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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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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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案后,他焦虑与矛盾的情绪更甚,用太医的话来说,那叫情苦不寐。

忧思过甚,睡眠又不好,心理上的拉锯战便越发加重身体的负荷。这对于英宗而言,是个极大的挑战。

冗冬未过,英宗便命内务府停了对省吾宫的炭火供给,他逮着各种自己能想到的法儿折磨宪宗。底下的人不敢多说什么,上头有命令,他们就只能跟着指示行事。

严寒让宪宗裹足于殿内,他与沈皇后早已经领教了英宗的冷血无情。

宫内的炭火,省着用也只够撑过正月。

沈皇后几乎每天都在祈祷着,严冬快些过去,春天早些到来。

许是上苍听到了这个锲而不舍的声音。出了正月后,气候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

春天来了,各色娇艳的花儿在明媚的春光下恣意地绽放着。

宪宗和沈皇后依然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若不是宫门外那十来个如塑像一般笔挺伫立的身影依然还在,宪宗几乎要以为他们已经脱离于这个尘世之外被世人所遗忘了。

他时常拿着玉玦出来把玩,他在等待,他知道外面的人也一直在等待。

英宗对他的苛待,他都能咬着牙挺住,因为这是一场持久战,他若是先熬不住了败下阵来,那就真的输了。

宪宗笑着望着头顶碧蓝如洗的苍穹,卧薪尝胆。只是为了等待反扑的机会!

。。。。。。

三月初,楼月国派来了使臣来访。

龙廷轩负责接待了使者。

叶辰在龙廷轩的安排下。已经恢复了朵莎的公主的身份,回到了楼月国。

夜殇与龙廷轩当初达成合作的条件。如今已经完成了大半。叶辰以公主之尊回国,只不过夜殇所期待的复辟,在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完成的。至少在龙廷轩没有顺利登上宝座之前,不可能完成。

玉鸾是鹰组的人,隶属龙廷轩管辖,她控制了哥洛,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楼月国的兵权势力。这是龙廷轩最后的隐棋,他目前根基未稳,若是再帮着朵莎复辟,对他自己完全没有好处,反而打乱了自己的筹谋布置。

英宗只在朝会上见了楼月国的使臣一面,因身体的原因,其余事项安排,都交由龙廷轩和礼部携手安置。

楼月国的使臣辗转在上京城逗留了一个多月,四月中旬的时候启程回了楼月国。

春的脚步悄然离去,酷暑降临。

六月中旬,宫中进行了一次大型祭祀,那是萧太后薨逝一周年的忌辰。

祭祀典礼进行了三日,而后礼部发了布告,民间恢复正常的嫁娶。

除服之后,龙廷轩的大婚便重新提上了日程。

英宗染了暑热,卧病在榻,龙廷轩大婚的佳期交由礼部和钦天监安排。

他面色菜菜的躺在龙榻上,听禁卫军禀报省吾宫那边的情况。

省吾宫位置偏僻,冬冷夏热。炙阳焦烤,宪宗唯一能躲避乘凉的地方,就是中庭里那颗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他喜欢抱着一卷书,躲在树荫里纳凉。

英宗想着自己的亲哥哥如今竟过得这般恣意逍遥,心头便又蒙出不平来。

他让人去把中庭里那颗参天老槐树给砍了,理由是方便监视。

第二天,当宪宗捧着书准备去树荫底下纳凉的时候,发现一夜之间,中庭里唯一的一棵参天古树,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老树根盘桓在中庭的泥土里地里。

他明白这是英宗的手笔,冬天他不让跟自己好过,夏天也不让自己好过。。。。。。

宪宗苦笑,只能拿着书本,转身回了殿内。

沈皇后怕他热,拿着蒲扇做宪宗边上,一下又一下地帮他扇着风。而她自己,额角却是布满了汗珠。

宪宗拿着书,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斑白。双目近乎失明的妻,心疼着狠狠揪了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而后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珍儿,我会让你重新过上好日子的,像从前那样的日子!”

沈皇后怔了怔,蹙着眉头睁大眼睛看他,尽管视线里只是一团模糊的阴影。

她拿着蒲扇的手依然扇动着,沉吟了半晌,有汗珠淋淋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跌落在宪宗的手背上,如冰水般沁凉。

就在宪宗敛眸的同时,沈皇后开口了。

“妾。。。。。。等着那一日的到来!”她唇角微微扬起,蜡黄枯槁的面容似有融融光晕流动。

尽管岁月无情,夺走了她本该拥有的美貌,但那温柔得直沁入人心底的那一抹微笑,却从未失去过。

短短一瞬的沉吟,却已是百转千回的忧思。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若非坚定了的信念,他不会凭白说写不着边际的话儿来哄骗她。给她假的希望。

沈皇后不是无知的妇人,她也明白丈夫的这个决定,若是不成功。那便只能成仁。只是她也不愿意看着曾经的九五之尊如此卑微的活着,他也有他的骄傲,就算前路险阻,荆棘重重,黄泉碧落她也将追随左右,无怨无悔!

