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这才抬起头来,眉头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因为医生是习惯拇指、无名指插在剪刀柄的环里,如果殷暮白不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光凭这点线索,说是猜到的也不过分。
“读医科很不容易,放弃不觉得可惜?”殷暮白又问道。
白逸耸肩,“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真做医生的话,三台手术就能拖垮掉。而且现在也很好的,只要每天码码字……”
尽管白逸即使收口,殷暮白还是听清了。“你是作家?”
“就……写点东西娱乐一下。”白逸难得红了脸。他知道自己的水平,总觉得在殷暮白面前,这点小把戏根本拿不出手。
殷暮白也没再追问,只是微微一笑。给了白逸中级奴隶的身份之後,殷暮白就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虚浮的笑容了,而发自内心的笑意也多了起来──当然,调教中他的表情还是冷的。
白逸把心一横,反正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向殷暮白说明。“其实,我真的没有主人。上次来接我的,是我的朋友,工作上认识的。”
“是麽。”殷暮白随口应了一声,似乎不怎麽关心。
“是真的,送我进凌晨的人只不过是替我安排而已,也不是我的主人。”白逸反倒急了,“其实说到底,是我自己把自己送进来的!”
“那你又为什麽要进来?你应该知道,不是每个奴隶都有你这麽好的待遇。”殷暮白的笑容隐去,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有了压迫感。
“为了你!”白逸没有丝毫犹豫,“我从一开始,就想要成为你的专属奴隶!”
“理由?”殷暮白道,“就算我在圈子里有些地位,但也与你无关吧,你以前应该没有接触过SM。”
白逸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我们见过的,就在……”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白逸的话,紧绷的空气顿时松散起来。白逸扭头,恶狠狠地盯着推门而入的人。
阮渺似乎没注意到不同的氛围,朝殷暮白道:“主人,时间差不多了,车在侧门。”
殷暮白看向白逸,见白逸一副泄气的模样,点头道:“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你要出去?”白逸下意识地拉住殷暮白的衣袖,“呃……您要出去?”
“我会出去几天,最晚公调前就会回来。”殷暮白道,“之後几天的训练我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通知你。”
白逸无力地垂下脑袋,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等殷暮白回来,谁知道他还敢不敢说啊。而且公调在下个月,要分开好久。
白逸习惯性地闪泪花,殷暮白却丝毫不受影响,径直走了出去。对殷暮白来说,白逸没说出口的话确实重要,不过现在的他,还有另一场仗要打。
46、挑衅
出乎白逸的意料,这次出门阮渺并没有跟去,而是留在凌晨。更糟糕的是,殷暮白居然把他接下来的训练,交给阮渺全权负责。
“让我看看,今天早上的任务……嗯,是打扫书房。”阮渺心情很好,平时低调的他一旦放松起来,连眉梢都带着飞扬的神采。
白逸实在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刚好有殷暮白的命令,便掏出消过毒的口枷塞进嘴里,带子松开系在脑後。
阮渺失笑,“这是主人的命令?”
白逸点了下头,就不再看他。
“那你开始吧,”阮渺笑了笑,“不止是书架,每本书都要擦拭一遍。对了,先给我倒杯咖啡来。”
白逸想直接拿杯咖啡泼到阮渺头上,不过自己未来几天的命运还捏在人家手里,他也不能对这个老板太过苛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殷暮白的藏书都保存地很好,好到一点点失误都会留下明显的痕迹。白逸开始还有心情翻一下书的内容,之後就完全没这个闲情逸致了。
才擦过一个书架,白逸就累得直不起腰,手指还被锋利的书页割出不少伤口。喝着咖啡翻着书的阮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连这种事情都要擅长,还要侍应生干嘛!白逸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你觉得自己没理由做这些?”阮渺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作为凌晨的奴隶,这麽想倒也没错,只不过,你现在还是殷暮白的奴隶。”
阮渺的指腹摩擦着杯沿,“你还不明白麽,殷暮白需要的是个真正的奴隶,不仅仅限於调教室里的小游戏。”
白逸偏头看他,在这方面,阮渺确实有发言权。
“他强势、可靠,人长得帅,技术又好,对奴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主人了。”阮渺道,“可真正接近他就会发现,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没想到阮渺会用这种词来形容殷暮白,白逸不满地哼了一声。殷暮白对他很好,他也没有发现哪里有很强的占有欲啊。
阮渺轻笑一声,解释道:“他将对方束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完全按照他的设想来塑造。如果是完全的玩物也就罢了,偏偏他要的是有个性、有特质的奴隶,所以做起来很困难。你现在喜欢他、愿意听从他的命令,所以才会察觉不到,等你离开凌晨……”
白逸舌头动了动,缓解口中被压迫的不适,眼睛则是眨都不眨地盯着阮渺。可不管怎麽看,阮渺都不像是在说谎。
“哼!”不能说话,白逸只能用鼻音表达自己的意思。他才不会被阮渺吓到,就算殷暮白的控制欲再强也没关系,反正他会很听话,完全按照殷暮白的意思去做的。
看着白逸有点得意又有些气愤的模样,阮渺忍不住叹气。“难怪殷暮白对你那麽特别,连我都觉得你有些可爱了。”
不需要,你还是离我远点!白逸偏过头不理他,他们可还算情敌呢。
“虽然你的样子很可爱,但工作不能停。”阮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现在,再去帮我续杯咖啡吧。”
阮渺一直留到了中午,这才对累瘫的白逸道:“可以去吃东西了,下午继续。哦,主人说午饭前要面壁跪上十分钟。他总是要让奴隶无法忘记他的存在,很麻烦,也让人欲罢不能是不是?”
