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脸觉得不对,好像自己的地盘被侵犯了!
扭过头,他又看到他的毛巾旁边挂着一条粉红色的毛巾,上头还有一只小熊维尼。
阿宽一边刷牙,一边进厨房拿了另一个漱口杯把沈爱君的牙刷丢进去。没想到进了厨房,便看到她的势力范围已经入侵到那边。
他的冰箱里有她买的优酪|乳,还有──救命啊!是榴梿!
阿宽皱着五官,他最讨厌榴梿的味道了!
他赶紧把冰箱关上,鼻腔内却还是那种味道,他用毛巾捂着口鼻,把榴梿丢进干净的塑胶袋内,丢到橱子的最里头那个角落去。
怎么他才几个小时不在家,这个屋子就全是她的味道?!
阿宽开始清理房子,挥去沈爱君的味道,找回他的。
这才是他的势力范围,才像是男人的家。累了将近一个半钟头,阿宽才搞定一切。
势力范围确定,虽然过程有些累,但他却心满意足地笑了。
沈爱君一起床就觉得不对劲,但她却找不到一丝丝不对劲的蛛丝马迹,害得她一大早起床就有下床气。
她进了浴室,觉得那里怪怪的;进到厨房,也觉得那里似乎有哪里不对;打开冰箱,更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似的。
怎么会这样?
她搔搔头,不管了,今天是她跟阿宽度过的头一个假日,她要扮演好一个贤妻良母的角色。
沈爱君难得下厨 虽然只是烤面包、煎吐司,但对她这种都会女郎已属难得,而且她还把早餐送到房间。怎样?够贤慧了吧?
她笑得连眼睛都眯细了,推醒阿宽,叫他吃早餐,等着他称赞她;没想到阿宽醒是醒了,但他足足盯了吐司、面包还有蛋几十秒钟。
“怎么了?”她问。
他老实的回答,“我不吃西式早餐。”
其实他是吃怕了,在英国住了十几年,每天吃的都是这种食物;回到台湾的这段日子,他几乎变态的恋上粥跟传统小菜,就像是碱鸭蛋还有肉松、面筋、花瓜、土豆之类的。
“那你吃什么?”
“吃粥。”
“吃粥?”怎么这么像老年人啊!沈爱君几乎要尖叫了,但为了爱阿宽,她还是忍耐下来,“那、那我去煮好了。”她说得有些勉强。
阿宽赶紧阻止她。“不用了,我自己去煮。”其实,他是不喜欢沈爱君一下子介入他的生活太多。
这样太快了,对彼此都不好。
两个人相处,还是多留一点私人的空间比较好,他是这么认为,就不知道沈爱君会怎么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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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也起床了。”他多此一举地解释。
沈爱君粗神经的没察觉到不对。
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从小到大,还没哪个男人推拒过她的好意,更别说她都说要为那个男的洗手做羹汤了,而那个男的居然还怕到!
因此,她真的当阿宽说要自己煮粥只是不想让她太累,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居心叵测,不希望她太快介入他的生活,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对谈爱情的速度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吃早餐的时候,沈爱君还兴匆匆的问阿宽,“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阿宽没听见她说的是“我们”,他回答她,“我要待在家里。”
什么?待在家里?
沈爱君以为她听错了,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周末假日耶!“为什么要在家?”
“因为我懒得动。”他工作了一个礼拜,做的又是出卖劳力的工作,所以星期假日他不喜欢出去跟别人挤,喜欢待在家里,发呆也可以、睡觉也可以,总之什么事都不做。
“我不要,我要出去逛街。”
“那你就去啊!”
“我一个人?”
“不然找你朋友一起去也可以。”
“我要你陪我。”她放下吐司,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求他。
“不会吧?连逛街都要我陪你去!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逛街还得有人陪!”阿宽怪异的看着沈爱君。他想,这辈子只怕永远都别想了解女人的思想了。
“这怎么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就不懂了。
沈爱君想说他是她男朋友,但看他那种态度,就拉不下脸来跟他撒娇,只好折衷地想了另一个办法。“好吧!那我们不去逛街,我们去吃饭,你总得吃午餐吧?”他别又跟她说他不去。
我们?她怎么又说我们了?难道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吃,或是跟朋友去吗,为什么非得把他纳入她的计画之内呢?
