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恭敬的给刘玄行礼,又道:“皇上刚刚喝了药,精神好了些,正等着太子。”
刘玄笑了笑,刘昭信任段宏,他自然也是对后者尊敬有加。
刘昭听到外面的声音。问道:“外面可是太子?”
刘玄赶紧走进去,“父皇,您身体可大好了?”
不过几天。刘昭已经瘦了一大圈,精神看上去很不济,眼窝深陷,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能倒下似的。
刘玄眼眶忍不住一红,上前握住刘昭干枯的手:“父皇…………”
都说人之将死,心性与之前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刘昭看着与自己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庞。缓声道:“太子,趁着朕今日清醒。有些话是一定要给你说的,你性子像你母后,却也似朕,你是所有皇子中最适合做皇上的人。善良与残忍是并存的。”
刘玄心中微微一惊,急道:“父皇,现在给儿臣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等您身体再好些了,到时候再来教导儿臣,儿臣还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好,还有很多东西需要父皇您亲自交给儿臣。”
刘昭满脸欣慰,反握住刘玄的手,感叹道:“你是所有皇子中。朕最疼爱的,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怕是时日不长了。朕这一生,有很多遗憾,可最遗憾的,还是没能在有生之年让九幽立足于六大国之列,太子,你的责任。便是要让九幽摆脱天朝的控制,朕现在就告诉你阳一阁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当刘玄知道阿文竟然设计了大炮这种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东西之后。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刘昭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你若是真的想纳她为良娣,朕也不是觉得不可以,只是在想这是否值得,她若是真的成为皇家的人,自然能一辈子成为我们利用的对象,可若是她没有利用价值了,对皇室来说,就是一个损失。”
刘玄皱了皱眉:“父皇,儿臣并没有想要如何利用她,儿臣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昭怒着打断,“荒唐,帝王最不应该有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你若是真的是真心喜欢她,朕恐怕还得重新考虑考虑了。”
刘玄急道:“父皇,儿臣虽然是太子,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就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若是当了皇帝就意味着儿臣要放弃这些,那儿臣宁愿不当这个皇帝。”
他本是说的气话,本来阿文就拒绝了他,若是刘昭还反对的话,他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想到这里,心里就忍不住的难受,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
刘昭气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怒道:“糊涂,这种话能随便说出口?你可知道全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你既然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就要放弃一些你不舍的东西。”
刘玄见他真的生气,怕加重了病情,忙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父皇您别生气,保重身体才是。”
刘昭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才舒缓了些,继续道:“左侍郎段宏和副将袁柯都是值得信任的人,阳一阁里面的事都是由他二人全权负责,你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们,他们会帮你的。”
刘玄一面点头,一面道:“儿臣都记清楚了。”
“还有,大炮的事,万万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包括阮子君与阳一阁的关系,现在天朝还在这里,若是泄漏了出去,定要出大事,另外,你多派些人手将锦阳宫守住,段宏说很有可能佐察已经潜入过阳一阁,朕就怕他起歹心。”
刘昭像是有很多话说不完似的,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刘玄知道他是对什么事都放心不下,索性道:“父皇,您别说那么多话,太医不也说了吗,只要好好吃药,这病是会好的。”
景公公也是红了眼眶劝道:“是啊皇上,您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话,还是歇会儿吧。”
刘昭气哼哼的道:“朕还没那么羸弱,不过说两句话,要不了朕的命。”
然后又继续道:“七公主与天朝的和亲,朕仔细考虑过,大炮的制造进展很慢,恐怕还得费时一年,所以七公主还是要嫁过去,朕会拟好圣旨,明日早朝,你便昭告天下,半月之内就举行大典,让天朝的人离开。”
