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生病的人了,还是不安生。不过晒晒太阳也好,祛祛病气。”妺喜唠唠叨的抱着满怀的皮毛放在花丛前的躺椅上,扶了我去坐好。
真好,暖暖的阳光和着微风,脑袋里的那些沉淀也慢慢被吹走了。
也许该让大虎二虎去怀安城置办一座宅院了,要有充足的阳关和足够大的花园。老爹和姨娘也是要多晒晒太阳的,还有旁边的小宅子最好也要有两套,丫头妺喜她们过去了也能定下来……
难道我也老了吗,净想些有的没的……
吩咐下去,大虎心细些,打探了半个多月给出了信儿,正好有一家的新宅要转了,就是花费要多许多。算算这几年从家里还有各处搜刮的私房钱不少,花费的却寥寥无几,足够置宅的。
定下房,交代二虎回家向老爹报备,便打发他上路了。又是一年的七月份来临,我的风寒在热烈的阳光下早已消散的的无影无踪。不过,看着皮包骨头的一身空架子,想想还是胖点好。
今年的河边少了我和陈老头的吵闹,应该会失色不少。这边刚想着,那边陈老头就耐不住的跳了过来,嚷嚷着有好玩的,便拉着我坐上马车往怀安城奔。
原来是酒楼,只不过是一家颇具现代化风情的时尚酒楼,想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听着嘈杂的人群声,原来这还只是分店,京城的总店才是大手笔。漫不经心的想着,没有看到陈老头若有所思的眼神,当然更不可能看到远处,酒楼外,隐隐约约的人影。
如果说季阳上次的出现是幻觉,那么这次便是梦境了。
五层的酒楼在这个时代是一种绝技,大堂雅间的设计虽特殊却也普遍,只是特殊的包厢和订餐,却让人群沸腾。怀安城并不十分繁华,这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城,这座城里有的别处都有。季阳在这里的大手笔有些超出实际 ,难道是要引领经济走向?不过只是想想而已,聪明人的脑瓜子不好理解。
季阳从楼上走下来时,我竟不敢相信,这个无敌大冰块就是那个温柔的季阳吗?
第十五章
坐在大堂中间,周围是来来往往的食客,身份不同口音不同议论纷纷。门口的伙计笑脸如花,大堂中的掌柜和蔼可亲,跑堂的打杂的都是一流水准。
但是季阳从楼上走下时,热闹的大厅在那一刻好似时间凝固,停了脚步住了声音。现在的季阳很美,那种美有种模糊地不真实感,雪白的皮肤鲜红的唇瓣乌黑的发,水墨画了的人物一般。
但眼前的季阳却更有凌厉气势,冰封雪积的锐利自温柔的眉梢流泻,蜿蜒至足尖,流淌到发梢。失了温柔,这样的季阳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那个阳光温柔的季阳只是一个假象?
知道季阳头脑聪明,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曾经也羡慕这样完美的季阳。但是现在看来,季阳,你也有许多的困难苦楚吧!
季阳的温柔,都赋予给了家人;季阳的阳光灿烂,都展现给了亲朋好友;季阳的默然,流露给了陌生人;季阳的锐利,只展现给了对手。
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季阳,而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战士。原来,这才是季阳疲惫的原因,所有的苦都自己留着,而我永远都只能看到美好。
季阳从楼上走下,向掌柜交待了些什么便离开了。短短片刻,那张严厉的面孔没有一丝松懈,也没有看到人群中的陈老头和我。知道季阳离开,大堂才好似恢复了原有的那份嘈杂,抑或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感受……
我无聊的扒着米粒,不知所云的想着以往,想着将来,陈老头却受不了这份沉闷,“小飞,你可知道季阳为什么会在这里?“
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陈老头,我也不想知道。“
挺直腰背,我第一次面无表情向陈醒表达出我的想法:“不管你知道些什么,村长,我是欧阳飞,我的一生只是欧阳飞的一生,他很平凡。我也只想这么简简单单的过这一生,如果季阳或是林仲元想要介入我的生活,那么,他们就必定要平凡。但现在看来,不是我弃权了,而是,他们放手了!“
招来小二结账,我站起身,“我很累了,陈老头,我们回去吧。”
在回村子的路上,我才明白,陈老头大概是知道季阳的事情,想从中间做些撮合吧。只是,这并没有起作用,距离反而更远了。'。电子书:。电子书'
我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只是硬硬的座椅还有颠簸的道路并不适合休息。陈老头抱着一袋袋的零嘴糕点,一路不停的往我嘴里塞,他还是那个可爱的老人。
车子走了一路,忽然半途中停下,我那摇摇晃晃的脑袋就这么“砰”的一声,撞在了车壁上。年老车夫颤颤巍巍的拉开车门,不紧不慢的对陈老头说道:“少爷,前面好像有强盗,都穿着黑衣服,我们要不要绕道过去?”
