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雪抿嘴淡淡一笑。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淡然无绪的说道:“我曾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昊钦应该跟你讲过!”
“嗯!”金子点点头。
“其实,那应该称之为心病!”辰逸雪看了金子一眼,长眸微眯。仿佛开始讲述一个故事,而那个故事的人物,并与他无关。
“那一段时间,我一直深受梦魇折磨。梦里出现的那些人,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我从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们,熟悉是因为他们一直主宰着我的梦境。”
金子稍稍用力的握紧他的手,安静的倾听着。
“。。。。。。确切的说,应该是我不知道我是否曾经认识过他们!”辰逸雪声音微微一顿,看着金子道:“我六岁以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怎么会?”金子有些错愕,她知道小孩子的记忆并不完整,多半都是选择性记忆,她自己也是从儿童时期过来的,就她个人成长经历而言,她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三岁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逛过蓝月湾,因为那时候是春天,蓝月湾遍地鲜花,各种鲜艳的花朵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眼球和全部注意力,因而她的记忆便格外深刻。
像辰逸雪这种高智商的人,不可能没有儿时的记忆,特别是古代的小孩都早熟。
六岁前记忆一片空白,难道是发生过什么特大的事故,让他受不住刺激,选择性失忆了?
“母亲说我六岁那年落水,险些溺亡,救上来之后高烧不断,脑子烧坏了,醒来后便忘了前尘往事!”辰逸雪风轻云淡的说道。
金子点点头,这个解释很有道理,不过高烧烧坏脑子,这点儿金子不大认同。她还没有听说过高烧只烧掉记忆没有烧掉智力的说法。。。。。。
“醒来后,我便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渐渐地,我就跟你一样!”辰逸雪眼中含着极淡的笑意:“变得自闭,整日与孤独为伴!”
金子瞪了他一眼。
我才不自闭呢!
“后来,那可怕的梦魇便缠上了我,渐渐的越演越烈,形成了语儿所说的。。。。。。恶循环!”辰逸雪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笑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慢慢走出来了,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
金子额了一声,傲慢的辰大神是在向自己炫耀得瑟么?
三娘走出内心的围墙历时十三年(其实走出来的那个是重生后的金子),而他同样在伤病梦魇的折磨下,只用了一年半时间就打败心魔。走了出来。
他是想说相比之下,他的内心抗压能力更强大么?
这个倨傲的家伙。。。。。。
不过在没有心理医生引导的古代,能通过自身的调整与排解,走出心中阴霾的人。的确是需要惊人的毅力和一颗强大的内心去坚持和支撑的。这一点,辰逸雪无疑做得极好,只有能够彻底释然,彻底放下的人,才能如此坦然的说起自己的过去和曾经经受的种种苦难。
因为那是埋在心底深处的,最不愿为人知的伤口,再一次挑开伤疤,撕裂伤痕,不是为了遗忘曾经的痛楚,而是为了从根源处彻底愈合。只有内心真正的坚强了,才可以无所畏惧的更好的活着。
“逸雪,你也很棒!”金子第一次轻唤着他的名字,眸色幽深的看着他,给与他最高的评价!
辰逸雪抿嘴一笑。低头在金子额头落下一吻。
“过去的不幸不是选择遗忘就可以当做不存在,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我们应该学会坦然接受,然后狠狠的跟过往的一切大吼一声滚蛋,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展望未来。。。。。。”金子低声说道。
辰逸雪认同的点点头,笑道:“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你母亲的真正死因调查清楚。只有越过这道坎,你完全放下了,才能真正跟过去说滚蛋。。。。。。”
金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随着这笑声,胸中的悒郁也随之烟消云淡。
她和辰逸雪都是有故事的人,或许更能理解彼此。更能珍惜彼此。
前路漫漫,有一个知心的人与你同行,携手与你走过一生,与你一起慢慢变老,是件幸福且浪漫的事情!
她收拾好情绪。将心中猜测的有可能造成刘氏尸身不腐的可能性跟辰逸雪说了一遍。
“珞珞你的意思是,你母亲极有可能也是水银中毒?”辰逸雪低头凝视着她。
金子颔首,抬手撩了一下已经晾干的头发,动作十分随意,却有说不出的魅惑诱人。
“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这种做法,但据我所知,灌水银可以对尸体起到很好的防腐措施。但这个量也有一定的要求,水银太少的话,并不能完全阻挡机体*的脚步。现在我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我母亲体内怎么会有水银这种物质,她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被灌水银的?”金子眯着眼睛,在脑中回忆着桩妈妈说过的话。
假设那个投毒的人是林氏,她一个深闺妇人,是如何知道利用水银害人的,又是如何获得水银的?
她是通过什么方式投毒的?