既然天朝已经发现了大炮,那么庞大的东西他们自然不可能带得出去,制作图纸和火药方子都由他亲自保管着,所以当务之急只要能让天朝赶紧离开,他也少了一份担忧。
刘玄一一应是。
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刘昭有些焉焉的躺下,“你退下吧,朕晚上会让富景将圣旨送去青宫。”
刘玄这才恭敬的行礼退下。
傍晚时分,刘昭果然让景公公送了圣旨到青宫,翌日早朝的时候,刘玄便命小安子当众宣读了圣旨,并且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之后,这也就意味着,富察尔和佐察等人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离开九幽回到天朝举办婚礼。
刘真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是悲喜交加,服侍她的人都敬她或怕她,没有谁像阿文一样当她是好朋友一样对待,所以遇到事她第一时间还是想找阿文商量。
天气越来越热了,后院的菜园子已经长的有半人高,阿文忙的热火朝天,听到前院儿在叫,应道:“在后院儿。”
刘真兴冲冲的推开后院的门,她知道阿文在这里种了蔬菜,从来只看过被摘下来的蔬菜果子,还没见过长地里的,所以很是新鲜。
阿文也知道了早朝圣旨的事,就算到刘真要来找她说话,所以早就备好了凉茶和桌椅。
“公主,这里热,你去檐下坐着,有水有吃的,奴婢将这点儿架子搭完就去。”阿文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若是常人听到,恐怕要会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做奴婢的竟然敢让主子等,这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
刘真却喜欢阿文这种拿她真心当朋友的感觉,也不计较,乖乖在檐下坐着喝茶嗑瓜子,等到阿文忙完了手上的活坐过来的时候,她还亲自倒了杯凉茶递给她。
“文姐姐,早上的圣旨,你听说了吧。”她有些羞涩的垂着头,问道。
阿文呵呵一笑,“这么大的事能不知道吗,皇上已经下旨,半个月之后,公主就要前往天朝了。”
刘真又瞬间萎靡似的,嘟哝着道:“我还不想走,母妃肯定会舍不得我的。”
阿文故意调侃她,“公主若是不愿意,奴婢也有法子让你不去天朝。”
刘真一急,“不行,我………我没说不愿意去。”
看她着急的模样,阿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很开心。
刘真能喜欢上佐察,这其实也是好事,毕竟对女人来说,嫁给自己爱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虽说佐察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她,但爱与被爱,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老一辈的会告诉我们,为了将来的生活,一定要选一个爱自己的,这样就会被人迁就着不受苦。
可对方若是自己不爱,那就算再如何被宠上天,也只会闷闷不乐,人活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最重要的还是开心。
“有时候,幸福是需要自己争取的。”阿文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像是对刘真说的,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刘真想起阿文曾说过她自己是有心上人的,不禁又开心起来,八卦道:“文姐姐,你上次说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阿文好笑的看着她,“公主为何对奴婢的心上人这么好奇?莫非是受人所托来打探情况的?”
刘真面上一红,眼神闪过,争辩道:“哪有,我只是好奇罢了。”
阿文却不相信,从她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要么是崔氏,要么就是刘成,总之,是替别人问的。
刘真见她不肯说实话,便又换了个问法:“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阿文托着腮,像是被难倒了似的,怎么认识的?她自己其实也不清楚,第一次见言慕,是他在树林里救了自己,可那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又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
☆、第325章 出宫幽|会
从阿文的表情中,刘真知道自己的三哥没有机会了,那整张脸都焕发着幸福感,若是从前,她一定不理解,可自从她认识佐察之后,对这种喜欢的感觉也有了些了解,她知道,阿文定是极喜欢她心中的人的。
阿文送了刘真离开,神情中已经有了些轻松之意,虽然是她在劝慰刘真不要太思念不舍崔氏,可她心中的结,也渐渐被打开了,她要相信言慕,相信他对自己是真的的感情。
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这段路程走了四五年,她收到的言慕的礼物,每一份,都是用心送的,所以就算言慕并没有那么爱她,也没关系,至少,曾经她是得到过他的疼爱的。
这世上,能真正白头偕老的又有几人,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将爱情想的太长远,所以总会考虑到各种各样的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但其实这些问题,多是我们自寻烦恼。
