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这个胃没有恶化，但是精神压力有些大，加上这次一生气怕又影响病情，”他用勺子挖了一小勺中药粉放进茶壶，然后说道，“不过，你说你这个事儿办的，好意还遭雷劈了。”
刚刚好一点的心情被他一句话又带回了深渊，他看了看我：“那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掏出烟，却被他夺了过去扔在桌上，我把烟放回烟盒：“本来就有工作，回去踏踏实实的干，反正这个只是兼职，毕竟不是长远之计。”
“想得通就好啊~”孙立峰伸了个懒腰，“这年头的教师没有一个是健康的，心啊，胃啊，肝啊，肾啊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不干也好，还能多活几年。唉~本来还想指望你带点学生过来拉点儿买卖，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这时候你还有这心思，果然没良心。。。”我瞥了孙立峰一眼，接着说道，“那么你呢？就打算这么一直干？你爸上次不是说把你介绍到医院去当医生吗？当医生的福利可比你在这家小诊所要好得多吧。”
孙立峰努努嘴：“不太想去，现在的医院都有任务，简直就跟强买强卖没两样，不适合我。哎，你知道当医生什么时候心情最舒畅吗？”
“不知道，别人感谢你的时候？”
“算了吧。”孙立峰笑着把后背往椅背上靠了一下，“现在的人你帮他治病都觉得是应该的，你收钱，他看病，跟做买卖没两样，没几个人会真正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你想，医院就是这样，现在等级就差在收费标准上，老百姓看病就看你收费标准。”
孙立峰从身后拿了一个烟缸给我，看样子他话唠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比方说如果你给人看病，看的是感冒，可能他身上还有点其他的病，如果一块治可能就一次性根治了，但是老百姓不愿意啊，因为他不懂，他不知道潜在病的麻烦，就算你好心他也觉得你这是坑他钱，因为他就就看见你收他钱了，然后就会出去说你多么多么黑心。你说这医生怎么干？”我点上一根烟点点头。
孙立峰接着说：“再说今天这个事，如果你不出手，你的学生可能已经被打伤了，学校到时候会更麻烦，后果肯定比现在还要严重，但是你出手了，他们就想不到这个后果，也不会去想，所有问题都推给你了。所以说我们都一样，做人难啊。”
虽然能唠叨，但是不得不说，他说的话有道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了。
“所以说呢，多跟我学习。”孙立峰笑着说，“我什么时候心情最舒畅？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也不用说，偷着就把他们潜在的病给他调理好了，还不用他们多花钱，看见他们活蹦乱跳的时候我就高兴了。”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对物质和评价无所求的境界，完全是一种精神需求。
“话说回来。”我看了看他，“你现在每天块儿八毛的，怎么赚钱？往后要结婚拿什么过日子？”
“暂时还没景儿呢。”孙立峰摆摆手，“这不这两天我妈她们又给我介绍对象，就这两天又得去相亲哩。”孙立峰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腼腆，尽管平时说话犹如黄河决堤一般，但是一到这种时候，他就不行了。
“哎，对了。”孙立峰突然抬起头，“反正你现在没多少事，哪天晚上跟我一块去吧？就算不成，起码看看我说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每次相亲都失败，别人也不说为什么，但是起码我得知道个理由啊。”
“我这不还有工作要忙吗？”相亲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我不太想掺和。
孙立峰笑了笑：“快算了吧你，你这人在公司也没什么作用，简直就是跑你叔那里混日子拿零花钱的，就这么定了。”
下午，上*场
“不是啊，李老师，”李万晨摇摇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想想，我想想，”李老师思索了一下，“力量上传。。。和手臂。。。不，这力量传导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啊？”李万晨张大了嘴巴，“这到底是你教我还是我教你啊？”
刘晓东拿过战术板在上面画了一条线：“投篮的力量传导，就是说从发力开始到结束这段距离力量经过的点连成的线，上次教练讲到投篮只是一个完成身体力量传导的过程，然后就被遣返了，我们想知道这个过程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于哪，又止于哪？和整个发力流程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们学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李老师叨念着看了看周围的学生，“这投篮就是要多练，每天练上几百个自然就准了，你们研究这个干什么？”
