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能为了这天下,唯独对不住你。”
季衡就知道皇帝是要犯浑,不由赶紧解释道,“即使我不为男后,难道我就不会陪着你了。你也没有对不住我,皆是我自己所愿,哪里要你来想对不住我。”
皇帝紧紧盯着季衡,手抓住季衡的手,又把他的手指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把季衡咬得轻轻痛呼出声,“你又犯什么浑,咬着不痛?”
皇帝不满地道,“朕乃你的夫君,你都为朕生下麒儿了,难道还不想想,你也要好好依靠于朕的道理吗。还说不需要朕去想,朕对不对得住你。你这话,是想说朕无能吗。”
季衡听皇帝出这种谬论,不由笑了起来,“你是夫君,你是夫君,因为我为你生了麒儿了,就理应什么都依靠于你了?不依靠于你,就是你无能了?这是什么话!”
皇帝盯着季衡不说了,季衡笑得眼睛发亮,在朦胧的光线里,正是美不胜收,于是皇帝被他笑得发恼了,欠身起来就狠狠地吻住了他,手还伸进他那宽松的寝衣里揉摸他的胸口,季衡怀着身孕,胸口也是毫无发育,还是平得一塌糊涂,不过皇帝一摸,季衡倒不是全无反应,他身体颤了颤,偏着脑袋避开了他的亲吻,着恼道,“每次都来这一套,别闹了,我一会儿又该被你闹得要吐。”
皇帝只好郁卒地算了,又躺回去,将季衡的衣裳掩好,被子拉好,把他搂到自己怀里,郁闷地说道,“朕不和你讲道理,等明年开春,朕就提要立你为后之事。你也别再同朕将道理了,这事没有道理可讲。朕连自己孩子的母亲,朕心爱的人都不能娶在身边,这皇位坐着又有什么趣味。”
季衡心想做皇帝本来就不是为了趣味,而是为着责任。
这几年杨钦显真是在皇位上做出滋味来了,越发地任性起来,要是几年前,他是断然不会说这样任性的话的。
不过季衡也不反驳他,知道反驳无用,而且他也就在自己跟前发孩子脾气,简直就像是被杨麒儿传染地一样。
季衡已经养杨麒儿养出经验来了,杨麒儿无论多么任性,那任性就只是瞬间的事情,几乎可以在小半盏茶的时间,他原来无论多么在意一件事,他自己就能够转移注意力到别的事情上,只要不理他,一切就好了。
季衡和皇帝之间关于立后的事情,最后含含糊糊也没个结果,季衡怀着身孕本就喜欢睡觉,迷迷糊糊就在皇帝温暖的怀抱里睡过去了,皇帝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子边上,也睡了过去,不过在梦中,他梦到自己牵着季衡的手,走过太极殿前的长长的台阶和丹墀,随着他们转身,天空高远蔚蓝,万里无云,千万臣民在太极殿前宽阔的大广场上在绚烂朝阳里对他们下跪,在山呼的恭贺声中,他和季衡结为了夫妻,就如同臣民们的恭贺一般,他们将万岁长在,永世不离。
皇帝美梦做得好,在最后,季衡还在众人面前亲了他的面颊,连皇帝自己都觉得这个梦不真了,又觉得好笑,于是就醒了,醒过来正是季衡要从他里面起身,手正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钦显,你拉一拉铃铛,我不大舒服。”
皇帝这下是真被吓醒了,瞬间就坐起了身来,一边拉了床头连向外面的铃铛——这是季衡近期让安上去的,用来传唤外面的宫人,而不必再大声呼唤——一边就搂着季衡担忧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季衡捂着嘴,声音含糊,“没大事,你继续睡吧,我就是想吐。”
外面宫人已经进来了,正是之前贴身伺候过季衡孕期和月子的杜若女官,还有另外两人,皇帝搂着季衡,对宫人说他想吐。
宫女挽了半边床帐起来,又端了痰盂伺候着,季衡想让皇帝继续睡,自己起来就好,皇帝不允,直接将他搂在了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又不断抚着他的胸口让他舒服些。
以前季衡没有半夜要吐的先例,皇帝还是担心,就让去传了翁太医前来。
季衡胃里没什么东西,只呕出了几口酸水出来,精神恹恹地倒在皇帝身上,漱口擦嘴之后,杜若女官端了一碗煨着的肉粥来,季衡也是闻到那味道就吃不下,但是胃里吐空了又十分不舒服,终究还是勉强喝了两口。
翁太医到来时,皇帝靠坐在床头,只简单披了一件厚袍子,被他搂在怀里的季衡则是被被子裹在里面。
季衡那只是简单束着的头发散了一肩一背,因为精神不好,就显出了羸弱,少了平时的英气,加上头发散乱的缘故,看着竟然是与女子无异了,其间的柔弱风情,和平常的雍容贵气镇定持重十分不一样,简直是让见者心动。
翁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脚榻上给季衡诊脉,之后的结论却是季衡心中有事,有所郁结,故而马上就反应出来了。
翁太医也不好给开什么药,只是让季衡再勉强吃些粥,然后不要多想便罢了。
