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白克军有顾虑,贺朝阳这次的动作太大,不仅要在全地区范围内进行清剿,还在电视广播和报纸上广泛宣传,一旦发现普通群众和极端分子有关联,马上就采取行政措施。
这样一来,公安局不仅工作量大,得罪的人也海了去了。
“年前的爆炸案你清楚吧?”
白克军心中一紧,道:“贺书记,已经抓了一批人了。”
“抓够了吗?”
看到贺朝阳严厉的表情,白克军有些摸不着底了,难道贺书记这次要动真格的?
“贺书记,这样子搞群众们会有意见的。”
“极端分子再闹事,群众会更有意见。”
一句话,为这次行动定了调子,白克军转头看唐小礼和卫长江,想要得到这两位的支持,可是眼风扫了好几次,那两个人连理都不理他。
白克军心凉了,这两个人俨然成为了贺朝阳的门下走狗,独木难支,白克军也不能执拗着和贺朝阳对着干。
有了军警的全力围剿,天南市简直成为了极端分子的噩梦。
那些同情或收留极端分子的群众,也成为了政府的打击对象。看到这种情况,有人笑有人骂,甚至有人直呼历史在倒退,贺朝阳这是在走王将军的老路!
“贺书记还是太着急了啊!”白克军在与唐小礼和卫长江闲聊时,隐隐地流露出了不满。
“这话怎么说?”唐小礼微笑道。
“历来中央对天山就采取怀柔政策,贺书记这么一搞,别说天南的群众有意见,就是在外面,天南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白局长,照你这么说,咱们的计划要停掉了?”
看到唐小礼似笑非笑的眼,白克军喉咙发紧,“也不是要停掉,而是要适当的缓一缓。”
“老话说的好,打铁要趁热,工作做一半就转了风向,何以服众?”
见两个人要杠起来,卫长江打圆场道:“天南的治安好了很多,可见书记的计划是有成效的。”
这一点连白克军也不能否认,但是工作继续做下去,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见白克军还在墙头上摇摆,唐小礼嘴角一勾,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局长,我听说部里对天南的工作很支持?”
“部里?”白克军一楞,实在是公安部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有个战友在公安部,听说反恐局的邹局长很是肯定了天南近一段时间的成效。”
“真的?”白克军又惊又喜。
唐小礼的背景他摸不太清,但是既然对方打出了公安部的大牌子,应该不是信口开河。
“或许,白局长要高升了。”
不听话的局长要调走,这不是贺朝阳第一次这么干。
天南的形势正好,顺势给白克军提半级,到部里弄个闲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选择实权正局,还是进公安部,端看白克军如何取舍了。
显然白局长不是个笨人,唐小礼点了他一句,白克军的作风就明显硬朗起来。京城水太深,他不敢去。还不如抓紧手里的权力,在天南呼风唤雨的好。
当然前提是,他得听贺书记的话。
天南打击极端分子的手段越来越严厉,白克军已经背上了杀神的名声,如果他想要好的前程,就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表忠心。
越表忠心,额头上的贺字标记就刻得越深。
明知是个陷阱,还不由分说的跳下去,每次想到这里,白克军就戳心戳肝的疼。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被贺朝阳拿捏在手心里,进退无门。
“最近,群众的意见很大啊!”办公会上,陆建眉头紧蹙,一脸担忧。
如果说贺朝阳之前在天南的作为让人觉得不舒服之外,现在完全可以用跋扈来形容了。
天南的治安形势好转是事实,但是贺朝阳会不会专权太过了?
“是啊,现在很多人都在闹情绪,我听说接待办那边收的信已经摞了一尺来高了。”阿扎提赶忙应和。
“想要出成绩就不要怕得罪人嘛,”李端和笑眯眯地说道:“触及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他们当然有意见。如果不是袒护极端分子,警察能找上门去?”