如今已是这般境地,再差,也不过是一死了,她已然是黄土掩埋半个身子的人了。还顾忌什么?还害怕什么?

她要支持他,而不是犹犹豫豫。拖他后腿!

宪宗的深邃的瞳孔渐渐变得朦胧起来,他握着沈皇后的手。紧紧的握着。

就在宪宗下定决心的同时,宫外的一股潜流也正在暗中活动着。

******

仙居府。

萧太后一周年的丧期刚过,民间百姓们便火急火燎地将先前就议好搁置的亲事办了起来。

尽管夏日炎炎,但人们的热情丝毫不受影响,这些天仙居府的大街上时常能看到迎亲的队伍,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交错在一起,十分热闹。

辰府内院。

有两个小厮抬着刚刚镂刻好的‘百子千孙’冰雕进堂屋。青青在一旁嘱咐着小心点儿,待二人将冰雕放稳妥之后,她不慌不忙的从袖袋里取出两个梅花形状的银馃子,递给辛苦忙了半晌的小厮,笑道:“少夫人赏你们喝茶的!”

俩小厮忙低头道了谢,这才躬着身子退出了飘雪阁。

青青矮身观赏着冰雕,一面啧啧的称赞道:“这手艺,真是不错,雕出来的小孩,个个精怪,栩栩如生呐!”

廊外守着的两个小丫头也探着脑袋往里头看,其中一个忍不住,上前拿手轻轻摸了摸雪白的冰雕,被青青一巴掌打了手,给了一记白眼,端着大丫头的架子教训道:“看就看,还拿手戳,没个规矩!”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反驳。

青青直起腰来,忽然间似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看小丫头问道:“络子打好了?给笑笑姐的喜帕绣了?”

小丫头红着脸,摇摇头。

青青叉着腰,瞪着她们,骂了一声都皮痒了么,吓得几个小丫头纷纷作鸟兽散。

金子从厢房里出来,刚刚跟桩妈妈商量妥当给笑笑置办下去的嫁妆。

婚礼在八月举行,只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先准备起来的。

金昊钦的婚期也要到了,家里没有个操持的女主人,金子少不得要分心为他过问一下。

金子蹙眉看着几个小丫头没个正形的从廊下跑院子里,晓得这是青青那丫鬟的款儿又发作了。

桩妈妈没有好气地喝了她们一句,“跑什么跑,万一冲撞到少夫人或者郎君怎么办?”

小丫头们反应过来,忙垂手肃立在一旁请罪告恼。

金子只让她们都注意着点儿,心头揣着事儿,快步进了堂屋。

里头凉丝丝的,让人觉得惬意又舒服。她在几边跽坐下来,吩咐桩妈妈一会儿去将茶庄送来的茶包上一些,亲自去一趟骠骑将军府。柯子萱跟着她母亲回仙居府了,婚期已经定下,排在笑笑前头,这大婚的各个步骤安排,都要商洽妥当了。

☆、第五百二十章急闻(案子来啦)

桩妈妈一一应下,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娘子嫁了,且过得美满幸福,如今就差阿郎了,等阿郎也成了家,夫人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桩妈妈起身,接过金子刚刚写好的帖子,准备下去拾綴拾綴,上骠骑将军府拜访去。

外头日头正盛,金子嘱咐桩妈妈记得备一个冰盆放车厢里,中了暑气可不好受。

桩妈妈应了声晓得,笑眯眯的出院子。

金子喝了一口茶,拿起放在几上的账册翻看着。

青青拿着扇子站冰雕旁边轻轻扇动着,氤氲的凉气在堂屋内蔓延,混着熏香炉里沉水香的气息,沁人心脾。

临近晌午的时候,辰逸雪从外面回来了。

金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忙抬起头来,视线里,沐浴在光晕里的俊颜潋滟生辉,绚烂得让人睁不开双眼。

“青青,去泡一盏莲子茶!”金子吩咐道。

青青笑着道了声是,放下团扇,起身去了耳房。

外头虽然酷热,辰逸雪身上却清爽无汗,他微凉的手拉着金子,一道在软榻上坐下。

“案子结了吗?”金子问道。

这是年后接手仙居府衙门委托调查的第三个案子了。

案件比较复杂,死者是一寡居娘子和一中年男子,死亡时两人皆是裸着身子,保持着行。房的姿势,二人皆是头部被人用钝物击打致死。辰逸雪和金子接到金昊钦的邀请赶到现场的时候,屋里除了满室的血腥之外,还有令人作呕的满榻的便溺秽物。

金子从事法医一职以来,第一次差点儿从出堪现场落荒而逃。

再恐怖的死状,金子都看见过,可俩死者在行。房时被杀。屎尿拉了一榻的画面实在太过于重口味,太过于冲击人的视觉神经了。金子被恶心到了,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而这个结果便直接导致辰大神被狠心地晾了一个多月。

