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身体要紧,喝完药再看军报也不迟。”
刘表见刘琦一脸关切,又想着自从自己病后自己这个长子便连日侍奉在跟前,每逢汤药也必定先于自己尝一口,如此孝心可嘉令他不忍拒绝便也顺了刘琦之意喝完了汤药才打开了军报。
看完后,刘表重重的叹了口气,愁眉深锁。
刘琦见状不由问道:“父亲,战况如何了?”
刘表把战报往刘琦处推了推道:“如今曹操带了二十五大军来攻,咳咳咳咳……襄阳虽暂时能抵御住但绝非长久之计……”
“父亲,不如令蔡叔父在襄阳抵御曹军,您便暂时退避江夏以策安全如何?”
刘表一听怒喝道:“混账,为父乃荆州之主,岂有不战而退之理!你若怕死,便自己滚去江夏。”
刘琦带着哭音恳切的说道:“父亲!襄阳能失,但是父亲您绝对不能出事啊!如今襄阳之地民心混乱,随时都有可能会出现内乱,若有内乱又在与曹军里应外合,父亲难道便要在此受困于曹操么?”
刘表闻言闭目不语,蜡黄的脸满是憔悴疲累之色。自从荆州物价出现问题后,刘表便想了诸多办法进行压制,奈何总是不起效用,派了无数人去查又查不出蛛丝马迹。求助于荆州世族,荆州世族又都袖手旁观。如此使得本就有些微恙的刘表在这样窘迫的境况下加剧了病情。
若非他娶了蔡氏之女为继夫人,想必此时蔡氏一族也会对自己这个荆州牧置之不理吧……想到此,刘表的心益发得凉了起来。
刘琦不死心继续劝道:“父亲,如今整个荆州唯有江夏的情况还尚在控制之中,兴霸必能保父亲无虞,还请父亲三思啊。”
刘表不为所动,刘琦想到刚得到的情报一咬牙便说了出来:“父亲,孩儿刚刚得到情报,曹操不止二十五万大军。”
刘表一下睁开了眼睛死死盯住了刘琦,那双浑浊的眼睛此时却透着一丝明亮:“琦儿,此话何意!”
“父亲,儿子听闻曹操此次一共发兵四十万,其中有二十万由曹操亲率,还有十五万则是由郭嘉统帅……”郭嘉二字由刘琦口中吐出似带了一些黯然。
刘表没有注意,当他听完刘琦的话后便一下瘫软在床上,良久之后才涩声问道:“消息确实么?为何都没有人来向我回报?”
刘琦的表情有些闪躲:“父亲,如今战事吃紧,怕是几位大人忙于军务都无暇顾及……”
刘表冷笑一声后问道:“琦儿,此次曹军之中没有郭嘉么?”
☆、88襄阳内局
刘表带着一丝希望看向床边的刘琦;刘琦却摇了摇头:“之前几位大人所呈情报并没有错误,郭嘉确实不在内。”
刘表几经思量之后道:“罢了,且在看上几日,若是真的不行,我等便退守江夏城。”
“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说罢。”
“今日蔡叔父他似有不对;但是孩儿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刘表看向刘琦,见其脸上也带着些微茫然后才闭上眼睛道:“为父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诺,父亲还请好生休息;孩儿暂且告退。”
刘琦退出房间后舒了一口胸中的闷气便转向回到了自己房间。
一进门便有人迎了上来。
“公子,您回来了。”
“嗯。”刘琦温和的对来人笑了笑:“影,准备准备;不日我们就应该能回江夏了。”
被称作影的少年淡淡的点了点头:“公子已经向刘荆州说了么?”
“嗯,蔡瑁如今动作频频,如此危境我就不信父亲还依旧偏心着蔡氏!”
“公子乃刘荆州嫡长子任他如何也越不过您,何况只要一去江夏,蔡氏便再无可依之地。”
刘琦冷笑:“总有蔡氏落魄的一天。”
影站在一旁垂下眼帘恭敬的回道:“公子日日亲手为主公熬药想必现在也累了,不若先休息一下吧。”
刘琦偏头看向影的侧脸声音里不复刚刚的冷意:“你一直在替我看着药,你也去休息吧。”
“谢公子体恤,影告退。”
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的瞬间,影的眼中掠过一丝讥讽随即又恢复成一片淡漠。
郭嘉后行部队行军不紧不慢,曹操对于荆州的攻击频率也似不紧不慢。似乎好像不太愿意要一个太破的襄阳城,曹操没有下令强攻,而是让人将整个襄阳围了起来。就这样,整个襄阳被笼罩在了一片战乱的阴影之下,食物一类的价格更是在飞一样的往上涨。
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之下,民怨叠起,不少商人寻机撤出了襄阳,而居住在襄阳的世家早在曹操大军到来之际亦都提前进行了转移,这样一来同时导致了襄□资逐渐开始出现缺口,情况每日越下。
临近汉中之地,郭嘉拿着刚刚送到手上最新的襄阳情报仰头看着浩瀚星空,神思似有放空之状。
“奉孝……”
一声轻唤,郭嘉回首看向身后走近的人:“文若,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么?”