刘氏身边也有照顾起居的心腹,她要下手,并非易事。
辰逸雪也低头沉思了起来,他对水银有一定的了解,水银含有剧毒,一旦摄入过量的话,便会立即毒发身亡。刘氏已经故去十三年,金元作为刘氏的丈夫,一直不曾怀疑妻子的真正死因,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刘氏在生命的终结前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出现,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不曾出现深中毒的反应,不然,绝不可能逃过大夫的眼睛。
不过这也不能排除大夫有被人刻意买通的原因。
“要深入的调查,便要从当年伺候你母亲的那些人入手。”辰逸雪说道。
金子应了一声是,开口道:“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问了桩妈妈,母亲走后,林氏便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内宅的所有庶务,我听说她以未免勾起父亲伤心回忆的借口,将曾经伺候过母亲的所有仆妇丫鬟,都打发出了金府。掌事娘子也全部进行换血,她这么做现在想来,也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晚上你问问桩妈妈有关当年贴身伺候你母亲的都有些什么人,将名单交给我,我来着手调查!”辰逸雪沉声说道。
金子看着他,嫣然一笑,“逸雪,谢谢你!”
辰逸雪长手一卷,拥住她,唇角微勾,低喃道:“很好听,再唤一遍!”
“什么?”
“我的名字啊,快点儿再唤一遍,不,多唤几遍。。。。。。”
金子:“。。。。。。”
第四百一十四章风平
两人讨论了刘氏的调查方向后又说了一会儿侦探馆的事情。
既然英武和锦书都是龙廷轩的人,那也就是说侦探馆的事情,他也是知根知底的。
金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辰逸雪一眼,又从记忆中挖出逍遥王那伪装得极完美的外表,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真是对这表兄弟俩作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明明都是知道对方的底细,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这让一向神经大条的金子童鞋有些扛不住。
金子拄着脑袋,露出一抹自嘲的浅笑。
“怎么了?”辰逸雪一边玩着她的头发,一边问道。
“难为我之前担心侦探馆曝光,鬼鬼祟祟地躲进仁善堂扮潜伏,现在想想啊,最傻的那个人就是我了。。。。。。”金子怒瞪着辰逸雪,咬牙切齿的说道。
辰逸雪朗声大笑了起来,拨弄着金子的发丝,长指绕着发梢往上卷起,如缎的青丝将手指层层包围住,而后又迅速的放开,发丝如墨花般绽放,在空气中打着旋儿,重复着束起又散开的动作。
要命,辰大神要不要这么幼稚啊?
多大的人了,还玩头发!
“头发很好玩吗?”金子瞪了他一眼。
“嗯,挺好玩的。。。。。。”辰逸雪说完,似乎来了兴致,挪着身子坐到金子身后,用指节轻轻的梳理着金子的墨发,笑道:“珞珞,我帮你绾青丝吧!”
金子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将她耳边的碎发往后拢,开始认真的梳理起来。
辰逸雪的指尖微凉,指腹摩擦着头皮,力道适中,让金子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与甜蜜。
绾青丝,挽情思。
这样的意境。真好!
只是不知道辰大神的手艺如何,一会儿睁开眼睛,会不会给她来个大大的‘惊喜’?
金子抿嘴微微一笑,算了。由着他折腾吧,就算是惊吓,也认了!
辰逸雪的鬓发一向是自己打理的,梳理男子的发髻对他而言,没有一丝难度,但女子的发髻,他还没有尝试过。记得语儿小的时候,起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羊角梳跑到他的房间里,缠着大哥哥给她梳头。
其实辰逸雪绑的丫髻并不好看。辰语瞳多半是贪恋他冰凉指腹按摩头皮时那种舒服的感觉。
金子双眸紧闭着,嘴角噙着浅笑,迷迷糊糊间,似听到辰逸雪在她耳边低喃道:“珞珞,我会为你绾一辈子青丝。。。。。。”
金子唇边的笑意如花儿一般绽放。她嗯了一声,应道:“那你可要好好练习手艺,本娘子可不想顶着一个鸟巢出去!”
“珞珞你可以质疑任何人的智商,却决不能质疑我的,就算是第一次梳理女子发髻,但凭着我超强的观察能力,这发髻绝对不难看。而且以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辰逸雪低沉的嗓音滑过耳际,金子不必睁开眼睛看他,也知道他此刻的神态定然是傲慢无比的。
将眼睛长在头顶的辰大神,光想象,便觉得可爱!
过了须臾,廊下传来野天轻轻的咳嗽声。
金子忙睁开眼睛。抬眸望向门口。
桩妈妈正有些尴尬的垂下头,而她身侧的金昊钦正微微张大了嘴巴,一双眸子灼灼灿亮,在金子和辰逸雪二人之间无声流转着。
好家伙,看样子是将他妹妹拿下了?
行啊。一向不知情爱为何物的人,没想到一朝开窍了,而他一旦开起窍来,那是不开则已,一开惊人。
简直就是神人!