白逸的回答,是把手里的抹布扔了过去。他怎麽会看不出,阮渺时时刻刻都在表现他对殷暮白的了解与亲近,这根本就是挑衅!
阮渺似乎生气了,笑容也变得冷起来。“发脾气也没有用,事实是你确实不了解他。你知道他什麽时候进的凌晨,是怎样成为的调教师,又调教过什麽样的奴隶吗?”
白逸脸色一僵,没有人比他更想要了解殷暮白的过去了。
阮渺指了指里面那道门,“他的资料就在里面,等你什麽时候有资格进去了,再来跟我争。”
白逸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久,突然冲了出去。阮渺走的不快,白逸居然追上了,一把拉住阮渺不放。
阮渺一怔,不禁皱起了眉头。“你做什麽!”
周围有几名侍应生,还有两名低级调教师路过,都不觉停下了脚步。哪怕没有几分实权,阮渺依旧是凌晨的老板,白逸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他们也要防止阮渺出事。
白逸拉起阮渺的手腕,紧盯着他的腕表,看着秒针一点点走向12的位置。三、二、一,终於到了!分针和时针随之一动,总算是到正午了。
白逸立刻摘下口枷,将沾满唾液的口枷藏到身後,仰头朝阮渺道:“我不会输的,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进入那个房间,把殷暮白的资料一字不漏的记到脑子里!”
阮渺眉梢一挑,“虽然我觉得主人不会轻易答应,但还是祝你成功。”
白逸也不理他的讽刺,径直跑回去面壁了。他会很听话的,到时候殷暮白一定不会拒绝他。
白逸是当众宣战的,消息自然也流传了出去,周围人看他的眼光也多多少少有了变化。简寒听说後,特意找时间跟他谈过,生怕阮渺对白逸用什麽手段。白逸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闻言又出现了,默不作声地跟了他几天,简直像个尽责的保镖。
阮渺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陪他耗,之後多是把殷暮白的任务吩咐给他就离开了。尽管没有人监视,白逸还是乖乖地灌肠、适应各种道具,就等着殷暮白回来向他邀功。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麽快就能实现目标,进入那间隐秘的房间,还是以这种不正常的方式。
由於殷暮白归期未定,後期每天的任务都是固定的,白逸照例收拾好书房,准备回住处。只是走到半路,忽然记起今天还没有面壁。都怪阮渺没说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非要在书房。
白逸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去,却见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书法门口。如果不是很熟悉,白逸也不敢确认,那人是闻言。
47、被抓
这几天闻言已经不怎麽跟着他了,这个时候怎麽还会出现在这里?白逸眼神一黯,悄声走到门口,将耳朵贴了上去。
房间里只有一丝轻微的门叶开阖声,便回归沈寂。白逸呼吸一滞,他可不认为闻言是来看书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间放着凌晨资料的工作室。
因为没有一点声音,可以确定里面隔音很好,白逸也就大着胆子开了门。果然,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走到那扇红色木门前,仔细倾听,半晌才发现一丝动静。
白逸的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去阻止闻言。只要他不声张,这件事就不会闹大,不让闻言拿到资料不就好了。可殷暮白的资料也在里面,如果能顺便拿到的话……
白逸急忙摇头,这可是殷暮白的地盘,万一留下什麽痕迹,自己一定会被踢出局的!至於闻言……反正殷暮白只说他不可以进,也没说不许别人进嘛。
白逸钻了空子,便心安理得地等在门口。虽然离开可以避嫌,但他还是放心不下闻言,留在这里的话,出什麽事也能帮上忙。
眼看时间过去了近十分钟,闻言仍旧没有出来,白逸开始着急了。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发现,不知道闻言究竟在里面做什麽。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
白逸顿时一惊,这麽多人急匆匆朝这边赶,很可能已经发现闻言了,真是怕什麽来什麽!白逸也顾不得其他,捏着把手用力推了推,想要引起闻言的注意。
哢哒一声轻响,门锁居然开了,白逸眼神一亮,立刻冲了进去。
工作间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全,除了一些必须的工作用品外,根本找不到其他。如果不是被骗了,那所有的资料都应该在那台电脑里。
