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步步惊心(二)
眼睁睁看着余右领等人将两个丫鬟拖走;那种残酷的感觉就象处理一头猪那么简单,晚妤的内心被深深的撞击了;过去她的勇气、她的胆识此时此刻在慢慢的摇动、分解、飘散;或许她自己都没想到过自己也会面临今天;怎么不令人恐惧?
她将手轻轻的覆在悸动的胸口上;见四下无人,就只身沿着长廊走出去。
院子里的天气佳好;时时传来鸟雀的声音;就是有些寒冷;晚妤搓了搓手;心想,现在应该快腊月了吧,隐约闻到东墙弥漫着梅香味;然而东看西看,却并没有发现梅花盛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正要嘲笑自己多疑,谁知却看见两个丫鬟各拿着一朵白色的大碗花转悠过来,那朵碗花似乎带有露珠,还没开口相问,两个丫鬟就将花上的露水往她身上弹来,弹得她衣服湿迹斑驳,躲闪不及。
好不容易完毕,丫鬟退去,晚妤松了一口气,谁知这时候房顶上居然泼下来一大盆水,晚妤就这样不偏不移被泼成了落汤鸡,晚妤甩了下头,心里恼火不已,也忘记自己是不是疯癫,就直接骂道:“哪个没长眼睛的人乱泼水?想泼死我呀,谁?赶快给我滚出来!”
话才落音,只听旁边墙拐角处有个男声对另外一个人说道:“我就说嘛,解铃还须系铃人,非水她万不会好的,我说用水,小侯叔您还不肯,现在您看到了吧,这就叫做技巧,凡事太钻书本也未必会好!灵活运用才是王道!”
另一个人温润接道:“早知如此,就不配你中药了,得了便宜尽忘了我的付出!”
不用猜想了,一听就知道是公子轸与小侯爷在对话的声音。晚妤将目光投了过来,公子轸一脸含笑,看起来颇为轻松:“别瞪了,要不是我,你还在病中呢,说吧,怎么感谢我?晚上请我吃饭吗?就一顿饭的礼也太轻了点!”
“公——子——轸———”晚妤一字一顿,眼里盛满了怒火,恨不得此刻将他碎尸万段了。
公子轸收敛了笑意,发觉周遭气氛不对,再看看晚妤,从地上拿起根木棍追了过来,公子轸佯装惊吓逃跑,晚妤得理不饶人,两个人绕着小侯爷来回打转追着,公子轸是玩笑的,而晚妤却是闹真的,两人转了几圈,晚妤伸手打他,谁知公子轸身子一滑,晚妤没把握住,反而打到了小侯爷的额头。
“哎呦——”声音从小侯爷口里发出。
“小侯叔— — —” 接着,只听两个人异口同声,一男一女都争到小侯爷面前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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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小侯爷的额头也因两人的口角而起了个大包,晚妤想想也蛮不好意思的,就请小侯爷屋里吃茶,一来陪不是,二来他是长辈,她对他历来存在着敬畏之心,小侯爷倒也没有回绝,公子轸与小侯爷一起过来的,见此情景也一起走进去,三人聚在一起未免又说了会子话,场面相对和平。
正说话,忽然外面一个小厮喘息跑进来道:“公子爷——大事——出大事了——”
晚妤瞄了眼来人,此人面熟,正是上次网她的小厮之一,正奇怪,只听公子轸皱眉训斥:“都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禀告正事的时候气喘匀了再说话,怎么回回你都象被炮轰了一样?再这样你明儿就回老家去种地去罢!”
那小厮一听公子轸发脾气,吓得连连跪地叩头:“奴才该死,奴才原是心里太急,所以就慌张了,求公子爷开恩。”
公子轸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小侯爷对他劝告道:“轸儿!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不要揪着不放了,先听他把事儿说清楚!以免耽误了!”
公子轸觉得有理,就对小厮转目怒喝:“还不快说明来意?难道要三姑六聘?”
“是是是!”小厮连连点头,额上的冷汗不受控制冒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您命小的们在东墙边撒网,小的们日守夜熬,终于网住了一名私运古董的神秘人!”
“人呢?”
“在那边呢?”小厮回答。
公子轸二话没说,袖子一拂,自顾着前去了。
晚妤看着公子轸离去,心里有点怪怪的,私运古董的神秘人?前一段日子被网她一直以为公子轸存心与她作对,谁知他竟然在抓私运古董之人,难道他早就有所耳闻了?可为何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怕打草惊蛇?还是有意封堵了?另外,私运古董的神秘人会是文丞相的人吗?若是,那么文丞相与公子轸有一搏将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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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秋阁’里,晚妤步来步去,她命诗情禀告陛下,就说自己的病已经大好,叫他不要为之担心,诗情去了,回来说陛□恤公主安康,下午会过来小坐,晚妤倾慕楚王的权力,觉得楚王与神无异,他可以改变她命运,甚至可以让乾坤倒转,因此备果子,不敢怠慢。
下午,楚王果然来了,除了楚王,他身边一起还有那个传闻中的齐王。
晚妤按照礼仪一一敬茶,细心周到。
楚王问晚妤一些话,就像一个夫子考验一个书生一样,晚妤一一回答,楚王见晚妤一切正常,就命大夫过来号脉,大夫看后就说:“奇迹,奇迹,脉象竟同常人一样,可见是痊愈了!”
