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荣霄盯着礼单沉默了一会儿,“去,让夫人把东西拿出来,连同礼单一起,快马给先行离开的曹大人送过去,我这就再补一份奏章呈上去。”
祁荣霄写好了奏章,却不见去管家回来复命,就起身去寻人,不想却看到妻子不仅不想归还东西,还对着老赵大发脾气。
祁荣霄语气平淡地对刘敏仪说:“公中的钥匙交出来!”
“相公!我不过是想府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刘敏仪紧张地绞紧手里的丝帕,那些东西她不仅放到了公中,还有一部分给了表哥!
“交出来!”祁荣霄强硬了许多。
刘敏仪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钥匙,老赵立刻照着礼单去寻东西,不多时回来复命说东西不够。
“哪儿去了?”祁荣霄的声音让听过的人都不禁打个寒颤。
刘敏仪也不例外,抖了一下,却不敢不说:“给,给,表哥当盘缠了……”
“去追!”祁荣霄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快步离开,再面对那个女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
拎了给母亲的东西,祁荣霄又多带了一坛酒,跨上爱马上山给母亲请安去了。
“侯爷!”开门的海棠,差点尖叫起来。因为最近都没人上门,司维在屋里的时候一直都穿男装的,这要是被侯爷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屋里的司维等人听到海棠的声音也慌乱了起来,找衣服的找衣服,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嗯,母亲最近还好吧?把东西拿进去。”祁荣霄把缰绳随手在院儿外的树上一系,就抬脚往里走。
“侯爷,你不能进去!”海棠情急之下张开双臂挡住祁荣霄的去路。
“为什么?”祁荣霄皱起眉头,他现在一肚子火气,正努力压着不对母亲的人撒气。
“呃……”海棠脑子转的快,立刻想到应对的办法,“主子说乏了,才刚刚躺下,侯爷略微等等,等我去跟把主子叫起来。”
“哼,你刚刚那一嗓子,母亲就该被惊醒了吧?”话是这样说,但祁荣霄没再往里走,他知道女人总爱装扮一番的,“去吧,说我来给母亲请安。”
海棠匆匆福了福身,转身进屋帮忙。几个人都不敢把堂堂侯爷晾在门外太久,给司维装扮好了就去请人进来,也没注意到屋子里有没有不合适。
祁荣霄进屋先给司维行了礼,转头却看见站在屋里的智清,“母亲歇息,你怎么会在屋里?”
智清不是海棠,脑袋转的慢,张口结舌,手比划了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字。不过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海棠也编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来吧?
“清清,玩儿~”湛儿站在小摇床里,伸着小手要刚刚陪他玩儿的智清继续陪他玩儿。
“那个,小少爷黏着智清,所以智清才会在屋里。夫人刚刚只是累了,靠了一下……”芍药语无伦次,连说带比划也没说清什么。
司维拿过炕桌上荞儿练字用的纸笔,写下:“我只是和衣而卧,又有海棠和芍药在,所以就留智清在屋里哄着湛儿了,你这儿子除了我就只黏荞儿和智清了。”
“母亲!就算是屋里有别人在,您在歇息的时候留下一个男人都是不合时宜的!”祁荣霄恼怒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懂事!
“是,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在山上,把他们几个都当成弟弟妹妹了,倒是失了防范,以后会注意的!”司维连忙又写下。
“弟弟妹妹!母亲!下人就是下人,亲近些无妨,但是该有的规矩不能乱!”几个下人都能得母亲如此青睐,他作为儿子却被母亲百般疏离!
