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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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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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哥儿觉得小皇帝来这里也太早了些,倒像没上早朝直接过来的一样。

赵致礼注意到小皇帝的目光,便说道,“一向辰时正才开始上课,宋太傅那时候才会来,今日皇上来得早了些。”

看来赵致礼也对皇帝早到感到好奇。

小皇帝笑着说,“是李阁老病了,说今日不上早朝。朕就直接过来了。而且今日季衡会入宫来,朕就想着来早点见他。”

季衡听到小皇帝的第一句话,心里就在想,小皇帝生病的时候,李阁老就没说不上早朝,现在他自己病了,反而让不上早朝,真是本末倒置,朝中居然还没有御史多参他几本,可见现在朝中的确是李阁老的天下了。

他脑子还没从这个事里转出来,就又听小皇帝说了后面那一句,不由一愣,赶紧做出受宠若惊状,睁大了眼,连脸颊都微微泛红了,嗫嚅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副嘴拙的样子。

小皇帝笑着对他招了一下手,“你到朕身边来,朕看看你。”

季衡真不知道小皇帝在想什么,只好放下手里的墨条,又用手巾擦了擦手,应了一声后,很是恭敬地走到了小皇帝的书案面前去,躬身垂首。

小皇帝看他在书案前,就又说,“你过来,到朕身边来。”

“嗯?”季衡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在小皇帝继续朝他招手的情况下,他只得走到了他的椅子边上去,小皇帝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笑着说,“你长得可真好看。”

季衡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深意,只好答了一句,“皇上谬赞。大丈夫以行立身立世,为百姓做事造福,相貌实乃外在之物,不堪皇上赞扬。”

他这话说得书房里的几人都愣了一下,赵致礼甚至想笑,但是看季衡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他反倒笑不出来了,只是想,这个季衡,果真是刑部的季侍郎的儿子,一点情趣都没有。

听他说这个话,徐轩倒是多看他了几眼,小皇帝本来还想拉着季衡细看,此时也不好意思看了,只好说道,“爱卿说得很对,你下去吧。”

“谢皇上。”季衡这才又回到了位置上去。

季衡自己磨了墨,就开始不受影响地练字,另外几个人,也都开始看书复习功课,季衡默默打量了他们几眼,看他们都挺认真的,想来是上课的宋太傅很严格,大家都不敢怠慢,他本来想问一下到底是怎么上课,大家都上到哪里来了,但是皇帝坐在上位,他也不好问,只好继续练字。

小皇帝看了一会儿书,就走下龙座,走到了季衡的面前来,看着他写字,说道,“你写的是多宝塔碑?”

季衡赶紧放下手里的毛笔,又从椅子上下去,垂首道,“是,之前写的是柳公权的玄秘塔碑,后来父亲让我写多宝塔碑。”

小皇帝笑着看他的字,说,“你的字写得很好,比朕的好。快坐下吧,不用多礼。”

季衡又谢了恩,这才又坐回去。

另外两个看书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小皇帝站在季衡的身边不离开,又说,“朕知道这字非练不能写好,你字写得好,想来你的父亲季爱卿对你的要求很严格,你有下过苦功夫。”

小皇帝说的话其实已经完全不带着稚气了,季衡心想他才十一岁呢,已经这么老气横秋了,嘴里应道,“父亲一向严格,我不敢松懈。”

小皇帝笑着盯着他,季衡觉得他脸上的这个笑,已经是个面具了,他还这么小,就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季衡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只好又说道,“皇上,我今日第一天上课,不知道太傅会讲些什么,生怕一会儿会让太傅失望,也辜负了皇上您的厚爱,毕竟您让我来做伴读,已经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之前一直战战兢兢……”

小皇帝似乎反倒被季衡说得不好意思了,那边徐轩也直勾勾看着季衡,只有赵致礼一手撑着脸,依然盯着书,只是翘起的嘴角,显然显示出他对季衡的话觉得好笑,这个笑,也不知道是讥笑,亦或是嗤笑,或者是其他。

19、第三章 子谓颜渊曰

皇帝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让徐轩给讲讲前一天的课讲了些什么,徐轩似乎是很不屑给季衡讲,但是又有皇帝的要求,他就不得不说,“还在讲《论语》,昨天讲了述而里的‘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一则。让我们今日里讨论。”

