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廷轩努力地回忆着最后的梦境,他忘了梦里头,自己最后有没有跳下那山崖。在想了许久无果后,他失声笑了起来,不经意扯到了伤口,又疼得他直吸气。
梦里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
在龙廷轩房间的右侧墙角,临时增添了一张软榻,此刻柳若涵正和衣躺在那里。许是累极了,她竟没有听到房间里的声响。
龙廷轩小心的侧过身子,眸光落在她安静姣美的侧颜上,骤然又想起了梦里头那个勇敢无惧的她,心倏地变得无比柔软。
她一直守在这里么?
“阿桑。。。。。。”龙廷轩低低呼唤了一句。
外厢的阿桑听到呼唤声,忙蹑手蹑脚赶进来,见少主已经清醒,神色惊喜,快步奔至榻边,扶住龙廷轩道:“谢天谢地,少主您终于醒了!”
“本王睡了多久了?”龙廷轩的声音,依然是极低的。
“少主,您。。。。。昏迷了近八个时辰。”阿桑眼里弥漫出水雾,吸了吸气道:“是辰娘子给您做的手术。整个仙居府,就没有大夫敢帮少主您拔箭疗伤,幸好辰娘子医术高明,可手术的过程,也万分凶险。”
阿桑说完,抬眼觑着少主的神色,见他目光瞟向榻上沉睡的柳若涵,便接着道:“柳娘子还给少主您输了血呢!”
“输血?”龙廷轩有些讶异。
“是啊,少主您失血过多,辰娘子找了好多人配血型,都没有合适的,连老奴的也不行,只有柳娘子的血型与少主您的一致。最后辰娘子就只能从柳娘子那里提取血液做什么抗毒血清,又给您输了血。”阿桑看着龙廷轩,小声应道。
龙廷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用绷到包扎起来的位置,淡淡问道:“她一直守在这儿么?”
“是,老奴让人收拾了房间,可柳娘子却执意留下来为少主您守夜。”阿桑说着,又补充一句:“她这会儿是累得厉害了,这才会。。。。。。”
“本王知道!”龙廷轩敛眸,声音紧得发涩。
“药已经煎好了,老奴伺候少主您用药吧!”阿桑转移了话题。
龙廷轩嗯了一声,让阿桑小声些,别吵醒了柳若涵。
阿桑应了声是,踮着脚尖出房间,不消一会儿,便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送了进来。
龙廷轩就着阿桑的手,将药汁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漱口后,便又躺了下来。
“老奴刚刚接到消息,宪宗已经到了仙居府了!”阿桑垂首立在榻旁,想了想,还是如实将情况禀报给龙廷轩。
龙廷轩睁开微阖的眼睛,凝着阿桑停了几息,唔了一声,听不出息怒,复又闭上了双眼。
感觉阿桑半晌没有退下,他这才哑声吩咐道:“退下吧,本王想静一静!”
阿桑一顿,这才应了声是,躬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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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选择(10K+)
(一选择)
飘雪阁内,辰逸雪坐在榻旁,拉着金子的手问道:“今天可好些了?”
“刚刚语瞳才给我换过药,她的医术你还有信不过的啊?”金子嫣然一笑,迎着他灼灼的视线,柔声道:“去吧,别让母亲久等了,这儿有桩妈妈她们伺候着,别担心!”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辰逸雪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问道。
金子微微一笑,虽然自己不算聪明,却也不笨。
辰逸雪早前说的那句话,她仔细一琢磨,便能猜到个大概了。
还有辰语瞳对龙廷轩体现出来的态度,都让金子不得不再三思量牛头山的那一场袭杀。
尽管此前龙廷轩和辰逸雪并不对付,却也未曾到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地步,若那场袭杀真是龙廷轩一手策划,那他意欲除去辰逸雪扫除障碍的目的便值得深究了。
整个下午,金子都在想着这件事情,待琢磨明白,心底亦为自己大胆的猜测而震惊万分。
她明白这里面兹事体大,便没有八卦过问。
她尊重辰逸雪,包括他的决定和选择。
金子看着丈夫,点头道:“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辰逸雪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却又魅惑至极的笑意,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呢喃道:“谢谢你珞珞,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金子心里甜甜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羞赧的催促道:“快去吧!”
辰逸雪抬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发髻,笑道:“好好休息。好好吃药,等我回来!”
青青果真十分应景的端了一碗药汤进来,药碗有些烫,她快步将药碗稳稳放在几上,龇牙咧嘴的对着发红的手指吹气,嘿嘿笑道:“太烫了,奴婢忘了拿个托盘托着。”
金子看青青那丫头毛毛躁躁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太烫了,先晾着吧,一会儿再喝。”辰逸雪说完。起身扶着金子躺好,为她将被子掖好,低声道:“我走了。”
金子嗯了一声,视线追随着他挺拔如树的身姿渐渐飘远。
。。。。。。
仙居府的渡口。
辰逸雪和蕙兰郡主夫妇轻车简从的候在渡口。等待着宪宗圣驾。
傍晚冷风习习,夕阳的余晖倒映在河面上。碎金跳跃,波光粼粼,仿若一条被风吹皱了的斑斓锦缎。
蕙兰郡主抬手拢紧身上的银红色披风,辰靖见状。抬手搂上她的肩膀,低声问道:“渡口风大,要不你先回车厢里等候。待一会儿船过来了,为夫再去唤你下来?”
