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宫内,红双杏眼圆瞪,愤愤道:“娘娘,奴婢一直以为皇后娘娘是个温和可亲的人,没想到竟然也使阴招,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还会听不清巳时和午时,水仙分明说的事午时。”
崔氏则笑着喝茶,见她气的小脸通红,劝道:“这件事不是皇后娘娘做的,她之所以这么多年屹立后宫不倒,若是没有一颗玲珑心思,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怕明日你就见不到水仙了。”
红双心思一转,脸上的愤然也没有了,给崔氏茶杯里添了热茶,笑道:“娘娘,奴婢只有一个疑问,阮子君说皇上今日会来,皇上竟然就真的来了,她一个小小的司籍,难道还能有未卜先知不成?”
崔氏哈哈一笑,“司籍库现在,恐怕不比以前清冷了。”
阿文看着厨房里各种新鲜的瓜果蔬菜,有些错愕,又问了句:“这些真的是给司籍库的?会不会是哪个娘娘的膳房,给弄错了?别到时候我都吃到肚子里了,才来问我要。”
送货的老板笑的谄媚,拱手道:“姑娘,小的就是个送货的,反正这上面写着,这些东西都是司籍库的,小的也不知道更多了。”
阿文不信邪的拿过册子一看,果见司籍库下面写了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还有两只鸡和两只鸭。
送货老板将两个竹篓子放在阿文脚边,分别是两只上蹿下跳的鸡和嘎嘎嘎的鸭子。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从送货的柜子底下拿出一包东西,“这是一包上好的龙井,姑娘好生收着,在这册子上面签个字,小的就可以交差了。”
阿文在册子上签了阮子君三个大字,然后送了老板出门。
无忧从屋子里走出来,也是愣了愣,问道:“难道要大赦?”
阿文白他一眼:“大赦也轮不到我们好吃好喝的,这些肯定是太子从他的份儿里给我扣出来的。”
无忧脸立马就拉下来,看着那些吃的,像是充满了仇视似的:“这些东西你吃也吃不完,不如送了旁边的司乐轩。”
阿文想起院子里正好有几块没用的木板,就道:“你帮我在院子里搭个小栅栏,这鸡鸭我养着,老母鸡能下鸡蛋,鸡蛋又能孵小鸡,就是不知道鸭子是公还是母。”
无忧闷闷的去搭栏子。
阿文将蔬菜都存放好了,又洗了两个果子,泡了壶茶,坐在树下看书。
可是书翻了十多页,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果子吃完了,茶也喝完了,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这个,一会儿想到那个,但最终,都会回到那天晚上。
想到这里,她脸又莫名的有些发烫,赶紧用手捂着,似乎生怕谁看到似的。
无忧转过头,问道:“你在干什么?”
“看书。”阿文起身,将一摞书抱着回了书库,好一会儿,才拿着那本《皇家趣闻》走出来,她承认自己还是很有八卦精神的。
书没看到两页,却迎来了太子妃贾氏。
阿文下意识的去看无忧,果然是溜的比兔子还快。
她起身迎了上去,恭敬道:“奴婢叩见太子妃娘娘。”
贾氏打量着阿文,并没有让她马上起身,阿文也就跪在地上,不卑不亢显得泰然自若。
你要看你就让你看,难道还能看出朵花儿来。
贾氏眼神闪过一抹莫名,淡淡道:“你就是阮子君。”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正是阮子君。”阿文恭敬的答道,却已经判断出,贾氏是来找她而不是找书了。
“起来吧。”
阿文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谢恩,又问道:“太子妃是要找什么书?”
喜鹊扶着贾氏往书库走,回头对阿文喝道:“娘娘找什么书需要跟你废话吗。”
阿文也不恼,垂首跟了上去。
偌大的书库,贾氏如走马观花似的,饶了书架一排一排的走,阿文也就不问,跟在后面。
贾氏走着走着,状若无意的问了句:“这里平日都有些什么来人?”
阿文答道:“平日除了皇上身边的景公公会来拿些书,还有各位娘娘,时常打发时间消遣,也会派人过来拿出,都记在册子上,太子妃您若是要看,奴婢这就给您取去。”
贾氏不再多言,喜鹊回头狠狠的瞪了阿文一眼,莫名的敌视让阿文很是不解,难道是因为太子?
喜鹊又开口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人?比如说不是宫里的人?”
阿文心头咯噔一声,面上更加沉静了,“有,今儿早上刚刚有个宫外的来过。”
贾氏猛地转头,问道:“是谁?”
“回太子妃的话,是每月都会往宫里送米粮的小贩老板。”
喜鹊怒喝道:“你这人,问你有没有宫外的,你就是说是米粮老板,太子妃是在问你这个吗?”