季衡是恭恭敬敬站着听的,以示对徐轩的尊重,听他讲完之后,才发现这一则实在是很考验人的一则,他对着徐轩道了谢之后,就坐下了,将这一整则都想了一想,思索起来。

这思索自然是想着在宋太傅来的时候,如果问到他,他应该如何回答,才是既稳妥,又能表现自己和季大人的立场。

书房里又陷入了安静沉默,每个人都在自己看自己的书。

季衡思索了一阵后,又握起笔开始练字,练字是一个很磨练心性的法子,而且他年岁还小,在书房里练字,是很虚心的做法,并不显得激进。

季衡边练字,也会注意几眼另外几个人,小皇帝坐得规规矩矩,在看书,不时又握着笔在书边批注的样子;平国公的嫡孙徐轩,也是在看书,不过看的似乎不是《论语》,而是另外的书;赵致礼则撑着脑袋,坐得有点吊儿郎当,也在看书,一会儿又拿出纸来写字,因为没有人给磨墨,看到皇帝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太监,他就朝他唤了一声,“柳升儿,过来给磨墨。”

小太监柳升儿,看着也才十一二岁的样子,样子倒是清秀可爱的,一双眼睛也很伶俐,他应了赵致礼之后,却又看向小皇帝,小皇帝说,“表哥叫你去磨墨,你这奴才,磨蹭什么。”

柳升儿赶紧告罪,就要去给赵致礼磨墨,这时候,徐轩却站起了身来,瞪着赵致礼说,“赵致礼,宋太傅说,磨墨考的是耐性,磨墨如磨心,正是要自己磨才行,你叫柳升儿帮忙,是什么意思。”

赵致礼挑了眉,同样瞪回徐轩去,“宋太傅现在又没在,你这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皇上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意见很多。”

徐轩一声冷笑,“我就是意见多,你待怎样。”

季衡看赵致礼也站起了身,两人简直要打起来,他没想到这么一小方书房,居然就能这样剑拔弩张,他也不好做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些惴惴地站起身来,看向小皇帝,小皇帝瞥了他一眼,说道,“书房之中,你们不要吵了。”

说着,又朝柳升儿发脾气,“赶紧去替表哥磨了墨,又替徐轩磨了,你这奴才,怎么没有一点眼色。”

柳升喏喏地告罪,赶紧去给赵致礼磨墨。

徐轩和赵致礼都狠狠瞪了对方,这才坐□去。

而且徐轩说道,“我的自己磨,柳升儿,不需要你。”

柳升儿很是不好做人,赶紧赔笑,而徐轩倒是真的自己磨起来,用墨条在砚台里慢慢地画着圈,深得“磨墨如病夫,慢磨轻研”的精髓。

衡哥儿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又磨了一阵墨,宋太傅总算是来了。

宋太傅,宋伯斋,在读书人里是非常出名的人物,算是北方文人里的精神领袖了。

他进来,几个学生都赶紧起身行礼,衡哥儿因是第一次来这里,算是拜师,所以行礼十分郑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赵致礼和徐轩则只是行了跪礼,小皇帝因是帝王之尊,只是站着行了拱手礼。

宋太傅脸上并无表情,一脸严肃,目光在行三跪九叩大礼的季衡身上多停留了一阵,然后才说,“你就是季衡,起来吧。”

季衡这才起了身。

他还不足九岁,身量不高,粉粉白白一张小脸,眼睛却又黑又深,抬起头来看向宋太傅的时候,宋太傅都在心里有一丝惊讶,心想难怪小皇帝见了他一面就说要这个孩子来做伴读,的确是长得好看,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不是凡人所有。

宋太傅打量季衡的时候,季衡也有看他。

说起来,宋太傅还算是季衡的偶像,皆因季衡开始看书起,就看这位太傅宋伯斋的书,心中自然是向往仰慕的。

他知道宋太傅年岁并不大,但是这样看着,才知道,的确是年轻,面白,深深的一双眼睛,留着几缕胡须,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宋太傅让大家都坐好之后,然后自己也坐到了位置上去,柳升儿行过礼之后已经毫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去。

宋太傅说,“昨日留下的课业,你们都准备好了吧。”

大家都应了一声,表示准备好了。

包括皇帝在内,那三人都将写的好几页字放在书案边让宋太傅去看,宋太傅也起了身,先去看了皇帝的字,点了点头,绕过季衡,又去看赵致礼的字时,对坐得规规矩矩的季衡说,“季衡,你去替我磨墨。”

季衡心想宋太傅果真是很看重磨墨这个功夫,便起身应了,走到西面的书案边去,挽了挽袖子,将砚台里用来养砚的水倒进了旁边的笔洗里,才又用砚滴倒了水进砚台,开始磨墨,砚台是一方古琴形的端砚,典雅古拙,不是凡品。

季衡不是没有见过更好的砚台,不过作为爱砚到从小就自己磨墨的人,每一方好砚,他都愿意仔细打量的。

宋太傅看了赵致礼写的字,眉头轻皱了一下,显然是不太满意,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又走到徐轩跟前去了,检查了他的课业。