每次夫妻俩情动缠绵的时候,临入主题。金子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的闪过出堪时的那个画面,然后,炙热的身体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热情全无,一切美好都变得索然无味。

金子也难过,她担心自己会因为那个案子的影响,患上性。冷淡。好在辰逸雪一直悉心呵护着她,照顾着她的感受。从不勉强她。他会为了让金子进入状态而花更多的时间准备前戏,在她有些许抵触情绪的时候,便停下来,只安静的抱着她,亲吻她。他用自己的行动和态度告诉金子,夫妻之爱跟那些苟且行为是不一样的,夫妻之间身、心、灵的高度契合,是最圣洁美好的!

辰逸雪的安慰,金子能听进去,情绪渐渐好了起来。

那天的那幕令人反胃的视觉画面。除了内心非常强大的人不受影响之外,听金昊钦说当时出现场的很多人,包括元慕在内的捕快。都被恶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连正常沐休都不回家,躲在衙门里头。

辰逸雪非常气愤,直觉告诉他,只有这个案子完结了,将凶手抓到了,大家才能释怀,心理阴影才能渐渐淡去。

除了出堪那天的尸检在金子的要求下继续进行下去之外,案子的事情。辰逸雪一律不许她她再插手,只笑着对金子说等着好消息。

案发的时间是在夜里。没有目击证人,调查取证非常困难。

这个案子通过现场残留的星点蛛丝马迹开始抽丝剥茧。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将凶手揪了出来。

早上案子开堂审问,辰逸雪去了仙居府衙门旁听,临近晌午,才将将回来。

“结了!”辰逸雪淡漠的面容漾开淡淡笑意。

因忙着府中诸事,又跟进金昊钦和笑笑的亲事安排,金子一直没过问案情的始末,此刻听辰逸雪说案子完结了,便八卦的问道:“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辰逸雪捏了捏金子的粉颊,显得有些意兴阑珊。说实在的,他不怎么想再谈论相关的案情,因为接手了这一次调查,给自己妻子带来了负面的影响,这让他很懊恼。

不过他还是很了解金子的个性的,不跟她说清楚,她不会安心。

辰逸雪的薄唇轻抿,微微扬起下颚,露出线条匀称干净的下巴,微一沉吟后,简单道:“按照珞珞你之前说的那样,本案也算是激情杀人的范畴。

死者莺娘寡居,生活作风却不大好,与多名有妇之夫、鳏夫长期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根据凶手龚某交代,案发那天莺娘原是约了他去家中用膳共度良宵的,可男死者魏某却在同一天上门找了莺娘,莺娘沉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竟将约了龚某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二人用了膳之后,就迫不及待往里屋去了。龚某是瓦匠,下了工之后,想起温香软玉的美人,连家都没有回去,提着工具箱直接就去莺娘的住处。

莺娘里屋有个窗户,二人许是急于行事,竟没有将窗户掩上。龚某从院墙走过的时候,将里面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怒火攻心,从箱子里取了一把锤子,就冲了进去。对着魏某和莺娘的脑袋用力击打,直到两人咽了气。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金子听得目瞪口呆。

这案子还真是有够复杂的。

与莺娘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的人那么多,且现场除了门把上一个模糊的指纹之外,并没有过多的留下凶手的信息,难怪调查起来那么不容易呢。

恰逢青青送了莲子茶进来,金子便亲自接了过来,放到辰逸雪面前的矮几上,笑道:“完结了就好,现在正当酷暑,在外面跑,就担心沾染了暑气!莲子心是制过的,你喝喝看是否合口味!”

辰逸雪见金子没有多大反应。便放下心来,神色松快不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赞道:“苦中有甘,不错!”。

金子便笑。顺道跟他说起金昊钦婚事的事情,辰逸雪坐在一旁,安静的当个倾听者,时不时的应上一句,表达自己的意见。

笑笑将午膳备好了,过来问郎君和娘子,可要传膳。

时至晌午,金子摆手让她将午饭送上来。

天热没有什么胃口。金子便让厨房做了清淡的菜,小夫妻俩对坐着吃过午饭,刚漱口,便见野天快步走了院子,站在廊下禀报道:“郎君,茶庄那边出事了!”

辰逸雪和金子同时望过去。

茶庄出事?

“怎么回事?”辰逸雪面色平静,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通伯一家,被。。。。。杀了!”野天望着辰逸雪说道。

金子脑袋轰的一声,嗡嗡响了起来,她向前倾着身子。拧着眉头问道:“在茶庄内?”

野天忙摆手回道:“不是,是通伯家眷的小院。通伯的老妻、孙儿和儿媳,都被杀了。。。。。。”

“那通伯人呢?”金子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堂屋门口,扶着楠木门框问着野天。

野天眼中也满是疑惑,摇头应道:“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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