阿文则是一笑:“太子妃没有问奴婢,倒是这位姐姐问的。”她看着喜鹊。
“你…………”喜鹊怒瞪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阿文心头冷笑一声,这个喜鹊脸长得圆圆的,看着有几分可爱,说说起话来却一脸的尖酸刻薄,让人觉得反感。
贾氏随手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阿文则去拿了册子过来,笑道:“太子妃需要在这里签字。”
送了贾氏出门,阿文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在榆钱树下,却陷入了沉思。
贾氏为何无缘无故的问有没有宫外的人?难道她发现了无忧的存在?又或者是因为刘玄的缘故?刘玄对她诸多照顾,很有可能被贾氏发现,引起误会也说不定。
她知道,贾氏今日亲自来这一趟,一定是来看她的,只是后者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阿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头绪。
无忧走出来道:“要不要我去跟踪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阿文摇摇头,“暂时先不用,不知道她意图之前,不用打草惊蛇。”
无忧又开始做栅栏。
阿文走进屋内,不一会儿,手里抱着一盆花出来,问道:“这花是哪儿来的?”
无忧抬头看了一眼,摇头表示不知道。
☆、第265章 水来土掩
说起火药的制法,阿文还真不知道,她其实画给刘昭的图纸也很简单,不过就是照着书上看到的样子画了一个,只是讲起来就生动多了,刘昭愿意给她一百人使用,又专门给了阳一阁,阿文一时间不知道是好是坏。
若是到了时间,她拿不出东西,岂不是得不偿失。
又道:“皇上,火药的爆炸原理与烟花很相似,不如这一百人中,就多从宫外搜集世代做烟花生意的人家。”
刘昭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当即就拟了份秘密诏书交给段宏,让他负责这件事。
制作火炮必须要保密,刘昭既然能将段宏袁珂两人找来商量,可见这二人是他真正的心腹。
她想起段宏给过自己的那枚令牌,出了兴德门,就追了上去。
“段大人请留步。”她小跑追上了段宏二人。
段宏回头看着她,因为知道火炮是她想出来的,遂言语中已经有了几份看重,“有事?”
阿文笑着颔首道:“大人是不是四年前曾派过一个叫富三的人去了梧州长水县水磨村?”
四年前?水磨村?段宏脑子里回想起富三的话:那小姑娘,看着不过十岁左右,心思却缜密,说话头头是道,也不怯场,实在难得。
阿文看了眼袁柯,有些欲言又止。
段宏哈哈一笑,拍着袁柯的肩膀道:“这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和他不分彼此。”
袁柯则带着几分打量的看着阿文,觉得这小丫头有些意思,知道防备人。
阿文没有随身将令牌带上。又觉得路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皇上说阳一阁那边五日后开工,奴婢什么都不懂,到时候还请两位大人多多包涵。”
段宏又是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阿文一眼,这丫头肯定有话要对他说,只是她怎么知道水磨村的事?看来回去得问问富三当年的情况了。
永寿宫内。汪氏桌子一拍。怒道:“皇帝有什么事,哀家亲自请他过来,他都不来?”
小宫女瑟缩发抖。“太后,兴德宫确实是这样回的,说是皇上晚些时候来看您。”
周嬷嬷给汪氏顺气,一边宽慰道:“太后您也别气。皇上日理万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若是手头没事,他一定不会推到晚上的。”
汪氏这才消了些气,果真晚上就等到刘昭前来。
刘昭满是歉意的道:“母后,儿臣来迟了。请母后恕罪。”
汪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下,又命人泡了茶端上来。最后只留了周嬷嬷在身边,才道:“哀家听说。皇帝单独见了段宏和袁柯二人,可是边关又有战事了?”
刘昭道:“只是商议天朝使者到来接待的事。”
汪氏眉头一皱:“又来了?合约上不是写好三年一次,他们怎么提前过来了。这次是什么时候过来?”
“年后开春就过来,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刘昭沉声道,声音中已经听出了几分隐忍和愤怒。
关于九幽与天朝,却又有另一段秘辛,当年刘昭逼宫谋反的时候,曾向天朝借了五万大军,天朝答应帮他谋权篡位,却也逼他签订了二十一年的不平等条约,除了割地之外,还要每年向天朝进贡两万金,每三年向天朝进贡一百名美人,美人必须包含各个领域,比如铁匠的女儿就必须要会打铁,药铺的女儿就必须能看病。
大庆刚建立的那会儿,刘昭迫于无奈,只能按照条约上来,可现在他权利渐渐巩固,心里就起了想要反抗的心,或许是天朝也有这样的顾虑,就提出,每三年都要有使臣亲自来接那一百名美女去天朝,而且必须验明正身。
关于这点,刘昭是敢怒不敢言,当前大陆分为六大国二十四小国,而天朝是位列六大国之首,对于二十四小国之列的九幽来说,实在是无法抗衡。
但是,这个无法抗衡在阿文提出或火炮之后,似乎就变得有可能了,一想到这里,刘昭就忍不住兴奋,狠厉道:“这一次,儿臣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汪氏能看出刘昭激动的心情,不禁好奇道:“莫非皇儿有对付他们的办法?”
