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吧……”雷哲来到书桌前,将圣典上的某一页翻了出来:“你看,圣典上写着,光明为我神所造,他聚阴日白光为圣洁之力,他聚晴日金光为信仰之力,赐福于人。”
“怎么了?”夏佐不明白这有什么冲突的。
“按照书上记载,光明只有金白二色对吧?”雷哲依旧一脸崩溃:“而这二者凝聚为了神赐予我们的能力对吧?”
“对啊,光明本就只有这两个颜色啊,难道你还见过别的颜色?我们的能力也确实是为光明之神所赐,没什么好质疑的吧。”夏佐被雷哲搞得有些茫然了。
“但是……但神告诉我,光明是七色的啊!”雷哲陡然尖叫道。
“不可能!”夏佐断然否认,圣典上的内容怎么可能出错!“虽然有时候天空会出现七色的彩虹,但这绝非光明的呈现,就像乌云和红霞一样,那只是天空的变化之一而已,也许会因光而表现出不同的色泽,但那绝不等同于光!”
“我本也不信的……”雷哲深深叹息,看着夏佐的眼神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但我按照神的指示去验证后,却不得不承认,圣典上是……是错的。”
“证明给我看!”夏佐恶狠狠地瞪着雷哲,似乎很想要扑上来咬断他的喉咙。
那眼神让雷哲心底一寒,要不是有宠溺光环撑腰,雷哲估计自己这会儿已经夺路而逃了。
雷哲深吸一口气,无耻地掏出了一个——三棱镜。
“神告诉我,我们的眼睛并不足以捕捉他的神辉,只有借助这个东西,才能看清光明的本质。”被雷哲转嫁了劳动成果给光明神的牛顿表示累觉不爱。
“证明吧。”夏佐脸色冰寒。教廷世世代代信奉的圣典,怎么能错,怎么会错!
正准备用小学物理欺负神职人员的雷哲继续扮演着受害者一号的角色:“我很明白你的感受,哎……你最好还是做足心理准备吧。”
雷哲拉下厚实的窗帘,整个房间瞬间暗了下来,雷哲将三棱镜在桌上放好,然后在窗帘的交接处摆弄出一条小小的缺口,让射入的光正正投向三棱镜的一面。结果不言而喻,由于各色光的折射率不同,在穿过三棱镜后,阳光这复色光果断分解为了单色,并在棱镜另一面对应的墙上呈现了出来。
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一个颜色都像一道重拳,狠狠地砸在夏佐的神经上。夏佐摇着头,不肯被雷哲就这样安利科学知识:“不,一定是镜子有古怪,对,也许你这镜子里本身就藏着色彩。”
“还没完呢。”夏佐的反应也算是在雷哲的预料之内,所以他淡定地又掏出了一个三棱镜,将其底面倒置,让七色光通过。于是,一道白光被还原了出来。
雷哲善解人意地对夏佐说道:“你要是还认定三棱镜有古怪,可以把这两个对调一下。”
夏佐不信邪地上前,果断将两者调换了位置。结果不用多讲,小学实验摧毁宗教世界~
“怎么会这样?”夏佐震惊又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散射现象,建立在圣典之上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现在……我们来试试圣洁之力。”雷哲毫不体谅地提议道:“毕竟圣典上说……”
“他聚阴日白光为圣洁之力,他聚晴日金光为信仰之力。”夏佐呐呐地补完了雷哲未尽的台词,他嗓音颤抖,膝盖发软,他几乎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这个实验将会导向多么可怕的结果。
光明是由几色构成的并不足以摧毁圣典的权威,毕竟人的眼睛无法洞悉神的光辉再正常不过。但如果连神力的来源都记述错误,那么圣典的可靠性……
“来吧”夏佐咬着毫无血色的唇,在指尖凝出了一星乳白的信仰之力。
雷哲送上了三棱镜……
白色!
信仰之力在折射之后显现出的依旧为白色。
是在七色中根本不存在的白色。
夏佐踉跄着后退,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如果圣典上的内容都是胡说八道,那么他这些年奉为教条的到底算是什么!他错了吗,整个教廷都错了吗?
雷哲这不要脸的家伙却是趁火打劫地摆出一张茫然脸,向世界观已然崩毁的夏佐征求着意见:“冕下,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神告诉我的,和神殿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啊!我该信什么,信什么?”
夏佐望着迷途羔羊一般的雷哲,身为枢机主教的责任感“冉冉升起”,他不能犹豫,他不能迷惘,费洛雷斯来找他不就是为了找准信仰的方向吗?如果连他都迷惘了,那费洛雷斯这样的信徒该怎么办,更何况费洛雷斯还是神眷者。
“你该信我神。”夏佐强压下嗓音的颤抖,缓缓说道:“圣典毕竟是前人书写的,而他们却不像你这样能与我神直接交流,记载中出现谬误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您说得对。”雷哲一脸恍悟:“我神是不会错的,错的是我们对他的理解不够。”
“没错,就是这样。”夏佐越劝也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无论神力的本质是什么,我们的力量来源于神这一点却是完全无需置疑的。所以,无论圣典上记载如何,我们只要全心全意侍奉我神就好了不是吗?”
