓翎无奈的答应。其实她也很想和贝克叙叙旧,但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方晓翎觉得贝克难以接近。无论是餐厅舒适的环境,优雅的音乐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都不能让她坦然和贝克交谈。也许是贝克面对那三个妓女盛气凌人的态度让方晓翎感到不快吧,她无法驱除这种感觉。或者这是她作为女人的成见,邓肯和贝克就能交谈得很愉快。
贝克回到拉斯维加斯后发展得很顺利。他的牌技本来就没有生疏,同时有陈强尼的帮忙。贝克很快就了解到他离开的三年里,扑克技术都有了哪些新的进展和趋势。他确实是个有天赋的人,凭着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基础,迅速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无论是现金桌,还是锦标赛,贝克的收获都非常丰厚。再加上运气也正在配合,他带来的十万美元资金在两个月内翻了好几倍。
“我早就应该一个人来拉斯维加斯了。”末了,贝克感叹着说。
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这才是一个成功男人应有的形象。方晓翎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她怎么都无法释怀。贝克给侍应的小费用的是100美元的筹码,活像个暴发户。撤去了餐具,奉上中餐特色的香茶,看样子贝克想继续彻夜长谈,而邓肯也是兴致未减。他们两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扑克,听着两个巨鲨王的探讨其实很有裨益。但方晓翎借口已经累了,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贝克有点失望,他跟随着上电梯,一直送到房间门口才依依不舍的道别。也许觉察到了方晓翎的不快,临别前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直同样璀璨生辉的钻石戒指。
“我打算在丽莎出狱以后,重新举行一次婚礼,以庆祝我们的新生。所以戒指我准备了一对。”贝克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和盒子里的放在一起,是一套的款式。
“你们当初结婚时候的戒指呢?丽莎丢掉了?”方晓翎问。
“没有,她一直保存着,现在放在家里。”
“我觉得,也许到时候用回那一对戒指会更好,虽然我想它们没有这一对那么耀眼。”方晓翎的话令贝克一怔。
方晓翎闷闷不乐的斜靠在床上,电视打开着,但播放着什么她根本没留意。邓肯洗完澡出来,坐到她身边,用混和着男人气息和沐浴液香气的身体搂着她的肩。方晓翎依然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致来。
“邓肯,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方晓翎问。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方晓翎抚摸额头,有点哀怨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贝克这么反感。我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邓肯笑了,他轻轻揉着方晓翎的背用安慰的语气说:“虽然你的思维很理性,但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毕竟和男人有很大差异。你没有盲目的在生气,而是在反思自己的想法,很了不起。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作为女性在思维上的盲点。在我看来,贝克的变化再正常不过了。他要是没有变成这样子,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别忘了,拉斯维加斯是个怎样的地方,这是一个天堂和地狱的交接点。”邓肯罕见的挥舞着手势加强他的语气:“只要有钱,在这里会得到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享受。贝克以前的人生,是不健全的,受到束缚的生活。虽然他可以在牌桌上赢很多钱,但收益根本就不由他来支配,那么金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筹码而已。”
“现在不一样,他一个人来拉斯维加斯,难道之前你们都没有担心过?哈,艾薇和林嘉兰和你一样,没觉察到。余洋我估计他一定知道,可他不会觉得这样不妥,所以也不说。你知道作为男人,最大的满足感是什么吗?那就是他有能力挣钱,并且有地方花钱。贝克突然从一个半封闭的环境里独立置身于这个花花世界,手里有几十万元,你不难想象这种冲击对他有多大。他要是不尽情的放纵,那就真的对不起他的智商了。我觉得你用不着过分担心,贝克是个聪明人,他会掌握分寸的。”
“你说的对,就算是我,每次来了之后都不愿意离开。”方晓翎想了一下,觉得贝克似乎没什么好指责的,但始终有点不甘心,她反过来搂着邓肯的脖子笑兮兮的问:“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呆在拉斯维加斯,你也会像贝克一样?嗯?”