他们两个虽谈恋爱,但到底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们想做的事不尽相同,如果一味的彼此迁就,到最后铁定会精疲力尽。
这是阿宽的想法,所以,他一直认为两个人谈恋爱,却还是要有彼此的朋友,还是要有尊重个人的私人空间,不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全腻在一起,这样的爱情才能走得长久。
阿宽看着她,想跟沈爱君这么解释;但她的目光很坚决,她就像一般的女人那样,想谈个甜蜜蜜的恋爱。
她想一整天都跟他腻在一起,想要他陪她做任何的事。
“我们去吃……西餐,台塑王品牛排好不好?”
她还兴匆匆的计画一切,好像他已经点头说好了一样。
“不好。”阿宽残忍的拒绝。
沈爱君的脸都白了。“为什么?”
“因为我不吃牛排。”
“那……那去吃义大利面。你别跟我说你不吃,因为前几天,我还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去。”她张大眼睛看他,那目光好像是在瞪他,要他别说谎了,因为,她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阿宽无力的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我前几天才去吃过义大利面,今天又要我去,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阿宽已经拗得很辛苦了,他总不能跟她说那天他是被妹妹要胁,只好陪她去吃义大利面吧!
如果让她知道他有那么摩登的妹妹,她还能不怀疑他的身分吗?
阿宽想得很深远,可沈爱君却不懂他的顾虑,她只知道,他愿意跟别的女人去,却不愿意陪她出去吃一顿!
他简直太过分了!
沈爱君气得狠狠的跺了阿宽一脚。
可恶的臭男人。
她转身进房,而且还把房门给锁上。
嘿!那是位的房间、这是他的屋子耶!
第六章
妥协为了你做出让步做出开怀心胸可这样能让你明白我的真心吗
阿宽发誓,他真的有好好的反省了──虽然那是在离沈爱君不高兴二个钟头之后,虽然那期间他还是自得其乐的看了一场电影,还有半场足球赛──唔!对了,为了世足赛,他去买电视机了。
但等到他把他想做的事都做完后,他发誓,他真的有花用力的反省。
他真的错了,他真的太过分了。
“你到底还要把自己锁在房里多久?”阿宽无力的问,只因沈爱君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里足足有三个钟头了。
而对于他的殷殷相询,她压根没理会。
“你肚子不饿啊?”
她还是不回答。
“我们出去吃饭吧!”他提议。
而他立刻听见房间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哦~~不会吧;她竟然拿东西出气?!
唉!他房间里的东西看起来虽然“普普”,却都是他旅行时在传统市场找了好久的宝物,价值虽不见得有多贵,但好歹都是他喜欢,而且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的。
“锵”地又一声!
阿宽虽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还是像只驼鸟般的闭上眼睛,以为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唉!女人就是难缠。
但这个女人是他自己去招惹,而且还是他所爱的,所以,他倒是愿意忍受,只是可怜了他千里然跋涉才买回来的宝贝。
唉~~阿宽垮着两肩坐在房门前的地板上,叹了口气之后便不发一语。 久久,沈爱君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生气走了、不理她了,当下急急的开门出来,却见到他坐在地上。
他颓丧着两肩,看起来很无力。
他觉得她在耍脾气是不是?
他是不是觉得不耐烦了?
沈爱君的心里只觉得无限委屈。
她只是要他陪她度过一个休闲而愉快的周末假期,可是到最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爱君也生气了。
她不懂自己在面对阿宽时,为什么就得委曲求全?她已经为他降低了很多标准,他却不肯为她做小小的改变。
她虽是个女人,但在爱青面前,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从来不知道面对爱,她得如此卑微。
真想不爱了。
沈爱君好想放弃。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上阿宽什么,所有的外在灿件,他样样不如她;而可恶的是,他竟然还敢这么骄傲! 他高攀了她,却不懂得呵护她,还要她事事顺着他!而──为什么她明知道一切,却还像个小女人似的依着阿宽?
