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了这个问题便坐下来如刚才郭嘉细细看自己一般看了回去,苍白的脸,整齐的双眉;一双眼睛漆黑如夜看久了,人便仿若深坠其中无法自拔;那张自己吻起来柔软的薄唇此刻亦是毫无血色;披散的发让这副清癯的相貌更显出几分不羁来。
看了良久之后,曹操双眉紧蹙,脸上带着几分困惑缓缓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此真实的表情以及回答却令郭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他便回道:“既不知,主公又何苦纠缠于嘉?莫非真要嘉此生背上佞幸之名主公才觉舒心么?”
曹操下意识的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这具身体嘉虽不稀罕,却也不容他人随意染指。”
曹操茫然,眼前的这具身体对自己有着不能自抑的吸引力,早在郭嘉离开许昌那日去往荆州之时他便已经知晓,可是若是单纯的欲念,却也不该如此……
“……此事我需要好好想想……奉孝……你之身体究竟如何了?”
郭嘉垂眸,细密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暗芒:“主公且安心,吾之真力不消,吾之天命便在。”
曹操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玄幻的答案,于是继续追问道:“汝所说的天命究竟为何?何谓真力不消,天命便在?”
“唔,主公不需知何谓天命,只需一直向前走,直到踏上人间至高之位即可,须知人主着眼之处又怎能是这些虚无缥缈的天命呢?”
眼见郭嘉不愿意说,曹操也没有勉强:“既然你现在性命无虞便再好生休息几日吧。”说罢便离开了,只是在转身之际眼中掠过幽冷的光芒。
曹操回到自己营帐立刻唤出了自己的暗卫:“立刻让你去寻奇人左慈,我要在回到许昌之后就见到他!”
“诺。”
暗卫迅速离开,曹操狠狠的摔了桌上的杯子:“奉孝,你既不愿意告诉我真相,那么我就亲自把它找出来!”
☆、69孙策之死
郭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十天后的议政会上;众人只知郭嘉旧疾发作,曹操因此还怒杀了一名医师。 就在其他医师惶惶然等着曹操召见的时候却又没了下文,故而谁也不清楚郭嘉的情况,如今见他行动如常的出现在公开场合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出来了,丞相说你需要静养让我们不要去打扰你,现在看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郭嘉扶额:“公达;不要说的嘉好像是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一样好么。”
荀攸横了郭嘉一眼:“你不好好珍重身体,待回到许昌看令君那你要怎么交代。”
“咳咳;你不会已经传信回去了吧?”
荀攸一勾郭嘉的脖子:“算你好运,我还未回信你就出来了。”说着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郭嘉手里:“喏;这是令君给你的信。”
这时一声略重的冷哼声传来,郭嘉和荀攸抬眼看去就见许攸满脸傲色的从身边走过去,路过郭嘉身边时还斜着眼睨了他一下;随后便大大方方、理所当然的坐在了文臣首位的位置上。
荀攸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然后看向郭嘉,郭嘉见了对荀攸一笑,耸了耸肩便坐到了顺位第四个位置上,显然是很讨厌许攸了。
众人纷纷入内见到郭嘉都殷切的表达了一番关怀之意,惹得许攸不知道哼了多少次。
待人到齐坐定后,不一会儿曹操也走了进来,刚入内便不由一顿,一顿的原因来自于奇怪的坐次。
许攸一人独坐,郭嘉和许攸之间空了两个位置,其余人便依次坐在郭嘉下首无人逾越,武将以夏侯惇为首坐在了郭嘉的对面,而夏侯惇上首则空着三个位置,没有位置的几人便安静的站在后面。
这样的坐次很明显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而许攸则只作不见,见到曹操进来便起身道:“孟德,你来了。”
曹操身后的典韦和许褚瞪了眼许攸,夏侯惇眼中则闪过些微冷光。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坐到主位后让众人坐下。
“从袁绍那传来讯息,袁绍在收到奉孝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之后便一时高兴得不能自抑,吐血了。”
荀攸瞥了眼郭嘉:你看看,你都把丞相给带坏了,连开会说话都不正经了。
郭嘉回了个无辜的眼神:明显主公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好么,跟我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荀攸一横眼:少来,所有人里就你一直最不正经,别想推卸责任。
郭嘉脸上越发无辜了:哎呀,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承认了么?
“奉孝和公达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一听?”
两人闻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主位,就见曹操一张喜怒不辨的脸,随后又见其他都人带着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明显是对这两人长时间的‘眉目传情’感到惊异。
荀攸又横了郭嘉一眼:都是你的错!你看丞相那眼神!
郭嘉一摊手:公达,你好好保重吧。
“怎么?不能说出来听听么?”曹操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细听之下还能听到一丝凉意。
荀攸再次丢了个眼神给郭嘉:你搞定!
