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倒是难为他刘季玉还记得我这个大汉丞相。”
张松心中一跳,还未待揣摩出其中之意便见一袭锦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子乔先生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待本丞相阅兵过后便来替先生接风,现在便请子乔先生陪我一起观视吧。”说罢,曹操便亲自扶起了张松。
张松抬头的第一眼便紧紧注视着曹操的面色变化,却发现曹操脸上除了带着作为丞相该有的威严和矜持其余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张松内心微松,不以貌取人,这很好。
不得不说曹操是一个和郭嘉一样能装的人,昨日郭嘉见完这个张松之后便画了一副张松的肖像画送到了他手上,所以张松丑到什么程度曹操早就见识过了,见到真人之后我们的丞相不禁在心中赞叹:奉孝的肖像画虽然怪异却有八分的相似度,要不以后让他也为自己画一幅?
校场上军士们的呼喝声拉回了曹操偏离的心思,眼角余光看过去便见张松脸上明显的惊叹之色,压下心中的得意曹操便一直端着一张脸到军演结束。
军演结束,曹操带着张松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是一种极大的礼遇,即便一路上曹操也没和张松多有交谈,但是张松的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肯定。
作为诸侯中的巨无霸大汉的丞相,曹操这个度把握的十分好,既不过分傲慢,又不显得过于亲和。适当的傲慢那是身份使然,过度的亲和却又显得虚假,这样既给予了相当高规格的礼遇却又保有作为丞相该有的态度,令人觉得再真实不过。
曹操与张松偶有的交谈间决口不提刘璋,只问一些汉中的见闻或者益州之地的传说风俗之类,这让张松知道自家主公刘璋是肯定没被曹操放在眼里了,而对自己却又礼遇有加那必是因为自己这个人了,至于对益州那么感兴趣那必是有取益州之心了,张松心中盘算,面上不显只是捡着一些有趣的传说,地方上有趣的习俗说与曹操听。
一路行来,曹操开口不多,不过张松貌虽丑,然叙述起蜀中故事亦是犹如家珍一般,妙语常有,倒令曹操听得兴起,对张松感官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转。
晚上,还未开宴,张松被引到了右边第二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按理来说,若是对客人礼遇便应该让其坐在上首,若是冷遇便该是下首,如今却是上首第二个位置,这让张松有些摸不着头脑。
荀彧、荀攸等人入内后见到张松与之见礼后便交谈了起来,荀氏一族乃是名门士族,荀彧、荀攸本就盛名在外,张松交谈后发现这两人也都甚是平易近人,眼中也不带丝毫歧视,不由对曹操麾下谋士有了不少好感。
张松见到大殿内人基本都已到齐唯有自己上首那个位置依旧空着不由对荀攸和荀彧问道:“二位,松好奇有一问,却不知当不当问。”
荀攸笑眯眯的道:“有什么当不当问的,子乔先生是客,我等自是应为子乔先生解惑。”
“不知上首那个位置是为何人所留?”
“此位乃郭奉孝所坐,奉孝素来体弱故而一般不太会出席这种宴会,若他来,一会儿子乔先生便能见到他了。”
张松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没什么不服气,官渡一战过后,世人早已对郭嘉这人的认识再度上升了一个台阶。
见时间差不多了,三三两两交谈的人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郭嘉则如预期一般踩着点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郭嘉一出现,本来坐着的众人便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而曹昂和司马懿两人则一前一后的走到了门口。
曹昂和司马懿两人对着郭嘉行了师徒之礼后,便一人一边想要扶郭嘉。
郭嘉淡笑道:“大公子,此事由吾徒做便可。”
曹昂看了眼司马懿放下了手,跟在了郭嘉后侧。
张松还未见郭嘉之人,却在见到此情之时心中便犹如惊涛巨浪,如此高规格的礼遇,曹操长子更是亲自去迎,虽听闻郭嘉曾教导过曹昂却未行过拜师之仪,如今如此,难道这个郭嘉真不怕曹操日后鸟尽弓藏么?
带着疑问,张松抬头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郭嘉,这一看不由怔愣当场,来人竟然是自己昨日被撞之后和自己道歉并扶着自己起来满眼温和的那个公子……一时间,张松的脑子出现了片刻的空白。
☆、85请使入瓮
郭嘉一路走到张松前面适时的偏头看了过去;就见到张松呆蠢着一张丑脸看着自己。
瞬间,郭嘉那张本带着清雅之笑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色,随即了然一笑:“不想先生便是刘益州所派来许昌的使者,昨日对先生倒真是多有冒犯了。”
张松回神立刻躬身道:“不,公……军师大人言重了。”
“先生不必多礼,本来便是文和的马莫名出了问题;若非如此也不会差点当街撞了先生,说来真正该给先生道歉的还应该是文和。”郭嘉说完便看向躲在荀攸身后隐隐散着怨气的贾诩:“文和兄;还不过来见一见张松先生,顺便为你那匹疯马道歉?”