只是白逸还来不及说什麽,突然喉咙一紧,被人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呼吸骤然停止,白逸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忽然冒出死的念头。
明明只是一瞬间,白逸却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很多。疗养院里的母亲,几年未见的父亲,关心他的游名,还有殷暮白。他还没有和殷暮白在一起,还没有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这麽死去,他怎麽甘心!
“是你?”颈间的力道一松,闻言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放过了白逸。
“咳咳,你、你想杀我!”白逸捂着脖子跌坐在地上,脸憋得通红。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场,他掐死闻言的心都有了。
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却没有解释。他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原以为白逸也是来抓他的,才会下手,现在看来是误会。
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撞书房的门了,白逸挣扎着爬起来,拉着闻言跑到电脑旁。电脑的电源已经拔掉了,显示器还有馀温,白逸伸手对着键盘一通乱按。
闻言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却没有阻止。这个房间没有其他出口,就算反抗,被抓住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如果他老实一点,至少不会连累白逸。
破门声响起,从书房门口到这里,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白逸没有时间,只能立刻拉起闻言的手腕,重新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什麽人在里面!”一群保镖模样的人冲了进来,白逸瞳孔一缩,他们居然每人手里都拿着枪,幸好没有冒冒失失闯出去。
闻言下意识地想要转身,却被白逸一推,後退了一步。
“咳咳!”白逸坐倒在地上,怨恨地看向闻言,“是你叫的人!”
闻言指尖一动,收住了自己的动作,也终於明白了白逸的用意。白逸的一句话,让他们两个的立场完全对调,白逸反倒成了偷资料的人。
虽然不知道白逸为什麽这麽做,但他不会傻到去反驳,只是沈默不语。
保镖冲上来制住两人,闻言没有反抗,白逸则是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是怨恨地盯着闻言。
“这些是什麽人?”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室内的情况,朝保镖问道。
“我认识这两个奴隶,”回答的却是熟人,唐铎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们都是殷暮白收的寄养奴隶。哦?这个已经升为中级奴隶了呢。”
陌生男人看了看,手臂一挥,“都带到审讯室,让我看看谁给他们这麽大的胆子!”
“韩先生,”唐铎忽然叫住男人,“这毕竟是殷暮白的人,如果他想要保住他们……”
对方眼神一动,吩咐道,“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透露出去。”
白逸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他还指望殷暮白知道消息能来救自己呢。殷暮白的惩罚再重,也比落到这些人手里强!而且这明明是殷暮白的工作室,男人居然敢瞒下来,地位必然不低,能帮他的人就更少了。
还有唐铎,都是这家伙从中搞鬼,这笔帐他记下了!
乍看起来,审讯室的陈设和调教室相差无几,可白逸这段时间天天研究调教用具,一眼就发现了两者的区别。
调教用的工具可以带给人痛苦,但身体上的伤害绝不会过分,而这里的刑具一旦用上,很可能会留下疤痕,甚至可以杀人。
白逸原本还想拖延一下时间,一见他们拿出了刑具,顿时没了气势。他和闻言是分别审讯的,不能串供,只能一口咬定闻言是去阻止他的。
他想要得到殷暮白以前的资料,才会偷偷溜进工作室,没想到被闻言发现,泄露了行踪。这样的理由听起来还算合理,但深究起来,就不知道会不会有疑点了。
那位韩先生进门时,脸色并不算好,白逸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他在闻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