郭嘉接到荀攸的眼神一笑,对曹操道:“回主公,嘉与公达只是在研究袁绍到底吐了多少血而已。”
“……”
众人心语:你们这样眉来眼去一句话都没说过,到底是怎么沟通袁绍他吐了多少血这个深奥问题的!
郭嘉毫无鸭梨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作者说可以,于是我们就可以了。
咳咳……言归正传……
见曹操抽着嘴角,郭嘉疑惑道:“莫非我们的情报还没有强大的能知道袁绍到底吐了多少血么?”这话一说完眼神便往贾诩那飘了过去。
贾诩对上面飘下来的眼神只做不见,垂眸安坐不发一语,完全把郭嘉无视了个彻底。
这时再也听不下去的许攸站了起来对曹操义正言辞的道:“丞相,似郭嘉这等轻浮浪子你怎么能如此纵容?莫非还要再给他机会陷你于死地么?我是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的。”
曹操还没有反应郭嘉便施施然的站起身道:“主公,嘉身体略感不适,请主公容许嘉告退。”
“……你下去吧。”
“谢主公。”
夜晚,曹操来到了郭嘉营帐正见他在打棋谱,脸上不由一笑:“你倒是定心,雅量越发好了。”
“将死之人,又何必多言浪费自己气力?”
曹操摇了摇头坐在了郭嘉身边:“袁绍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主公白日没有定下决策么?”
“我以为你应该会有一些建议供我参考。”
“没有,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而已。”
曹操不在说话,只是不错眼的看着郭嘉,带着无限的探究以及些许的渴望。
半个时辰后,打完棋谱的郭嘉这才侧首看向从刚开始便一直盯着自己的曹操。
“主公若有话直说无妨,不必如此看着嘉,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曹操未移开眼,只是拿了封书信递到了郭嘉面前:“我刚接到奏报,江东孙策去世了。”
郭嘉并未接信,只是挑了挑眉问道:“哦?那孙权已经继承了孙策之位成为了江东之主?”
见郭嘉没有看信的意思,曹操便收了回来,口中反问道:“你知道孙策会传位于孙权?”
郭嘉淡淡的回道:“他别无选择,反正是他亲弟弟,同样姓孙。”
“根据探子回报,本来孙策被刺客刺伤后虽伤的不轻但还不至于会死,你对此有何什么想法?”
“呵呵……主公是想问嘉可有从中作手么?”
曹操叹息道:“智多近妖,若说这中间没你作手即便是我信了,荀彧、荀攸他们也不会信的,毕竟当日你亲口所言孙策必死。”
郭嘉听罢,一脸澄澈:“主公,非是嘉所言,而是天命如此显示。”
曹操听到‘天命’二字便嗤之以鼻,厌恶之情丝毫不掩:“你一懒得解释便喜欢将这些东西都推到天命头上,吾听得厌烦了。”
“明知嘉之答案,主公依旧坚持不懈的要问,如此厌烦也怨不得嘉。”
“罢了,江东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子修那边,荆州刘表动作虽然不大,却也有些频繁。”说到荆州刘表,曹操拧起了双眉。
“主公官渡之战以少胜多,刘表必不敢再犯,便是犯,大公子身边谋有司马懿、武有曹洪,主公不必为此思虑过多。”
“袁绍若灭,接下来是谁?”
郭嘉撑着下巴看着曹操:“嘉以为主公应是想彻底扫平北方,那么袁绍亡后,那就应是乌桓了。”
“你不反对?”
郭嘉眼中闪现出了冷光:“反对?汉朝之初便四夷不平,他们手上染了多少汉族百姓的鲜血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既然他们从不甘愿屈服于命运,那主公替天行道将其灭之又有何妨?”
曹操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郭嘉:“很少见你如此讨厌一样东西……”
郭嘉闻言嘴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弧度:“除去乌桓,嘉还厌恶匈奴以及羌族。”
“呃……你不会想把他们全灭了吧?”
郭嘉耸肩:“若是情况允许,主公又何妨把他们全都给灭了?”
“……奉孝,你是在和我说笑吧……?”
郭嘉抿了抿唇:“好吧,嘉的确是在说笑。”
你刚刚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在说笑好么……曹操一默继而道:“待袁绍灭后我便送你回许昌,你之身体,我终是不放心。”
“嘉悉听主公之意。”
曹操点头,忽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听说文若来信与你了?可是许昌有要事?”
