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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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律- 第3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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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郡主木然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

现在掌管天下的是宪宗,宪宗存活的儿子就只有雪哥儿一个,没有手足之间的争斗,没有朝堂上的派系纷争,皇城并没有她所想象的那般凶险,是个龙潭虎穴的所在。归根到底,她所有的顾虑只不过是因为她太在乎,太舍不得儿子罢了。

“你心里难过,为夫如何不知道?”辰靖握住蕙兰郡主的手,笑着安慰道:“雪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又岂会忘了咱们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咱们是一家人,不管身份如何改变,这种关系、这份感情却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靖哥你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蕙兰郡主接过辰靖手中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收拾起情绪。

二人在船头吹了一会儿风,辰靖担心妻子受冻,劝说她回船舱去,就在二人转身的当口,甲板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此人正是此前在辰家茶庄担任了十几年管事的通伯。

他一袭藏青色团福暗纹杭绸直缀,花白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支水头极好的玉簪固定着。

蕙兰郡主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脚下步伐一滞,定定地望着他。

“参见郡主,郡马爷!”通伯上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亦如当年他在辰家茶庄为仆那般。

“通伯?呵呵,如今你已经是陛下亲封的候爷,万不可再行此大礼!”辰靖含着浅浅淡笑,上前虚扶了一把。

通伯抬头,看着辰靖和蕙兰郡主的目光尽是感激之意,“在郡马爷和郡主面前,阿通就只是阿通,不是什么候爷。这些年来,承蒙辰家庇护收留,阿通一家才得以有一片栖身之所,此大恩,阿通一生莫不敢忘!”

辰靖和蕙兰郡主相视了一眼,默契的想起了通伯意外丧生的亲人来。

他多年的坚持和隐忍,终于等到了宪宗的归来、复辟,也等来了恢复本来身份的那一天,可这份喜悦。却再也找不到能与之分享过的人。。。。。。

功成名就,回首相望,身后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荒凉!

蕙兰郡主对通伯一家的遭遇,很是同情,也深感无奈。

她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在心中暗自叹息:造化弄人。。。。。。

辰靖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通伯的肩膀。“这些自不必说了,在仙居府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通伯眼眶微红。郡马向来是个古道热肠之人,推辞之言反倒显得见外,便只拱手道:“是!多谢郡马爷!”

说话间,船已经抵达月朗山的渡口。

蕙兰郡主和辰靖、通伯一同走下船头的甲板。进入船舱准备请宪宗下船。

“陛下和雪哥儿还在里面相谈么?”蕙兰郡主小声问公孙勇。

“是!”公孙勇拱手回道。

蕙兰郡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父子俩没有隔阂。一见如故,这是好事儿。

她一开始还在担心他们父子俩都是性格清冷之人,怕是要冷场尴尬呢。

见此刻天色渐晚,蕙兰郡主便上前。轻轻敲了敲槅门,扬声道:“陛下,船已经抵达月朗山渡口了。咱们先下船,待到了山庄内。用了膳再闲谈吧。”

蕙兰郡主话音刚落,槅门便被拉开了。

开门的是辰逸雪,他面色如常,一如既往的清贵逼人。

“父亲,母亲!”他开口唤了一句,俊颜露出释然的笑意。

蕙兰郡主眨了眨眼,心头既开心又酸涩。

果真是父子亲缘,想来他们这次相认后必是详谈甚欢啊!

“到了啊,这便下船吧!”宪宗缓步走出来,清瓘的脸上笑容澹澹,只是眸底有难以掩藏的哀伤。

父子俩截然不同的神色,让蕙兰郡主有些迷惑。

然只失神了一会儿,她便迅速的反应过来,笑道:“是,月朗山的景致可是极美的,晚膳过后,让雪哥儿陪着你四处走走。。。。。。”

宪宗朗声一笑,一连应了几个好,在蕙兰郡主和辰靖的引领下,踏上月朗山的小径。

。。。。。。

山庄内早已收拾妥当,蕙兰郡主将宪宗安置在端肃亲王起居的正院里。

差丫头们入内掌灯之后,便有婆子请示是否要传膳。

宪宗留众人在堂屋一起用饭,蕙兰郡主便依宫中的规矩,一人一几,宪宗居上首,其他人分左右排开。

待众人入席后,婆子们便依次上菜。

章公公在一旁伺候宪宗布菜,他先用筷子夹取了一小块吃食放入磁碟内,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准备试毒,却被宪宗制止了。

他摆了摆手,温和笑道:“在蕙兰这儿,用不着这一套!”

蕙兰郡主柔声一笑,应道:“谢陛下信任,不过还是依着宫里头的规矩来吧!”

