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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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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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雪轻轻嗯一声,语气凉凉:“三娘尸检里,潘娘子的尸体并没有存在碾压痕迹,所以,或许撞人的,是大马车。让野天试试就知道了。”

金子点头。起身让成子和慕容瑾将一个新的假人固定在石子路上。让野天做好准备。驾驶大马车现场试验。

野天的控制力极好,驾车稳定性较高,速度的把握几乎跟之前的那一趟差不多。

假人砰的一声,撞上车辕。再被车辕挂倒卷入车厢底,翻转了两圈,依然没有倒挂的情况出现,不过,这一次,车轮没有碾压到假人。

辰逸雪和金子循例检查了假人衣料上的磨损情况,两个假人内胆填充的竹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折损,‘背脊’的那个位置,倒是出奇的一致。没有损伤痕迹,而且两个假人都是左脑位置轻微擦了一些红油渍。金子走到马车的车辕边观察了一下,车厢的边框不是平整的,有雕花,擦蹭的接触面并不大。跟潘琇枕部大面积的摔伤,显然有异。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两个假人在卷入车厢底盘的是有,后被的衣料,都不曾于底盘发生刮擦,完全没有潘琇后背的刮擦痕迹和衣料的磨损情况。

金子疑惑了,难道撞人的不是马车么?

不然,该怎么解释潘琇后背的那个刮擦痕迹呢?

“三娘想到了什么?”辰逸雪问道。

金子眯着眸子,抬手挡了挡炙热的光线,低喃道:“有没有可能我们一早就想错了方向?”

“怎么说?”辰逸雪看着她。

“撞人的根本不是马车?”金子眨了眨眼睛,语气有些凝滞,显然,她自己也不大能肯定。

“那你认为是什么工具?有什么工具足以将潘琇撞成那样?”辰逸雪翘着手,安静地站着,白色长袍和风轻舞,隽爽出尘,倨傲的眉梢眼角,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慢慢漾开。

金子一时语噎,这是古代,出行唯一的工具便是马车、船。能将人撞成那样,冲击力必须是有的,而且是在陆地上,不是马车额,难道还能是船?

这显然不可能啊。。。。。。

金子有些泄气,感觉自己又小白了,提了一个愚蠢到没药医的问题。

辰逸雪本想开口提一下自己的看法,却见金子抬着一双璀璨动人的琥珀色眸子,神采清亮,微抿着樱唇,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顿时心中愉悦。

他喜欢这种温顺求教的姿态!

“三娘,我们上次吃水煮鱼是什么时候?”辰逸雪忽而一笑,露出细白的牙齿。

金子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疑惑,怎么忽然间问起了这个问题?

跟本案没有什么关系吧?

“好像是上个月。。。。。。”金子转了转眼珠子,稍作思考后回答。

辰逸雪点头,认真道:“在下晚上想吃水煮鱼!”

金子:“。。。。。。”

“三娘没意见吧?没意见的话,我们就开始分析!”辰逸雪低沉如水的嗓音浮荡在空气中。

金子默然。

“首先,刚刚的实验我们都看到了,潘娘子身上那么多的伤痕,除了后脑枕部和腰椎的伤痕不是一次性可以造成的之外,其他的擦伤,单靠马车的冲撞,是完全可以造成的。所以,首先可以断定,潘娘子是被马车撞死的。

其次,就是鉴别马车的类型。

我们方才用了两架规格大小都不相同的马车进行实验,根据潘娘子尸检的情况对照,撞人的,应该是大马车。”

金子听到这里,有些着急的开口插话:“虽然大马车没有碾压到假人,但并没有造成假人背后那个跟潘琇尸体呈现出来的刮擦伤痕,儿便是想不通这一点儿,若这个刮擦痕迹不是在卷入车厢底盘时造成的,又会是在哪个位置形成这样的损伤呢?”

“那个刮擦痕迹,在下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是卷入车厢底盘造成的!”辰逸雪肯定道。

第三百零五章捷径(一更)

金子思索了片刻,还是不解,拧着眉,等待着辰逸雪释疑。

辰逸雪走到大马车的车厢边,蹲下,修长的手在车厢底盘到地面的这一小段距离丈量了一下,淡淡说道:“两次试验,假人后背都没有形成刮擦伤痕,是因为车厢底盘与地面的距离较高,而潘琇尸体上有刮擦痕迹,那只有唯一一种解释,撞她的那辆马车车厢底盘是较低的,确切的说,应该比她平躺的高度平行,才会造成后背衣料的磨损和伤口的密集的分布。”

“辰郎君的意思是,撞人的不是普通的马车?”金子反问道。

辰逸雪拍了拍手,从容起身,意态神闲的吐出两个字:“没错!”

金子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证实撞人的不是普通马车,那么衙门大牢里那个自首的车夫,他的供词就是假的了。一定是凶手为了掩饰谋杀的真相而让他去顶罪的,若是从车夫那边入手,是不是更容易查一些?”

