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意思?”贺朝阳抬手看了看这雅致温馨的装修,笑道:“你都沉浸在销金窟里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啊,回家家里没人,在外面还得自己干家务,干脆我住这儿不走了。”
“不怕影响不好?”
“我住我哥们儿的房子怕什么。”钱宁理直气壮道。
这间套房有独立的对外通道,钱宁也不怕人家说闲话。反正他在这里住着也能镇小鬼,他怕什么。
听出钱宁话里的怨气,贺朝阳笑道:“气性这么大,沈蔚不在吗?”
“二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沈蔚在雍州呢,不是替你干活吗?”钱宁睨了贺朝阳一眼,道:“以前好歹还有沈蔚陪着我喝喝酒泡泡妞,现在可好,五个人就剩我自个了,前些日子蒋老二来找茬,我都忍了。”
“你是忍气吞声的人?”贺朝阳奇怪道:“你什么时候怕过他?”
“我懒得理他。”钱宁摊了摊手,道:“一个人跟他理论没意思,我就喜欢兄弟们以多胜少,不行吗?”
行,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贺朝阳不理他,接了送过来的餐点,埋头苦吃。
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钱宁才回过味来,“你还没吃饭?”
“别提了,我哥去应酬,我嫂子带着保姆回娘家了,没人管了。”贺朝阳一边吃一边想着凌未正在享受的家庭温暖,第一百次后悔自己没有跟上楼。
与钱宁闲话了半天,贺朝阳对京里的形势又有了新的把握。
回到家,贺昱午已经换了家常的衣服在等他了。
“吃饭了吗?我给你下了碗面,还热着。”贺昱午正在看晚间新闻,看到他回来,指了指餐桌。
妈蛋,大哥亲手下的面,就算撑死也得吃进去。
家里就两个人,也不用守规矩,贺朝阳端了碗,坐到他大哥身边吃。
看到弟弟西里呼噜地吃面,贺昱午严肃的面容柔和下来,贺家的男人天性严谨,贺老如此,贺凤鸣如此,到贺昱午这里,同样是不苟言笑。
但是第三代中偏偏就出了个飞扬跳脱的贺朝阳,也不知道那张嘴怎么长的,楞把家里这肃脸三巨头哄得暗爽不已,偶尔还能开怀大笑一下。
以贺家人护短的天性,纵算贺朝阳横行四九城整天惹祸的时候,贺家长辈也没舍得下狠手,更何况贺朝阳车祸后已经变得沉稳上进,俨然一副新时代好青年的形象,贺家大人们哪还舍得让他受一点委屈。
这不,知道贺小二回家没饭吃,贺昱午刚应酬完,就赶紧回家给弟弟煮面来了。以贺家的家世贺朝阳什么吃不到,就是贺昱午在锦悦楼随便打包一份东西也是珍馐美味。
可是,这碗亲手煮的面条,代表的是一个大哥的拳拳心意。
贺朝阳低头吃着面,只觉得水汽氤氲了眼睛,不论前世今生,大哥都把他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从不曾亏欠。
“吃饱了就洗洗睡觉。”贺昱午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明天跟我去见爷爷。”
在飞机上没等到的抚摸,在这里得到了。
贺朝阳嘴角抽了抽,嗯了一声。
觐见爷爷的过程很顺利。
贺凤鸣不在京城,贺昱午就是连通他们的桥梁。
这也是京中世家,有人外放就必然有人在京坐镇的原因。
天子脚下,风起云涌,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材料,是官场搏杀的首要任务。
贺老须发皆白,但是身板硬朗,思维依旧敏捷。
贺昱午先谈了自己的工作,又对京中风云变幻的形势作了自己的阐述。贺老坐在首位,静静聆听。
贺家虽然已经发展成顶级世家,但是家风平和,小辈和长辈间的谈话也以开诚布公为主。贺家人虽然出了名的护短,但是家庭内部却异常团结,不管是在政界的贺昱午贺朝阳,还是在商界的周惜暮,都是可以为兄弟拼尽全力搏杀的人种,一个贺家子弟或许不可怕,但是抱成团的贺家小辈却足以让任何平辈中人忌惮不已。比权力,三代子弟中没人比贺昱午爬得更高,比钱财,周惜暮已经是周氏财团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比霸道,当年贺二一根钢管横扫四九城的战绩还在三代子弟中口口相传,这三个人,惹上一个就够人做噩梦了,更别提是抱团的三个人。
幸好,贺家人生性低调,只出了贺二这么一个异类。
可喜可贺。
从大内出来,兄弟俩回了家。
“哥,你忙去吧,我下午有事不陪你了。”
“你干吗去?”看着贺朝阳跑到储藏室里翻箱倒柜的,贺昱午也不禁跟了上来。
“去我领导家。”贺朝阳看着满屋的礼品盒子,挑挑这个,看看那个,有点拿不定主意。
“领导?凌未?”
