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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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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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语瞳在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哭起来了,她还奢望着这一切只是误会,可这又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她眼睁睁看着大哥哥一个人,脸色苍白地离开了房间,那挺拔如树的完美背影,那一刻看起来,竟有说不出意味的萧索与孤寂。

辰逸雪回到飘雪阁后。便让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丫头都出去,静静的将金子拥入怀中。

金子看出了他情绪的不对劲,可此刻见他并不想开口说话。便贴心的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十指与之紧紧相扣。

就这样沉默无言的相拥了片刻后,辰逸雪伸手轻抚上金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头看着金子,哑声道:“我记得库房里藏了一架焦桐古琴。我让笑笑去取过来。为你和孩子奏上一曲。”

他的语调平缓,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动听。

金子抬眸,瞳孔里倒映着他含着清浅笑意的隽秀容颜。那笑意看似与平素无异,可又像是透着无言的悲凉,看得她心微微生疼。

“好!”金子柔声应道。

辰逸雪起身,走到院外唤了小瑜进来,让她拿着对牌去库房去取焦桐古琴。

飘雪阁的库房是笑笑在管着,除非辰逸雪和金子亲自嘱咐她,其他人过去。均要出示对牌才能取得库中收纳的物事。

小瑜拿了对牌,很快便将古琴送了过来。

辰逸雪将古琴安放在窗下的长几上。长几低矮,桌前无椅,只设了一个秋香色的锦缎蒲团。

辰逸雪敛衽跽坐下来,抬手调理了丝弦,指尖轻拨间。如水一般的乐韵潺潺流出。是一曲音调舒缓的《清平调》。

琴音静人,亦可自静。

乐声中高山流水。空谷闲花,一片不关风月的幽幽意境,涤荡了胸中沉郁,切断了眉间轻愁。一曲奏完,他的面色已经宁谧得不见一丝波动,羽眉下的瞳眸,更是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般,澄澈安然。

顷刻之间,心中便已经有了决断。

既然他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辰逸雪,那以后,他也便仅仅只是辰逸雪!

。。。。。。

辰语瞳哭过一通之后,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大哥哥不是亲哥哥而已,但她明白,他们之间这十几年的兄妹感情,并不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而改变或者终止。

春晓打了洗漱的水进房间伺候辰语瞳重新净面梳洗。

她不知道娘子受了什么委屈,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辰语瞳哭得这么伤心。

“娘子,你不要难过,就算郡主说话重了一些,那也是为了您好!”春晓安慰道。

辰语瞳木木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有些红肿,双颊潮红,发丝凌乱。。。。。。

自己得知真相后反应都如此激烈,何况是大哥哥这个当事者呢?

他离开的时候走得那样平静,可心里一定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吧?

辰语瞳想着想着,又要落下泪来。

她让春晓重新取一套干净的襦裙出来,准备换上衣裙,梳好头发就去飘雪阁安慰安慰哥哥,她要告诉他,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亲生的兄妹,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改变,他们是一家人,这辈子都是一家人!

春晓见娘子神色恢复镇定,心头喜悦,忙脆声应了声是,快步走到落地衣柜前,打开柜子,取出一套鹅黄色的交领短袄襦裙。

娘子说过的,明亮的色彩,可以给人一个好的心情,娘子此刻穿这个颜色,最好不过了。

辰语瞳在春晓的伺候下套上袄裙,收拾停当下楼后,便见云妈妈快步穿过月亮门,绕过花圃唤了声娘子,疾步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怎么了?”辰语瞳问道。

“逍遥王身边的那个阿桑公公来了,说是要见一见娘子呢。郡主身子不大舒服,没出去,让二郎在外院陪着,二郎让奴婢过来请娘子过去一趟!”云妈妈说道。

辰语瞳灵动的黑眸转了转,心中有些狐疑,龙廷轩这时候让阿桑过来做什么?

莫不是他也知道了大哥哥的身世?

辰语瞳刚刚并不曾想那么多,此刻才猛地反应过来。

大哥哥是宪宗的儿子,那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会成为未来的帝王。龙廷轩这些年的谋划,意在九五至尊之位,可偏偏英宗禅位,他失去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资格。不过在宪宗无子的情况下,他成为下一任太子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可一旦大哥哥恢复原来的身份,那么他只能靠边站了。。。。。。

辰语瞳打了一个冷颤。生怕阿桑是为此闻讯前来刺探,又担心二哥哥被阿桑套了话,当下提着裙摆。快步赶去外院。

春晓还没反应过来,娘子便像是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忙喊了一声娘子等等奴婢,随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外院花厅里,辰逸然正含笑陪着阿桑喝茶说话。

“。。。。。。原该去给郡主请安的,不过郡主既在休息。老奴也不敢前去搅扰!”阿桑客套道。

辰逸然拱了拱手。道:“阿桑公公客气了,倒是请你不要见怪我辰府礼数不周才是!”