翁太医告退离开后,皇帝亲自伺候着季衡吃了几勺粥,然后又让他继续睡,他看看自鸣钟上的时辰,才四更刚过,还可以再睡一个时辰呢。
又睡下后,他就轻柔地用手抚摸季衡的胸口胃部,低声道,“君卿,别乱想了,你知道朕都是为你着想的。”
季衡伸手抓住他的手,道,“我知道,我就是怕你太为我着想,反而于江山社稷不利。我可不想背个祸国殃民的名头。”
皇帝握着他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说,“有你在,朕要做昏君,恐怕是不成的。”
季衡道,“越说越没边了,赶紧睡吧。”
他的声音低沉虚弱,皇帝知道他刚才那么吐了一阵子,整个人都不舒服,便也不再说话了。
已经是冬月了,徐铁虎说要进京来,却又一直没有到,杨钦治一向是不愿意让任何事扰到自己的内心的,但这件事还真的时时挂在他心上了。
季衡为他找宅子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也定下买下了,倒不是花费他自己的银钱,而是皇帝给的赏赐,杨钦治也没有拒绝皇帝的好意,谢恩后便收下了。
那宅子乃是之前一个罪臣家的,因出事了而被发配了,不过朝廷没没收他家的宅子,因他家缺钱就把宅子拿出来卖了,不过因他是罪臣,一般大臣还挺忌讳这个,不愿意买,季衡让人去问了杨钦治之后,杨钦治是没这些忌讳的,就买下了。
杨钦治本是郡王之身,虽然郡王的身份被撸没了,但他那性子里的皇家的傲气还是在的,他不认为自己压不下罪臣的这个霉运。
其实是他这辈子就够倒霉的了,也不担心这点霉运。
虽然有了新宅子,但是杨钦治还在让人去打理修整里面,故而他人还是住在季衡的别院里的。
再说他在季衡这别院里住久了,就深深发现了此处的各种方便之处,还有点不想离开了。
他是有哮喘病的,天气冷了身体就会不好,故而下了第一场雪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只是待在屋子里。
他是久病成医,知道要怎么医治自己,也不需要请大夫,自己就能开出方子来。
季衡从十月中旬起,就没有再来看过他,杨钦治其实还蛮想他的,第一是季衡的确长得好看,不说话盯着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第二是季衡是个妙人,他说什么,季衡总能明白他心里的想法,不会鸡同鸭讲。
不过季衡不来看他了,他也不会强求,问了伺候的人,得知季衡住到皇家的蘅兰行宫里,他就更是再不问季衡的近况了,只是一心想着徐铁虎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这个时节了,还没上京来,故意要惹皇帝疑心吗。
这一日,杨钦治正好吃了药,盖着毯子靠坐在贵妃榻上看书,伺候的丫鬟隔着厚门帘子在外面说道,“三爷,有一位姓付的大爷,说是您的旧交,前来拜访。”
杨钦治精神不大好,懒洋洋地问,“付?有帖子吗?”
丫鬟道,“没有。这位大爷名讳乃是单名一个扬字。”
杨钦治微微抬了抬眼皮,“就说我病着呢,不见。”
丫鬟应道,“是。”
☆、287第四卷
第八十三章
皇帝要派人下广州去给许大舅吊丧,自然要选一个合适的人;不过至今;这个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反正许大舅已经下葬了,所以这个吊丧也只是皇帝给予的一种赏赐恩德,并不急在一时。
付扬因为没有办好皇帝给予的任务;回京之后,自然就没能得到重用了,从皇帝的贴身一等侍卫给调到了京郊的禁军营里去;不仅是给压了官职,而且还是从最受关注的红人位置调到了冷门地方去,付扬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才有了这个结果;故而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回去后,其实有仔细想过,然后得出了结论,在执行皇帝给予的任务时,他的确是犯了错。
要是当时暗杀了许七,季衡不知事情,那也就罢了,要是季衡知道了,那他就定然是没有好的,若是当时接到命令,不去暗杀许七,反而将此事告诉季衡,季衡和皇帝之间闹情人的矛盾,他们自己去解决此事,付扬知道自己就有了抗旨不遵且泄密的罪名,恐怕也是要被处置的,但是这却卖给了季衡一个人情,有季衡求情,说不得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在皇帝定下要人下广州去给许大舅吊丧时,付扬便得知了许七郎并没有死的实情。
因许大舅乃是一介商人,即使他是个大海商,但是一个商人死了,也不该得到皇帝亲自派钦差去吊丧的殊荣,因这件事,朝堂上也争辩了好一阵子,故而钦差人选才没有定好。
皇帝自然有他的理由,许家在帮着朝廷打击东南海寇一事上出了大力,派人前去吊丧和给予一个表彰牌匾那是完全应当的,而大臣们大多只会想,皇帝会这么做,恐怕不过是因为那许明忠乃是他心肝宝贝季衡的大舅罢了。
