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担心,这些地方都有人盯着的。”杰弗里说:“在这里出入带着钱的人,有不少都是地下赌场的常客。赌场主人不但照看着赌场里面的安全,客人赢钱走出来之后,也受到他们的关照。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有人在暗中维持治安。说起来有些搞笑,他们比警察更有用。因为这附近的小偷劫匪都明白这地方是谁管着的,不会过来混饭吃。只要你不在赌场里作弊,或者找赌场的人借钱,千万别这样干,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你就保证安全。从这里到马路那边的主干道都是安全区域,但马路的另一边没事尽量少去。”
在一栋不起眼的房屋门前,杰弗里有节奏的敲击了五下,一道齐眼高的小门从里面拉开,一双眼睛在里面打量着杰弗里。杰弗里站立在灯光下,位置恰好让里面的人可以看清楚他。里面的门打开了,杰弗里示意方晓翎和他一起进去。
“我又为你们介绍了个客人。”杰弗里指指方晓翎,看门的彪悍男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请他们进去。
进过走廊,经过一条旋转的长木梯走到地下室,隔着墙方晓翎已经听到筹码碰撞的声音。刚下楼梯的铁窗后是兑换筹码的小房间,看到方晓翎,里面的年轻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对杰弗里说:“你带来的美女?”
杰弗里板着脸对他说:“你别动歪脑筋,同时,最好也知会一下大家,别想打她的主意。她是邓肯的女人。”
“邓肯?那个邓肯?艾伦?”那年轻人得到确认之后,不甘心的耸耸肩。
方晓翎兑换了2000美元筹码,跟着杰弗里沿着长廊走,她有点不满的说:“杰弗里!”
“嗯?难道你和邓肯没在一起?不管怎样,有邓肯这个后台,你在这里就更安全了。他不是黑社会,但在这个圈子里面,巨鲨王是非常有分量的角色。”
进屋以来,一直都比较阴暗,转过这条长廊,就是赌场房间门口的走廊了。从这里可以看到房间里是灯火通明,站在房间门口一看,方晓翎吃惊不已,没想到这里面规模这么大。
六十九 沃克
六十九沃克
难怪刚才走楼梯下来走了这么长距离,这个地下大厅足足有超过六米高。这栋建筑物一直从门口走进来都显得很简陋陈旧,更显得这个地下赌场的宽敞奢华令人炫目。丝毫不逊色于拉斯维加斯专业赌场的景象呈现在方晓翎眼前:天花板正中装饰着大型吊灯组,从这里扩展出环状的天幕灯管将超过1000平方米的大厅照射得有如白昼。下方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几十张提供各式不同赌法的桌子,无论桌上是否有客人在赌钱,每张桌子旁都笔挺站立着一名衣装整洁,神色恭敬的男女庄官。围拢在大概其中一半赌桌上的客人有一百多人,看他们的衣着各种身份的人都有,从衣冠楚楚装饰高贵的上层人士到着装随意普通的赌徒。不管怎样,赌客中没有不修篇幅、衣衫邋遢的人。
大厅边上分了上下两层,排列着一个个房间。从偶然打开的门可以看到里面同样有客人在赌钱,估计是筹码较高的贵宾房间。靠出口这边墙边排放着两排餐桌,上面堆放着琳琅满目的熟食、点心、水果和饮料。从少数客人在自由取食和侍应们应赌桌旁的客人要求传递食物的情况来看,这些是免费的自助餐。赌场空间虽然大,客人众多,可耳边环绕着较响的是推放和拨弄筹码的声音,弹珠激射和骰子在骰盅翻滚的声音,少数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这里的环境令人觉得舒适和宁静。
杰佛里在德州扑克区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玩的是10/20元盲注。方晓翎想先从旁观察一下,便站在他后面看。这是六人桌,同桌的有三名衣着华贵的商业职场男性,还有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是亚洲人,他们戴着金表,脖子上驮着挺粗的金项链。看上去他们都不像职业赌徒,可几圈牌打下来就会发觉他们的水平不错。杰弗里打得松而激进,混合着狡诈的诈唬和用不大的成手牌价值下注,但没能从其他几个人身上赢到多少钱。方晓翎觉得他们跟注比较随意,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个档次的筹码,和他们同桌玩的紧一些好。
这里的赌客没有酒馆表现得喧闹,表面上他们也表现得比较镇静,对输赢没有酒馆里面的人们那么大惊小怪。但他们专注的表情和充满戒心留意别人的举动显示出这里的互相间的战意和敌意比酒馆要浓厚得多。方晓翎起初认为这里的气氛比酒馆平静,但处身其中的时间稍长,就会觉得这种平静中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可是,这种激荡的气息却撩起了方晓翎争强好胜的欲望,她已经忍不住想下场打牌了。
杰佛里调整了打法,这手牌他拿着KK在翻牌前后被动的跟注,成功的引诱到那个日本人用一手垃圾牌诈唬,赢了一个很大的彩池。方晓翎身边有人称赞说:“一个成功的诱捕,对吗,小姐?”