“这件事儿臣还在筹备中,若是能成,从此以后,我们九幽必定也能位列六大国之列了。”
这些朝堂上的事,汪氏很少管,她在意的是后宫,遂也没有再追问,而是道:“皇儿还记得上次你从哀家宫里带走的那个阮子君吧。”
“母后问她做什么?”刘昭疑惑道。
汪氏冷哼了一声,“哀家不知道她到底给了皇儿什么好处,你竟然让她做了司籍,看到这个婢女,皇儿难道就没有想起谁?也对,你那时候全副心思在别处,没注意也正常。”
刘昭越来越糊涂了,“母后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嬷嬷这才接了汪氏的口,躬身道:“回皇上的话,那个阮子君与当年元帝的惠妃长得极其相似,太后怀疑是天朝的遗孤,毕竟如此相似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
前朝元帝一直都是个很避讳的事,寻常大家谁敢说?也只有汪氏和刘昭母子二人能谈谈,可即便如此,刘昭的脸色还是阴沉了几分,“母后,过去的事儿臣不想再提,至于这个阮子君,她是少詹事阮云贵的女儿,又怎么会和前朝遗孤有牵连。”
他一心盼着阿文能给自己研究出火炮,所以绝对不会允许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阿文的不是,就算真的是前朝遗孤,他也会先利用完了再解决。
汪氏不知他心中所想,怒道:“哀家可是为了这江山社稷,为了皇帝好,哀家是你的母后,说出来的话难道还会害了你不成?这个阮子君。无论如何,哀家看着她都觉得不舒坦,总之,此人你不能护着。”
刘昭态度强硬了几分,沉声道:“母后,这件事儿臣会查清楚,若只是相似而已。那请母后饶了她。她现在对儿臣很重要。”
汪氏一震,旋即想到某种可能,怒道:“荒唐。这个阮子君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她心机深沉,皇帝别上了她的当,说不定她就是前朝遗孤。来找我们报仇的。”
刘昭嚯的起身,不愿意再听下去。他现在满腹心思的都在火炮上,根本听不进去,何况当年他亲自数过,所有皇子公主都无一人落下。他记得惠妃的九公主当时只出生了十多天,而死去的人当中,确实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母后。您若是没人说话,就多让那些妃子过来陪陪您。”言下之意却是汪氏想多了。
汪氏知道再劝无用。只能先打发了他走。
转身却又对周嬷嬷道:“你去查查,今天在兴德宫的,出了段宏袁柯,还有谁?”
阿文从柜子底下找到自己的宝贝箱子,一枚刻有段字的令牌赫然出现。
她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却有些打鼓。
无忧走过来道:“你真的打算带着令牌去见那个段宏?若是让他知道你的身份,到时候岂不是危险。”
阿文叹了口气,将令牌揣进怀里,“若是可以,我倒宁愿不说,可富三既然见过我,往后在阳一阁我又少不了与段宏碰头,很有可能会见到富三,你认为是到时候被发现了手足无措的好,还是我先利用这枚令牌,利用那个人情,先坦白的好?”
左右都有风险,阿文索性选择坦白,她以前还对段宏抢了自己的功劳而感觉愤愤,现在却庆幸这一切的发生,更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收段宏给的一百金的赔礼。
五日后,阳一阁被腾空了,本来阿文还担心一百人容纳不下,没想到走到里面,才发现空间之大,别说百人了,就是千人也绰绰有余了。
段宏和袁柯两人已经到了,阿文走上前去与二人行了礼。
三人又聊起了火炮的制作和火药的研究。
阿文则道:“皇上找的这一百人,肯定都是各有才能,奴婢与他们比不得,更与两位大人比不得,这阳一阁奴婢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觉得还是在司籍库潜心研究火药要更适合些,不知两位大人怎么想?”
袁柯见阿文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对后者就起了怜爱之心,笑道:“你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上太大的忙,皇上除了拨出这一百个铁匠,另外还有五十个世代制作烟花的老前辈,这些人都在这里,也不缺你一个,你便在司籍库苦想也行,只是隔三差五还是来与诸位交流交流,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段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的,便点头同意,又让袁柯去看看哪里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独自朝阳一阁内阁间走去。
阿文尾随而上。
有宫女上了茶,段宏挥手令其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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