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知道她的担忧,便道:“杨嬷嬷尽管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怎么高兴怎么做,我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自然辛者库里的人。也绝对不会有半句多余的话。”
这就是发了免死金牌了。杨嬷嬷面上笑道:“文姑娘的意思我明白,这个程珂太可恶了,竟然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给了她一晚上的时间都还没完成,这存心是找抽,文姑娘,我这就去教训教训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偷懒。”
阿文点点头:“人家好歹也是伺候过贵妃娘娘的人,记得不要做的太过了。”
杨嬷嬷点头应是。这就是让她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罗翠香最近被阿文调到她身边做伺候,虽说是伺候,其实也就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罢了,阿文知道罗翠香以前没做过这些粗活。毕竟是小姐命出生的,也没必要做这些活计。
罗翠香问道:“阿文,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置这个程珂。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有好几次我都听到陈果儿与程珂议论。说你……………”她看了阿文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我不像是之前她见过的阮子君吧。”阿文不在意的笑道。
罗翠香点点头。
阿文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与阮子君确实差了很多,微微一笑道:“是她自己疑神疑鬼,我若不是阮子君是谁,当日进宫的时候,阮家也只有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其实当年我也见过她,可能是她将我的模样记成了四姐的模样吧。”
罗翠香嗯了一声,“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况且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就是担心,怕她们拿这件事来找事儿,这个程珂之前在菲仪宫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来辛者库了,着实可疑。”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还要将她留在辛者库?”阿文问道。
罗翠香呵呵一笑,“还是你聪明,我就这意思,放在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阿文拉着她的手起身,“放心吧,她不过是胸大无脑的人,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走,我带你出气去。”
程珂还在费力的劈柴,只是柴太多了,况且她的力气也有限,昨夜一整夜都没睡,没吃晚饭也没吃早饭,现在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刚刚歇下,杨嬷嬷就提着鞭子冲了过来,跟抓|奸在床似的,“你还说没偷懒,一晚上就这么点儿柴都劈不完,你是不是连今天的晚饭也不想吃了,啊?”
程珂吓的抖了抖,想哭又不敢哭,她对付不了杨嬷嬷,又怕挨打,只能忍气吞声,每挥一斧头,就想象着在杨嬷嬷的身上劈了一刀,心情才稍稍舒服了些。
杨嬷嬷瞪着她,一鞭子打过去,疼的程珂啊的大叫一声,斧头掉在地上又砸在脚上,顿时疼的眼泪哗啦。
“你还敢瞪我,你以为这里一日三餐是供你白吃供你白住的?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不赶紧干活去。”
程珂慌忙捡起斧头,脚背上已经痛的麻木,她泪眼朦胧的又举着斧头开始劈柴。
阿文拉着罗翠香来到她面前,淡淡道:“杨嬷嬷,这个人工作怎么样?”
杨嬷嬷心中明了,朝着程珂唾了一口,鄙夷道:“文姑娘,这个人偷懒,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了,晾她也不敢再懈怠了。”
程珂听着文姑娘,抬头一看,诧异的张了张嘴,阿文一身浅粉色一群,面色白皙,看不出一点憔悴。
还有站在阿文旁边的罗翠香,竟然也是面色红润满脸笑意,似乎日子过的很不错。
她再看看自己,才一天,手上就磨出血泡来,一宿没睡的她,面色肯定不好,这让她有种在老熟人面前丢脸的感觉。
本能的想要躲起来,又想起庄氏吩咐的话,眼泪一挤,滚滚流出来,哽咽道:“子君,翠香,你们可还好?”
罗翠香看着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又想起自己之前受的那些罪,心中畅快不已,嘴角也忍不住泛出一丝不屑的笑来。
阿文面上笑意浅浅,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淡淡道:“原来是你啊,昨日有些忙就没过问新来的是谁,还习惯吧?”
程珂正想装可怜博同情,阿文却继续道:“杨嬷嬷是我们这里最公正无私的,她做事我也放心,既然你没什么不习惯的,那以后就好好听杨嬷嬷的话,她老人家是最心慈手软的。”
罗翠香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笑道:“阿文,我可以跟她说两句话吗?”