方晓翎转头一望,发觉自己过于关注牌局了,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面目俊朗,表情不卑不亢,身穿标志赌场工作人员的西服。他彬彬有礼的向方晓翎伸出手:“我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莱顿。”
方晓翎和他握了手,通过姓名,莱顿微笑着问:“方小姐一直在旁边看,不打算下场玩两手?”
“我正准备找个合适的位置打牌。”方晓翎说。
“那很好,在此之前,方小姐可否跟我来一下。作为第一次光顾我们的客人,有一些简单的手续需要处理。”莱顿的语气平淡,似乎并非蕴含着什么意图。
方晓翎仍觉得疑惑,杰弗里回头对她挥手说:“跟莱顿去吧,没什么事,签个名就可以了,这里的人都这么做过。”他指着同桌的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还冲着方晓翎点点头。
从大厅最边上的一个门走进去,是一条狭窄的走廊,莱顿的办公室就在走廊两边一个空间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相对而坐,就没什么空余地方了。在小巧的书桌和旁边的支架上,堆放着不少文件和书籍,莱顿安排得还挺妥当,办公桌布置得整洁井然。莱顿在轻巧的微型手提电脑上敲击着,似乎在翻阅客人的资料,他用轻松聊天的语气说:“门卫说,方小姐是由杰弗里先生带来的。我们这里,很少有年轻的女性光临。因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赌博一般不是很感兴趣。难道方小姐对德州扑克有特别的爱好?”
“我喜欢这项竞技运动,并不将之视为一种赌博。我只是希望找到更多的人来实践,提高我打牌的技巧。”方晓翎实话实说,并预料莱顿作为赌场从业人员会对此产生嘲笑。
可莱顿的表情依旧严谨,他点头说:“那么,我应该将你视为德州扑克的预备职业牌手吗?这项运动确实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参加,冒昧的问一句,是否有行内的知名人士引导你入门,传授你这方面的知识呢?”
邓肯和贝克都是这个圈子里响当当的名字,虽然杰弗里说,表明这层关系会在这里起到保护的作用。可方晓翎略停顿了一下,还是摇头说:“我不认识什么职业牌手,我只是个普通的爱好者而已。”
“可是,杰弗里先生刚才对我们的工作人员说,方小姐和巨鲨王邓肯?艾伦先生是亲密的朋友,难道杰弗里先生在开玩笑?”莱顿的说话依然恭谨,可眼角流露出了窥探真相的渴望。
听到莱顿这样说,方晓翎无来由的有些焦躁,我和邓肯的关系和你们有什么相干,她双眉微扬,带着冷淡说:“我和邓肯只是数面之缘的朋友,莫非这个和我在这里玩有什么重要关系吗?”
莱顿连忙微笑说:“不不,你多虑了,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巨鲨王是这个圈子里面顶尖人物,如果方小姐的牌技来自他们的悉心传授,那一定具有非常高的造诣了。我们可以因应你的需求提供更好的服务,仅此而已。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来办理一些简单的手续。”
莱顿递给方晓翎一张表格和一支笔,方晓翎接过来一看,只见填写的栏目有姓名、性别、年龄等个人资料,还包括电话、地址甚至证件号码等隐私信息;此外,还有介绍人,和赌场工作人员是否认识,是否职业牌手和是否认识职业牌手等选项和备注要填写。方晓翎紧皱眉头问:“这是什么,即使进入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也不需要填写什么资料和提供证件。难道这里是一个私人俱乐部,我需要办理入会手续?如果是这样,我希望看到俱乐部的介绍和合法证明文件。”
“方小姐,平常赌场和经营理念和我们不一样,事实上,我们认为一点入门资质都不验证的赌场,是对客人的不负责任。”莱顿耐心有礼的解释道:“既然你将德州扑克视为一项竞技运动,那肯定希望在公平的环境下进行。不过,打牌总是要涉及到金钱交易,总会有不老实的人试图作弊出千。我们不希望具有不良背景的人或者别有用意的人,他们并非是为了享受博弈的乐趣,混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绝不是为了窥视客人的隐私,只不过记录一些合理的资料,可以令我们在一些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发生之后,更好的采取补救措施。你认为呢,方小姐?”