贾诩脸上淡漠的表情不变;手中的扇子却被他紧紧捏了一下,然后又松开,然后又紧紧捏了一下;随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之下,荀攸都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暴走之际便见贾诩缓步朝郭嘉走了过去。
在张松之前站定,贾诩微微欠身淡声道:“诩特来为昨日张松先生所遭横祸以表致歉,诩不能及时制止实在惭愧,还请先生万勿怪罪。”
“哪里哪里,昨日本就是飞来横祸,文和先生又如何能阻,何况在下也未有损伤,此事就此揭过便好。”
“张松先生雅量高涵嘉实为感佩,你说是吧文和兄。”
居然还拐弯抹角说自己气量小!贾诩笑着点头附和:“是啊,如此高厚的雅量确实令人感佩,诩自叹弗如。”说完便隐晦的瞪了眼郭嘉,你的厚脸皮是人都要自叹弗如!
郭嘉只一笑,偏头对身边的司马懿道:“吾徒,记住你文和先生的话,做人便该有高厚的雅量,如此才能深得他人景仰。”
若非场合不对,司马懿觉得自己一定会翻白眼,老师您这样教自己的学生做人要脸皮够厚,这样真的好么?
荀攸在一边直听得嘴角抽搐,又看了眼依旧一无所觉的张松,不光嘴抽,连胃都觉得酸了起来。
这时殿外想起的高声通传解救了荀攸再听下去可能会更酸的胃。
“丞相到!”
通传完,曹操便走了进来,红色的锦袍带着一身威严在众人的躬身中坐在了最上的首座。
“见过丞相。”
“酒宴之上,诸位不必多礼。”
“谢丞相。”
曹操一挥手令众人归坐后便看向郭嘉那:“看来子乔先生和奉孝相谈甚欢啊。”
“军师大人谦恭温雅令人见之如沐春风,松心中实是景仰万分。”
在场诸人闻之脸皮皆诡异的扭曲了一下,便连荀彧也不例外,不过张松因为正躬着身和曹操说话所以没有看见。
众人看着张松,眼中都闪出同样的意思: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啊……
曹操干咳一声,干巴巴的回道:“子乔先生说笑了。”
张松则抬起头万分认真的说道:“松此言实乃肺腑之言,绝无说笑之意。”说完还特意的看向郭嘉。
众人低头的低头,抬头的抬头,谁也没向郭嘉那边看,什么叫不忍直视?这就叫不忍直视啊……
郭嘉轻笑间对曹操道:“主公,晚膳时分已到,让贵客久候实非待客之道。”
“对对对,开宴!”
曹操话音落,殿中便想起了管弦丝竹之音,窈窕的美女们亦随着曲乐踏着轻灵的舞步舞上了大殿。
郭嘉归坐,司马懿本想坐在一边侍奉郭嘉不想却被扔到了曹昂那。
见郭嘉独坐,张松手持酒杯走了过去。
贾诩见状嘴角微掀颇有幸灾乐祸之意,荀攸则低头对荀彧道:“文若,这回估计奉孝要饿着肚子回去了。”
荀彧轻瞥了一眼郭嘉那边,神色淡漠的道:“你猜元常近日工作量会不会多起来?”
荀攸打着哈哈道:“文若,你我出自一门,总不能一直胳膊肘往外是不是?偶尔也该朝我这边拐一下才是啊。”
荀彧夹了一根蔬菜吃进了肚子后才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奉孝被那个张松缠上了他现在就看不见你了吧?”
荀攸一听面色一变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郭嘉那边看去,不想正巧对上郭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一突口中低声哀嚎道:“文若啊,你说这个距离奉孝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吧?”
荀彧对着荀攸嘲弄一笑:“公达,认识奉孝那么久,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不愿意去听的,没有他听不到的,何况此等距离尚在他眉目之间。”
“……啊……”荀攸哀叫完便可怜兮兮的看着荀彧:“文若啊……这不会是真的吧……”
“现在补救也不晚。”
“……”荀攸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别人笑语交谈的钟繇,随后为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便认命的拿起杯子往郭嘉那走了过去。
荀彧见荀攸去郭嘉那开始插科打诨不由微微一笑,注意力再度回到了舞姬身上。
荀攸的到来使得本就回话回的甚少的郭嘉更加不太开口说话了,不过就是偶尔微笑点头以表示自己有在听的样子。
随后更有不少人前来和张松攀谈,这让张松在心中不禁感叹曹操麾下所用之人质量都很高,因为几乎没有人因自己的长相而表现出什么鄙夷之类情绪,这让他心中十分舒服,一场夜宴下来宾主尽欢。
后面几日张松由不同的人带着浏览了许昌附近的风光,其中一日还有曹昂和司马懿作陪但是张松却一直没有再见到郭嘉。
在许昌逗留了近七日之后,张松觉得自己该告辞了,抚上从在汉中便一直揣在怀中的那份东西,犹豫间步出了驿馆。
郭嘉府邸
“奉孝,这都七日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郭嘉看了眼整个都趴在那的荀攸凉凉的道:“没有动静就没有动静了,主公都没反应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贾诩扇着他那把羽毛扇子嗤笑道:“我看若是这七日张松都是由你陪着的话,指不定三日不到他就会有反应了。”
郭嘉翻了页手中的书不作任何反应,贾诩见了不以为意的笑问道:“奉孝,若是他一直没反应你要如何?莫非费了那么多功夫就这样无用功了?”