“对,是我写错了,莫要再生气了,我今后多注意些就是了!你今儿怎么会上山?皇上吩咐的事儿都办完了?”司维连忙岔开话题。
“差不多了,末了出了点岔子。”司维毕竟是“母亲”的身份,既然已经认错,祁荣霄身为儿子也不好再追着不放,而且这样的事儿只能小事化无,所以也就顺了司维的意,换了话题。
“心情不好是因为最后出了岔子?”司维猜测。祁荣霄对他一直礼遇有加,刚刚会发脾气肯定不会是因为智清在他房里这么简单。
“我带了些东西来,想在这里喝两杯,母亲能让芍药弄几个下酒菜么?”祁荣霄答非所问。
司维冲芍药点点头,侯爷要喝酒,他敢不同意嘛?祁荣霄带来不少现成的吃食,芍药手脚麻利地弄了四个小菜,连同酒壶酒盅一块送了上来。
两杯酒下肚,祁荣霄才把发生的事儿大略跟司维说了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侯爷也不要总说夫人的不是,您在外办皇上嘱咐的差事,可曾跟夫人说过。”炕桌被酒菜占了大半,司维只好在桌角草草写下。
“没特意嘱咐,但是她该知道。”祁荣霄又灌了一杯酒,桌上的菜肴倒是一点没动。
“以前有上门给侯爷送礼的都是不收的么?”司维接着又问。
“水至清则无鱼,当然不能所有的都不收。”又一杯。
“怎样的收?怎样的不收?侯爷跟夫人说过,临河县令送来的东西不能收吗?夫人见识到只是祁府那一小方天地,侯爷不该指望夫人来分辨的。”写完,司维抬头看着祁荣霄。
祁荣霄将酒杯放在嘴边,暂停了灌酒的动作。“这样说来确实是我的错了。”再一杯酒下肚。
“夫人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她收了礼,不该问都不问就将它送人。”司维继续写。
“如果是我先遇到你该有多好,你这样善体人意,温柔贤惠,我一定会娶你为妻,那一定不会有现在这些烦心的事儿……”祁荣霄仰脖,再一杯酒下肚。
“侯爷!您这话不能乱说!”一旁伺候的海棠仗着有司维撑腰突然插话,她往日常常代“母亲”说话,所以祁荣霄没怪罪她,反而示意她继续说:“主子年轻,又是新寡,您说这话若是让有新人听了去,会认为主子不甘寂寞,勾搭……”
海棠说不下去,智清那事儿还近在眼前呢。
司维拍拍海棠的手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低头写下:“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妨事儿,侯爷有分寸的。不过,侯爷,即便你我相识在先,你我也不会有比现在更亲密的关系。侯爷觉得我好,是因为侯爷期待的某些特质夫人身上恰巧没有罢了。”
“不,不是某些特质,她根本我是我想要的妻子,我想要的是你这样的……”这些话搁在平日,祁荣霄死都不会说出口的,但是今天借着酒劲儿,他就装回“酒后吐真言”。
“侯爷醉糊涂了。我娘家只是小门小户,于侯爷的仕途没什么帮助,而且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交际应对必定也赶不上夫人的,并不是侯爷的良配。”祁荣霄年纪轻轻就能当侯爷,除了自己拼命外,外在的帮助也是少不了的,司维一针见血地给他指了出来。
祁荣霄默默地一口闷掉杯中酒。他也明白自己在战场上的时候,想对付他的人不少,除了皇上有意护着他,还有些事儿确实是岳家帮他摆平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啊终于……客官们期待的就快来咯~
叶子今天突然想到了下个文的梗,会是现代文,不知道客官们可爱现代文?会不会跳坑?
第53章
“侯爷吃些菜吧,空腹喝酒易醉还伤身。”司维顿了顿;“吃饱了就回去和夫人好好说说话;一日夫妻百日恩,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不要她了。”
祁荣霄喝光杯子里的酒;点点头;夹了几筷子菜吃。
司维也不知道他点头是知道了空腹喝酒伤身;还是愿意回去和刘敏仪好好谈谈;不管怎样该说的他说了;剩下的就是他们两口子自己的事儿了;但从祁荣霄和缓了不少的脸色来看,八成是听进去了。
祁荣霄确实是听进去了,回家之后对刘敏仪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只不过他实在不愿跟这样一个无知妇人谈谈。
祁府的下人们是看惯主子脸色的,见两个主子不冷不热地处着,知道暴风雨算是过了。但是谁想到才几天,侯爷就要把病中的夫人关进柴房呢!
“这次又是什么事儿?你们还真把我当成救火队员了啊?”一早被吵醒,司维也有些起床气的。
“我们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侯爷突然把病中的夫人关进柴房,还让人去京城夫人娘家送信……”祁忠原先跟在祁老爷身边伺候,虽是心腹,但是没了祁老爷他也只能在前院儿听候调遣,所以后宅内院的事儿他知道的并不多。
“那天侯爷走的时候不是被劝住了么?这才几天?”司维一边叨念一边洗漱,“你们夫人是属火折子的吧?专职点火!”
起床气归起床气,打理好仪容,司维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带着一群大大小小回了祁府。
“母亲怎么回来了?”这次不再像湛儿抓周宴那次一样,祁荣霄迎了出来,亲自为母亲搬了垫脚凳。
司维当然不能回他的话,而是看看跟在他后面下来的芍药。芍药对着祁荣霄行了礼,对着他身后的管家说:“祁叔,厨房还有吃的吗?主子一早就往回赶,现在还饿着肚子呢。俩小主子经不得饿。”
祁荣霄闻言,立刻让管家去准备,他自己将人领进大堂。“母亲一早赶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儿么?”
司维叹口气,接过海棠递过来的纸笔。“我听说家里出事儿了,回来看看。”
祁荣霄瞥了眼侍立在大堂门外的祁忠,知道是他一早上山报的讯。“是出了点事儿,不过我可以解决,所以就没惊扰母亲。”
司维不是白莲花,祁家的事儿他一点都不想掺和,但谁让他现在是“老夫人”呢,而且他都回来了,总不能让祁荣霄一句话就打发了。“解决了就好,夫人呢,怎么不见她?”