“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搞一刀切。”
“乱世用重典,不把他们打疼了就得不到教训。”李端和继续说道:“现在到天南来投资的客商比去年多了三成,还有客商要介绍朋友到这里投资,归根结底,都是严打带来的好处啊!”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贺朝阳坐在首位,淡定如山。
会后,李端和隐晦地表示出了担忧。
贺朝阳没有答话,陆建等人的心思他是了解的,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成绩在这里摆着,谁都撼动不了。
唐小礼私下里还说过他是冲冠一怒为蓝颜,他也没否认。
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爱人的安全都保护不了,他也不配为人所爱。
“还是冲动了啊。”这是父亲告诫自己的话。
“我不后悔。”贺朝阳如是回答。
天南的局面已经打开,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天南市已经成为了天山南部最安全的地区。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
然而伴随着荣誉而来的,却是一封封告状信雪片般飞往省城,甚至是京城。
就算上面有人挡着,也防不住有人使绊子。
鉴于各方的压力,上面派出了联合检查组,就在检查组即将莅临天南的时候,京城传来消息,贺老病危。
168
168、贺家的危机 。。。
选在贺老病危的时候来天南;是最好的时候;也是最坏的时候。
贺老病危;贺朝阳肯定要回京城;他不在,底下的漏洞就好抓。可是万一贺老不行了;再办贺朝阳就很不合适。
人走茶凉是惯例,可是总不能老爷子刚去世就动人家大孙子;至少也要缓一缓。可是这一缓,就容易节外生枝。
贺朝阳不是好惹的,贺凤鸣更不是。
政治攻击一向讲究一击必杀;如果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那么就不要出手。
可是这时机太难得了,很多势力都不想放弃。
“哥,你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唐小礼赶来送行,郑重的许下了承诺。
“不要紧,”贺朝阳沉吟道:“现在他们还不敢出手。”
“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我看白克军的骨头还没那么硬。”
贺朝阳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道:“这些事我心里有数,正好也试探一下。”
试探什么?唐小礼有些不解,但是看贺朝阳面沉如水的模样,他没有再问下去。自从跟了贺朝阳,唐小礼升迁的步伐越来越快,手段也越来越强硬,连他家老子都说他跟对了人。就像贺朝阳说的,做过的事就不后悔,怕个毛啊!
贺朝阳搭载了西北军区的执勤飞机前往宁北省城,接上凌未一起赴京。
“为什么叫我去?”凌未惴惴不安道。
“咱们是两口子,爷爷病了,你这孙媳妇不得去侍疾?”贺朝阳开了个小玩笑,缓解凌未的紧张。
虽然与贺朝阳的关系是贺家人人皆知的秘密,但是从来没有过过明路,贺老病危,亲口点名要凌未去京城,由不得凌书记不紧张。
“放心吧,爷爷不会吃了你的。”贺朝阳隔着毯子,握住了凌未的手。
“你也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贺朝阳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飞机到了京城,两人沉默着登车,沉默着到了医院。
贺老住在隐秘性极好的高干病房,贺母和贺家二婶坐在外间的会客室,一脸愁容。看到贺朝阳和凌未联袂而来,贺母嘴角抽了抽,但是终究没说什么,让两个人进里间去看老人家。
病房里陪护的都是贺家的核心人物,贺凤鸣,贺龙腾和贺昱午,见到他们进来,贺昱午站了起来,“你们来了?”
“爸,二叔,大哥。”贺朝阳打过招呼,看看病床上沉睡的贺老,问道:“爷爷的病……”
贺凤鸣摆了摆手,道:“你爷爷已经睡着了,今晚上谁都不能走。”
贺朝阳与凌未对视一眼,神色一凛。
“很严重吗?”贺朝阳偷偷凑到贺昱午耳边问道。
贺昱午点了点头,没再吭声。
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熟睡的贺老,凌未的心里流露出一丝酸楚。这个跺跺脚华夏都要颤三颤的老人已经熬到了灯尽油枯,如果不是胸口微弱的起伏告诉人们他还活着,恐怕……
“爷爷老了。”贺朝阳压抑着心里的悲痛,淡声道。
“嗯。”
生老病死,世道轮回,没有人能一直在这世间活下去。
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看到亲人无助的躺在床上,谁能无动于衷呢?
傍晚时分,贺老醒了。
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手背上遍布老人斑,整个人已经像只风中残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命之火就会熄灭。
“都来了?”贺老靠在床头,用低哑的声音问道。
“小三还在飞机上,我,龙腾,昱午,朝阳和凌未都到了。”贺凤鸣凑近贺老的耳边,刻意放大了音量。
“不等小三了,趁着我还有把子力气,今天把事交代了。”
“爸!”贺龙腾握住贺老的手,声音哽咽。
“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
贺老喘了口气,目光转向了贺朝阳的方向,“家里的人,我唯独放心不下小二。”
“爷爷!”贺朝阳眼圈红了,他守在贺老的床边,嘴唇翕动,不知道该和爷爷说什么。
“和楚家丫头的事,你自己忖着,也别委屈了凌未。”
“贺老!”凌未吃了一惊。
“叫爷爷。”
“是,爷爷。”
贺老点了点头,道:“不论是仕途还是婚姻,小二都选了一条最难的路,作为一个家长,我不愿意接受你,但是人闭上眼了,还能看见什么?小二在天山不容易,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爷爷!”贺朝阳和凌未齐声叫道。
贺老微微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了,凤鸣,我上次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凤鸣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凝重,他低声道:“我同意您的意见,不入常委会。”
听到他的话,贺昱午和贺朝阳都楞了,“爸爸?”