郭嘉闻言不语,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眼含嘲弄之色。
曹操与之对视,那一脸‘真’关切许昌或有要事的表情不曾有过分毫移动,真诚的让人不忍直视。
片刻后,郭嘉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说我怎么好像觉得有事没有做完,原来是忘记看信了。”说罢便在身上摸索起来,口中还疑惑道:“奇怪,这信我之前顺手扔哪里去了?”眼见身上寻不到就起身来到桌案前翻找,然后便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找到。
末了郭嘉一脸懊恼兼焦急的看着曹操道:“主公,文若的信……这可怎生是好,万一许昌真有什么要事给耽搁了那岂不是嘉之罪过了……”
曹操刚忍下想要抽嘴角的冲动就见郭嘉突然眼睛一亮便满怀希冀的看着自己:“主公,许昌在你直属治下,若许昌有丝毫动荡你必是比嘉先一步知晓,不知主公可否告知嘉许昌可有变故?”
曹操闻言血槽值瞬间破零,这一回合曹操PK郭嘉,完败!
曹操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答道:“我并无接到关于许昌的奏报,想来应是没有什么事的。”
郭嘉听完脸上的懊恼与焦急尽数褪去,只余嘴角那抹清雅的弧度:“如此,嘉便安心了,至于那封信不见便不见了吧,想来天意弄人,文若即便知道了大抵也不会责怪嘉的。”
曹操亦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回道:“若真是天意弄人,荀文若也只能徒叹时不予他,自然不会责难与你,便是他欲责难,操亦可为奉孝你说情。”
郭嘉目光轻闪:“哈,文若与我之情便好比主公与我之情,他人皆无插足立场,主公好意嘉亦心领不得,还请主公恕罪。”
曹操看着郭嘉脸上满是玩味:“好比?原来在奉孝眼中,这是可以比的么?”
☆、70袁绍归西
郭嘉清冷如冰的目光似是要冻住曹操眼中透出的一丝杀机:“主公该知;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嘉已因一次过失保不全一位挚友,同样的过错,嘉不会犯第二次。”
被眼前这个自己放在心上的人用如此冷酷的目光看着,曹操心中再次翻起了细密的疼痛感;脸上的冷意却越发加深了:“我一直认为这世上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总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会犯第二次错误;便是智者如你郭奉孝亦然。”
郭嘉闻言却不怒反笑,可惜这笑容同样刺冷入骨:“若嘉不幸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在眼前;那嘉也不介意拉下整个天下来与吾同悲,想来吾之好友必能谅解,便是不解;嘉届时也可在泉下亲自与之赔罪。”
曹操击掌道:“好!好!好!郭奉孝不愧是郭奉孝!狠绝如斯,曹操自愧不如!”冷声说完后便一把拽过郭嘉,没有抵抗力的郭嘉就这样被拽进了曹操怀中,随后便有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在某些时候我也同样不介意这个天下如何,毕竟天下终究非一人之天下,而我却只有一人,奉孝你说呢?”
天下,郭嘉的确不在乎,但是荀彧之命他却必须在乎。何况,聪明人向来懂得如何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让步,好以此为自己谋得更大的空间和余地。
于是郭嘉就这样靠在曹操的肩头不曾移动,脸上的冷意渐退:“主公所言极是,天下终究非一人之天下,然天下至高却只有一人。嘉汲汲一生便是为了让主公站上至高之处,不想主公却如此不屑于顾,嘉心中甚寒。”
作为一代枭雄,曹操自然听得懂郭嘉话语中的让步,本就心中不舍的他便也软了下来,随后换了个姿势以便郭嘉能在自己怀里靠的舒服一点便笑开道:“你这样,便是市井所言的倒打一耙了吧?”
郭嘉闭着双眼不语,曹操微微侧低着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看似温顺的人,仿佛受到蛊惑一般轻轻吻上了那双此时看不见任何神色的双眼。
郭嘉不动,曹操也未再进一步,两人就这样暂时十分微妙又违和的保持在了这一平衡点上。
深夜,曹操将已经睡着的郭嘉轻轻安置在了床上后又看着他良久,仿若要将人刻在心上一般。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许久之后曹操离开,躺在床上的郭嘉才面无表情的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了荀彧的书信拆了开来。
看着手中书信,鼻息间隐有一股熟悉的香味环绕:“哈,一种相思轻闲愁……吾友……汝愁相思,吾却在愁汝之性命。文若啊,汝说吾该徒叹奈何否……”说罢,郭嘉将手中的信放置在了烛火之上,任由火舌吞没了荀彧的信。
袁绍因三子之丧,外加兵力严重折损更兼之手上没了拿得出手的大将,病势越发的严重。而曹操却在重新整军完备之后开始向黎阳推进,正是趁你病,要你命!完全没商量。
没有任何悬念的,袁绍在黎阳兵败如山倒,自己也没有逃脱曹操的包围,或者说是他心灰意冷完全没有想逃的意图。
曹操意气风发的走到了袁绍面前,出于对这位竹马少年时代的情谊,曹操并未让人将袁绍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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