荀彧脚步微顿,看着郭嘉的目光游离了一瞬:“我何时不愿和你说话了?”
“从许昌到现在数十天来,除非是必要的事情否则你都不曾主动开口与我说话,现在说话是表示你的气已经消了么?”
荀彧嘴角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你从来都是说得轻易,做得更轻易,我气与不气你在意么?”
郭嘉捋了捋被夜风吹到唇畔的发丝,十分随意的回道:“不在意。”
明明那声音带着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无限凉薄,荀彧嘴角的讥讽更浓了:“你看,这话对你来说便是如此轻易,轻易的让人发恨。”
“你恨么?”语调轻柔,却不显丝毫情绪。
夜凉如水,荀彧却觉得郭嘉的目光比这夜更凉。
荀彧不答,郭嘉立于原地再次重复问道:“你恨么?”
荀彧依旧不答,郭嘉也不再问,抬脚便欲回去休息。
与之错身之际,荀彧拉住了郭嘉的手臂:“我若恨,你在意么?”
荀彧眼中的执着令郭嘉暗叹:“文若,明知答案却还要问,执迷是苦,你又何苦来哉?”话音落,被拉住的那只手臂上传来了轻微的疼痛感。
“那你又何苦?”
“苦?文若,吾早已不知苦为何物,汝这句话倒是来得莫名了。”
“原来郭奉孝也有自欺之时么?”
“哈,自欺者一向都是弱者的专利,我是么?”
“是么?那戏志才呢?他难道不是你自欺的对象么?”荀彧目光灼灼紧紧的盯视着郭嘉。
“逝者已矣,已死之人又有何可欺?”淡漠的声音不变得目光,没有一丝荀彧预想到的反应。
“他对你而言就只是逝者么?”
“文若,女人的纠缠不清容易让男人厌烦,男人的纠缠不清同样会令人厌烦。你与他同为吾友,死了的人无法消耗吾之耐性,而活着的人却可以。汝,失分寸了。”
荀彧的嘴角紧紧的抿着,对视良久,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许昌出发之前,你与丞相说了什么?襄阳战况如何了?”
聪明的人,聪明的话题,郭嘉将奏报给了荀彧:“临行前我告知主公江夏太守甘宁是自己人,现在襄阳正被围困之中,想来若刘表不想与襄阳同归于尽那就便该想办法突围前往江夏了。”
“早在最初,你便开始处处算计荆州了,丞相领兵二十五万所为不是荆州而是为了震慑江东。”
“文若目光如炬。”
“荆州在你的算计之下早已是丞相的囊中之物,那么益州呢?除去汉中,还有多少险地关隘在等着你?”荀彧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赞同,显然理智上认同这种容易的给主公,困难的给自己,但是情感上却接受不能。
“益州之地么,我早前已让人送信于马腾了,做儿子的在疆场替别人卖命,没道理做老子的在一旁袖手旁观,你说是吧?”
“你想两相夹击?”
“不错。”
“西凉可不光只有一个马腾。”
“哎呀,文若你总是这样一针见血,这样真的好么?”
荀彧一直冷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无奈的神情:“少来,莫非你已经派人去拉拢韩遂了?”
“西凉只要一人能为我所用便足以,有儿有女,有牵有挂才是最上佳的人选。”
“韩遂若不处理妥当将是此行益州的变数,而你向来容不得一丝变数。”
“哈,文若,此言有误哦,嘉只是容不得一丝能算出的变数,至于预测不到的变数,嘉向来宽容。”
荀彧嗤笑:“看来韩遂之命你已经记下了。”
“不过缠绵病榻而已,终究一条人命,嘉于心不忍啊。”
若是粗俗的人这个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吐一句‘我听你在放屁。’可惜荀彧是君子,即便听到十分可笑的话,他依然不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
“缠绵病榻?倒是不错的方法,我很好奇,你手上到底有多少暗桩?”
“没有,我不过是让人买通了韩遂平日常用的医者而已。”
“有那么容易?”
郭嘉语声清慢:“人呐,无论如何终是有可乘之隙,韩遂做不到万无一失,有心之人便可趁此隙要他命。”那样的姿态,一条人命比之蝼蚁都不如。
荀彧不知为何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悠远,似是穿破了现今的时光。
“我记得当日我等在颍川学院中,你放荡不羁,肆意飞扬……”
郭嘉没有听完便打断了荀彧的回忆:“现在的郭嘉,阴沉冷酷,工于心计,再无一丝不羁逍遥了是么?”