不入常委会,就是不再进步的意思,贺凤鸣距离登顶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三个小辈都惊呆了,贺家二叔贺龙腾倒是很淡定,“别急,听大哥怎么说。”
“我早就跟你们爷爷商量过了,争取再任一届明珠市市委书记,如果不能,就进中组部,但是不入常。”
“为什么不入常?”贺朝阳蹙眉道。
“为了你。”
啥?贺朝阳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贺老,这两位贺家老大可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你在天南成绩不错,但是手腕强硬,得罪的人也多,有梁天正在,你上到省长是没问题的,但是我在下一届入常的话,等你省委书记任满,我就到了退休的时候,咱们家在最高层就失去了话语权。”
贺凤鸣这话绝非虚言,如果说祖孙俩时隔二三十年掌握最高话语权,这是有先例的,但是没有见过父子俩先后入常的,就算贺朝阳天纵英才,舆论上也压不住。
“所以我放弃再进一步的机会,积攒实力,扶昱午上位。”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去,太可惜了!
“梁天正卸任后,不是咱们家就是蒋家上位。”贺凤鸣继续说道:“蒋耀中是个人才,如果到时候要动你,咱们家没人在常委会,就弹压不住他。如果这一届把蒋家拱上台,到第三代时,你哥的赢面比他大。”
蒋家争了这一届,下一届就没戏了,蒋耀中也就失去了和贺昱午竞争的资格。
“我们不是不看好你,而是你和凌未的事着实是个硬伤。就算有楚家丫头挡着,她的军情身份和结婚多年无子,也是个靶子。”
“我没想再往高走,”贺朝阳坦诚道:“能把天山建设的和内地一样平安富裕,就是我最大的目标。”
“刚在天南做出点成绩,就下去了检查组,等你省委书记卸任,你能确定没有人秋后算账?”
“所以,才要昱午为你保驾护航。”贺老靠在枕头上,虚弱地说道。
贺朝阳惊了,父亲的退让,贺派政策的调整,都是为了自己?
“我,我……”
“你稳了,贺家才稳。”
政治攻击从来不看长处,一定会找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贺朝阳既是贺派最亮眼的少壮派,也是最吸引对手的标靶。
“我给家里添麻烦了。”贺朝阳惭愧道。
“放屁!”贺老含含糊糊的骂了一句,“男子汉……不怕!咱家的人,不怕。”
“爷爷……”
“好好过,以后,都好好过。”
说完,贺老又睡着了。
他这次入院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病症,拿一句最通俗的话说,就是老了。
贺老老了,身体机能下降,现在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贺凤鸣和贺龙腾守在病房里,贺朝阳和贺昱午到外面说话。
“哥,你知道爷爷他们商量的事吗?”
贺昱午点了点头,道:“知道一些。”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别多想,这是为你好。”
“我知道是为我好,可是我情愿不做官,也不愿意让爸爸这样……”贺朝阳有些说不下去了,重生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足够好,但是从来没想过,因为自己,整个派系都要调整策略。
贺老和贺父的心意他感觉的到,可是这份爱,太沉重了。
“你在西北好好干,那是块硬骨头,除了你也没人能啃得下来。”贺昱午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是鼓励,“现在有梁总理给你撑腰,以后还有我。”
哪怕不能登顶也没关系,但是他一定能护住自己的弟弟。
或许是有心灵感应,从欧洲搭专机赶回的周惜暮刚刚冲进病房,贺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即阖然长逝。
“爸!”
“爷爷!”
哭声顿起,病房里传来子孙辈的嚎啕大哭声。
贺家人正在悲痛之中,千里之外的天南,白克军被检查组正式约谈了。
169
169、危机即转机 上 。。。
想通过白克军扳倒贺朝阳的势力不是一个两个;所以白克军一被约谈对方就摆出了势在必得的架势。
“白克军同志;谈谈吧。”检查组组长缜着脸说道。
“谈什么呢?”白克军也不含糊;贺朝阳进京没几天自己就被约谈了;这里面要说没猫腻,傻子都不信。
“谈谈公安机关在天南暴力执法的事。”检查组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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