楚王听了,对晚妤说道:“病愈就好事,以后你可要多加的照顾自己些,别和那些不长进的人计较,闷了一肚子气不说,还可能受伤!”
“晚妤谨听教诲!”晚妤低眉。
“你能听进为王的话,为王很是开心,但正经事为王还是要询问你一下!”楚王说到此处停顿一下,晚婕说了句‘请说’,楚王才问道:“你原意到齐国和亲吗?为了举国的百姓?”
晚妤深知楚王表面上虽与她商量,其实这事早就内定了,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就是所谓的‘三从’,眼下她生在楚王,必然要从楚王,否则,那就是大不义,因此便回答:“一切但凭由父王做主!”
“你倒是个极懂事的!”楚王听了,一笑:“你就到齐国去和亲吧,带着我们大楚的文化,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
晚妤沉默不语,眉眼间略带有惆怅之色。
“事情就这样定了!赶明儿择个吉祥的日子,正式娉娶!”
晚妤震撼,但依旧俯首谢恩,她没有选择,一个女子想改变命运是不容易的,尤其是远远的越王还要杀她,楚陛下不帮她的话,她就必须要抓紧齐王这根绳子,即使不是爱情,那么她也不会轻易放手,这是自保的方式,尽管有点自私。
齐王看着晚妤,隐约觉得她脸色不对,说不清道不明,因此不免好奇,暗暗多看了她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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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妤被赐予齐国和亲,可谓是一时风起,接下来的日子可谓是忙了,不止是置办嫁衣,更要培养礼仪、歌舞、丝竹、书画,然而晚妤并没有什么心情,她闲时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荡来荡去,一头如绸缎般的秀发随着秋千的荡动而随风飘逸,毫无疑问,她是美丽的,她拥有倾国倾城的貌,杨柳般的身段,却有一个比还柳絮薄弱的命。
对于这次和亲,晚妤是可以反抗的,但是她不想反抗,她深知,一旦反抗自己就会被孤立,到时候别说陛下了,就连拿齐王作靠山的机会都失去了,她并非强英雄,更不是女诸葛,她所拥有的那点心计,在女流之辈中尚算聪慧,但若与楚王这个老狐狸比起来就差远了。
就这样,她白日盘算,夜晚也盘算,日日脑子混乱不堪。
时间大约过了几天,这天,宝盈抱着个古琴过来找她,晚妤正坐在桌边培训研墨,由于内在怀有心事,墨汁竟然从砚台里漫出,漫了桌面上,还沾了一手的墨汁,宝盈正好撞见这一幕,乐得哈哈大笑,连连说晚妤是得了相思病,晚妤淡然一笑,并不解释为何。
宝盈的性格天真活泼,处事坦率、直来直去,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晚妤仿佛在她的话语中也读到了自己的模样,便放下墨条,用备好的清水洗了把手,与宝盈道:“好好的,妹妹居然光临寒舍来,可真是意外!”
“那倒是没什么!”宝盈将古琴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我今儿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琴!”
“这琴怎么啦?”
“毛病不大,就是音有点劈,不知是轸的问题,还是弦的问题,听说你常常弹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晚妤看了看琴面,是上好的黄梨木制,上面彩绘的是幽兰迷蝶,她用手轻调了两下音,发现音色真的有点‘散’的感觉,就从调琴盒里拿出个工具将弦紧了紧,再拨了两下,发现还依旧很散,她摇了摇头道:“要我说,你这个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打板混了音,另一种是弦上的不好,你得个专门琴师修理才是,估计这弦要全部拆了重新上一遍,方可为好!”
“姐姐不会吗?外面人都说姐姐人很聪慧,什么事儿都难不倒你呢!”
晚妤不置可否一笑,说道:“那也终究是外面人说的罢了!横竖我也只是个弹琴者,算不得行家!”
“好吧!”宝盈嘟了嘟嘴,不加勉强:“既然你修不来,那我只得去找所谓的‘琴师’了!再见吧!”宝盈说话间,手已经灵活的把琴从原桌上抱了起来。
“慢走!妹妹抱琴小心看路点!”晚妤望着宝盈抱琴连嘱咐道,宝盈本已经快出门的,忽听晚妤嘱咐她,心里不禁有些暖意,她转过头看她,而她正对着她微笑,宝盈简直是感动了,她想道,自己那么多姐姐,不是相互抢东西就是夺宠,从来就没有一个对她这么上心的,不免加倍珍惜了些,她想回头再聊一会,终还是觉得唐突了,就只好对晚妤说道:“对了,这两天姐姐可要小心一点才是!据说昨儿三哥抓到一个私运古董的犯人,此人武功高强,手段残忍,连杀十几个小厮后深夜逃逸了!”
