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剩下的三人呆立在桌边不动。刘敏仪见状火气又窜了起来,“还不将桌上的东西撤了!难不成还想继续吃让我看着不成!”
“我还没吃饱……”司维捂住荞儿的嘴,对他摇摇头。荞儿年纪小,不懂为什么这个女人来了他们就不能继续吃了,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哥哥都没让他饿过肚子。
“放肆!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刘敏仪杏眼一瞪,不善地看着荞儿。
刘敏仪的话触动了司维的逆鳞,他把荞儿遮掩在身后,就要开始变身,然而不等他炸毛,门口就想起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
“你才放肆!”说话的人正是祁荣霄,他跟在刘敏仪身后过来,将她的话一句不漏地都听进了耳里。
“相公……”刘敏仪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从刚刚那个张扬跋扈的高傲女人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我让你到母亲这里学规矩,可不是让你来摆侯爷夫人架子的!”祁荣霄走过妻子身边的时候,带着警告意味说完大步迈到思维面前,恭敬地说:“儿子给母亲请安!祝母亲新年平安康泰!”
虽然祁荣霄的靠近让司维本能地紧张,但是少了那锐利的视线,司维还是镇定了许多,也注意到了那个囧到爆表的称呼,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羞窘还是该恼怒。幸好他现在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不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祁荣霄见司维的视线不知漂移到何处,遂又唤了一声,见司维的视线又落回自己身上,才接着说:“敏仪无状,还请母亲原谅则个。日前,儿子让她至母亲处学习为人媳的的规矩,不想,她……,都怪儿子思虑不周,让母亲受委屈了!”
眼前人依靠着弟弟的形貌不知怎的,让祁荣霄想起了当年的母亲,一样的病弱、一样的寂寞、一样的无依,心底对这位继母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司维摇头打断了祁荣霄的迷思,一旁的芍药见状连忙拿过荞儿习字时候用的一尺见方沙盘和竹笔。
司维接过竹笔在沙盘上写下:侯爷所说不然,我新为人妇,为人妇尚不能够,如何懂得为人媳之理?况且,我出自小门小户,怎比得上夫人见多识广?再者,我与夫人虽辈分有差但年龄相近,平辈论交是我所愿。
司维咬文嚼字、半文半白地写下这段话,暗暗后悔当初没学文科。身为理科生的司维还不知道一出手就犯了大错,只在心底庆幸忍住了点标点的冲动。
司维的几行字让祁荣霄看得直皱眉。若说他这后母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不该习过字,如今不仅习过字还写得颇为端正,但是若说她读过书又不尽然。她的言辞间不仅称呼、文法不通,而且中间还有留有空白,这是何意?
司维见祁荣霄皱眉,还以为自己写的东西让祁荣霄不高兴了,连忙将沙盘上的字抹平,指指身边的凳子,见祁荣霄不明白就又在沙盘上写下:还有很多菜是没动过的侯爷若是不嫌弃就一起再吃些吧
祁荣霄看看沙盘,又看看司维,没说话。司维以为祁荣霄不好拒绝,就提笔又要写,但笔还没落下就被一只厚实的大手握住了笔杆。
“好啊,其实自洗尘宴那日尝过母亲的手艺之后,儿子一直念念不忘呢。”祁荣霄微笑着在司维身边坐下,将主位依旧留给司维。
“相公,你这是……”自降身份!后面几个字刘敏仪默默吞了下去。因为祁荣霄侧头瞥了她一眼,其中包含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你退下吧!”这话是对刘敏仪说的,可是祁荣霄却没回头没多看她一眼。
眼见刘敏仪红了眼眶,司维叹了口气。受多年绅士风度的熏陶,他忍不住会对女人的眼泪心软啊!于是他抹平沙盘,又写下:女儿家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细心呵护了十几年,一朝嫁为人妇不仅要侍奉丈夫公婆还要承受生育之苦,如今不过是稍有差错而已,侯爷着实不必如此严苛。
“母亲教训的是!”祁荣霄顿首以示受教,然后起身走到刘敏仪面前:“我尚未与母亲同食过,今晚要与母亲一通吃饭,你若是不想守夜就回房去看看湛儿吧。”
话长了不少,但是中心意思还是没变,冷淡的意味也没减少多少。不过,祁荣霄确实用行动表示自己听了“母亲”的教诲,所以司维也不好再说什么。刘敏仪也没敢再说什么,福了福身,就要离开。
“站住!”祁荣霄却喝止了她的脚步。刘敏仪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丈夫改变了注意,所以疑惑地看着祁荣霄。
祁荣霄没有多言,退开一步,露出被他挡住的司维。刘敏仪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咬咬下唇,对着司维行个礼:“儿媳告退!”完了还看看祁荣霄,见他点头了才含泪离开景岚苑。
太会拉仇恨了!司维在心底叹息。他本意是让这男人多疼爱妻子,谁知道这货还变本加厉,这下他的“儿媳妇”该更厌恶他了。
祁荣霄不知道司维心中所想,施施然走回司维身边坐下。海棠和芍药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将杯盘和动过的菜肴撤下去。
司维指着空余的凳子示意海棠和芍药坐下继续吃,海棠和芍药当然不敢。有个侯爷坐着呢!荞儿是主子的亲弟弟也就罢了,她们这些下人怎么敢逾越呢!