汗,大爷你那是什么逻辑呀,遇到强盗那是说绕就能绕过去的。不过,这里没山没林的,哪儿冒出来的强盗?打开车门,我们陈老头探头出去查看,只见八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拦在车前,那闪闪发光的刀剑应该不是假的吧?
“陈老头,你以前没惹过什么仇家吧,现在寻仇的来了?”我们对视着,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我迟疑的问道。
“你确定不是你这张乌鸦嘴招来的强盗,要绑架了我们?”陈老头气急的反问。这时脖子一凉,回过头来才发现,我们三人已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了。
“还希望欧阳公子随我们走一趟,我们并无恶意。”说话的黑衣人声音低沉有力,应该是这群人的头目。
原来真的是绑匪,一般绑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吧,不会伤害人质,因为要的是钱嘛!
走还是不走,这还是问题……不过现在似乎没得选择吧……
第十六章
如果说这群人是绑匪的话,那我这待遇岂不太好了点?不知道他们向欧阳家索要了多少赎金,老爹那里应该有足够的钱来应付吧,不然我的待遇不会这么好……
说是房间准确应该说是密室,四面墙壁密封的严严实实,也不知道透气孔开在哪里。不过装饰的倒也别致,有书有画的,反正我是不懂欣赏。屏风后面是宽敞的更衣室,马桶水源准备的倒挺充分。明亮的磷珠把房间照的亮堂堂的,反倒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那几个人把我送进这个房间后就消失了,茶水糕点竟然早就备好了。闲坐翻翻书,很快就眯住了眼,再一睁眼,美人如玉剑如虹!这个美人一看就是女人,身材曼妙,但这美人拭剑却不知道是什么兆头。
这边我暗自揣测,那边的美人开了腔,声音听起来听耳熟的。“欧阳公子真是健忘,一路上我陪你们主奴二人半个多月,竟然就这么忘了奴家。”
怪不得,原来她是那个他,当初回昆城途中那个女扮男装的同行旅客。不过她叫什么来着?我不由尴尬的笑笑,不敢搭腔。
“呵,原来欧阳公子如此薄情,竟连奴的姓氏都忘了。”拜托,我可不曾对你多情过。
“我名郑真,乃昆城人士,与欧阳公子家说起来也是世交。这次冒昧请公子过来,还请见谅!”听这话,好像还是一个侠女吧?不过好像电视剧里经常这么说……
“郑小姐不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不懂那些什么曲曲折折,而且应该也没有什么大事,毕竟都认识吧?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熟人呢?
“我希望欧阳公子能够与我成亲呢。”郑真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不过如果她没有拿着把剑晃来晃去,应该会更像一位大家闺秀。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是这里的婚姻风俗如此,还是我遇到的都是一帮怪人。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身边聚集的正常人比率细小如发丝!
“因为妹喜不愿意和我私奔,所以,抓住你也就抓住了妹喜!”汗,好友男子气概的宣言。
但是,“郑真你是……女人吧?”我瞄瞄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妹喜就算私奔应该也是和你哥哥私奔吧?那个,请问郑小姐你,有兄第没有……”
问出这些,我心中还是有些迟疑的,当时林仲元还有陈老头的态度都很自然,难道这里是可以同性结婚的?但老爹的态度又不像,“请问郑小姐,这里,这个国家,允许同性成亲吗?”
“当然不同意,不过爱情呀,它就是这么让人措手不及!”好……好想吐……
“那你去找妹喜才对,找我是行不通的。”谈恋爱不找正主,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虽然两个女生搂搂抱抱的没什么难看的,可就是想不通要怎么样才算事儿。再想象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话,貌似林仲元和季阳还是挺搭配的,那种感觉应该是……唯美!