“直说你会还是不会吧？”李万晨有点不耐烦了，“反正我觉得这东西有用，上次教练让我在近程换了手型和出手手指，现在近程投篮就比以前稳定多了。”
“那是你练得多！”李老师不肯松口，“每天晚上练到那么晚，当然比以前准了。多练，就是多练！你们教练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他不回来，你们就这么放着不练了？赶紧去练！
”球员们各自散去，李老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哎呀，这小子，临走还留个烂摊子。”
下*场
王浩然在下*场又搜索了一圈，王静娴叫住了他，走了过来：“徐彬今天下午没来上课，下第二节课以后请假就再没回来。”
王浩然点点头：“不太好办呐。。。”
王静娴又把下巴靠在自己哥哥的肩膀上：“哎，不是找到目击者了吗？警察那边肯定没有问题了，校长那边你觉得呢？”
王浩然摇摇头：“听说校长这次是大发雷霆啊，教室上课的学生都听得到。即便知道真相恐怕也未必肯拉的下脸来。恐怕只有找到这个徐彬，只有他主动承认才有希望把教练弄回来吧。。。”王浩然打开徐彬的资料，“看来有必要去他家一趟了。。。”
“跟以前不太一样呢。”王静娴用下巴在王浩然肩膀上擦了擦，“你现在可是比以前有主见多了，怎么，受了教练的影响吗？”
“是吗。。。”王浩然摸了摸妹妹的头，“不仅仅是我，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吧。”
陈龙看见这兄妹俩的行为感觉有些不爽，他从一旁跑过来指着王浩然嚷道：“你、你、你、你、你们不能这样！”
王静娴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势在她哥哥脸颊上亲了一下。“哎呀！”陈龙气的直跳脚。
王浩然笑着问道：“怎么？嫉妒吗？”
陈龙有些语无伦次了：“学校是神圣的地方，你们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学校禁止早恋！”
“早恋？”王浩然愣了一下，这时他才突然想起来这个陈龙可能还不知道这两人是兄妹，王浩然拉起王静娴的手就走：“静娴，别理他，这人是傻的。”
“拜拜！”王静娴笑着冲陈龙摆摆手。
陈龙气的直跺脚依旧不依不饶的喊道：“你给我回来！Fuck！为什么会选这样的娘娘腔，我不服！”
两天后，上午，公司办公室
最近为了避免想起那件事加大了自己的工作量，连续累了两天身体感觉有些疲乏，不自觉的就打起盹来。学生们练得怎么样了？首发队员的名单是不是更换了？没讲完的理论其他人会不会一直带着疑问呢？每当身体稍有闲置，这些问题就会充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今天公司要出货，所以所有人都出门了，诺大的办公室只剩我独自一人，难免有些孤独。
“来，快进来坐！”门外传来表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来了客人，我赶紧起身准备去倒茶，一回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校长。我的心情顿时又下落一段，看这嬉皮笑脸的表情，以及今天专程到这里的行为，应该是发现错怪我了来认错的吧。
“坐，不要站着，”校长向后伸了伸手示意我坐下，我到了两杯茶递了过去，又从茶几下面拿了一个烟灰缸放在他们面前。谁都没有先开口，场面有些尴尬，表叔从烟盒里掏出两根烟丢给我和校长，为了打破僵局他先开了口：“这次老陈过来是为了专程过来跟你道歉的。”表叔说的很随意，可见两人关系真的不错，“这事现在查清楚了，确实是冤枉你了，所以现在想请你归队，你怎么看啊？”
我看了看校长，他没有说话，拿着那根烟卷儿却没有点，仍旧表情僵硬一副尴尬的神态，我点了点头：“哦，怎么查清楚的？”
“是这样的，”校长开口说道，“前天那个徐彬来找过我，说了当时的真相，确实是他被打在先，我错怪你了。”
“哦，这样啊。。。”我吸了一口烟，没有再说话。
校长看我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看了看表叔，表叔冲他努努嘴，校长接着说道：“这次是我太急躁，我坦白承认错误，希望你能重新归队。”
“我哪儿敢当啊？”我冷笑了一声，“我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的，做事冲动不经过大脑；看看我的教学内容，些什么东西，就是一堆垃圾；还三不五时的体罚下学生；校长平时给我留足了脸了我还不知足；其实球队没我这种人照样运作，学校也不是离了球队就不行啊。您觉得，我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次日中午，校长室
“气死我了！”校长边抽烟边愤怒的敲着桌子，“你们说，我都这么低三下四的登门去找了，他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世故？这种人不要也罢！”
王浩然笑着摇摇头：“校长，恕我说一句，您如果真不想找他回来，还叫我们来干吗？教练现在正在气头上，您也确实冤枉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消气的。”