沈爱君愈想愈觉得委屈。
她期待他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却一句话都不开口,迳自坐在地上默不出声。 “你这是在干嘛?”她的口气有些急、有些坏。
“请求你原谅我。”但听他的口气,却像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没诚意。”她幽幽地说了他一句。 他还是垂着头不说话。
其实,阿宽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从来没安慰过女人,做不来顺着别人那一套,而沈爱君是头一个让他这么在乎的女人。
而他愈是在乎,便愈是不知所措。
他也知道他们两个极不相像──不论是在兴趣上还是个性上,但他却忍不住受到她的吸引,被她牵制。
但爱就爱了,他也打算认栽,只不过是不是一旦认栽了,他就必须改变自己的个性去牵就她?
他们难道不能这样各自生活却又彼此相爱吗?
为什么一旦两个人谈了爱情之后,就得牵制对方?难道沈爱君打算跟了他之后,就放弃她以前的生活跟朋友?她什么都不要了,就只要他?
“你生气了?”沈爱君小心翼翼的问,从他阴睛不定的脸色看来,她知道他生气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我怕一说话,你就会生气。”
“怎么会?”她立即开口,想想又觉得不对,莫非……“你要骂我?!”她又惊又怒,不敢相信是他不对在先,他竟然还敢跟她生气!
“你乱丢东西。我最讨厌拿东西出气的人了,有什么话两个人不能好好的谈,非要拿东西出气?丢东西能解决问题吗?”他抬起头问她。
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片平静,但从他的表情,沈爱君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气她乱砸东西,倒不是心疼那些身外之物。
她坐了下来。“你伤到我了。”
“我知道。”他也说对不起了,不是吗?
“我摔你的东西不是因为我爱糟踢东西,而是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生气;我想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伤心、难过。”
“你认为砸坏了那些东西,我会伤心、我会难过?”
“你现在不就在伤心、难过吗?”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很怕他生气。
直到现在,沈爱君才恍然大悟,其实自己有多么喜欢阿宽。
她低下头,强忍住想哭的欲望。
()
而他不懂她,所以,他当然不了解她有多爱他。呜呜呜……沈爱君一想到这点就难过。
她低着头,阿宽虽然没看到她的表情,但从她一耸一耸的肩头,想他知道她在哭。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明明是她做错事,她却哭得像个泪人儿;他生气,反倒是他不对了。
“别哭了。”他的铁石心肠都让她给哭软了。
他伸手将她搂过来,但一安慰她,她却哭得更凶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叹了一口气,心想,女人真是水做的。
他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的眼泪还在流,霍地,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能止住她的泪水。“你想不想出去玩?”
“现在?”她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嗯!”他点头。“要吗?”
“要!我要!”她迫不及待的回答,深怕待会儿他又反悔。其实,只要阿宽理她,不管他要带她去天涯还是海角,她都会随他去的。
“那去整理两件换洗的衣物。”他推她进房。
她还真听话的选了两套衣服,兴匆匆的问:“我们要过夜啊?”
“嗯!”他也收拾自己的东西。
沈爱君不知道阿宽收了什么东西,倒是看到一下子之后他便拿了个大包包出来。
喝!一向不注重外表的阿宽都收拾了什么呢?
她很想问,但阿宽却一直催促她出门。
他们到了楼下,招了辆计程车往市区去。
沈爱君觉得奇怪,“我们不骑摩托车吗?”
摩托车一直是阿宽的代步工具,他去哪都骑着它,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阿宽在乎那辆摩托车的程度远在她之上。
阿宽回答她,“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
很远?有多远?
沈爱君没问,但当她搭上南下火车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他们在台中下车,转搭公车,还不是那种豪华的野鸡车,而是国营的那种──
就是那种旧旧的、破破的,冷气还是黄昏牌的……呃~~就是那种只有到了傍晚才会吹出来凉凉的感觉的那种冷气。
呜呜呜……沈爱君又想哭了,她虽然说不管阿宽要去哪里,她都一心相随,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啊!
他们一路坐到南投一个不知名的山脚下,公车把她跟阿宽丢在路旁。
啊!怎么会这样?!
沈爱君无助的看着阿宽,没想到他的脸上没有地想像中的惊慌,反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莫非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状况?
“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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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去哪?”她问,前头没路,只有刚刚公车上来的那条产业道路,莫非阿宽要她走回去?
“我们上山。”他说。
上山?
沈爱君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哪!“要爬上去吗?”前头是一条没有开垦的路耶!“我们上山做什么?”
打野猪还是打老虎啊?!
而不管是打什么,她都不想要,她要回家。
“是你说你要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