突然满头黑线,陈老头不会是脑袋不好使记错了人物搭配吧,怎么看都是那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我是个电灯泡才对……这边我发着呆,那边的郑真已经开始咆哮,千金风范挥洒全无。
“我家妹喜忠心为主,不然谁要理睬你这个呆子。你若从了我,成全我与妹喜二人之美,今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你若不从,我就是让你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女王风范,魔女一只呀!我忙忙点头,小命要紧,不过,“我让妹喜与你欢欢喜喜在一起,但不会与你成亲,这样可好?”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嘀嘀咕咕我们两个商议起妹喜的去处来,利落爽快才是郑真的真性情。这样豁达的人,虽是女子(绝对没有歧视),但若二人真心在一起,我也是不会要做那种让驴踢的事的人。
回头想一想,我身边两个丫头都是早早就被人给定下了,独留我这孤家寡人插科打诨的过日子,这主子过得挺失败的。
交待了妹喜的去向,郑真派那几个绑匪送我回村,却不知这时村子里正是风云变换。
陈醒与他那个老车夫陈安回到村中,季阳已经侯在小院。小院中寒气逼人,妹喜受不了院子中的冷气环绕,躲到厨房暖和暖和。陈老头猜到季阳肯定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便拉着他到客厅坐下。
“季阳莫急,看今天这情形,飞儿是不会有事的。你们二人想是早就安排好人手,照料在飞儿左右,现在仲元不在,季阳你要稳重些。”
季阳脸色发黑,寒气逼人,说道:“我不是担心飞儿的安危,我是生气自己思虑不周。”
唉,陈醒叹口气,闭目养神,不再言语。这来去怀安城在路上颠簸了许久,身子骨老了,扛不住了!这以后呀,热闹还是少凑,陈安赶车的技术是越来越差了。
第十七章
当郑真带着我从密室中出来时,我是真的抓狂呀!
当初进去时被蒙上眼,看不到具体情况,只感觉路上曲曲折折,还有挺多障碍物,应该是个神秘的地方。
但事实是这样的,当我从密室中走出来,曲曲折折向上爬了十多阶的楼梯之后,一扇结实的木门出现在面前。打开木门走出来,夕阳的霞光就这么扑面而来。稍微适应一下光线之后,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片花的海洋。
转身查看那个神秘的密室,只见斑驳的木门上面还挂着一个奇丑无比的大锁,歪歪斜斜的小木屋站在那里。
而回头看那片花田,原来那些曲曲折折、那些障碍物,是花田中曲折的小径和蜿蜒的藤蔓……
“其实这是你们村外最大的花田,主要是往怀安城的大户人家送些新花。啊……还有,其实我哥哥叫郑海,在朱子程师傅门下学习,想必你应该认识吧?”郑真笑眯眯的说着,那模样那还有什么爽朗可言,分明是狐狸一只。
郑海,朱师傅的得意门生,总是讽刺我不求上进。这一次,郑海,咱们的梁子结大了。
甩甩手,我拒绝了郑真狐狸要绑匪们送我回村的提议,自己气呼呼的往回走。从村外走回家,想讽刺我不认识路,是弱智吗?
走出花田,走过小河桥,来到村头的柳树林下,回头看看落下的夕阳。远处花田里的所谓密室,竟在花农休息的小木房下面,这么的明目张胆,这些人又想在无名村做些什么?
忽然感觉一阵风起,眼前的景物开始飞快掠过,又是黑衣人!不过这个黑衣人没有遮脸,棱角分明的很有男子气概……
难道我这次才是真的被绑架?我被黑衣人拦腰抱着往村子里掠去,正好呼救。可当我准备开口大喊时,黑衣人停在一家小院。
咦,这不是我家小院吗?轻轻把我放下,黑衣人后退两步想我屈膝一拜,转身离开了。那是真正的飞檐走壁,传说中的轻功……
“飞儿,回来了!”身后一人柔柔的叫到,季阳什么时候到的?
转过身,隔着火红火红的火云花,季阳一身黑衣溶在渐渐浓重的暮色里。这样的季阳像是画中人一般,柔美的笑脸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冷硬。火云花依然火红,但季阳已经不再是只有阳光和温柔。
“飞儿,天黑了,快点回房吧,今天我带了酱猪耳给你。”看我呆呆的样子,季阳笑意更深,穿过花丛,拉着我的手往房内走去。
待坐定,我才反应过来,“季阳,你怎么来了?”蓦然想起那个黑衣人,诺诺的开不了口。其实更想问,季阳,那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今天看到陈老先生到怀安城走了一趟,想着你应该也会同行,便找来,想看看你。”季阳走到我的面前,忽然俯下身抱住我,尖尖的下巴放在肩膀有些咯人,。
“飞儿,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呀!”季阳感叹道。
我不禁有些难过,季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有很多人,我都不认识了。环抱住季阳,“季阳,我也想你呀!”
晚饭过后,季阳离开了,只是这次的离开季阳有些不同。
躺在床上,我拉着妹喜告诉她郑真的事情,结果这个实心眼的丫头竟红着双眼说永远不会离开。
“妹喜,你有自己的人生,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虽然郑真是女子,但看出她对你十分有心。我不过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更希望妹喜可以幸福!”不知所云的劝说着,最后我眨眨眼,俏皮的说道:“妹喜一定要争口气,不能纵容了郑真那狐狸,最好要替少爷我出了这口气!”
“嗯,一定要替少爷出了这口恶气!”边哭边笑,傻傻的妹喜颤颤的说道。
妹喜离开后,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季阳在离开前,抱着我留下一个深深的吻,几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