金昊钦想了想,觉得以后若是自己也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绝对有必要向辰逸雪好好讨教讨教。。。。。。
不过,此刻他是不是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既然都到门口了,断没有转身就走的道理。
金昊钦清了清嗓子,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褪下翘头履,踩着棉袜神色淡然的步入室内。
“逸雪也在啊!”金昊钦在案几便的蒲团跽坐下来,瞟了一眼俊脸阴测测的辰逸雪,顺手抄起几上的茶杯,大口灌了下去。
辰逸雪整了整长袍,淡淡的说道:“那是我喝过的!”
金昊钦干笑了一声,应道:“没事,我不嫌弃这杯上沾了你的口水!”
“在下嫌弃!”辰逸雪面无表情的说道。
金昊钦拉下了脸,有瞬间石化的趋向。
金子掩下笑意,伸手探了探几上的茶盏,茶水都已经凉了。
桩妈妈躬身走进来,伸手接过金子手中的茶壶,低声道:“老奴去重新煮一壶热茶送过来!”
金昊钦咧嘴一笑,“有劳桩妈妈了!”
桩妈妈道了一声不必客气,便捧着茶壶下去了。金子看金昊钦和辰逸雪彼此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空气中微微有胶着的气息在升腾着,感觉坐在这儿浑身不自在,便主动给他们俩腾地,起身道:“你们聊着,我去换身衣裳!”
金子大步回了房间,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妆台前去看看自己被辰逸雪折腾成啥样了。
镜中之人,挽着一个低矮的蝶髻,头发上没有任何的束带,只用自身的发丝完成一个扣结,呈蝴蝶状,有点儿类似她当初在毓秀庄匆匆盘的那个韩国盘发。金子露出了微讶的浅笑,辰大神果然没有夸下海口,他的确是观之入微,不仅模仿能力极好,可操作性也挺强!
她想起之前辰逸雪送的两支桃木簪子,便兴致匆匆的打开妆奁,取出里面用锦布细细缠着的盒子。
金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纤长的手指抚过打磨得精致油亮的桃木簪,对着镜子,斜斜的将簪子插在发髻上。
“唔,感觉还不错!”金子站在镜子前转了转身子。
“娘子。。。。。。”外厢传来了桩妈妈的轻唤声。
金子的心跳有些不稳,仿佛做了坏事的孩子面临被抓包的窘境,忙伸手将头上的簪子飞快的取下来。慌里慌张的装进锦盒,送回妆奁里放好。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佯装若无其事的开口回道:“妈妈进来吧,正好我有事要问问你!”
桩妈妈刚刚看到了辰逸雪坐在娘子身后专注挽着发丝的情景。说实话,她也被那一幕震撼了。
她本想寻个机会跟金子好好谈谈。
经过这阵子的观察,桩妈妈能肯定辰郎君对娘子的的确确是真心的。相较于逍遥王那更加遥不可及的尊贵身份,辰郎君无疑真实一些。桩妈妈虽然只是一个躲在内宅里料理庶务的仆妇,但她出身刘氏大族,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皇亲贵胄的那些内院比一般的氏族内院更加复杂,妇人间的各种争斗更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那样的生活,并不适合娘子。
桩妈妈的意思是。若是辰郎君当真对娘子有意,不如私下跟他通通气儿,毕竟孤男寡女这样处着,传出去对娘子的闺誉不好,倒不如将事情提到明面上讲清楚了。若是辰府能接受这门门第略有些悬殊的亲事。那便按照正经的三书六礼提亲下聘,光明正大的将娘子迎娶进门。
不过此刻娘子说正好有事情要问她,桩妈妈只好暂时将心中的想法掩了下去。
“娘子要问什么?”桩妈妈挑开帷幔走近来,笑问道。
金子敛了敛神,开口问道:“妈妈,你仔细回忆一下,当初贴身伺候我母亲的。都有些什么人,她们叫什么名字,可曾记得林氏将她们打发出府后,她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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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随行上山祭拜的小厮和丫鬟都被下了严令,在事情的真相未查明之前不许将夫人刘氏尸身不腐的事情乱传出去,但纸终究保包不住火。
金元和金昊钦一身狼狈地回到府中。而且山祭用的物品都一分未动地尽数运了回来,这让府中上上下下的很多人,都充满了疑惑。
命人掘松碑石的宋姨娘从金元父子出发后,便一直在紧张的等待着消息。
她原本想金元和金昊钦父子俩上山发现刘氏的石碑被毁后,回来一定会发一场雷霆大怒。而第一个被众人怀疑的对象一定是最近与三娘子关系交恶的林氏。
金妍珠被刘氏的女儿金璎珞用药毁容。林氏有绝对的嫌疑和动机去掘了刘氏的墓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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