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
“哥!你怎么喝成这样了!”小谭急忙奔了过来;“嫂子都在家等你了,快跟我回去吧!”
嫂子?贺朝阳吓了一跳,凌未来了?不不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谭可不知道他和凌未的关系,难道这是个托辞不成?
不过被小谭这么一吓,他立即清醒了很多。
这副听到媳妇来了就变得没出息的模样,让严承宗不屑地撇了撇嘴。
“有空去和红姐套套话。”见严承宗的目光一直盯着这边,贺朝阳低声对刘知夏嘱咐了一句,然后又大声道:“那个,蜜蜜啊,我有事先走了,下次找你玩啊!”
刘知夏故作不舍地点了点头。
“严总,今天真不好意思啊。”贺朝阳笑着和严承宗说道:“我未婚妻来了,我可得赶紧赶回家去。”
“有空带夫人一起来玩啊!”
贺朝阳打了个哈哈,尴尬道:“她脾气大,再说吧。”
小谭扶着贺朝阳就往外走,严承宗亲自送他们出门,看着小谭熟练地打档上路,可见两人确实熟识,只是这个人是哪里人?怎么以前没在中江见过他呢?
严承宗自然要上楼去跟严敬祖汇报事情的进展,贺朝阳却在车上长出了口气。
“小谭啊,今天可多亏了你了。”
“您说哪里话呢,”谭成功笑道:“我一直在后边跟着您呢,您一打电话我就知道里面有事了,正发愁怎么找到你呢。”
白天鹅的门不好进,幸好他这些天在中江行走,很是花了些钱买通了些底层的门路。是以贺朝阳一打电话他就冲了进去,正好将贺朝阳从尴尬地境地中救了出来。
“嫂子的事是怎么回事?”贺朝阳伸了伸腰,道:“我可没结婚呢,你这么一说,我可没办法圆场了。”
“贺市长那边派人来了,就在家里。”谭成功拿出自己的手机,道:“不过不是女的,是个男的。”
“难得你也会开个玩笑。”
贺昱午送来的人叫做肖木,是个面目平凡的年轻人。
“二少,您好。”肖木微微朝贺朝阳鞠了个躬。
“什么时候来的?”贺朝阳笑着对他说道:“坐吧。”
肖木坐下了,小谭给他倒了杯水。
肖木礼貌的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杯子,小谭又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小碗。
“镇长,解酒茶。”
贺朝阳点了点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肖木看着他豪爽的动作,对他的观感又上升了不少。
他是在贺昱午手底下做事的,家里和贺家也是颇有渊源。这一次被贺昱午派过来,他心里不是没有想法,毕竟贺昱午现在已经贵为省会城市的市长,而他的弟弟还只是个副县级的镇长,两兄弟的身份地位差了很多,跟着谁更有前途自然是不必说的。
但是与其他家族不同的是,贺家兄弟的情分非常深厚,贺昱午既然让他过来,那就是完全放了手,从此以后,他肖木的主人就是贺朝阳了。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肖木在见到贺朝阳之后,发现此人和传说中的纨绔的形象截然不同。那神韵气度,已经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才能具有的风范,肖木觉得,自见到贺朝阳的那一刻,疑虑已经消了大半。
以他的观察,这位贺二少纵然不能走到与贺昱午一样的高位,日后的前程也绝对差不了。
而他是第一个被送到贺朝阳身边的人,只这一点就比别人占据了先机。
肖木到来之后,谭成功就可以露面了。
贺朝阳带着他来到中江镇政府,为他办了入职手续。
贺朝阳目前根基不稳,刘宇也不好为他开后门,只给了个临时工的名额。
“真对不住了啊,镇长。”刘宇歉意道。
“没事,小谭现在也是试用期,等以后再说吧。”贺朝阳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刘宇看着他的模样,叹了口气,都说贺镇长现在和严书记处的不错,以他的观察来看,两个人还远不到交心的地步。
不过刘主任的忧虑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很快他就忙了起来。
国外的珍珠考察团到了。
“您好,詹姆斯先生。”严敬祖排在第一位,和来自澳洲的考察团团长握了握手。
詹姆斯是个身材高大的洋人,与严敬祖握手要微微弯下腰来。
贺朝阳排在第二位听着他们寒暄,然而考察团中的一个人却让他的眼睛眯了眯。
惜暮手下的麦经理怎么会在考察团的队伍中呢?而且这人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一句中文没有,俨然一副旅澳华人的做派。
“这位是……?”严敬祖看到麦经理也觉得此人很亲切,他特意用中文和对方说话,结果麦经理眨了眨眼睛,用英文问道:“你说什么?”