“怎会,怎会?岂敢。岂敢?”阿桑也跟着拱手回礼。

正寒暄间,辰语瞳便出现在花厅门口,一袭鹅黄色的袄裙映衬得她雪白的肤色更加莹润有光泽,又增添了几分温婉柔和的气质。

“小桑子,你怎么来了?”辰语瞳脸上挂着笑,只一双弯弯的眼眸,还残留着一丝哭过的痕迹。

阿桑起身行礼。尖锐的眸子扫过她清秀的容颜,低声笑道:“老奴是来烦请辰娘子去给我家少主看病的!”

“轩哥哥病了?”辰语瞳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是,请了顺和堂的大夫开了几剂药,可吃了没什么用,想起辰娘子乃是老神医弟子,只好舔着脸皮求上门来了!”阿桑说完。又朝辰语瞳拱了拱手。

“哦?既然如此。那就去瞧一瞧吧!”辰语瞳不知道龙廷轩是真的病还是假的病,总归是上门来请了。也不好拒绝。她侧首对辰逸然道:“语儿去逍遥苑给轩哥哥看看,母亲那边,二哥哥就多费心了!”

“行啦,二哥哥又不是不懂照顾人,再说不还有唐妈妈她们在呢!”辰逸然笑道。

“郡主也病了么?”阿桑眨着眼问道。

“小疾而已,无关大碍!”辰语瞳应了一声,续道:“现在就走吧,免得轩哥哥久等!”

阿桑到了一声劳烦了,便跟辰逸然拱手告辞,与辰语瞳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

辰语瞳将手从龙廷轩的腕上收回来,低头取笔蘸了墨,将方子写下来。

阿桑挺担忧少主的病情的,不免多嘴问了一句:“辰娘子,少主的病。。。。。。怎么样?”

辰语瞳将笔搁下,拿起药方吹干墨迹,递个阿桑道:“没多大问题,吃两剂药就好了。”

阿桑微讶,张了张嘴,却不敢提出疑问。

辰语瞳见状,便问龙廷轩:“轩哥哥一个多月前是否曾感染过风寒?当时感觉恶寒无汗,头颈疼痛,但并不发烧?”

龙廷轩还未及做出反应,阿桑脸上讶异更甚。

他是贴身伺候龙廷轩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主的身体状况。辰娘子的医术到底有多神啊,连少主一个多月前感染过风寒都能看出来。

这下他真相信辰娘子说不定能两剂药治愈少主的病了。

龙廷轩看着辰语瞳温和一笑,点头道:“语儿神医娘子的头衔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辰语瞳哈哈大笑一声,应道:“轩哥哥说笑了,其实你这病本来就不难治。这太阳阳明合病,是因为寒邪同时侵入了太阳、阳明两经引起的。若我没估错,你这次应该是喝了酒,又吹了风,才引起了复发。”

龙廷轩复又点点头。

辰语瞳便接着解释道:“太阳阳明合病初期,寒邪偏于表,表现出轻微的风寒之兆,因寒邪不两立,当寒邪在表,热便会藏于体内,病情往下发展,寒邪就会渐渐的由表入里,此时造成的情形恰好是相反的,机体运化不灵,热积体表,就会造成体表低烧不止,而体内却冰冷寒颤。”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没有人比龙廷轩更有切身的感受了。

他夸了辰语瞳几句,扬手让阿桑派人去抓药,便问及辰府众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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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不能

辰语瞳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看了龙廷轩一眼,笑道:“父亲母亲回来后,府中自然是热闹不少。”

龙廷轩眯着眸子,目光扫向辰语瞳清秀白皙的容颜,点头一笑,应道:“一家人总归还是住在一处好!”

他的眼神透出飘渺之意,从辰语瞳脸上错开,望向远处,呢喃道:“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天伦之乐,往往却是奢望!”

辰语瞳不知道他是有感而发的感慨,还是因知晓了大哥哥的身世而意有所指。脸上只带着淡淡笑意,抿着嘴不说话。

精明如龙廷轩岂会看不出辰语瞳的防备心理?

他心知在她这儿是不可能套出什么话来的了,便只话家常。

二人叙叙说了一会儿话,房中气氛倒是缓和轻松了不少。

适逢阿桑将煎好的药汁送进房,辰语瞳便顺势起身,笑道:“让小桑子伺候轩哥哥你用药吧,喝完药盖上被子捂上一会儿,若能出汗就更好,祛掉体内的寒邪,病就好了大半了。不过记得要及时更换里衣,免得再次着凉了。”

阿桑将一碗黑褐色的冒着热气的药汁送到榻旁的小几上放好,对辰语瞳道:“是,老奴记下了,一会儿先备好盥洗的热水和衣裳。”

龙廷轩见辰语瞳已经起身,看样子是要准备告辞,也没有虚留,只道:“本王尚在病中,便不留语儿用膳了,待本王病愈,再上辰府给神医小娘子致谢!”