“那,要是我感受到的神意和圣典再出现冲突……”雷哲一脸纠结。
夏佐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是以神意为准!”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雷哲埋下头,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章
洗脑成功,雷哲也不准备再画蛇添足了,当即摆出一副迷途羔羊成功得救的傻样欢送走了枢机主教冕下。
计划顺利展开,雷哲准备等几天就给夏佐安利给异教徒换阵营的主意,到时候,夏佐应该不会再以圣典教条为理由阻拦“神意”的贯彻了。
与此同时莫里斯那边……
“大人,费洛雷斯那边有异动。”
莫里斯倏然抬头,看向匆匆奔进门来的属下汤姆:“说。”
“二十分钟前,枢机主教大人被埃勒请去了费洛雷斯房间,两人相处时,费洛雷斯让埃勒守在门口,还亲自拉上了窗帘……”
“说重点。”莫里斯冷冷地打断了汤姆的话。
汤姆被自家老大如此没耐心的表现吓了一跳,赶紧将话说完:“属下没能探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当夏佐大人出来事,表情看上去很不对劲,几近崩溃。”
莫里斯半垂下眼,若有所思。
汤姆半天没等到莫里斯发话,忍不住开口问道:“费洛雷斯不会是想做什么对教廷不利的事吧?”
“不,那家伙大概只是为了争取对异教徒的试验权而已。”有雷哲那番要让异教徒改个阵营的发言在前,莫里斯对此至少有六分把握。
试验?汤姆抽抽唇角,刚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某个特别高端的词汇,费洛雷斯这货略显多才多艺啊……
就在此时,又有属下敲门进来。
“莫里斯大人,这是新的审讯记录,但继任者的事,依旧没有进展。”
莫里斯冷哼一声:“继任者的事,先放到一边,重点还是放在那些头目身上。”
“是。”汇报者也不多问,乖乖领命退下。
莫里斯转头看向汤姆:“我要去办件事……”
于是雷哲还没轻松愉快上几分钟,埃勒就进门通报了一个坏消息——莫里斯派人来了。
糟糕,隐患爆发!雷哲条件反射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像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蘑菇那样,在墙角的阴影里蜷缩到天荒地老。
然而事实证明,虽然他已从一只胖子成功减肥为了一个纤细少年,但也不代表他的体积能微缩到令人无从寻觅。
汤姆直直地盯着雷哲,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汗湿夹背:“莫里斯大人派我来问你一件事——异教徒中有继任者的事,是你胡诌的对吗?”
果然瞒不过那家伙吗?雷哲自暴自弃地点点头:“如他所言,就是这样,你家老大准备怎么收拾我?”
“大人说如果你承认了,就再问你一件事。”汤姆嘴上不停,看向雷哲的眼底是却是止不住的钦佩,居然连枢机主教和裁决长都敢忽悠,这家伙还真有胆色。“莫里斯大人想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计划?”
“两天后我就会尝试向枢机主教冕下提起那个打算。”雷哲老实交代完毕,忍不住旧话重提:“话说为什么不是裁决长大人亲自来找我……他不会正带着一群人守在门口准备干掉我吧?”
“你想太多了,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大人的吗?”汤姆冲雷哲挤挤眼,明显这是来自于前同事的特殊优待。
雷哲愣了愣,才说道:“那就劳烦你帮我跟他带两个字吧——放心。”
两分钟后,莫里斯收到了那两个字。他摆摆手,让汤姆退下。
“放心?”莫里斯在空旷的房间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用刻意拉长的呼吸节奏来克制自己那过于激荡的情绪。
如果可以,莫里斯真想问问雷哲,要怎样才能做到对一个多次操控过自己心绪的人放心?
想到自己在雷哲提起意。淫库洛洛之事时陡然升起的暴虐;
想到自己在雷哲扯下恶魔继任者谎言时反常的轻信;
想起自己在雷哲问起教皇继任之事事莫名的坦白。
莫里斯不寒而栗。
雷哲做的种种事,真的只是为了让异教徒改换阵营而已吗?
莫里斯眸光锐利起来,曾经他很庆幸雷哲虽然掌握着远超世人的能力,却远没有征服世人的野心。但现在……他再不会拿狮子当兔子了。他可不会忘记,是谁将他轻松放倒,囚禁了整整十日!
莫里斯起身,走向夏佐的房间。他得亲眼看看雷哲的技能到底有多可怕,要是连夏佐这样的狂信者都能被轻易动摇想法,那么……
“听手下说你从费洛雷斯那里回来后,情绪就有些异常。”进了夏佐的门,莫里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不需要你操心吧?”夏佐正烦着呢,口气也糟糕起来。
莫里斯淡定无视掉夏佐拒不配合的态度,开口问道:“费洛雷斯跟你说了什么?”