贺朝阳轻咳一声,憋下了涌到嘴边的笑意。
“你好,欢迎来中江。”轮到贺朝阳和麦经理握手时,对方的态度立马变得很友善,还用非常生硬的中文,向贺朝阳道了声好。
“麦克,这人你认识?”詹姆斯问道。
“不认识,”麦经理笑得非常官方,道:“我只是看到这么年轻的官员觉得很欣喜,你要知道,年轻就代表着朝气和勇于进取的精神。”
他说的一串话中江这边除了贺朝阳和翻译,没有别人能听懂。贺朝阳是听懂了要假装不懂,翻译却有些为难,这明显是夸贺镇长的,可是要是翻译过来,中江这边的头头脑脑都要恼火三分吧?
谁让他们个个比贺镇长年纪大呢!
“小范,他们说什么?”严敬祖带着微笑问道。
范翻译感到很为难,照直翻,场面一定很难看。于是,可怜的翻译犹豫了半天,对众人说:“这位麦克先生夸奖贺镇长长得帅。”
在经过一番官方会晤之后,考察团到了中江的珍珠养殖基地。
“这就是我们中江的珍珠养殖基地。”严敬祖指着眼前这望不到边的水域,笑道:“我们的技术还很不成熟,规模也有限,真是让各位见笑了。”
他这本是谦虚的话,但是听在詹姆斯耳朵里,却像是说了实话一样,詹姆斯看着眼前这规模庞大的珠场,眉头蹙了起来。
“严先生,你们的珠场规模很大。”
“哈哈,詹姆斯先生客气了。”这规模庞大的珠场一直是严家人引以为豪的事情,现在被詹姆斯这么说,严敬祖立即高兴地笑了出来。
詹姆斯看着他得意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
“咱们进去看看吧。”
几个人分乘几条小船进场,詹姆斯随行的助手不时地进行水质采样,严敬祖看着对方一丝不苟的作业,微微皱了皱眉。
珠场占据的水域很广阔,但是水质并不清澈,贺朝阳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珠场的规模扩张的太快了,快到这片水域已经承受不住的程度。
“能捞起一只蚌来看看吗?”詹姆斯看到己方的作业为主家不喜,遂开口问道。
严敬祖给珠场的老板使了个眼色,老板随即笑道:“行啊!”
“这些珍珠两年就要采摘?”詹姆斯一边打开蚌壳看珍珠的成色,一边问道。
“这边是两年,那边的要三年。”
詹姆斯点了点头,看了看手中的蚌壳,两年的珍珠个头不算大,而且成色也不是很好。
“你们的发展速度太快了。”詹姆斯放下一个蚌壳,叹了口气。
严敬祖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失望,而是以为对方畏惧了中国珍珠的发展速度。
“哈哈,关于这一点,我们做的还很不够啊!”
听了这话,詹姆斯的眼睛蓦地瞪大了。这个中国的官员在说什么?发展速度太慢?如果照他们的养殖方法来看,不出十年,这片水域将再也无法养珠。
这可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严先生,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的养殖方法太急功近利了。”詹姆斯毫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严敬祖还以为翻译翻错了话,他看向小范,小范看向詹姆斯。
“没错,就是急功近利。”
“那个老外懂什么!”陪着詹姆斯转了一天后,严敬祖的火气已经憋到了极限,在耐着性子举行了欢迎晚宴之后,严敬祖脸上的笑已经像一副龟裂的面具,一碰就哗啦散掉了。
结束了宴会,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白天鹅。
红姐等在包厢门口,看到他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即小意款款地贴了上去。
“怎么这么大火气呀?”红姐倚着他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柠檬水,道:“喝一口降降火气。”
严敬祖仰头喝了一口,随即就吐了出来,柠檬水很凉,大部分都吐到了红姐的裙子上。
红姐面色一变,但是马上又转换回来,她不忙着擦拭自己的裙子,而是给严敬祖又开了瓶矿泉水。
“严哥,都是我不好,你消消火。”
严敬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看到红姐淋湿的大腿,摆了摆手,道:“你去换件衣服,叫承宗过来。”
“是。”红姐应了声,低头出去了。
白天鹅的三楼很安静,听不到下面的喧嚣。
严承宗很快就来了,他看了看红姐狼狈的模样,面色阴鸷如常。
红姐叹了口气,径自上楼去换衣服,走到楼梯转角,却看到一个眼生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你是干什么的?”红姐叫住他道。三楼不是每个人都能上的,这人懂不懂规矩?
服务生,也就是肖木一楞,道:“这不是二楼吗?”
“这是三楼,酒水是谁的?”
“二楼,蜜蜜小姐的。”
“你下去吧。”红姐淡声道:“这里是三楼,不要随便上来。”
“谢谢您。”肖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您是红姐吧?”