“从车夫去自首的那一刻开始,在下就不曾对他的供词抱任何希望。凶手能让他去顶罪,自然是给足了好处,且他也应该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和觉悟,想要撬开他的嘴,除非衙门里的人真有套话的本事,能让他不经意间说漏嘴,不然,还是努力寻找别的突破口较好!”辰逸雪淡然说道。

金子沉吟了一会儿,“可不寻常的马车也有很多,像一些街头纨绔,为了显示自己身份的与众不同,都会不遗余力、挖空心思地改造自己的马车,务求达到拉风和吸睛的效果。昨天咱们不是还见过一辆么,郑玉的那辆就是改装过的。难道咱们要查清楚桃源县内有多少辆马车是改装过的,再一辆辆地去排查么?这样的话,说不定咱们还没有排查到行凶的那辆马车,反而打草惊蛇,让凶手闻风先下手为强。将马车给毁尸灭迹了。。。。。。”

“所以,查案还是要走捷径的!”辰逸雪唇角勾动,露出一抹轻柔的笑。

金子翻了一下白眼,‘捷径’从昨天就听辰大神在说,闹了一天,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就会佯装神秘!

“捷径是什么?”金子呼了一口气,耐心问道。

“捷径来了!”辰逸雪眼中倨傲的笑意轻轻浅浅。

金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陌上,有两匹奔驰的骏马并驾齐驱往他们的方向而来。滚滚尘烟中。马背上的人影挺拔如松。风姿飒飒。

是英武和锦书。

金子恍然想起前天辰逸雪让他们去调查潘琇案发前十天的行踪和过去的生活背景,可这才短短的两天时间,怎么可能查清楚了?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马蹄嗒嗒由远及近,须臾便到了眼前。

英武和锦书二人同时勒住缰绳。骏马撅起了前踢,长嘶一声,马上之人轻练地翻身,稳稳落地。

“见过辰郎君、金娘子、慕容公子!”二人拱手施礼。

金子含笑跟二人打了招呼,开口问道:“捷径来了?究竟是什么?”

英武漠然无绪的面容一愕,嘴角一扯,虚心问道:“金娘子说的捷径是。。。。。。?”

“啊?”金子眨了眨眼睛,不是辰大神说的么?捷径来了!

辰逸雪淡淡地瞟了英武一眼,问道:“夜访有结果了吧?日记本找到了没有?”

英武点头。侧首看锦书,锦书会意,大步走到坐骑边,将挂在马鞍上的包裹取了下来,沉甸甸的一包。

“辰郎君要的日记本。都在这儿,在下粗略看了一下日期,跟潘娘子搬回来桃源县入住的时间基本一致!”英武说道。

慕容瑾将包裹接了过来,颠了颠,说道:“这潘娘子有记事的习惯啊?这得从什么时候记起啊,这么多,好沉!”他说完,信手将包裹扔给了身后的的成子。

“辰郎君说的捷径就是记事本?”金子歪着脑袋,有些狐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潘娘子有记事的习惯的?”

“她告诉我的!”辰逸雪忽而转身,低头看着她,拽拽的说道。

金子顿悟,一定是江郎君的那封信。。。。。。

大神最厉害的一点儿,就是抠字眼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金子问道。

“回去,看日记!”辰逸雪说完,对英武和锦书吩咐道:“之前让你们调查的事情继续,顺便,再帮我查一查郑玉!”

英武和锦书神色一凛。郑玉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在淮南州府那边,郑玉就是当地的小霸王,因为身份出身背景显赫,养成了他骄纵霸道的个性。郑玉身边追随的纨绔公子不在少数,在淮南道州府,有个七公子帮,说的就是郑玉为首的纨绔子弟帮,游手好闲、斗鸡走狗、眠花宿柳这样的事情,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主题。

英武和锦书他们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辰郎君要调查郑玉作甚?

“郑玉生活在淮南府那边,可我昨天竟在桃源县看到了他,查一下他近期的行踪,因何事来桃源县,目前住在哪里?跟什么人来往密切,若有可能,顺便帮我丈量一下他座驾的尺寸!”辰逸雪的嗓音低沉如水,一双幽沉的眸子沉静无绪,让人无法窥视他其中的深意。

“是!”二人齐齐应道。

辰逸雪抬头望了一下头顶的艳阳,金黄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披洒在他白色的衣袍浓黑的长发上,更映衬得他清逸如雪。

“收拾一下,先回侦探馆吧!”他说完,迈长腿径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金子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微微一笑,提着工具箱跟了上去。

