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惊讶:“你真把我当算命的了?”
“你们心理学的祖宗不是还写过什么梦的解析吗?你就不会?”
“那你说来听听,让我给你掐指一算。”
“……就是梦见去找人,本来呢约的是A,结果到那里,那人一转头竟然变成了B。”关锦那个B说的恶狠狠。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情需要见那个A吗?”
“很重要的事儿,需要借助他。”
陆云扬手指轻轻扣着方向盘:“两种可能,你惧怕这位B,对他破坏你的大事存在担忧,所以反应在梦里。”
怕他,笑话!关锦嗤之以鼻。
“另外一种可能,虽然你向A寻求帮助,但是对他并不那么信任,内心深处其实是希望B可以代替他。你对B有着更深的信赖和依赖。”
依赖?bullshit!
“这两个答案怎么样?”
“事实证明,”
“恩?”
“你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
“……我真伤心。”
26死亡天使(六)
江桐把两个人带到内科普通病区,嘱咐道:“我打过招呼了,你们给我安静地看。要是打扰病人和医生工作,小心我不客气啊。”
“行了,放一百个心。”陆云扬把人轰走,跟关锦走进病房区。
病房里静悄悄的,每个病房里都有护士出出进进,正好是早晨检查和打针吃药的高峰期。
关锦正东张西望着,身边一个病房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工作服的胖阿姨带着口罩,推着辆双层的推车走出来,上面堆满了药瓶子、废弃的纱布、针管子之类的东西。
“请等一下。”关锦叫住了阿姨。
“小伙子,干什么,这上面的东西可不能动。”阿姨连忙阻止他伸手。
关锦麻利掏出警官证:“我在做调查,想看一下你的车,你过会儿再来取吧。”
阿姨似乎被吓了一跳,不迭地说好,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到护士室去了。
陆云扬闻声走过来,看到关锦拎起几根静脉注射用的输液管。
“你觉得这个东西就是凶器?”
“不是觉得,是□不离十。乐凡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要我带几根给他做比对,他说了,猜测不是鉴证人员会做的事,他只用事实说话。”
关锦把输液管卷了卷,一团装进了口袋里。
“你就这么……装着?”陆云扬善意地提醒他。
“还要怎么装?我就这一个口袋。”关锦白了他一眼。
“我是想说……其实我的口袋大一点。”
你不应该戴着手套用证物袋装好,放进证物箱才是吗?陆云扬是想这么说的,但是为了不让关锦对自己的讨厌更上一层楼,他决定明智地选择闭嘴。
“我不是说了你可以热敷吗?!你这都扎了这么多回,血管很难找,我扎不上也是没办法……”
隔一个病房里传出吵闹声,门口有病人和护士在往里张望。
关锦跟陆云扬快步走过去,往里看。
一个小护士正跟一个病床上一个中年妇女吵嘴,病人很生气,就是要求换个护士。旁边一个男医生似乎正在调停。小护士气得脸色涨红,甩手丢下输液管和点滴瓶子,转身出了病房。
“你们看看!这什么态度!”中年妇女还是指指点点。
“这个护士经常跟病人吵架吗?”陆云扬问门口围观的人。
“哎?”一个戴眼镜女护士瞅他一眼,本来不怎么好的脸色一下子放晴,“怎么会?病人住院心情本来就不好,老是挑刺是常事儿,偶尔拌几句嘴正常。我们医院可是数一数二的服务至上。”
陆云扬不置可否,继续把视线转向病房。
里面的男医生似乎安抚了病人,起身边往外走边跟里面收垃圾的一个工人道:“这些管子都收了吧,我让护士过来换新的。最进刚进的这些输液管不怎好,你给我一截我去跟器材室那边说说。”
工人挑了一根递给他,男医生拎着出了门。
“恩?你们在门口有事吗?”男医生皱眉看着关锦和陆云扬。 “没有,路过而已。”陆云扬轻描淡写。
“最好不要打扰病人。”男医生不满地说了句,急匆匆离开了。
“这是我们这里的主治医生,王大夫,国外留学回来的,拽得很。”眼镜护士撇撇嘴。
“你发现没有,其实想得到一根输液管非常容易,医生就不必说了,即便是病人或病人家属也可以趁工人不备,从推车上偷拿。”陆云扬道。
“还用你说,通过凶器很难缩小范围的。”关锦摸摸口袋。
“这倒也不一定。凶手选择像输液管这样的凶器,说明输液管在他的心理中扮演着特别的角色,反映着他独特的心理特征。”
“那你倒是算算看,这位凶手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关锦不屑。
“小锦。”
“恩?”
“你是不是看心理医生被骗过钱?或者有心理医生借过你的钱不还?”