夏佐眉头一皱,明显感到不快,但沉默了片刻,还是哑着嗓子开口道:“雷哲向我证明了圣典上的一处谬误。”
莫里斯不像夏佐,不至于一听到圣典有误就蹦起来,他比夏佐要现实得多:“你呢?你怎么想的。”
夏佐这次沉默得更久一些,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雷哲确实是神眷者。”
莫里斯心头一紧,夏佐对神的崇敬整个教廷恐怕无人能比,要是雷哲利用神眷者的身份,让夏佐替他做事,问题就严重了。
“教皇冕下应该告诉过你不能尽信雷哲吧?”莫里斯提醒道。
“我神所眷顾的,不会是恶人。”夏佐执拗道。
见夏佐一副已遭洗脑的模样,莫里斯只得勉强解释道:“他不是恶人,但他也有私心,他未必会像你我一样将教廷的利益放在首位。”
“教廷是教廷,我神是我神,身为神眷者,敬我神而非教廷,很正常。”夏佐执迷不悟。
“我说的私心,不是对父神的。”莫里斯这下真有些心惊了,雷哲那技能对人心的操控这么厉害?夏佐如此精明的人,居然也被他给拐骗到了手下?
“难道雷哲还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悖逆我神?”夏佐嗤笑道,眼神却是紧紧地盯着莫里斯。
莫里斯不知该怎么说,他总不能告诉夏佐雷哲老早就拿过我神当过踏脚石吧。教皇和他之所以没有将雷哲的真正身份告诉夏佐,就是怕夏佐会不管不顾将雷哲这个渎神者直接烧死。无论有多大的利益在前,对夏佐都毫无意义,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亵渎父神的人。
“那倒不至于……”莫里斯无奈摇头:“教皇冕下只是怕他会不顾教廷与帝国而已。”
“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夏佐摸着脖子笑了:“我神所选中的人,是不会错的。我相信雷哲。”
怎么又绕回去了,莫里斯正想再问两句,看看夏佐到底被洗脑到了哪种地步,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有种你蒙我啊》上的一句话——说话的时候摸脖子,是说谎的表现,除非他脖子疼。
身为枢机主教的夏佐绝不会被小小病痛困扰,所以他是在撒谎。他故意撒谎说神选择雷哲是不会错的,或者他故意撒谎说他相信雷哲。为什么?
莫里斯几乎一瞬就意识到了答案——他想诱逼自己透露雷哲的真正底细。
难道夏佐也意识到了雷哲的不对劲?还是他想对雷哲做什么?
刚想到这里,莫里斯立马就因自己这条件反射般的保护意识黑了脸,就雷哲那心机,那手段,还用得着他这个手下败将操心?他该担心的是夏佐会不会被雷哲哄着卖了教廷才对。
一边默默唾弃着自己这瞎操心的行径,莫里斯一边开口将话题往回圆:“我不明白,费洛雷斯那家伙怎么会被父神垂青。要说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不曾做过不符教义之事,但之前对我教廷也没什么大贡献。就这么个家伙,居然一转眼就成了神眷者,还莫名其妙地拥有了特殊的神力。虽然我神的决定绝不会错,但我还是很难仅仅凭这一点就相信他。也算是以防万一吧,我们还是盯紧点好。”
夏佐似乎接受了莫里斯的解释,他点点头道:“嗯,我会注意的。”
“不过雷哲是签了神契的,你也不用太防备,雷哲就算将我教廷踹进火坑里,也绝不敢损我神一点。”莫里斯并不想再替雷哲说话的,但这话不知怎么就出了口,于是心情更加败坏,也不再多待,跟夏佐道了别,径直出门了。
夏佐目送莫里斯彻底离开,垂首轻轻吻了吻胸前的十字架,低垂的眼底是炽烈的狂热,口吻却是不甘而迷惘:“亲爱的父神,您为什么会选中费洛雷斯作神眷者?明明……只是个普通信徒而已,为什么选他不选我呢?”
莫里斯猜错了夏佐的心结,他不是在怀疑雷哲神眷者的身份,他从不怀疑这点,他只是在……嫉妒而已。而这嫉妒,最终将酿就什么样的结局,却是要看雷哲接下来的表现了。
两天后,对夏佐和莫里斯心思都一无所觉的雷哲对两人表示:“神赐予我能力,要我尝试将异教徒指引到父神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本写的剧情是莫里斯察觉到被操控,直接去找雷哲对峙,然后表示我相信你不敢干坏事但也会盯着你之类巴拉巴拉。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结果沿着这思路写了好几千才意识到罔顾了莫里斯本人的人设。于是推倒重来。头一次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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