“不妨事。我还没有那么娇弱!”蕙兰郡主抬眸迎上丈夫殷切关怀的目光,眼中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笑意。
待收回视线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扫向儿子。
辰逸雪安静的站在边上,风将他黑色的锦缎披风吹起,发出一阵猎猎声响。
他背光而立,长眸望着远处,神态冷漠,带着一股惑人的倨傲。粼粼水光衬托下的俊颜,宛若一尊完美的神祗。挺拔修长的身姿立于一隅,气质卓然。
雪哥儿跟年轻时候的宪宗,真的很像。
不单说那相似的眉眼,只说他身上这份浑然天成的沉凛气质,跟宪宗都是一般无二的。
蕙兰郡主深望了儿子几眼,心头涌起浓浓的不舍。
“来了。。。。。。”辰靖的声音打断了蕙兰郡主的忧思。
蕙兰郡主回过神来,目光随着辰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夕阳低沉的方向,与天际连成一片的远处出现了一支船队,正逆光驶来。
她上前两步,翘首望着那渐行渐近的船队,笼在霞光里的雍雅面容,流露出一丝激动。
“雪哥儿,孩子,陛下来了!”蕙兰郡主踱步至辰逸雪身边,握住他沁凉的手,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辰逸雪面色如常,情绪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看着母亲一脸欢欣的模样,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笑意牵强。
“我看到了!”他淡淡的应道。
渡口这边,一家三口,心情迥异。
而船头位置一袭松脂色锦缎常服的宪宗皇帝,却是难掩亢奋。
远远的,他似看到渡口有几个小黑点,忙招手唤章公公过来,问道:“看看,那儿是不是有人在等着?”
章公公也是上了年纪,视力跟宪宗相比,只有更差的。
“老奴看不到。。。。。。”章公公实话实说。
宪宗哈哈一笑,指着他身后的公孙勇道:“公孙是习武之人,视力定然不错,你可看出来了?”
公孙勇上前拱手道:“臣只看到几个人影,具体是谁,隔得太远,臣也不能确定。”
“那右边二人,是蕙兰和辰靖,左边那个。。。。。。”宪宗顿了顿,飞扬的笑脸笑意敛去,目光紧紧凝着那个黑色小点,既期待又害怕。
他亏欠孩子太多了。。。。。。
船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渡口上的人影了。
宪宗凝着那塑像般挺立的人儿,眼眶微热,竟起了近乡情怯之感。
他背过身去,努力的稳了稳情绪。
章公公掏出帕子,上前低声道:“陛下,船头风大,沙子容易迷了眼,老奴备了帕子!”
宪宗接过干净的方帕,轻轻压了压眼睑,吸去眼角的湿润。
蕙兰郡主领着辰靖和辰逸雪上前,准备行礼叩拜,却被站在船头的公孙勇先行制止了。
“郡主,郡马爷和世子爷一道上船来吧!”公孙勇说完,命打扮成寻常小厮的银龙卫成员放下踏板。
蕙兰郡主知道宪宗这次是微服私访,也不必计较什么繁文缛节,不拘小节倒是正理儿。
她在芝兰的搀扶下上了甲板。随后辰靖和辰逸雪也紧跟着上来。
宪宗这时候已经入了船舱,三人由着公孙勇领着入船舱觐见。
“陛下!”公孙勇站在槅门外朝内禀报道:“郡主、郡马爷和世子爷来了”。
里面沉默了一息,辰逸雪敏锐的灵觉能感受到房内宪宗那努力平复的调息声。
他以为自己也会如槅间内的那人一样紧张无措,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比想象中的还要镇定从容。
“进来吧!”宪宗朗声道。
章公公拉开槅门,含笑朝贵人们行礼问安。
“公公不必多礼!”蕙兰郡主说完。径直跨过门槛。步入室内。
辰靖和辰逸雪也向章公公微微点头致意,紧跟着入内。
宪宗嘱咐章公公上茶后,便命他们都退了下去。槅门外面,只有公孙勇和章公公二人守着。
室内众人已经纷纷见过礼,宪宗的目光从辰逸雪进来伊始,便紧紧地锁在他身上。不舍得移开半分。
是他和珍儿嫡亲的孩子!