都检查完了之后,他才说道,“赵致礼,徐轩,你们明日来,多写五十个字。还有,赵致礼,你的墨,还是自己磨。磨墨就是磨心,你墨磨不好,心哪里静得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赵致礼的墨不是他自己磨的。

其实在季衡的心里,他认为赵致礼比徐轩还要更加有耐性得多,没想到宋太傅却觉得赵致礼是不如徐轩的,宋太傅说让赵致礼和徐轩都要多写字,加上徐轩,恐怕只是觉得教训赵致礼一人,容易导致两人不平衡。

季衡没有多想,看宋太傅又坐回位置上来,就赶紧专注地磨墨,完全是他平常磨墨的时候多,这时候才没有手酸,动作也没有迟滞。

宋太傅看了他磨墨的动作几眼,想必是满意的,眼里神色有一丝温和,然后说道,“昨日说了让大家去看述而‘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一则,想来你们也都看过了,那么,从徐轩开始,你来讲讲你的理解吧。”

季衡没想到宋太傅把课上成了讨论会,不过这样的确是更能够激起大家的兴致,至少比他府里的夫子只是将课本教给他读了然后讲讲含义这些有意思得多。

徐轩从位置上站起身,对着宋太傅行了一礼,才说道,“太傅,弟子的理解是这样的。”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 子曰:‘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孔圣人对弟子颜渊说,‘用我我就去做,不用我,我就隐藏起来,只有我和你才能做到这样。’孔圣人对颜渊一向是给予很高赞扬的,他这是很看好颜渊进退有度,安分随时,洒脱达观的处事之法,而且说只有他和颜渊能够做到这一点。他这样说,在旁边的子路就不服气了,子路很有将才,也很自傲,就问,‘老师,要是您统帅三军,您会和谁一起共事呢。’他是想提醒孔圣人,他也很有用,至少孔圣人要统领三军,是会选择他而不选择颜渊的吧,但是孔圣人却没有如他的意,回答,‘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徒步涉水过河,死了都不后悔的人,我是不会和他共事的。必须是遇事小心谨慎,善于谋划而能完成任务的人,我才会和他一起共事。’”

徐轩将这一则做了解释,他说得生动动听,像是在讲故事,听得季衡也侧目多看了他两眼,赵致礼在宋太傅在的时候,再没有做出吊儿郎当的姿势,而是坐得很规矩,在凝神思索,小皇帝也看着徐轩,徐轩继续道,“太傅,弟子读这一则,着重思考了后面部分。‘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在遇事的时候,不能不思考后果,而是要先思而后行,将一切考虑妥当而且觉得一定能成事之后才去做,不然就是莽夫,不可取也。”

他说完,宋太傅点了点头,道,“不错。”

没有做过多评论,又让赵致礼来说他的理解。

季衡在徐轩说完了之后,偷偷看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一脸肃穆,像是在认真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想什么。

季衡磨了一阵子墨,有些手酸了,停了一下动作,才又慢慢磨起来。

赵致礼起了身,即使在宋太傅跟前,他也有他的傲气,不紧不慢地给宋太傅行了一礼,才说道,“对这一则的释义,弟子同徐世弟的理解相差无几,只是,弟子觉得,徐世弟未免太小看子路了。孔圣人前面赞扬子渊,说用之则行,不用则藏,只有他和自己能做到,也就是在贬低子路及其他弟子,对他们失望不满。子路和冉有辅佐把持鲁国朝政的大夫季氏,在论语季氏将伐颛臾里,孔圣人主张‘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要求‘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他是不支持季氏伐颛臾的。而子路和冉有却作辅佐季氏要去伐颛臾,他因此而看不上他们这一点。这用之则行,不用则藏,有指他的修文德以来之主张仁政但是不能被用的意思,所以他只能藏之,于是这夸赞子渊的话,其实就是在发自己的牢骚,而且不满子路他们。子路长于将才,对夫子的这话,也是不满的,但是他并没有不尊师,只是间接说,‘子行三军,则谁与?’要是打仗,他是愿意辅佐在夫子身边的。但是孔圣人却不愿意满足子路的想望,只是说,‘暴虎冯河,死而不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以此来提醒子路,要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当时适逢乱世,礼乐崩坏,世风不古,要实行孔圣人的仁政显然不可能,依靠武力而统一天下,才是唯一一途,孔圣人仁政不能施行而看不上子路和冉有,那样说子路,未免太迁怒。”

赵致礼这一番理解,引用不少,看来是有好好做了功课,听得季衡磨墨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觉得很有意思。

连宋太傅都抬眼盯着他多看了好几眼。

从看的宋太傅写的书,季衡倒不认为他是个酸腐之人,即使赵致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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