“……奉孝……”荀彧怔然。
“文若,忆往昔这种事情只适合自己关起门来做,何况你记忆中的郭嘉也只存在于你记忆中。”
清冷如斯的语言却无端让荀彧心头一颤,一种不可触摸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好了文若,在过几日我们就要进入汉中了,想来后面的日子怕是连一个囫囵觉都不一定能有,如今已至三更赶紧去休息吧。”
荀彧一惊:“你不打算在汉中坐镇指挥?”
“汉中有夏侯将军镇守足矣,何须要我坐镇?”
“你为三军主帅,此次出征丞相如此正式的任命为的就是不想你去冒险,便是你不在前线我军依然能攻破其他城池,你何苦要拿自己来冒险?”
“就算灭掉刘表,又占据了益州,可是江东依旧如鲠在喉,若不挑去,此鲠便要一直刺在喉头。”
“届时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江东又有何惧?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郭嘉抬头看向已经见不得一丝明亮的紫薇帝星,帝星已灭,新的帝星将生……而那颗将要新生的帝星……郭嘉又将目光转向在这之前一直看着的那个亮星。
荀彧顺着郭嘉的目光看了过去,半晌才道:“此星已隐带紫气,帝星将出,你究竟急什么?”
是的,郭嘉急,那种隐隐的急切荀彧最初只是模糊的觉得,但是在上次军政方针制定之时郭嘉提出双管齐下之时,他便彻底明确了那种急切的感觉。
正常情况下,同时攻略两个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合适的,如此分兵弄险,最大的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若非郭嘉事先已经做好了各种预先准备,荀彧必然会反对。可是即便如此,与荆州相比,益州的难度系数显然要高很多。
☆、89降还是降
郭嘉一入汉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了汉中所有大小官员,只准入、不得出,违令者当场格杀。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阳平关一个措手不及,阳平关破。
汉中太守府,郭嘉正凝神看着眼前的益州地图,荀彧走了进来。
“奉孝。”
“啊;是文若啊,坐。”郭嘉没有抬眼;随意的指了指示意让荀彧自己坐下。
“奉孝,如今已入汉中;大军不动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你来看,我已令高顺带兵由此路绕上剑阁,待战事一起他便可与我上下夹击剑阁。”
“只是如此而已么?”
“我欲给刘璋下涵请他来汉中一叙。”
荀彧皱眉:“是人都不会来,你这样做岂非明白的告诉他,你要取益州?”
“文若;我们进入汉中便一直没有动,刘璋也再没有得到过汉中的消息,你以为他不知道么?何况,既然已经进入了汉中,再装也是装不下去的了。若他够聪明识时务,他就不该拒绝这次会面,若是他不聪明,那么日后待他被擒,便是他为祭奠益州而阵亡的众军魂之时。”
“你觉得他会来?”
郭嘉一摊手:“不会,虽然他离傻子的距离不远,但终究不是傻子,至于聪明,他更算不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刘璋来是聪明但也只是傻子里比较聪明的那个,他不来就是彻头彻尾的蠢物么……荀彧沉默一瞬:“那就下书吧,不过如此一来张松怕是就要被牺牲了。”
“哈,文若,若换成你我是那张松,现在这样的境况,我们不但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若他做不到,嘉又何足惜哉?”
荀彧有些担忧的问道:“可还有内应?”
郭嘉:“如今我方十五万大军压境,为帅之人又是我,自负自傲如袁绍都对我忌惮万分,更何况他人?这乱世最不缺的就是俊杰,你说是么?”
荀彧微怔随即道:“你打算寄出书信的同时攻打剑阁?”
于是,郭嘉大笔一挥,一封美其名曰为邀请涵的信就这样送到了远在成都的刘璋手中。
当这封信送到刘璋手上的时候,刘璋面无表情的瞪着那张信纸足足有数分钟之久。
在下面的张松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法正躬身问道:“主公,信上说了什么?”
刘璋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然后递出了那张纸,法正接了过去一看之下也有些怔然,倒不是因为这封信有多复杂,而是因为实在太简单了,简单的近乎于嚣张……
只见纸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入汉中,安乐侯。守成都,死。落款是郭嘉。
见过放肆嚣张的,但是还没见过这么放肆嚣张的,法正抬头看向上座的刘璋,见他白着一张脸依旧死死瞪着自己手上这张纸。
张松把头凑了过去一看那信上字也是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众人看完后反应都差不多,有几个人嘴上激愤的喊道:“如此小人,莫非欺我蜀地无人乎!”
聪明的人对那几个激愤的人露出了些许怜悯:蠢货,有没有人对郭嘉都是一样的好么?
王累愤愤然的道:“主公,当日您不纳忠言,如今郭嘉已经入汉中,莫非您真要等着他把刀架在您的脖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