“对。”贺朝阳拿起一盒老参,又在特供烟酒之间徘徊不定。也不知道凌爸爸抽不抽烟,更不知道凌妈妈爱不爱这些土特产,要不就去商场给凌妈妈买条丝巾化妆品什么的?
“你是去看领导还是去提亲啊?”贺昱午看着弟弟站在礼品堆中犯愁的样子,他发誓,当年他去媳妇家提亲都没有这么龟毛。
“你不懂……”这能一样吗?如果凌未是女的,去提亲就成了,还用愁成这样。
看弟弟的倔劲又上来了,贺昱午揉了揉眉心,不过是一个小市长,还真让人搞不明白了。
“差不多就行了,你是去看领导不是去拜祖宗。”
贺朝阳摆了摆手,埋头挑礼物,不理他哥了。
到了傍晚,礼物备齐,贺朝阳深吸一口气,敲开了凌未的家门。
“朝阳来了。”或许是守在父母身边的原因,凌未脸上笑意盈盈,侧身让贺朝阳进了门。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贺朝阳。”贺朝阳放下礼物,乖乖地鞠躬问好。
凌父凌母被他恭谨的态度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应好。
凌父凌母都是老实人,哪里是贺朝阳的对手,不过三五句话就被贺朝阳勾起了谈兴,一时间客厅中笑语不断,气氛非常好。
凌开不在,公司很忙,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还要去加班。
贺朝阳趁着谈笑的间隙,打量了一下凌开的房子。
这房子显然是租来的,装修很简单,家具也简单,凌未本想把单人沙发让给他坐,但是贺朝阳却抵死不从,乖乖坐在了凌未身边的木板凳上。
虽然屋里的装修很简单,但是凌家三人却泰然自若,一点也不因为凌未在下属面前暴露家境问题而窘迫。
贺朝阳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对凌未的敬重又增加了一分。凌未就任江海市市长以来,有很多机会可以吃私贪污,但是他都没有。
现在,凌市长的弟弟和父母在京城租房子住,以他的经验推断,短时间内,凌开这房子是买不起的。想到此,贺朝阳不禁反省起来,他似乎只顾着帮凌未抓政绩了,却忘了给媳妇添经济。
自己坐拥金山银山,媳妇却没钱花,这不科学!
35
35、我叫贺朝阳 。。。
因为存了讨好的心思;直到晚饭时分;贺朝阳的屁股还黏在凌家的板凳上。
凌未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差不多可以走了。可是贺朝阳是谁;那脸皮厚的,不仅装作没看见凌未送客的眼神;还主动进厨房帮凌母做起了晚饭。
“这孩子真不错。”凌父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对凌未说道。
凌未默然;在江海时使唤贺朝阳还可以说是正常的上下级来往,到了京城,贺朝阳的身份可比自己高多了;就算他刻意伏低做小,可断然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凌未的心里又酸又甜的,他又不是傻子,贺朝阳对他的好是真心是假意不至于分辨不清,可就是因为贺朝阳对他太好了,以至于凌市长的心里总有些不安稳。
厨房里贺朝阳和凌母的谈笑声不时传来,能把母亲哄得这么开心,可见贺朝阳是真用了心思。
凌未想到这里,表情有些纠结。
凌父以为他还没从那场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不禁劝道:“小未啊,你也别想太多,如今婚也离了,段玉蓉也不至于追到京城来,我和你妈在京城住着也挺好的。”
凌未嗯了一声,眼眶发热,背井离乡到陌生的城市生活,气候,饮食,人际关系哪一样不要重新捋顺,父母年纪大了,又怎么会过得惯。
只是扳倒段家还需要一个契机,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怎么了?”见凌未眼角发红,贺朝阳关切道。
此时,他围着围裙,手指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厨房里跑出来的。
凌未抬头看着他,目光有些迷惑。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就在贺朝阳忍不住要把手抚到凌未脸上时,凌父倒水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奇妙的气氛。
“我没事。”
没事眼红什么,这种借口骗鬼都不信。
“去做饭吧。”凌未轻咳一声,避开凌父好奇的眼神,“我饿了。”
这话就跟圣旨一样,贺朝阳赶忙转身回厨房了。
凌父见儿子的下属如此听话,笑道:“小贺对你真好,以后可不能欺负人家。”
凌未瞠目结舌,欺负贺朝阳?谁敢!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凌开不在,但是在贺朝阳的刻意恭维下,凌父凌母都吃得很开心,甚至比平时还多吃了半碗饭。
父母高兴了,凌未也就高兴了。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自从父母被迫北上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凌……”贺朝阳舔了舔嘴唇,凌未觉察到他的异样,挑了挑眉。
贺朝阳心如擂鼓,低声唤道:“凌未。”
凌未年纪比他大,职务比他高,曾经还嫌弃过自己没有上下等级观念。虽然贺朝阳知道他当时未必是有心的,但是这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
他想和凌未更亲近一点,但是又怕凌未不高兴。
不过今天显然是他的幸运日。凌未心情好,默许了他的称呼。