宪宗摇头,抬眸示意章公公将东西收拾起来,不要搅扰了兴致。

章公公忙应了声是,收好银针,开始为宪宗布菜斟酒。

用膳的气氛不算沉闷,众人不时举杯互相敬酒,闲谈一二趣事。

蕙兰郡主一直留意着宪宗和辰逸雪父子,心想宪宗是否会借此宣布雪哥儿的身份,然直到饭毕撤下餐具后,宪宗却不曾提及。

辰逸雪神色悠然,命婢子呈上茶道用具,亲自烹煮茶汤。

他手中动作顺畅连贯,犹如行云流水,面容恬静淡泊,无喜无波。

宪宗凝望着辰逸雪,忽然明白,这才是儿子所向往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无欲则刚!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有如此觉悟。

他自己在皇权争斗中沉浮几十载,历经各种苦难,又何苦再强求儿子走上这条艰辛之路呢?

罢了,罢了!

******

逍遥苑内。

辰语瞳正给龙廷轩的伤口换药。

柳若涵就站在边上看着。

伤口还有渗血的情况,包扎的纱布被血水浸湿干涸后,紧紧的黏贴于表面肌肤,要取下来,非常费劲。

辰语瞳用镊子沾了药水。轻轻的打湿纱布,冰冷的药水刺激着伤口,带起一阵阵难忍的刺痛。

龙廷轩额角直冒冷汗,他紧抿着薄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垂在膝上的手攥紧,骨节泛白。

柳若涵凤眸水雾氤氲。手不自觉的颤了颤。看了看辰语瞳手中的动作,又看了看龙廷轩额角的汗珠,终是忍不住开口道:“语姐姐。能不能再轻点!”

辰语瞳知道表妹是心疼龙廷轩,可她此刻也够小心翼翼的了。看着亲亲表妹一脸心疼的表情,她忍不住有些吃味。

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表妹这是有了真爱。赤。裸裸地忽视亲表姐。。。。。。

“纱布粘住了,不打湿了取不下来。就算强扯着拿下来了,估计那块皮也就跟着扯下来了。”辰语瞳灵动的眼珠子莹莹流转,懒懒地应道。

“啊?”柳若涵花容失色,白着脸道:“那还是打湿了。慢些取吧。语姐姐你下手。。。。。。轻点儿!”

她说完,又俯身安抚龙廷轩道:“王爷,您忍一忍!”

“嗯。这点痛,本王忍得住!”龙廷轩面沉如水。说完又抿紧了嘴唇。

辰语瞳撇撇嘴,将纱布拨开,拿镊子夹了下来。

龙廷轩的身子一颤,背部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空气中。

柳若涵轻呼出声,手紧紧的捂住嘴,心口怦怦直跳,眼角沁出几滴晶莹。

辰语瞳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伤口,没心没肺的啧啧道:“伤口没有感染,真是。。。。。。万幸!”

还好用了抗毒血清,不然感染了,可有的你受的!

她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柳若涵别过眼,不敢看龙廷轩的背部,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辰语瞳重新给龙廷轩的伤口清创消毒,敷药,包扎。

待做完这些,春晓便捧着铜盆上前,伺候辰语瞳净手。

“药方要重新调整一下,一天两剂,早晚服!”辰语瞳一面抹着手,一面说道。

柳若涵闻言,忙取了笔墨纸砚过来,柔声道:“涵涵给姐姐磨墨!”

辰语瞳微微一笑,目光瞟向龙廷轩,发现龙廷轩正凝眸望向柳若涵。

那样的目光,辰语瞳懂。

前世他们互生情愫时,那人也这样看自己。

龙廷轩这是对涵涵动了情么?

若是经此一事,他们能看到彼此情意,真心相待,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三谢谢你!)

蕙兰郡主夫妇和辰逸雪在月朗山庄陪着宪宗小住了七日。

这七日,是宪宗珍而重之的七日,也是他终其一生都将缅怀难忘的宝贵记忆。

这七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辰逸雪每日陪着他看朝阳落日,品诗论赋,手谈棋道,笑谈天下事。

宪宗能切身的感受到,儿子当一辈子的辰逸雪,真的会比当回睿王更幸福快乐。

有时候,爱,需要放手。

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室内,蕙兰郡主在亲耳听到宪宗说出最后的决定时,惊讶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陛下,你真的想好了么?”蕙兰郡主问道。

宪宗背着手,别过头去,眼角的泪光在日光下熠熠闪动,他微一沉吟后,才缓和住翻涌的气息,平静道:“蕙兰,以爱之名,行迫人之事,实非上道。朕在皇权之路上沉浮几十载,不能放弃,是因为朕没有选择。”

他温和笑了笑,清明如许的眸子透出泠泠神采,续道:“雪哥儿说的对,人生在世短短十数载,能自主选择人生,选择想要过的生活,做的事,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他生在皇家,没有选择,可蕙兰你救了他,给了他新生,让他得以逃出命运的桎梏,朕想成全这份奢侈!”