郭嘉抬眼哀叹了一声:“是啊,这样浪费实在令嘉难受,若真如此不知文和兄可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贾诩假笑道:“若是我的话,我便只有徒叹奈何了。”
郭嘉听罢放下手中的书歪头看向荀彧用咏叹调问道:“文若,如之奈何啊?”
荀彧轻拍了下郭嘉:“奉孝,好好说话,莫要搞怪。”
郭嘉立刻正襟危坐:“文若,如之奈何?”
荀彧好笑的摇了摇头:“若他不投诚我等也不能威逼,不然传出去于声名也是不好。”
贾诩眼含嘲弄:“哈,荀令君当真君子,只不知这声名奉孝何时在意过了?”
冷眼反看,荀彧淡声道:“他不在意,总会有人替他在意。”
贾诩轻笑间看向郭嘉:“若我所料不差,奉孝当只有一字吧。”
这时阿吉走了过来:“先生,府外有人自称张松欲求见于先生。”
“哈,刚说他不动他便动了,这人果真是经不得说,带去客厅我随后便至。”
“诺。”
“啧啧,看来这个张松真是对奉孝你惦念有加啊,临走之前还记挂着要来见下你,可见你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形象塑造得有多成功。”
“好了文和兄,如此嘲讽会让嘉怀疑你是在嫉妒嘉的人格魅力。”
贾诩手一顿:“奉孝,果真好厚的脸皮。”
“不扯了,嘉先去前厅一会那个张松,委屈诸位好友暂时在此自便了。”
张松被引到前厅坐了没多久便见郭嘉缓步走了进来。
“张松先生远来,嘉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郭嘉脸上如往常一般的清雅笑容在张松眼里不知怎么就是犹如春风一般,张松起身向郭嘉行了一礼:“军师大人唤松子乔便好,今日是松贸然来访唐突军师大人了。”
“子乔先生,请坐。”
“谢座。”
“嘉因身体之故不太出门,先生远来也没有为先生好好引游一番许昌,不知先生此来是为何事?”
郭嘉消瘦,脸色自从杖刑之后便一直不曾有过红润,苍白间便带了些病弱之态。
张松眼中有一丝担忧:“军师大人可要千万保重自己身体。”
“哈,主公之业未成,嘉安有心保重身体?不过只求此身能拖到我主之业有成罢了。”
“军师大人如此殚精竭虑,松自愧之。”
“不谈此事,不知子乔先生今日来寻嘉可是有要事?”
张松迟疑一瞬后肃然看向郭嘉问道:“军师大人,松有一问还望军师大人能如实以告。”
“请问。”
“军师大人果真有取益州之心?”
“子乔先生,你以为如何呢?”郭嘉没有回答反而是将这个问题踢还给了张松。
张松看着郭嘉站了起来,随后便凝重的开始来回走动,郭嘉也不催促依旧笑意不变的坐在那看着张松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86借道汉中
张松来回晃了良久之后;回首看向郭嘉仿佛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若军师大人有意取益州,松有一物愿献上并愿助曹丞相取得益州之地。”
郭嘉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问道:“子乔先生有何物竟然能助我主取得益州之地?”
张松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卷轴抖了开来:“军师大人,此乃益州之地的关隘险地详细地形图。”
郭嘉目光在那副地图上细细又快速的来回扫了几眼后神色不变的笑道:“子乔先生,你欲将此图献予我主所求为何?”
张松一愣随即收了手上的图说道:“益州牧刘璋虽为汉室宗亲却昏庸多疑,松私以为这样人并不配为一州之主,而曹丞相统一北方;治下各地亦都繁华吏治清明更兼身边又有军师大人这样的贤臣辅佐。从今而看,天下定鼎之日亦不远矣。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松虽非贤臣却也不是那等无用之人。”
这话难得说得直白;倒令郭嘉真有了一丝诧异:“如此说来,子乔先生应直接将此图献予我主才是,而非送来此处;毕竟此处并无明主只有臣下。”
“不瞒军师大人,松此来本心存犹疑一直没办法下决心,故而才没有直接献予曹丞相。”
郭嘉点头:“子乔先生,今日你来只是为向嘉临别辞行而来,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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