“什么意思?”
“你把对一个心理学从业者的负面情绪扩大到对整个职业的认知,然后又缩小到我这个小小个体身上。你在跟我交往的过程中,最初就带着一种偏见和——”
“说人话。”
“……你讨厌我。”
“听你说了这么多话,就这句你算得最准。”关锦竖竖大拇指,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就不会赖在我身边了自找不痛快了吧。走吧,走吧……
陆云扬沉默了,一路无话。
坐到车上,关锦系好安全带,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陆云扬还是没什么表情。
难道刚才的话说的重了?关锦心里犯嘀咕,这个人脸皮比城墙很厚,不会那么脆弱吧。不过,细想想,不管他底细如何,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油嘴滑舌但也没做什么。关锦就这么一路纠结着。
开到警局楼下,关锦赶紧解开安全带,这种气氛让人浑身发毛。
“小锦。”
“干什么……”关锦抓着车门。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不应该再维持下去。”
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了!
“我觉得我应该让你更加了解这个职业,更了解我。”
哎?
“所有的偏见和固执在真心面前都会土崩瓦解。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努力地进入到你的内心,也不介意让你看清我赤luo的没有任何遮掩的本质。”陆云扬扭头,奉送一个真诚、有爱的灿烂笑容。
我就是一个大傻冒!居然认为这个神棍会受伤害!他长得根本就不是脸,是地下空防,连导弹都射不穿!
关锦下车,开着车门,咬牙切齿地对陆云扬道:“不劳您费心了,我对你光着屁股的本质不感兴趣!”
他说完甩上车门,一回头。丁丁和郑飞还有温靖寒正站在车尾处,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的样子。他们耳朵边就剩下三个字在飞:光…屁…股。
卡啦啦,关锦维持很久的淡漠冰冷面具,全裂了……
陆云扬趴在方向盘上一抽一抽的。
“喂喂!关锦你干嘛!这里是警察局,你不能暴力殴打良民啊!!!”丁丁拉着关锦的胳膊。
良民?天下多几个这样的良民,警察都能累死!
“就是就是,你不就是被看了屁股嘛,都是男人。”郑飞“努力”地火上浇油。
……
不行,我还是得揍他!
“组长你别看热闹,来劝劝架啊喂!”
乐凡仔细做着对比,抬眼问道:“干嘛拉这着个脸^,谁欠你了几百万似的。”
关锦继续拉着脸。
“痕迹吻合,角度吻合,我也做过实验输液管边缘压扁以后比较锋利,是造成出血的原因。输液管是统一标准和尺寸,所以我跟法医这边共同的意见是,输液管的确是凶器无疑。”
“输液管?这个凶手真有个性。”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你看,输液管是有一定的弹性的,在大力拉扯的时候会拉伸变形,不如一般的绳子造成的力度大,凶手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行。”
“凶手选择像输液管这样的凶器,说明输液管在他的心理中扮演着特别的角色,反映着他独特的心理特征。”陆云扬的话突然在脑中浮现。
关锦使劲甩甩头,恶灵散去,散去!【你自己才是神棍吧】
关锦回到办公室,把乐凡的对比结果告诉了大家。
“真够变态的。你说会不会是小时候被打点滴打出神经病来的人,特别憎恨输液管和护士。”林白突发奇想。
“被打针打到这种程度,估计活到现在自理都有问题吧,还杀人。”郑飞不同意。
“小白说的有些道理。输液管可能代表医生、护士或者和医院有关的人或事,这名凶手曾经的生活中必然有着跟医院或者医务人员密切的联系,而输液管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陆云扬道,“不过如果是因为就医原因造成的,绝大多数人应该憎恨针头才对。如果我是凶手,可能会选择针头杀人这样的方式。”
“你说,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人到底是有多冷血和心理扭曲。”丁丁摇头。
冷血?扭曲?是啊,关锦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在普通人眼里,杀人那是天理不容的,自己跟这些人本是天敌。蛰伏了许久的杀意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慢慢爬上了脊背。
“但是人们觉得以法律的名义惩治罪犯,剥夺他们的生命就是维护正义;在战场上杀人,因为保卫了疆土就会变成民族英雄。其实一样是杀戮,人们只要给其一个理由,就变成了功绩。在杀人者眼中也一样,他杀的是他自己认为该死的人。”陆云扬淡淡道,“所以他们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挣扎不出的人而已。”
大家沉默起来,关锦轻轻撕着废纸的一角,寒意却悄悄散去了许多。
“水水!渴死我了!”陈乔羽嚷嚷着就冲了进来,抓起桌上一个杯子就喝。
“哎哎,大姐那是我的杯子!”郑飞叫道。
“我的口水又没有毒!”