蕙兰郡主神色复杂地看着宪宗,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哽声道:“谢陛下成全!”

宪宗眸底的伤感一闪而过,微笑道:“蕙兰,你是个有福气的,雪哥儿更适合做你的儿子!”

蕙兰郡主感动落泪,哽声难言。

她从未奢望过这样的结局。。。。。。

。。。。。。

此番宪宗私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谈不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失落,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公孙勇想不明白宪宗为何会有此决定,但他知道宪宗圣意已决,多说无益,便不敢再劝。

宪宗临朝才将将数月,朝中虽有端肃亲王坐镇。却不得不小心防范任何未知的变数。

宪宗最后一次与辰逸雪促膝长谈之后。便启程赶回上京城。

辰逸雪站在渡口,目送宪宗的船队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挺拔如树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下。清贵逼人,散发着迷魅惑人的活力和朝气。

他终于可以真正的放下过去,以辰逸雪的身份,开启新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

蕙兰郡主夫妇和辰逸雪回到辰府的时候。已经八天过去了。

一行人先去了嫦曦院给辰老夫人请安。

本来辰靖打算等宪宗恢复雪哥儿的身份后,再细细跟母亲讲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想结局出人意料,辰靖自没有必要再跟母亲说明真相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远比真相来得重要!

。。。。。。

飘雪阁内。金子正在睡午觉。

她能感觉自己正在做梦,梦境很凌乱,画面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在牛头山,一会儿在皇城的龙乾殿上。

当她看清楚那两个身穿明黄色龙袍。拿着剑相互厮杀的人是龙廷轩和辰逸雪时,吓得心惊肉跳。焦急地跑上去,想要制止他们,可任凭她怎么喊,他们二人就像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刀剑相击,拼斗厮杀,似要打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他们二人身上刺目的嫣红浸透明黄色的衣料,刺得金子一阵眩晕,连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重重地喘息着,额头冒出了冷汗,忍不住痛苦地嘤咛出声。

“珞珞。。。。。。珞珞。。。。。。”

就在金子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滑过耳际,像清凌的泉水,醇厚、磁性、低沉、性感,直触心尖。

她努力的将自己从梦境里抽离出来,睁开眸子,眼眶里的晶莹顺着眼角滑下。

雾蒙蒙的视线里,她看到了辰逸雪那张俊美至极、朝气蓬勃的脸。

“珞珞,我回来了!”辰逸雪伸手拭去金子的眼泪,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金子还处在梦中的情绪里,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挣扎着起身,细细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辰逸雪安然无恙,这才缓和住情绪,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辰逸雪想起辰语瞳说过的话,她说孕期的女子,情绪都有些敏感多变,要悉心、耐心地安慰呵护。

辰逸雪紧紧抱着金子,揉了揉她的小脑瓜,笑道:“想我了么?”

金子点了点头,这几天,她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宪宗入住月朗山庄,戒备森严,渡口上有银龙卫严密把守,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遑论什么飞鸽传书、书信往来了。。。。。。

金子尽管知道辰逸雪的意向是什么,可她也明白,有时候一些事情,是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辰逸雪是宪宗唯一存活的儿子,又那么的聪慧优秀,宪宗最终是否会妥协,犹不可知。

在‘失联’的这几天里,金子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她总担心他们若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入主皇城,那梦境里出现的那一幕,是否将在未来上演?

她没有其他穿越女那么大的野心,要求什么权势富贵,她只想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仅此而已!

辰逸雪伸手抚了抚金子的脸,如黑曜石般熠熠闪动的星眸溢满温柔的宠溺,在金子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呢喃道:“我也想你,想咱们的孩子,好想。。。。。。好想!”

金子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眼神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辰逸雪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抿嘴微笑,嗓音低沉如磁,“陛下回去了,以后,我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辰府的嫡长子……………辰逸雪!”

金子愣怔了一息。只觉得他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如同仙乐般美妙,眼睛酸酸涨涨的。顷刻便又有眼泪落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辰逸雪努着嘴问道。

“我高兴!”金子抬袖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谢谢你逸雪,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甘于平庸!”

“傻瓜,那个位置对于不适合的人而言。再滔天的权势和富贵,也不过是一把枷锁。再说你焉知咱们未来的生活便会是平庸的呢?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或许有一天,咱们的侦探馆能开遍天下。还有珞珞你曾提及的法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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