******

回到侦探馆,辰逸雪让慕容瑾和野天也加入阵营,一起查看潘琇生前记录的日记本,留心观察,务求找到破案的蛛丝马迹。

金子窝在软榻的一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顺手拿起一本日记本,打开,看了起来。

笑笑在茶水间煮了茶,将茶汤分别盛好,放置在托盘上,小心翼翼的端上楼。

她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辰郎君端然静坐在软榻的左角,身姿修长而挺拔,坐姿端正,神色认真。娘子则软软的蜷在软榻的右角,脑袋靠在靠背上,膝上放着日记本,嘴巴一努一努的,手还不自觉地拧着袍子一角,看得亦是入神。

案几的另一端,并排跽坐着慕容瑾和野天。

野天的姿势跟辰郎君相似,挺着腰杆,手捧着日记端看着,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淳朴的脸颊上浮着两朵红云,紧紧抿着的嘴,欲笑不笑。

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刚把茶杯放下,就听慕容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抑制不住情绪的拿手拍了拍大腿,咯咯笑道:“运气不错,不错,不小心看到了潘娘子的初吻,哈哈。。。。。。这江郎君真怂,人家潘娘子都闭上眼睛了,他还不敢吻下去,非得等人家主动。难怪潘娘子要在日记里嗟叹。。。。。。”

第三百零六章记事本(二更)

金子被慕容瑾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抬头望去,琥珀色的眸子里神采跃动,开口道:“哪里?慕容公子快拿给我瞧瞧!”

“额,金娘子,在下还没有看完呢,等我看完再给你看吧!”慕容瑾将日记本护在怀里,干笑道。

“敢情你这是看八卦呢?别忘了,让你们帮着看日记的初衷是什么!”金子敛容,一副说教的模样,续道:“你那本,先给我看看!”

慕容瑾暗自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忍着,不知道后续潘娘子可还有记载一些劲爆看点,这下,没得看了。。。。。。

他不情不愿的将看了一半的日记本递给了金子。

辰逸雪似乎完全没有被刚刚的那一出小插曲打搅到,依然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那一本日记。

潘娘子的字体非常娟秀,可见她平时对练字是下了功夫的。

辰逸雪抽了一本潘琇刚搬来桃源县的日记本和近期记录的一本日记本进行了字迹的比较,发现她的进步不是一星半点儿。来桃源县之前,潘琇所记录的,都是一些生活的琐事,有些甚至是无关痛痒的、几乎每天重复的事情,她都极有耐心的一一记录。辰逸雪想,潘琇应该是一个极孤单的人,她没有好朋友可以倾诉,可以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所以,才会不厌其烦地用记事的形式,分享自己生活的一切。来桃源县后的日记,潘琇渐渐变得成熟了,她不再单纯琐碎的记事,她开始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也有向往的东西,也有烦恼的事情,但她的生活,似乎比过去鲜活了不少。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潘琇伤感的事情比开心的事情多了呢?

辰逸雪凝神看着日记本,从字里行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柔弱少女的挣扎与怯懦。

“。。。。。。那天,继父他跟母亲说让我去参加选秀,他说凭我的容貌,一定能被选上,到时候光耀门楣,享尽荣华富贵,比嫁给一个穷酸秀才,不知道要强多少倍。母亲说我已经有了婚约,不符合规矩。他笑母亲傻,他说只要母亲点头。他就能让我成功参加遴选。我不愿意。我是一个怯懦的人。从小到大,我都在世俗礼教的束缚下成长,悔婚即是背信弃义,况且阿南对我极好。换了别人,是否也会将我放在心尖上,我不确定,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冒险精神。。。。。。”

“。。。。。。因为我硬气的拒绝,继父很生气,他责怪母亲,说对我太过骄纵了。母亲因为这个事情,似乎跟他闹了矛盾。他拂袖出去了。傍晚才一身酒气的回府。不过回来后,他心情不错,跟母亲说他明天要将府上打理整洁,他的学生要来拜访。

第二天,他的学生们是来拜访了。只是很可笑,我在他身上并没有看到一个老师该端的架子和尊荣。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个奴颜屈膝的人,虚伪得让人唾弃。。。。。。”

“。。。。。。我不知道究竟是故意还是偶然,我竟会在后花园遇到了他的那些学生。那一道道猎艳般的目光照射在我身上,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我抗拒这样的偶然,也抗拒这样的目光。

自从那日偶遇后,他的学生来得勤了,他们总会送一些女儿家的玩意给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还是怎样,我总感觉不踏实。好多个晚上,我都睡不着觉,梦里,阿南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我好害怕。。。。。。

几经挣扎,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厚着脸皮跟母亲说,阿南已经考上了秀才,我想嫁给他,一辈子跟在一起。母亲似乎看出继父的心思,她帮我做了主,约了阿南的母亲出来,商议我们的婚事,那天,我真的好开心。。。。。。

我们的婚事终于定下日期了,我想,一切终将尘埃落定了。

我和母亲开始采买大婚要用的喜被和丝绸,我一次又一次的在脑中勾勒着我和阿南幸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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