见海棠和芍药执意不肯,司维也没再勉强,撤下去的剩菜足够她俩填饱肚子了,而且,荞儿正用小狗一样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他呢!弟弟吃饱比什么都重要!
司维换了副公用的筷子,象征性地往祁荣霄碗里夹了几道菜,然后便挑着弟弟爱吃的菜夹了满满一大碗,送到弟弟面前让他慢慢吃。
荞儿心满意足的小脸让祁荣霄想起当年与他一同离家的弟弟,不自觉就说出口:“舅舅与荧霄小时候很像呢!”
闻言,司维和荞儿都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祁荣霄。
“就是吃到东西时候很满足的样子!”想起弟弟当年的模样,祁荣霄微笑起来,“当年我和荧霄离家的时候还年轻,两个不知生活困苦的少爷,带的盘缠很快就用完了,就开始饿肚子,四处做小工换几个铜板买馍馍。那时候,荧霄拿到馍馍的样子满足的不得了,好想那是人间最好吃的美食,后来入了伍,当了火头兵就再没饿过肚子,就再也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荞儿突然语出惊人,“那我也给你当弟弟,给你看吧!”
“哦?”祁荣霄的笑容加深,“那就乱了辈分咯!”
“辈分很重要吗?我觉得你对弟弟会比对舅舅好啊!”荞儿挠挠小脑袋:“而且你那么大,我这么小,叫舅舅很奇怪啊!不如,你和……姐姐一样叫我荞儿吧?这就看不出辈分了。”
“哈哈哈!”祁荣霄笑出声,他多年未曾如此开怀了。这对姐弟都是妙人啊!祁荣霄对俩人亲近之意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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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章 。“母子”相聚
“哈哈哈!”祁荣霄笑出声,他多年未曾如此开怀了。这对姐弟都是妙人啊!祁荣霄对俩人亲近之意更浓了。
但是因为男女有别,祁荣霄不能过多地表示善意,不仅如此,就连这景岚苑他都是不能多待的。所以,祁荣霄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司维为他夹的菜便起身告辞。
“母亲……”祁荣霄充满敬意的两个字让司维抖了一下,瞬间全身爬满小米儿。
“可以不要叫我母亲叫我名字”,司维拖过沙盘写下。
“这怎么使得?礼不可废!”祁荣霄皱眉,“而且母亲的闺名……我并不知道。”
司维抬手就要写,而落笔的时候又改了注意,告诉祁荣霄自己的名字,他去一查,自己是男人的事儿不就露馅儿了么?!于是笔下就变成了:“你说的有理是我思虑不周你刚刚要说何事”
“母亲,我离家多年,如今回来当与父亲一同守岁的……”不等祁荣霄说完,司维就立刻点点头。快走吧!有他在,所有人都吃不痛快!
亲自将祁荣霄送出门,听见脚步声走远,司维立刻吩咐海棠和芍药关门。没了外人,海棠和芍药把撤下去的菜热过重新端上桌,众人甩开腮帮子将肚子塞满。
四个人撑得不轻,排着队在屋里转圈圈消化食儿,只是功效不大。司维撑得受不了,命芍药泡了壶浓茶消食儿。
晚上喝浓茶自然是提神又醒脑,直到下半夜几个人的眼睛还贼亮。司维想找点娱乐,但是现代的游戏缺少道具,古代消磨时间的娱乐项目他又不感兴趣,剩下的只有一件事了——包饺子。
本来他们嫌包饺子麻烦,想着满满一桌子菜,吃完了也吃不了多少饺子,到时候到大厨房端两碗就够吃。但是,既然无事可做,麻烦点就当消磨时间了。
于是,海棠择菜、芍药和面,剩下的像是剁肉馅这种力气活就归了司维,荞儿也没闲着,烧开了热水烫热了一小串铜钱儿,等着包在饺子里添彩头。
饺子馅儿调了四五样,每样一小盆。调好了馅儿,所有人上桌,一起开动。司维对面点并不擅长,包出来的饺子并不如海棠和芍药包的好,只比荞儿稍强些。不过司维的花样多,普通样式的饺子包不好,他就包四喜饺子。
其他人见司维包了不一样的,纷纷开动脑筋,不一会儿桌上就趴满了小金鱼、小兔子、小狗、小猪形状的饺子。
饺子馅儿和面团都光了,荞儿才停止这种好玩的不得了的游戏。几个年长的却开始犯了愁,这些饺子要是煮了一准儿变片儿汤,这在新年可不是好兆头啊!