校长仍旧生着闷气，没有说话。李老师看看王浩然：“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说说试试？”
“现在谁说都没用，”王浩然笑着说道，“现在教练要的是一个台阶，所以我们要给他一个台阶下。”
“我都亲自去请了，还叫不给他台阶！？”校长瞪大了眼睛嚷着说，“还要我怎么样？去求他吗？那我宁肯从窗户上跳下去！”
王浩然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校长，这么说吧，现在即便警察怀疑嫌犯，如果由于错误关押，按时间长短和名誉影响，有可能还要赔偿别人呢。你需要的是给他一个等量的价值让他内心平衡，而这种平衡单靠道歉是达不到的。”
校长眯着眼睛看了看王浩然：“你的意思是给他涨点工资？”王浩然摇摇头：“涨工资是次要的，关键是这次之后篮球队的在学校的地位可能会有动摇，其他老师也可能会拿这件事说事儿，所以这一块一定要处理好，有可能的话给教练张榜以示表彰。”
“这不是问题。”校长点点头，“然后呢？”
王浩然思索了一下：“想必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这个徐彬，必须要加以限制，不过他家里的情况我们也知道，最好不要给他处分，开除出球队就可以，不过我会尽量跟教练解释，看能不能放他一马。”
校长吸了一口烟，看了王浩然一眼：“这就够了吗？”
“还有个关键，”王浩然摇着头说道，“校长虽然您第一次去没有作用，但是起码让教练看到了诚意，第二次游说的人选一定要选好。先诱之以利，再晓之以理，最后动之以情，相信问题不大。”
“印象中有合适的人吗？”校长问道。
王浩然点点头：“我！”
晚上，麦当劳门口
孙立峰这个人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凡事之前决不会通知你，7点的时候告诉我7点半他要相亲，要我来这里等，我人都到了他却没有到。
正想着，孙立峰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拿着一朵玫瑰花跑了过来，单看他这身穿着我就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相亲失败了。“你是来拍戏的吗？”我看了看他，“相个亲你怎么打扮的根出席奥斯卡似的？”
“我妈让我穿。。。”
“打住！”我伸手示意他闭嘴，“一会女方问你的话你就说你刚参加完一个晚宴。”
“这个时间哪有参加的完的晚宴啊？”孙立峰笑着说道，“万一人家女孩让我带她去怎么办？还有要是她知道我约了她也约了别人不太好吧。”
“废话，”我吸了一口烟，“想办法编个理由，总比别人觉得你是个土老帽要强！要让人觉得你穿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店内
“靠！”我看了看插在桌子上的杯子里的玫瑰花，“都什么年代了，还玫瑰花做标记？”
“介绍人说的。”孙立峰看了一眼玻璃窗外，“说这样够浪漫够显眼。”
我点点头：“你穿这一身就已经够显眼的了。”
“哎哟，”孙立峰突然嚷了一声，“紧张，我得去厕所。”说完就要往厕所跑。
我一把拉住他：“哎，别走，万一你一走人家来了把我当成你咋办啊？”
“哪有那么巧的事，”孙立峰便往厕所跑边回头说道，“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懒驴上磨屎尿多。。。”我说着，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汽水。
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先生，麻烦您能帮我做个调查吗？”反正闲着没事，我点了点头，她把表格递给我。
我边填她边问道：“请问先生，您经常光顾麦当劳吗？”
“偶尔，不太经常吃。”
“哦？那您经常是跟朋友来还是跟恋人来呢？”
“都有吧。”
“那您今天呢？”
“哦，”我不假思索的答道，“朋友相亲，过来凑个热闹。”
我瞥了一眼那个女服务生，她正在跟吧台的同事比划着什么，吧台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填着表：“敢情儿你们把我们当同性恋了啊。”
这时一个穿着雪纺衫的长发女孩在我对面坐下：“请问您是孙先生吗？”
“对，他。。。”我说着把填完的表格递给女服务生，对面传来一句惊叫：“怎么是你！？”
第十章 劝诱的筹码
第十章劝诱的筹码
“怎么会是你！？”穿雪纺衫的女孩喊道。
我定睛看了看，也许是因为没带眼镜，我没有认出对方：“请问你是。。。”
“是我啊！”
“啊？”
“是老娘我！”
“焦老师！？”
这身打扮和平时截然不同，我仔细看了看，除了一身雪纺衫之外，还放下了头发、扑了粉、瞄了眼线、抹了唇膏，如果这么看，莫非她就是孙立峰的相亲对象？如果是的话，孙立峰可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哎哟喂，真没想到会是你这家伙，世界真是太小了。。。”焦老师咂咂嘴说道，“工作不顺所以想从爱情方面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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