“逃逸?”晚妤的柳眉皱起,语气明显带有疑问。
“正是呢,逃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宝盈接话道:“你知道吗?为了这事,三哥说协商赵将军一起搜查,可赵将军推说身体不好,硬是没有配合,三哥怀疑是赵将军所为,两个人对此闹得不太愉快,三哥回来与我说‘盗匪逃逸,凡事小心些,别乱逛’,我觉得有理,因此这些话我也想与你说!”
“我会注意的!你放心的去吧!修琴要紧!”
“嗯!拜。”宝盈摇了下手,一溜烟抱着琴不见了。
晚妤站在原地,心里想,这逃犯难道真是潜在宫里了?否则依王宫的地势与布局,他如何能逃脱得了?看来万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18第十七章 越人清歌
话说宝盈抱着琴转了几处;大家忙的忙,不在的不在;无奈只得去找楚王;楚王更加没空;把她训斥一番后;搪塞人员调离严重,叫她等闲了再修;宝盈委屈极了;低着头将琴原路抱回。
返至‘公主府’大门口;宝盈看着宅上的金匾;不知是喜是忧,她不禁自问,偌大的宅院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里面的人却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父王如此,母后如此,哥哥姨娘也是如此,大家表面上和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两面三刀,怎么不令人苦恼呢?
宝盈站在门口,早有丫鬟开门迎接,宝盈无话,只是象往常一样轻盈走进去,漫过院子的笔直小径,步上了碎花青苔石阶,拐弯是亭子,亭子依着月榭,宛若长龙,当走到月榭边时,忽然一个男子从榭边的石板上滚了下来,不偏不移的倒在宝盈的脚下,宝盈以为是遇见了鬼,吓得后退一步大叫,这一叫丫鬟没到,反把那男子从昏迷中惊醒了,他趴在地上向宝盈伸手,嘴里不住的喊着:“救我……救我……”声音很是微弱,宛如蚊子哼哼似的。
宝盈惊魂未定问:“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是……”男子张开嘴欲要回答,不料话未出口,整个人先昏了。
“喂,醒醒呀……别睡过去,你还没有回答我话呢!喂!喂!”虽是追喊着,但迟了,对方已经闭上眼什么都听不见了,宝盈心底咒骂一声,很是窝火,真是奇了怪了,大白天走路居然被人拦住了脚,世界上还有这么悲催的事吗?他是什么来头?又是怎么进来的?传闻宫里盗匪逃逸了,他莫不是盗匪身份?虽然疑惑,但终究不敢肯定,故叫丫鬟过来扶人,丫鬟照办。
扶到屋里,男子嘴里一直喊着‘冷’,宝盈叫喜儿生盆火,很快屋里变得暖烘烘的,不过宝盈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老实坐在屋里困难死了,因此不等男子醒来,她就冒出寒冷到园子里踢毽子去了,喜儿看了摇头无奈。
宝盈在院子踢毽子,旁边几个小丫头喊‘加油’,宝盈练习过武功,她左腿踢几个换成右腿,旋身转一圈还能用脚尖接住接住,毽子踢成这样,可谓算是高手了,丫鬟们的鼓掌声弥漫开来,宝盈越发的得意了,接着又飞身用头顶起,来了个空中飞马,可谓是‘桃花才谢树间红,展眼又现梨花春。’。
不知踢了多久,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越的琴调,宝盈能辨别此琴调为古琴,比她的琴音紧致,不禁纳闷,谁人在此弹弹奏?过去怎么没有听过?难道‘公主府’存有藏龙卧虎之辈?好奇之余,便沿着琴声走去,推开门,只见她救的那个男子正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横放着她的古琴,手指轻轻拨弄,琴声幽幽,仿若天宫里的游仙所奏。
宝盈站定,这才端详着了这个男子,此男大约二十来岁,肤色微黑,鬓前有一缕额发垂下,五官虽算得上十分俊美却隐约之间透着一股冷漠之气,宝盈被他的风度震撼了,有点迷乱的感觉了:“原来是你?你的琴弹得太好了,比我师傅弹得还要好!”
闻言,男子的手指忽然间停下,锐利的眸子闪了过来,当看见宝盈时,他踢起琴,立刻横拦在了宝盈的脖子上,眸子如狼如虎,一副要杀她的样子:“你是谁?老实答来,若敢说谎,这琴可是不长眼睛的!”
“我救了你,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男子放松了警惕,收起了宝盈脖子上的琴,然后平放在腿上拨弄着,无话。
宝盈见他不伤害自己,就走近他问道:“你的琴弹得实在太好了,小女子深感佩服,若不嫌弃,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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