阿文知道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反驳,带着杨嬷嬷离开,留下罗翠香和程珂两人。
没了阿文和杨嬷嬷,程珂眼中的愤怒才显了出来,她还当罗翠香是之前受尽她和陈果儿欺负的人,便冷哼道:“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眼光,你是早看出了这阮子君不简单,才会一直巴结着她对吧,只是你也别忘了,将来哪怕你就是成了主子,也是那个被娘娘踩在脚下的下作人。”
罗翠香咬着唇,显然是又想起之前的种种,恨恨的道:“你不过也是个只会跟在陈果儿身后的罢了,装什么清高,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你可真是不要脸。”
阿文站在门外,喷笑一声,没想到罗翠香发起狠来骂人,也还够狠。
被一个从前被自己踩的人骂,程珂气的牙痒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扔下斧头就朝罗翠香扑了过去,只是现在的她哪是罗翠香的对手,还没靠近身,就被罗翠香一把推到在地。
“你真是反了,我今天就要替娘娘好好教训你。”程珂拿起斧头就朝罗翠香劈过去,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罗翠香心头一紧,这若是被不小心砍中了,就得不偿失了,遂连连往后退。
阿文看着这情形,看了杨嬷嬷一眼,后者会意,提着鞭子上前道:“干什么干什么,给我放下,若是不想受苦,立马放下斧头。”
说话的同时,鞭子已经抽出,一鞭子打的程珂的手背上,疼的她扔下斧头四处躲。
四处逃窜的时候,程珂跑到阿文身边,拉着她的衣服哭道:“子君,你救救我,她会打死我的,我什么都照着她说的做,她却还要打我,子君,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以前是我惹你们生气了,可那些都是陈果儿的主意,我是一点也不想的。”
阿文拂开她的手,淡笑道:“程珂,你是杨嬷嬷负责管教的,你看现在的辛者库,有哪个是敢张牙舞爪的人,还不都是杨嬷嬷管教有方,她虽然脾气是不好了些,可管教人却还是很有一套的,你别担心,只要你好好听话,她不会为难你的。”
程珂绝望的看着阿文,跪下抱着后者的腿苦苦哀求道:“子君,求求你,她真的会打死我的,你帮帮我吧,你替我说句话,我求求你了。”
阿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道:“你若真的要求情,去求求翠香吧,我平时没怎么过问这些事。”
罗翠香看了阿文一眼,又看着程珂愣了愣,就朝自己跑过来,跪下求道:“翠香,我错了,之前对你的做的那些事,你别记在心上,你原谅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翠香,我求求你,你替我说句话?啊?”
罗翠香冷哼一声,淡淡道:“你的事是杨嬷嬷管的,我若多嘴,对杨嬷嬷也是极不尊重,你还是好好听她的话吧。”说完就转身潇洒离开。
☆、第228章 相对无言
阿文看着罗翠香眼角都是笑意,不禁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啊?”罗翠香怔了怔,反应过来,也是笑道:“阿文,谢谢你,我这心里啊,舒服多了,虽然之前她和陈果儿对我的折磨手段比这要惨烈的多,不过我还是很受安慰的,这次啊,总算是出了气。”
阿文微微点头,程珂也是自作自受,她绝对不会相信后者来辛者库的目的是简单的,正如罗翠香所说,若是陈果儿真的怀疑她的身份,那程珂肯定会知道。
陈果儿被打入冷宫之后,陈家和庄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毕竟女儿才刚进宫不久就落的如此下场,任何人看来都是个笑柄。
庄氏很有可能是听了程珂的话,觉得自己身份有问题,这才派了程珂过来打探消息,只是庄氏似乎是太看得起程珂了一些。
“翠香,马上吃晌午饭了,你去让几个人去饭堂抬饭,我的就不用准备了,今儿中午不太想吃。”阿文走回自己的小院子,依旧在桂花树下坐着。
罗翠香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担忧道:“阿文,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说出来总归要好受些。”
阿文摇摇头笑道:“放心,只是最近吃的多了,发了福,我得饿上个一两顿才行,否则以后就成了胖阿文了。”
罗翠香忍不住喷笑,点头道:“你这身段儿正好,太瘦了不好看,不过你若坚持,我待会儿就给你端些素菜来。多少吃点,不然身体吃不消,晚饭时间也隔得长。”
“那行,谢谢。”阿文同意道。
罗翠香离开小院儿,体贴的将院门关上。
阿文躺在躺椅上,望着碧蓝的天空,心里有些惆怅又有些别样的情绪。似乎有期待。又有那么点害怕,她快有一年没见过那个人了,也不知道再见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过了十月。桂花已经有开败的迹象,不够即便如此,那残留的最后一点香味,也是令闻着心情大舒。
小院中一阵风过。引得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感应一般的。阿文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或者说,就在这个院子。
其实当她第一次听武清说。无忧一直都徘徊在自己身边时,是半点也没有诧异的,她时而总能感觉到。有那么一束目光,不似温柔。反倒有些冷意,却并无恶意的看着她,她能感觉到。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可怕的,阿文也终于体会到,原来冥冥中那种感觉,是如何也磨灭不了的。
她翻了个身,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随意的放着,声音不轻不缓不重不急,像是最寻常的对话一般,“以前你喜欢睡在树上,现在喜欢睡在房梁上?还是房顶上?又或者是站着睡?”