“凌未?”某人笑咧了嘴。
“干吗?”凌未皱起了眉头,这人还没完没了了。
“我就是叫着好玩。”
“那以后不许叫了。”人在京城,远离了江海的纷纷扰扰,凌未的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
“别呀,以后没人时我就叫你凌未吧。”
“我比你大。”
“凌未。”拉着凌市长的手撒娇。
“我是市长。”
“凌未,凌未。”
凌市长没辙,无奈地点了点头。
某人欢呼一声,雀跃地像个孩子。
气氛渐入佳境,拉着凌市长的手,叫着凌市长的名。
贺朝阳觉得与凌未重逢以来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
如果,如果……
旖旎的想法还没钻进脑海,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美妙的气氛。
意识到左手还被贺朝阳握在手里,凌未一时有些愕然,不过很快他就借着掏手机的动作避开了贺朝阳的纠缠。
“喂?”凌未看了看号码,是凌开。
“哥,我遇到麻烦了。”凌开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惊慌。
“怎么了?不要急。”凌未安抚道:“深呼吸,慢慢说。”
“哥,有人要关我。”凌开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但是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想要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关你?”凌未的嗓门陡然拔高,“到底出什么事了?”
见凌未的表情有异,本来踱步到一旁避嫌的贺朝阳劈手夺过电话,“凌开,我是贺朝阳,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急切的说了几句。
贺朝阳皱了皱眉,“你在哪里?”
“我在兰庭会所!”
那边传来砰砰的声响,凌开的电话似乎被抢了,只听得一片混乱。
“出什么事了?兰庭是哪里?”凌未急了,一边抢回被贺朝阳夺走的手机,一边冲他嚷道。
“没事,没事。”贺朝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兰庭是我的地盘,不会出事的。”
挂掉凌开的电话,贺朝阳马上拨通了钱宁的号码。
结果钱宁有事回家去了,贺朝阳气得没法,不用的时候老在眼前晃,真到了用人的时候钱宁这家伙却不在。
“老魏,是我。”贺朝阳拨通了兰庭会所总经理的电话。
“二少?”老魏吃了一惊,“您有什么吩咐?”
“有人在兰庭找茬,你马上去找一个叫凌开的人,一定要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是。”老魏一溜小跑着出门,一边疾走一边道:“市公安局陈局长家的孩子在下边喝酒,与人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楼层经理已经在处理了。”
“你亲自去,在我到之前,谁也不许动!”
“是!”老魏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二少这两年很少在京城露面,不知道这个叫凌开的是什么来头,竟惹得二少大动肝火。
贺朝阳请凌未上了后座,仔仔细细给凌未系好安全带,这才驾车赶往兰庭。
贺二年少时没少与人飙车,京城的行车高峰期已过,他这车开得飞快,惊得凌未直嚷:“你慢点开。”
“没事,我技术好着呢。”贺朝阳没回头,给了他打了个安心的手势。
凌未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抓住扶手,任由贺朝阳一路飞驰。
车子嘎叽一声停在兰庭的大门外,贺朝阳推门下车,一手把钥匙甩给了前来迎接的门童。
“咱们走吧。”知道凌未心急,贺朝阳虚扶着他的肩膀往里走。
大堂经理已经等在门口,看到贺朝阳进来,急忙躬身道:“二少。”
贺朝阳点了点头,道:“人呢?”
“都在楼上的大包里。”
贺朝阳不再说话,随着经理上了楼。
大包的门一开,凌未马上就寻找弟弟的身影,凌开坐在保安身后的阴影里,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悄悄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包厢里的气氛很凝重,凌开在老魏一侧坐着,身边似乎是公司的同事,他们已经被刚刚地打斗吓着了,谁都不敢吭声。唯独一个貌似经理的人物,欲言又止。
而包厢的另一边,则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瘦竹竿似的小身板,脸色青白。青年身边陪坐着一名美貌女子,还有几名便衣男子。
看到贺朝阳进来,小青年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但是输人不输阵,小青年仍然摆出了一副高傲的样子,等着看贺朝阳出招。
“怎么回事?”贺朝阳双手插在裤袋里,睥睨道。
不同于在凌家的伏低做小,此刻的贺朝阳尽显京城顶级太子爷的风范,声量也不高,但是整个人散发出的威势,楞是让人不敢说话。
“老魏?”贺朝阳点了名。
老魏早就站起了身,见贺朝阳问话,连忙道:“这位凌先生在走廊里不慎撞了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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