祁荣霄脸色变得铁青,硬声硬气地说:“母亲,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已经决定了!”
“那你的决定是什么,总该告诉我一声吧?”司维预感祁荣霄这次的怒火恐怕不是他能扑灭的了。
“休妻!”“啪~”跟着祁荣霄的话是茶盏掉落摔碎的声音。
“夫人,她不是有诰命在身么?”司维很吃惊,在古代休妻可不算是小事儿,而且前两天祁荣霄虽然恼怒也没说到了要休妻的地步啊?
“也不是一定不能休妻,只是一般有诰命夫人的都是高门大户,为了脸面一般不会这么做。”祁荣霄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就算是母亲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休妻?”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堂堂侯爷连脸面都不顾了也要休妻?
祁荣霄沉默不语。司维见状,就知道这原因一定不太光彩,便挥挥手让海棠芍药等人都退下,关上门,只留两人坐在大堂里。
祁荣霄还是不想污了母亲的耳朵,但也不能瞒一辈子,“敏仪怀孕了,一个多月。”
听到前半句,司维还想说,“好事儿啊,娶媳妇不就为开枝散叶嘛!”再听完后半句,司维开始庆幸茶盏刚刚就已经砸了,不然这时候砸肯定招人进来。
祁荣霄从祁老爷百日之后就离家,差几天就俩月才回来,怀孕一个多月,不用问,刘敏仪玩了个大的。这下子天皇老子也帮不了她了,是男人就忍受不了戴绿帽子还有给别人养儿子。
就这事儿,祁荣霄是可以将奸夫j□j浸猪笼的,只是休妻,祁荣霄还算是大度的。
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吵架也是劝和不劝离的。所以司维想了又想,提笔写下:“会不会是大夫诊断错了?日子太短,大夫也不是那么有把握吧?”
“自从父亲去了,我们就再没有同过房,如今诊断出有孕……”就算祁荣霄豁出脸面去,也没法说出后面的话,“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了,奸夫是她的表哥。”
这下司维没招了,只能干巴巴地写:“也许是她表哥强迫的呢。”
“哼!”祁荣霄冷哼一声,“我已经派人去捉人了。”
人捉不捉的回来,对刘敏仪被不被休的关系不大的。司维真的无话可说了,一来他没有说话的立场,二来他还是挺同情祁荣霄的。
祁荣霄作为一个丈夫,要是搁在司维前世,还真不算什么好老公,但是搁在这个男人为天的时代,他对妻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做到了相敬如宾。
想到祁荣霄为刘敏仪做的那些事儿,司维也觉得这刘敏仪太能折腾,好好过日子不成么,像祁荣霄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五好丈夫了吧,不知道珍惜还跟小白脸搞出人命,被休也不值得同情。再说那小白脸表哥,搞大了表妹的肚子也就罢了,可是这表妹是人家的媳妇啊!
“主子,饭菜好了,您用一些吧?”芍药在外敲门。这娘俩单独关起来都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再长该惹人闲话了。
司维不好出声,祁荣霄代他回答:“进来吧!”没什么话好说,司维也就老老实实地吃饭,然后回了景岚苑。除了这种大事儿,他也不好再上山躲清静。
祁荣霄传回京城的信还没得到回音,刘敏仪的表哥倒是先被带了回来。
要是一般男人,捉到奸夫早就让人乱棍打死了,可是祁荣霄没有。不是祁荣霄度量大,而是这奸夫有一个在兵部供职的爹。他现在是个清闲侯爷,但是他还有弟弟在边疆守关!若是图一时痛快将人打死,若是有人公报私仇,到时候第一个危险的就是祁荧霄!
好饭好菜养着是肯定不可能,打死也不行,只是打一顿也不解气,祁荣霄最近的火气直线上升。胆战心惊的下人们集体向管家求情,管家不得已又找到了“老夫人”司维。
管家去的正是时候,司维彼时已经吃饱喝足,睡得饱饱的,正闲得无聊。他对能将祁荣霄比下去的小白脸也挺好奇的,便跟着管家去寻祁荣霄。
祁荣霄不愿意让司维看到那个奸夫。在某些方面来说,那个人胜过了他,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母亲看到那人。
“勾搭我的儿媳妇,难道还不让我教训一下吗?”司维掏出早就写好的字条,伸到祁荣霄面前。
祁荣霄沉默地移了半步,露出柴房的门口。里面有一个衣着破损的男人趴在地上,应该就是所谓奸夫了。
看得出祁荣霄没下狠手,至少那男人的脸还是好好的,没辜负了小白脸的称呼。看过人,司维抬手在海棠捧着的纸上写下:“夫人是眼瞎吗?这人有哪一点比得上侯爷?”
只是这十几个字,祁荣霄就觉得火气下了大半,心情也好起来。
司维没留意祁荣霄的表情,他抬脚踢踢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不好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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