院子中没有人答,她不在意的继续道:“其实这么久了,我时而也会想起来,不过大多时候我都不愿意回想,因为我怕,我很害怕自己想着想着,对你就变成了恨,因为我知道,其实你也挺无辜的,至少那不是你的本意。”
“可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我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的若无其事,我还没那么神圣,但是这么久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也没必要太过自责。”
轻轻的风过,院内寂静的只能听到阿文轻声的如同呢喃一般的声音,可不远处的角落中,某人却浑身僵硬,双手紧紧的握住腰间的长剑,这把剑,自从与言慕决斗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拔出来过。
他看着那个静静的躺在躺椅上的人,一年了,他躲在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她,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看着她从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她的头发长了些,身段儿也高了许多。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她嘴角依旧会习惯性的带着浅笑,可眼底却并无笑意,他知道,从那天开始,她眼中很少有真正的笑意,除了在那个阁主面前。
可他更清楚,那个阁主绝非善类,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一直躲在角落中看着阿文,虽然不敢正面相对,可他还是会暗中保护着,弥补自己的过失。
阿文不说话了,改为沉思,她又翻了个身,仰躺着,看着天上渐渐飘走的云朵,想着武清到底为什么要告诉她无忧的存在。
其实就算武清不说,她也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正面去面对而已,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懦弱。
关于言慕,阿文只能说后者对她有所图,却似乎并无恶意,至少在她的感觉看来,那么武清告诉自己,到底是言慕授意的呢,还是武清自作主张的呢。
“言…………慕…………”阿文喃喃的念叨着,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高大的面具人,她和言慕认识两年多了,她从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的习惯,似乎心中并不太想知道言慕到底长什么样了。
无忧耳朵很灵,听到了这声呢喃,他脸色一寒,阿文心中还是有那个阁主,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文陷进去,哪怕是让阿文从此恨上了自己,他也会阻止的。
阿文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无忧准备转身离开的步伐,却定在原地,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面对面而已,然而有时候,事情就需要一个契机,比如现在。
天气正好,风也正好,心情也正好,最重要的,还是混混沌沌的脑子,他没有考虑清楚,甚至是莫名其妙的,竟然就这样落在了阿文的旁边。
看着那个微微闭眼,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似的,盖住了眼睛。
他的心是澎湃而激动的,鬼使神差的,他蹲下了身子,长满茧子的手竟然就慢慢的伸了出去,眼看着就要落在阿文的眉心处。
阿文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可嘴角的笑意却告诉无忧,她是清醒的,或者说,她是故意的。
阿文不想睁眼,就这么闭着也挺好的,只是感觉中,无忧的手要温暖许多,她记得以前,无忧的手总是冰冷的,无论春夏秋冬。
手上的茧子似乎没多没少,他最近,一定很少拿剑了。
无忧浑身僵硬着不敢动,他有很多话想问,最想问的,还是阿文是否恨他,可是他问不出口,更说不出话,他本就话不多,是个典型的面瘫,即便是面对现在这样的情况,心情如波涛汹涌一般,面上却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沉默弥漫在二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的,似乎就能永恒。
罗翠香端着饭菜,轻轻的推开门,因为声音太小,并没有惊动院中的人,所以她猛然间看到院中还有一个黑衣男子蹲在阿文旁边,阿文却静静躺着没有说话时,心头吓得一颤,忙关上了院子。
来不及思考其他,只是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有没有谁经过,好在这时候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候,并没有人。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狂跳不止的胸脯,然后站在院门口守着。
无忧敏锐的察觉到外面有人,眼神一凛,心中已经起了杀念。
阿文淡淡的开口,“是翠香,我认识的,不用担心。”
她终于睁开眼,看着那个依旧熟悉的人,心思迅速的转着,想着自己到底要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可还没等她思考出来,嘴角的笑意就率先收了起来,表情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忧猛地挣脱开,迅速的后退了几步,眼眸看着别处,他不敢去看阿文的眼睛,因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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