皇帝在蘅兰行宫住下后,虽然依然是三日一早朝,但是为方便朝臣们,早朝时间就推迟了些,且将需要参加早朝的朝臣限制到了四品及以上,要是年纪上了60岁的,还可以免了早朝,故而参加早朝的人就少了很多,朝堂上吵架的人也就少了,因此少了不少事,不过飞到皇帝御案上的折子就多了很多了。
在一番争吵之后,朝臣们知道皇帝一旦做下的决定,朝臣们无论怎么反对劝说也无用,所以到如今,渐渐也就偃旗息鼓了,就让皇帝派人前去吊丧得了,送一块匾也没什么要紧。
再说,皇帝对季衡那般宠爱,也照样把季衡的三姐给赐死了,季阁老的官位也被褫夺了,季衡最近也只是顶着个太子少傅的名头在行宫里给两岁不到恐怕尚且不能好好说话的太子殿下做老师,季氏一族又是出了名的严格管理族人,丝毫没有任何跋扈之举,既然季家已经这般憋屈了,皇帝只是想给季衡的大舅吊个丧送个匾,要是大家还是一个劲地反对,最后真把皇帝惹毛了,恐怕怒不及众人,在皇帝身上也是不管用的了,大多数人又要遭殃。
前面被发配边疆的大臣,可还依然在寒风里踽踽行走呢,大家又前仆后继,又是何必。
付扬前来拜访杨钦治,自是与此事有关了。
在付扬想来,既然许七并没有死,季衡近来又一直在行宫里陪着皇帝,皇帝还决定给许明忠吊丧和送匾,这说明两人的感情就当是十分融洽了才对,那因许七之死而产生的问题,就该是解决了,他那这个因为此事而牵连的炮灰,当也可以出头了。
付扬是这样想的,奈何他没有办法去面见皇帝,不能为自己陈情,找别人去为自己说情,因为牵扯到季衡和皇帝之间的感情,这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只有杨钦治不是外人,他觉得是最能帮自己说话的。
杨钦治的身份,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恰巧付扬是这一部分人中的一员。
付扬一个忠君的大男人,且家中世代忠君,故而脑子里为皇家卖命的念头是无论如何不会改的,这样,在他心里,皇家出身的杨钦治,即使杨钦治是叛逆吴王的儿子,但他也是皇家出身,血脉不同一般,付扬对杨钦治便也是十分敬重高看的。
求到杨钦治的门前,他是丝毫不觉得有辱自己的尊严。
付扬等在前面的小厅里,前来回话的丫鬟便说,“大爷,我们三爷最近病了,身体不适,并不能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付扬愣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事是很急的,要是皇帝定下了下广州的钦差,自己想借这件事去除季衡对自己的芥蒂也就完全不可能了,不得不抓紧时间,他站起身对着这个丫鬟竟然行起了礼来,可见这几个月的冷板凳,的确是把他的傲气也给坐得冷了,说道,“还请姑娘再帮忙说说情,就说付扬求见,请三公子无论如何见一面。”
丫鬟哪里敢受他的礼,赶紧躲开了,又为难地说,“大爷,奴婢说真的,我们三爷自从入冬身体就不大好,是真的病了,不能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付扬道,“在下的确是有要事,非见三公子不可,三公子病了,在下也不多叨扰,只见一面说几句话也就罢了。”
丫鬟看付扬也是一表人才,又威仪稳重,在自己跟前伏低做小地恳求,自己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哪里受得住他这样的礼这样的恳求,虽然这丫鬟是季家过来的,但到底季家不是亲王府邸,这个丫鬟也没有亲王府邸丫鬟的那份倨傲,被付扬这般一恳求,还是动了心,就说道,“如此,那奴婢又去问一问三公子。”
付扬赶紧对她道谢。
她多看了付扬一眼,离开前又说,“咱们三公子是真的病了,你这样,真的让我们这些这奴婢的很为难。”
付扬和杨钦治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不过只是远观,没有非常亲近的相处,但他只是看出杨钦治似有不足之症,但杨钦治到底有什么病,他倒是不知道的,此时听丫鬟这般说,他便想回去后让人送些药材来总归是不会错的。
丫鬟又到了内院杨钦治的卧室外面,因杨钦治不喜欢人掀门帘子带风进屋,故而伺候的丫鬟仆役们未得准许都是不能掀帘子进里间的。
杨钦治看着柔弱而病病歪歪,又似乎是个无为而治的性子,实则是一旦定下规矩就很不通人情,即使是季家派来的下人,他也丝毫不念情意,该整治的绝对不手软,杀鸡儆猴之后,谁在他手下都变得十分乖觉了。
丫鬟其实有些为难,怕杨钦治迁怒自己,但还是在门帘子后说道,“三爷,您睡了吗。”
杨钦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