红姐点了点头。
“您喜欢跳探戈吗?”
78
78、严氏的反击 。。。
“你说严家背着人命官司?”一天的工作结束后;贺朝阳听取了肖木的汇报。
“对;蜜蜜和红姐都透露过。”
“有具体的消息吗?”贺朝阳的眉头拧了起来;如果肖木说的是真的;那严家的事情可就不是独断专权这一项了。
“三年前,有个外地女孩在白天鹅跳楼身亡。”肖木肃着脸道:“这件事虽然警方下定论是自杀身亡;但是白天鹅私下里有传言说被推下去的。”
“还能查出什么?”
“女孩的父母一直上访,但是被严家逼得没有活路;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其他的事还有吗?”
“有。”肖木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中江镇的派出所与其说是公安机关,还不如说是严家的私人机构。平时讲讲法治还行;但是一旦碰到与严家利益相冲突的情况,基本上就要以严克己的意见为第一考虑。”
“哪怕与法律相悖?”
“对。”
贺朝阳点了点头,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怪不得总有传言说严家是土皇帝,皇帝二字绝非调侃,是有真凭实据的。
“还有吗?”
“严家是个大家族,再加上一些旁支,在中江的势力非常大,而且严家还自有其一套规制体系,有的人犯了错还要拉到祠堂去受罚。”
“祠堂?”贺朝阳觉得牙有点酸,这都什么年代了。
“是,”肖木点点头,继续说道:“严克己目前是严氏的族长,虽然不会随便处置人的生死,但是致残的案例是有的。”
“这些上面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总有人上去告状吧。
“严家势力这么大,那些犯了错的人都有邻居看顾,想去告状也没那么容易。”肖木说到这里,神色也有些晦暗,“再说就算去告又哪里能告得赢呢?跳楼的那个听说父母都跪到京城去了,还不是不了了之。”
“还能再找到他们吗?”
“我试试吧。”肖木的神色中现出了一丝坚毅,“这件事是白天鹅的禁忌,线索不太好找。”
贺朝阳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忧虑。
“你要看中江的告状信?”凌未接到贺朝阳的电话,楞了一下。
“对,”贺朝阳道:“严家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复杂,我想要知道更多的材料。”
“这些事是要纪检那边处置的,”凌未提醒道:“你小心别引火烧身。”
“谢谢领导关心,我心里有数呢。”听出凌未的担心,贺朝阳笑道:“凌市长,您什么时候下来视察呀?我可是很想很想见老领导了。”
一般下去的干部都会称呼曾经的领导为老领导,贺朝阳这么一说,凌未的眉头就挑了起来,“你说我老?”
“不带这么抠字眼的,”贺朝阳委屈道:“我就是想你了嘛。”
这撒娇的语气一出,凌未也没辙了,“我现在还抽不出时间。”
贺朝阳闻言,心中一动,“那谁又来了?”
“谁?”
“还能有谁!”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生嚼了那个觊觎他家市长的唐副总。
“唐家远?”凌未失笑道:“他去南美了。”
“怎么他去哪里你都知道?”
“辞行前唐总特意说的。”
姓唐的跟他媳妇报备行踪为哪般啊!贺朝阳气得不行,但是又拿远在南美的唐家远没办法,现在应州还需要唐家的投资,他不能坏了凌未的大事。
“等应州港建成了,咱们可不跟他来往了啊!”
“到时候再说。”凌未用非常现实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
“你说呢?”应州港的合作项目一旦完成,唐家远就更有借口过来了,只要凌未在应州一天,就要一天承唐家远的情,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哼,总有一天我把他的唐氏买下来。”
凌未无奈扶额,这人还能再幼稚点吗?
凌未虽然答应了贺朝阳让他来取资料,可是贺朝阳最近忙着接待国外考察团的工作,一时间并无法赶到应州去。
“这是我最近搜罗的补品,你给凌市长带过去。”贺朝阳抱了一箱东西,亲自放到车上,箱子里是他最近通过刘宇寻到的一些好东西,正好送回去给凌未补身体。
“用法我都写了下来,就在箱子里,一定要当面跟凌市长说清楚。”
谭成功连忙点头,贺镇长对凌市长的感情真的不一般,他很少见过将上级当成家人一般照顾的干部。
“别忘了看看凌市长的气色好不好,他这个人,一做起事来就废寝忘食的,可别熬坏了身体。”贺朝阳仿佛没看到谭成功古怪的眼色,有些担心道:“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谭成功听了这话都快哭了,他还没见过凌市长呢,面色好歹还能看出好坏来,可是这瘦不瘦的,他也没个参照物啊!
谭成功带着贺朝阳的嘱托去了应州,贺朝阳则留下来继续接待考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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