“算了,反正普通的饺子也够吃,这些就放锅里蒸了当点心吧!”后来还是司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次为了避免大家再吃撑,饺子一出锅,司维就吩咐俩丫头先给守岁的祁老爷和侯爷盛上。
因为“蒜”与“散”谐音,跨年的饺子是不能配蒜泥吃的,所以司维用自己收集的辣子果、花椒调了一个配料。至于这里为什么有葱有蒜有花椒独独没有辣椒,司维已经放弃寻找答案了,反正有的用就行了。
将配料和各色饺子装好,连带一大碗饺子汤,一并给守夜的人送过去,剩下的人继续烧火蒸花样饺子。
再说守岁的人。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是人最困乏的时候,熬了一夜,身体的温度也散的差不多了。虽然整晚吃了不少东西肚子并不饿,但是这热汤热面的送来,不仅暖身还提神。
祁荣霄不禁从心底羡慕起父亲可以娶到这么贤惠的妻子。想到那姐弟俩,自然也回忆起她的怪异之处,司维觉得该找个可靠的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他倒不是怀疑姐弟俩是坏人,只是一来继母身上不少疑点,弄明白总比心存疙瘩的好,二来最后对北方游牧民族一战,他树敌颇多,只怕那些人为报复他,会从是平民的继母娘家下手。如果继母还有亲人,他可以派人暗中保护。
只是接下来发生了一连串大事小事,让祁荣霄把这件事搁下了。或许该当祁家这一年不太平,这年还没过完,家里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这件事儿的起因是拜年。既然是过年,自然少不了拜年这一传统习俗,它不仅是晚辈对长辈表达敬意、祝颂新年还是位卑者拍上位者马屁的好机会。如此一来,年初一一早祁家大门一开,就迎来了络绎不绝的拜年者。
最重要的是,男人要拜年,女人也要拜年啊!因祁老爷年前新娶继室,依着礼道,分家和祁老爷手下店铺、商号、农庄的管事儿都该来拜见的,所以祁府的后宅内院与前院一样热闹非凡。不过因为侯爷夫人的归来,司维这位正房大夫人倒是被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主子,您就是太纵容他们了,弄得下面的一干女眷也没了规矩,哪有拜年不先到您这儿来的?!”海棠一边叠被子一边跟司维抱怨。
“她们若是一早来了,我们又怎么能安安稳稳地睡到日上三竿?那些成了亲的女人最是能聒噪的。”司维拿着帕子擦脸。
“话不是这么说啊!”芍药端着早点进来,恰巧听到司维的话,“她们这分明是眼里没您啊!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好了好了!”司维将帕子扔回铜盆里,放下袖子坐到桌边,“不管她们眼里有我没我,大夫人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管家这事儿,还是那句话,对我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清清静静地看着梅香和侯爷夫人怎么斗法。”司维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接着说:“反正,不论谁掌家,该有的她们不敢少给我一分!”
“只怕斗不起来呢!”海棠收拾完了床铺,绞干帕子,端着铜盆走到司维跟前儿,“我听说,过了年京城里就要派人来给侯爷盖侯爷府呢,到时候分了家,哪有侯府夫人管祁府的家的道理?”
正文 第32章 。包子病重
“只怕斗不起来呢!”海棠收拾完了床铺,绞干帕子,端着铜盆走到司维跟前儿,“我听说,过了年京城里就要派人来给侯爷盖侯爷府呢,到时候分了家,哪有侯府夫人管祁府的家的道理?”
“就算是这样与我也没关系。”司维喝了一口米粥,咂咂嘴,“现在的日子挺好挺滋润的,我可不想又被扮成女人,被人当猴子看。”
海棠和芍药纷纷摇头,她们对自家主子的不思进取已经无语了,摇摇头就各忙各的去了。
“哎,别急着走,荞儿醒了没?醒了就叫他过来吃饭!”司维连忙咽下口中的食物,喊。
“还没呢,小孩子觉多,天快亮了才睡下不会这么早醒。灶上给他热着饭,啥时候醒了都能吃。”芍药心细,这些事儿她打理司维很放心。
天朝人过年,就像是把攒了一年的好东西都用在了这几天,所以除了吃还是吃。司维所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习俗上相差无几,从除夕的晚上开始,大家的嘴基本就没停过。
到了早上,司维也没觉得饿,不过定点儿吃饭习惯了,到时间必须要填吧点东西,一碗粥就足够了。
吃干抹净、收拾了桌子,左右无事,司维决定到榻上补个回笼觉,于是吩咐了海棠芍药自己找地儿玩,没处去学他补眠也行。
海棠和芍药豆蔻年华,别看平日在司维身边老成稳重,但事实上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当下决定去找她们的小姐妹淘玩耍。
司维点头同意,掏出大小差不多的两块碎银,“拿着,压岁钱,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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