他进来的那一刹那,他就确定的。
从小他的眉眼就长得很像自己。只是他面容轮廓,却遗传自他的母亲。
面对光柱一般的凝视,辰逸雪泰然自若,正襟危坐地于蕙兰郡主的下首处。安静的听着父亲母亲和宪宗闲谈。
蕙兰郡主是个很懂得活跃气氛的人,不消一会儿,室内便是笑声朗朗。气氛和乐融融。
“知道你来,我提前让婆子们收拾了月朗山庄。一会儿咱们的船直接过去,晚膳便在山庄里头用了。”蕙兰郡主笑着对宪宗说道。
“好,蕙兰你安排便是!”宪宗一脸和气的说道,目光瞟向辰逸雪。
他几次想找话题跟辰逸雪交谈,只是那孩子一脸淡漠的模样,让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蕙兰郡主瞥了他们父子俩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给他们俩怎么起个头,好让他们相认。
倒是辰靖上前一步,拱手对宪宗道:“陛下,您和雪哥儿父子团聚,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臣和蕙兰便不留下搅扰了。”
宪宗一愣,旋即朝辰靖露出感激的笑意。
经他这么一说,他们父子俩,倒是省却了一番相认的开场白。
蕙兰郡主温柔的看了辰靖一眼,也跟着起身,走到辰逸雪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跟你父皇好好聊聊!”
辰逸雪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待辰靖和蕙兰郡主出了房间,宪宗这才看向辰逸雪,神色复杂地唤了一句:“睿儿。。。。。。”
辰逸雪抬头,冥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宪宗略带岁月沧桑的面容,沉静而恬淡。
虽然儿时的记忆早已忘却、消逝,但父子之间的亲缘,却是天生的。
辰逸雪向来坦荡直接,既然他和宪宗的父子关系是事实,那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矫情的僵持着。
“父亲,这些年,您受苦了!”辰逸雪起身,躬身施了一礼,声音低沉平缓无波。
宪宗心头刺痛,鼻子发酸,眼前骤然雾气升腾。
他扶起辰逸雪,仔细的端详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哽声道:“都过去了,睿儿,咱们所受的困难,都过去了。朕此次过来仙居府,就是为了接你回去,朕要复你皇子身份,让你堂堂正正的生活下去!”
辰逸雪眸光冷冽,毫无波澜,只从容的看着宪宗问道:“父亲,是否儿的所有心愿,您都愿意成全?”
宪宗不假思索的点头,他亏欠珍儿的,亏欠儿子的,太多太多了。
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朕,必当竭尽所能!”
“谢父亲!”辰逸雪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盯着宪宗,一字一句说道:“儿子想当。。。。。。。一辈子的辰逸雪,还望父亲成全!”
宪宗身子不自觉的晃了晃,眼角热热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儿子,犹不敢信。
他说。他要一辈子当辰逸雪。
他这是在怪自己么?
所以,他宁愿一辈子当蕙兰的儿子,也不愿意恢复本来的身份么?
“睿儿。。。。。。”宪宗无力的唤道:“你在怪父皇么?”
“没有!”辰逸雪直接了当的应道:“当年的事情,儿已经不记得了,是非功过,也非儿能评判。只是沉塘之后的新生,对儿子来说。是人生一个新的开始。这十几年来。儿子以辰家孩子这个新的身份活着,而且活得很好,远离了权谋争斗。远离了勾心斗角,只安然自在的做着自己。”
辰逸雪凝着宪宗的目光带着一丝祈求:“父亲,儿子喜欢这个新的身份,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能随心所欲,由着自己支配主宰自己的人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儿子从来向往的都不是权势富贵,仅仅只是内心的一份恬静淡泊。辰逸雪的这个身份,比睿王殿下这个身份。。。。。。更适合儿子!”
(二美事)
蕙兰郡主和辰靖出了船舱,夫妻二人相携着上了甲板。站在船头上凝望着与河水连接成一片的墨蓝色天际,神色俱有些微的失落。
蕙兰郡主默然不语,羽睫眨了眨。在眼底投下一圈暗影。
辰靖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倾身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光。
他一手揽上蕙兰郡主的肩膀。沉沉吐了一口气,哑声道:“蕙兰,咱们是功德圆满,功成身退。这是高兴的事情!”
蕙兰郡主闻言,眼泪落得更凶了。
“话虽如此,可雪哥儿到底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孩子,我早已将他视若己出,一想到他将离开咱们,回到皇城那个吃人的地方去,我便不免担心,担心他无法适应那些风云诡谲暗潮汹涌的生活。”蕙兰郡主抬眸看辰靖,神色悲伤道:“这些年,他好不容易放下心中块垒,我就怕他。。。。。。”
辰靖忙嘘声制止蕙兰郡主说下去。
“蕙兰你太杞人忧天了!”辰靖回头望了周围一眼,小声道:“世易时移,时过境迁,现在朝廷的局势再不能跟英宗朝时同日而语。雪哥儿是陛下的亲儿子,他自会为他打点好一切,你应该相信他的,不是么?”
蕙兰郡主木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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