“……”
“有新进展吗?”温靖寒道。
“也不算是进展。”顾湘递过来一张照片,“我们去问第二名杜晓月诊所的同事,其中一个人案发时候一直在老家产假,她反映了个新情况,说是杜晓月死之前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好像是三院的医生。只不过她没跟任何人提过,只是偷偷给与她要好的这个女大夫看过一回他的照片。那照片是她网上传过去的,所以女医生保留了没删除。”
“看上去像是偷拍的,侧面。”
陆云扬和关锦一起凑过去一看:“……是他!”
27死亡天使(七)
吴萌边换衣服,边听着同事们叽叽喳喳地谈论一天的琐碎。
“吴萌,你下班有人来接你吗?”一个圆脸女孩问道。
“没有,没那么多事儿。我现在改走前面大路,人很多的。”
“想想真是可怕,你说前一天李玲还跟我在这儿说那个病房的一个病人都快不行了还跟她摆脸子,人之将死其言也不善什么的。结果第二天,自己先……”一个年纪大点女护士哀叹。
“行了别提了,我想想就毛骨悚然的。”
一会儿值班室就只剩下两个人。
吴萌问正换衣服的雷静:“怎么这么不高兴。”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女的,更年期,明明自己长得胖,血管不好找,还净赖我水平差。我就跟她争辩几句,结果被护士长骂了一顿。”雷静气得要命。
“好了,人一生病心情本来就差,能忍则忍吧。”吴萌劝她。
“跟你说啊,你学历好,赶紧听院里的安排,出国进修,早早转到科研上,别在一线遭罪。”
“其实我还挺喜欢在急诊的,很有成就感。”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了,我走了哈。”雷静收拾好就往外走。
吴萌整理好衣橱,拿起包正要走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串钥匙。她认识那个钥匙圈,是雷静的。真是个马大哈,吴萌拿起钥匙追了出去。
出了门吴萌赶紧往前跑了几步,但是不见雷静的身影。对了,她好像是要穿过青松路去坐末班车的。吴萌赶紧退回去,往青松路跑。
偶尔有辆车疾驰而过,但是路边的人行道上没有人。吴萌叹口气,真是笨,先打电话啊。她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刚一接通就听见雷静那首nobody骤然划破了街道的安静。
吴萌慢慢扭过头,手机的音乐从不远处的绿化林里传过来。
“雷静……雷、雷静?是你吗?”吴萌觉得嘴都在打颤,但是不知哪来的勇气她慢慢靠近声音来源,踏进了草地。
突然一个黑影闪动了一下,在广玉兰的树间悉索直响。
“谁!”吴萌吓得一动不敢动。
这时手机自动挂断,歌声停止。吴萌接着路灯微弱的换线,发现地上好像有个人影。她深吸了口气,打开手机,朝那个方向照了一下。地上躺着的正是刚刚还在跟她讲话的雷静,她紧闭着双眼,脖子上还缠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吴萌才听到自己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关锦快点!”车里郑飞他们正招呼着。关锦揉着莫名酸痛的胳膊,揉着惺忪的
睡眼上了车,三更半夜还要上班真没天理啊。
车子一路狂飙到了青松路,原本安静得小路上已经人来人往了。
关锦走进警戒线,发现陆云扬已经站在那里。一个编外的,倒是积极的很。
吴萌眼尖地看到关锦,站起来冲过去:“警官,你有没有带棒棒糖?”
“……”谁会在三更^半夜出门的时候带那种东西!
“唉,我太需要被治愈了。”吴萌可怜巴巴地坐到路边上。
“你叫吴萌是吧,能不能把今晚的情况详细给我们讲讲?”温靖寒也坐到她身边。
吴萌星星眼盯着温靖寒看了一会儿:“好好!”
她从送钥匙开始说起,直到发现倒地的雷静。
“我吓得只会叫了,幸好有一群聚会回家的年轻人路过路口,听到我的叫声赶过来,要不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听说你给雷静做了急救?”
“是啊,我见有人来了才有了底气,脑子也清醒过来,赶紧上去看雷静的情况,发现她还有脉搏,就赶紧做了现场急救。说实话,我在急诊见多了事故,但是当时是有个杀人犯在,我就吓懵了。真没用。”吴萌自责道。
“小丫头,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要知道,其实你的行为很危险,万一凶手是个穷凶极恶的人,要杀你灭口呢?”陆云扬挑挑眉毛,“你要是出事儿,你哥肯定会拿着手术刀杀到警局来的。”
吴萌吐吐舌头:“我没想那么多。”
“如果没有你,雷静今天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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