莱顿的用词谨慎而含蓄,方晓翎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种了解是双方的才更加合理。”
莱顿对方晓翎的坚持略显意外,他继续保持微笑说:“这是个公平的要求。我们竭诚为客人提供专业和舒适的服务,同时保证客人可以在公平和安全的环境下娱乐。方小姐,我想你应该了解,法律的精神是,客人并没有义务去搞清楚提供服务的场所是否具有合法的资质。万一提供服务的地方提供了不合法的服务,法律追究的肯定是非法运营的人员,而不会是消费者。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放心的填写这份资料并且安心在这里享受服务。当然,为了消除客人的疑惑,我们也提供公平的方案。”
“你现在可以在这里只签上你的名字,到你第三次来这里的时候,再来填写详细的表格。而且,我们会根据我们的观察,来判断你需要填写哪些项目。如果到时候你能满足我们这小小的要求,那么这里的大门将会一直为你敞开。”
事情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很清楚了。方晓翎觉得这个方案并非不可以接受,于是她在表格上签名。莱顿将表格收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粉红色的包装袋递给方晓翎:“这是我们为女性客人准备的一份小礼物,那么,希望你在这里游戏愉快。”
回到大厅,方晓翎打开包装袋,里面装着两枚面值100元的“泥码”(只能用于赌场下注,不能兑换现金,又称为“推广码”)和一个精致的化妆盒。盒盖上的图案不是常见的花草,却是一只苍劲飞扬的雄鹰,雄鹰下印着鹰之俱乐部的字样。这个非法的地下赌场居然还送给客人有字号的装饰物,令人吃惊之余同时也说明了这儿确是很安全。
方晓翎找了一张10美元盲注的牌桌坐下,牌局中连她一共有七个人。刚进入不熟悉的环境,方晓翎采取了保守的打法和谨慎的策略。没打几圈她已经捕捉到这里和酒馆牌局的明显区别,这里不容易找到鱼。观察普通的小鱼并不困难,他们通常都具有玩得松散的特点,无论是被动还是激进。不考虑位置是小鱼的另一个缺点,相同的底牌他们总是用固定的方式去游戏,从不顾及到位置的差别。经常会玩到摊牌是牌桌上各人水平不高的另一个标志,无论是不采取彩池保护而避免下注和平摊牌,或者是用不大的手牌总是喜欢跟注到摊牌同样都是小鱼的错误。
在酒馆里几乎每天都可以找到这样的对手,而眼前这几位显然不能归入这些类别。他们懂得在后面的位置玩得比前面激进,而对着危险的牌面总是会下注保护彩池。拿着不强的手牌经常会在彩池比例不合适和猜测对方是否在利用持续下注诈唬之间为难。而对于超出他们手牌范围的彩池,他们会果断盖牌以避免损失,像这样精明的对手很难从他们身上赢很多钱。
当方晓翎在前位拿着AK加注,这里并不会像酒馆一样出现几条鱼一起跟注进入彩池的情况。但即使面对着一个对手,也并不见得轻松。翻牌是不同花色的10、8、4,对着这种牌面来个持续下注,对手跟注。转牌是5,可视为白板。方晓翎犹豫着要不要再次下注,如果她决定过牌,对方多数会下注1/3到1/2彩池左右。在不利的位置跟注很不利,对方看上去很像是在用对子获取价值。方晓翎盖掉两个高张,可这样的次数一多,她就不免疑惑对方是否什么都没有就在翻牌跟注,然后到了转牌在自己示弱的时候下注诈唬。但使用再加注来反威胁对手是要花费很高昂的代价的。
对于玩得紧而灵活多变的对手,方晓翎不得不视图玩得松一些,凶猛一些。玩更大范围的手牌让自己没那么容易被对方看穿,击不中公共牌的情况下更频繁的采取二次进攻甚至三次进攻来赶走跟注者。这并不是她的擅长,所以在这张牌桌上她赢不到多少钱。她发觉自己盈利最大的牌局往往是拿到接近最好的牌,然后对着弱的对手下注,下注,再下注。小鱼松动的跟注能令她赢取大量的筹码。可面对和自己同样理性和有策略的对手,要赢就难得多了。
方晓翎输了一些小的彩池,这牌局一直波澜不惊的进行着,除了一些双方都有大牌的冤家牌外,这些人营造不起大的彩池来。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今晚先回去,明天再来试试。当她在收拾筹码时,有个年轻男人坐到她右边的位置上。
“嗨,美女,难道你竟然要走了吗?再玩一会吧,要是我刚来你就要走,那我会很失望的,你会把我的运气也带走了。”说话的青年眉清目秀,脸上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年龄看上去比邓肯还小。深褐色的头发,浓密的眉毛,对于男孩子偏圆的眼睛下是笔挺瘦削的鼻子。苍白的脸色下带着开朗的笑容,同时还带着男孩对女孩特有的温柔。
这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有着纯真的帅气,方晓翎有点发怔,她迅速回过神来说:“不,现在晚了,我该走了。”
那男孩竟然伸手一把握住方晓翎的手,他紧紧握住柔滑的纤手不放,却是神色坦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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