辰语瞳哈哈一笑,应了一句不必客气,便在阿桑的引领下出了逍遥苑,乘上马车回辰府。

上了车之后,辰语瞳有些疲惫的躺在软榻上。如墨釉染就的眸子盈盈流转着,在脑中过滤了一遍与龙廷轩的对话,确认无虞后。这才沉沉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龙廷轩早已经不是幼年时那个陪她戏耍的轩哥哥了,太子和惠王的失败,少不了他的挑拨离间和推波助澜。在宫廷中长大的人,心思城府之深,绝非她所能想象。辰语瞳担心在大哥哥尚未恢复身份之前。若让龙廷轩知晓有这么个威胁的存在,会对他不利。

回到辰府,辰语瞳便直接去了蕙兰郡主的起居院子见母亲。将今日受邀上逍遥苑给龙廷轩治病的事向蕙兰郡主坦白。

蕙兰郡主并没有责怪辰语瞳行医,这些年辰语瞳神医娘子的名声在外,做母亲的岂会不知道?左不过是因为女儿并没有公开行医,仅仅当做是一种兴趣去学便没有多加干涉反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龙廷轩这当口请辰语瞳去治病究竟何意,这才是蕙兰郡主所关注的焦点。在问清楚龙廷轩的确是有病在身,且并无借口套话的嫌疑后。蕙兰郡主的心才稍稍安定。

日前蕙兰郡主已经收到了宪宗传来的密信,约莫六日后,他便能抵达仙居府,只要他们父子相认后宪宗下旨恢复雪哥儿的身份,便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晚间辰靖回府,蕙兰郡主将宪宗即将驾临的消息告诉了辰靖。

辰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的到来。心中也是既开心又难过。

这么多年来。雪哥儿的身世之谜,对他辰府上上下下而言。是一把沉重的枷锁。他和蕙兰俩人守得很辛苦,只担心哪一天这个秘密会被揭穿,这个家随之分崩离析,变得支离破碎。

可十几年来父子相称,并非全无感情,相反的,他心里头对这个儿子的爱,甚至盖过了亲生的然哥儿。因为他多舛的身世,难免对他多偏疼一些。眼看着雪哥儿即将恢复原来的尊贵身份,辰府不必再担心遭受灭顶之灾,辰靖心里是高兴的,可一想到儿子会离开辰府,他便觉得有些失落,有些难过。

他默然点点头,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陛下微服私访,这上京城内的诸事,是否安置妥当了?”

蕙兰郡主明白他担心什么,宪宗复位的时间不长,朝堂上也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整合血洗,难保还有心存妄念的人趁机谋变。在这个时候,宪宗离开帝都并不合适,要承担的风险也很大。但蕙兰郡主相信宪宗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上京城有父王坐镇,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才是。

“陛下不是不懂政务的新皇,自然会安置妥当才动身的!”蕙兰郡主应道。

辰靖嗯了一声表示认同,他能想到防备,宪宗心怀帝王之术,更没有不知晓的道理。

“陛下既是私访,仪仗也定是简便易行,蕙兰你打算将陛下安排在何处?”辰靖问道。

蕙兰郡主整了整容,脱口道:“父王在月朗山的山庄正好空着,明日我安排几个婆子小厮过去打扫清理干净,圣驾到仙居府渡口后,直接换船过去月朗山便好!”

辰靖点头表示赞同,含笑看了妻子一眼,赞道:“这个安排恰到好处。”

蕙兰郡主抿嘴一笑,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

辰靖知道今日妻子已经将雪哥儿的身世跟孩子说了,心头担忧辰逸雪,便问道:“那孩子反应如何?”

想起辰逸雪那过度平静的反应,蕙兰郡主不免心头疼痛,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努力稳住情绪,回道:“雪哥儿那孩子的个性靖哥你不是不清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反倒让我担心害怕。”

辰靖拉起妻子搁在几上的柔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去年在帝都的时候,或许他就察觉了什么吧。那时候雪哥儿不是问了你两次关于他是否你所亲生的问题么?或许他是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而在得知真相后,能平静以待,且他本就是那样清冷的个性,倒也不足为奇了!”

经辰靖这样开导,蕙兰郡主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希望他真能想开,不要郁结于内才好!”

“蕙兰你真是小瞧了雪哥儿,放心吧!”辰靖道。

蕙兰郡主颔首,仰起头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如今还瞒着老夫人呢,当年为了让雪哥儿名正言顺的成为辰家的子孙,竟编了那样的谎言,让靖哥背负上那样的黑锅。。。。。。

蕙兰郡主心中对辰靖有愧,可对自家婆母,更加愧疚自责。

她不知道老夫人知晓真相后会怎样,若只是对自己指责打骂,她能接受,蕙兰郡主担心的是她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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