邓肯哈哈大笑着,将方晓翎抱起来坐在他大腿上,他假装考虑了一会,才认真的对方晓翎说:“坦白讲,这个很有可能,你该知道,诱惑力是很大的,要拒绝,真的很难。”
两人对视着,慢慢的,方晓翎的嘴角涌出甜蜜的笑意。她相信这一点,越是坦白的男人,才越是忠诚。是的,这个地方,无处不声色犬马,没有一个角落不交织着金钱和欲望。连她自己都不能把持住,又如何要求邓肯可以?她投体入怀,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沉默中,让彼此的爱意得到进一步的升华。
享受了这种美妙时光良久,邓肯才开口:“晓翎,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尤其是我不知道未来将会怎么样。可我是个牌手,住在拉斯维加斯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能不能自私一点,要求你牺牲一下,搬到这里来和我一起住。这几天我觉得很快乐,你也是一样,对不对?”
“你是叫我退学?”
“转校也可以,这附近有好几所很好的大学。”
方晓翎一开始觉得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建议,可很快她就发觉自己在认真的考虑着。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想离开。天天都可以打牌,天天都可以享受美食和各种娱乐,比起校园里枯燥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
退学是不可能的,脱离了学生的身份,她就得回国。转校也不太可行,她不想父母知道她在打牌,还为此耽误了学业。不过,要是减少课程,少拿些学分,延长就读的时间,倒是可以考虑。每周只上两天课,那她就可以有四天多的时间在拉斯维加斯。
一零七 进驻赌城
一零七进驻赌城
方晓翎从赌场大厅里走出来,意兴阑珊。她刚才将侍应递上来的酒一饮而尽,缓缓流过舌尖的酒液渗透着苦涩的味道,因为那是赌场为输钱的客人提供的。她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站在酒店门口,望着大道两旁一望无际的喧闹气氛,她就知道这是一种奢侈的渴望。也许是因为这个快餐厅相对人少些,所以最近她才频频光顾吧。不管怎样她这次又挑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让店员为她拿主意送上一杯饮品。可在这旁边,还是摆放着几台角子老虎机,以及盯着屏幕如痴如醉的游客。
现在是周五,还差一点才到午饭时间,学校里面的同学正在上最后一节课吧。带着一周的疲惫冲刺着,每个人都在期待下课的铃声响起,又带着对史密斯教授要作什么布置的担心,这是每周学校生活最奇妙的一刻。可现在这些都和方晓翎无关了,因为她现在只有星期二、星期三有课。其余时间,她都在拉斯维加斯,邓肯负责接送她在两地之间往来。在车上度过半个晚上,醒来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方晓翎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可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了。
办手续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没有什么阻力可以让方晓翎改变本来不是那么坚定的决心。本来她以为史密斯这一关会很难过,不是因为他有权阻止自己的决定,而是自己很难面对他失望的表情。不过,听到方晓翎要暂时放弃专心进修数学,固然史密斯确实很失望,但他说出一番令方晓翎意想不到的说话。
“我的父亲是个农民,一辈子都呆在乡村里。他曾经输掉一场对他至关重要的官司,那足以让他整个人生轨迹发生完全的变化。所以,他供我上最好的大学,希望我学法律,成为一个律师。可从小开始,我就沉浸在数字里面无法自拔。我觉得数学就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旋律,而生硬的法律条文让我望而生畏。考上大学报读科目的时候,我瞒着他报读了数学专业。直到大三那年暑假回家,我才鼓起勇气告诉他真相。”
“他沉默了很久,那表情真是可怕,然后他对我说的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说,孩子,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想走怎样的一条路。别人不是你,不会明白你的感受。你让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但如果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那你就去做吧。”
史密斯叹息着,站起来为自己倒了杯酒,他喝了一口,沉浸在回忆中,往事历历在目:“晓翎,我想你知道,虽然你的资质是不错,可我每隔几年,也总能遇到你这样的学生。我培养他们,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之中也有不负所望,毕业后成为数学界的人才。之所以我对你特别上心,那是因为,你是女孩。女学生要学好数学,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数学需要理性的思维,难得你有。而且,我快退休了,我还希望,你是我最后一个卓有成就的学生。所以,我本来打算推荐你继续在本校进修博士,我来当你的导师。”
方晓翎听得颇为感动,欲言又止,史密斯摆摆手继续说:“除了是一种赌钱的工具,我对德州扑克一无所知。几个月之前我就发觉你有分心的迹象,我相信你有足够的理智会约束自己,那怕发生了你被控诉诈骗,我也无条件相信你,为你作证。没想到,今天你会坐到我面前来,说要做个职业牌手。唉……既然你提出了,想必是已经做了决定吧。曾经有学生也试过半途而废,他们往往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从我视线中消失了。你能够郑重其事的过来,当面和我说,这样很好,很好……”
史密斯将酒喝光,重新坐到座位上,端正了态度说:“晓翎,正如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你自己才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一条路,这是你的生活,别人无法替你决定。所以,我现在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可是,实在是可惜啊,可惜……”老人的眼神黯淡下来:“李庄秀的成绩很好,林嘉兰也不断的努力,可数学这门学科,需要的是天赋,天赋!”
“你至少,会在本校进修到毕业吧?如果你回心转意,任何时候都可以再来修读我的课程。”握手告别时,史密斯循循叮嘱。方晓翎无言可说,唯有满怀感激的深深鞠躬致意。
所有的朋友都舍不得方晓翎的离开,每周只有两天在校,显然她以后不会有什么时间和大家来往。许先生、艾薇、阿利、格雷和马森,说了不少道别的说话。倒是林嘉兰和余洋,只为她的新生活高兴着,鼓励她。
直到那天晚上,方晓翎收拾好行李要坐上邓肯的车了,林嘉兰在宿舍门口说自己不下去了。然后她突然抱住方晓翎,在她耳边呜咽着说:“晓翎,你一定要幸福啊!”
“别这样,我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的。”方晓翎一阵感动,拍着林嘉兰的脸勉强笑着说。
“我不会找新的舍友的,我希望你和邓肯能够一直在一起,但就算你每个星期不回来了,这房间依然为你留着。”林嘉兰抹去眼泪,坚定的说。
孤独一人踏着下楼的脚步,听着每一层学生宿舍里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方晓翎的心才感到真正沉重起来。面前就是人生新的一页了,是她真正为自己选择踏出的第一步,没有知会父母,师长朋友也不会拦阻她。虽然并不是完全离开学校,可她的人生轨迹将会发生重大的变化。她拥有了愿意为之托付一生的事业和男人,可骤然间,拉斯维加斯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来到楼下,邓肯的车里钻出了余洋。他接过方晓翎的行李,帮她放到车尾箱里,隔着车窗向她挥挥手。邓肯一踩油门,宿舍和余洋那熟悉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方晓翎的视野中。
“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方晓翎问邓肯。
邓肯微微一笑:“这个余洋啊,我想,除了你父亲和我之外,是世界上最关心你的男人了。”
方晓翎想起了刘远纬,好久没联系到他了。这次方晓翎本想告知他一声,可听他的佣人说,他这段时间回国了。近两三个月刘远纬频繁的往来于两国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学校都一直没有去。学校已经发了退学通知书到他家里,可他毫不理会。
因为要在拉斯维加斯长住,邓肯租了一所带游泳池和花园的房屋居住。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就住在租出去的房屋隔壁,院子共用。他们的子女亲人都在外地,所以他们最喜欢将空置的房屋租给合眼缘的青年情侣。老夫妇待人和蔼可亲,不但收取很低廉的租金,还经常招呼邓肯和方晓翎过去他们那边一起用餐,或在泳池边烧烤。他们年纪比方晓翎的父母大得多,可也让方晓翎体会到久违了的家庭温暖。
日常生活开支,邓肯出了大头,可方晓翎坚持自己也要出一份。她拥有的约30000元足够在LV生活很长时间,但由于有大部分要划出来做打牌的资金,顿时让她有抓襟见肘之感。邓肯也是一样,两个人的资金分别自己管理。然而邓肯赢钱的速度很快,巨鲨王的吸金能力确实不一般,只要他不主动找其他巨鲨王较劲,每天总能或多或少的赢回一笔钱。可处身于陌生的环境,方晓翎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上次赢戴夫斯那天的神采有如昙花一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牌桌上的表现又变成了无聊的上下波动。既没有频繁的被BB,可也没有多少时间能顺利的赢很多。呆坐半天,找不到鱼,或者找到鱼了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每天就在偷盲注和盖牌中度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偶然赢一把毫无争议的牌,或者输一把冤家牌。参加一些小型比赛或SNG,名次不上不下,净亏报名费。必然存在的钱圈外被BB的牌在脑海里印象很深刻,虽然明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邓肯每天都有帮她分析牌局,传授她更多的策略,方晓翎却感到自己没什么进步。
其实光是在牌桌上偷盲和偶然的诈唬赢到的小钱,都足够应付日常开支。方晓翎只是觉得心悬在半空落不下来,为了不让邓肯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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