若是我们只是看重的当下,只活在当下的快乐中,不去想那么多的未知数,也许,会快乐轻松很多。
即便最后还是分开了,也没关系,至少曾经我们相识相爱,至少我们走过了那一段缘,相识便是缘,相爱也是缘,若是缘尽,也无需难过遗憾,因为我们一定还会重新遇到新的缘分。
阿文看着还剩了大半儿的架子没搭,会心一笑,拿出口哨使劲儿的吹了两声,然后悠闲的坐在房檐下假寐休憩。
耳边有轻轻的风声吹过。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道,这是言慕身上特有的,闻着很是能让人安心。
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儿。完全没有前两天的郁闷感,很是开心,“你每次都这么快的到,总让我怀疑你是不是也是在这宫里落了脚。”
言慕轻笑了一声,“我说过,无论我在哪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阿文心中越发的甜了。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言慕。“你总是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其实后来我想想,我们没必要那么在意未来,未来怎么样谁能预料呢。只要是当下开心就好,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就很开心,并且期待着明天我们还能在一起,同样可以很开心,我不想想那么远的将来,我只要想着最近的时光就好。”
言慕眼神微微一震,良久,才轻柔的揉了揉阿文软软的发。富满磁性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化成水一般,“对不起,这几天没睡好吧。我只是有些事而已,并不是刻意的回避你。”
他坐到阿文的旁边,轻轻的捧着她秀丽的笑脸,笑道:“以后别胡思乱想了,相信我,我说的话。并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阿文愣了愣,感受着脸上那温柔的触摸。大白天的脸唰的一红,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接口,只是心中却甜的像是要溢出蜜来似的。
原来言慕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和困扰,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不用说明白,言慕就能完全读懂她心里是如何想的,然后用最温柔的话来安抚她的不安。
他不太会说情话,只是会说最让人安心的朴实的话来安慰你,可即便不是甜言蜜语,阿文却还是觉得被甜蜜打的晕头转向,不能自已。
言慕放开了手,看着园子内的蔬菜苗,感叹道:“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阿文就觉得心头憋屈。
她有多少个日日夜夜都盼着他能过来,可每次推开后院门的时候,都是以失望收场。
她甚至一度认为言慕会不会失踪了,否则按照后者的负责任的态度,他不可能对丢下这一园子的菜苗不管。
言慕看出了她的心思,起身道:“等着些菜苗结果了,到时候你再亲手做给我吃。”
阿文眉梢微微一挑,敏锐的察觉到他言下的意思,莫非是说,到时候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阿文乐颠乐颠的走过去,顶着大热的太阳,想要帮言慕搭手。
“你回去坐着,这些我来干便够了。”
阿文却不乐意的嘟着嘴,杵在原地不动。
言慕无奈,只能将头上的草帽取下来给她戴上,又道:“我很快就弄完,也不是太费事儿。”
两人忙了小半个时辰,所有的架子就被搭完了,阿文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你若是再晚来两天,这些架子搭了也没用了,以后长的也不好。”
言慕嗯了一声,拉着她坐下,看着满院子的绿油油的菜苗,觉得整颗心都平静了,他轻声道:“小的时候,父亲母亲也喜欢在后院里种些葡萄,我那时候总喜欢和言奕在葡萄架子下玩耍,常常是葡萄还没长出来,叶子却已经被我们糟蹋了,母亲总是责备的说宁愿生养两个女儿,父亲总喜欢笑盈盈的替我们说好话。”
他嘴角忍不住泛出一个微笑,思绪渐渐飘到了远方,小时候,多么遥远的时光,却温馨而美好,可是,同样剥夺了他这些美好的,也是在小时候,那场难忘的血刃,在他心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
阿文敏锐的察觉到言慕的变化,拉着他的手,“言奕可是你兄弟?”
言慕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点头,“曾经是有个弟弟,小时候调皮,喜欢和我抢东西,母亲总是说我大,要照顾好他,于是他喜欢什么,我便都让给他。”
他认真的看着阿文,眼里是不可忽略的坚定,“可是这一次,我不准备让了。”
阿文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她能看出言慕心中的难过,没想到这个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人,也有如此悲痛的一面。
阿文虽然一直都知道言慕是有心事的人,可没想到回忆起来让他这样的难过,这让她打消了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若是言慕想说,便一定会告诉她的。
言慕很快就转换过来,眼里平静的没有丝毫的涟漪,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似的,他看天色还早,便问道:“你下午可有事?”
阿文想了想,摇摇头:“一般没人过来,便没什么事,怎么了?”
言慕眼角露出一个浅笑,“走,带你去个地方。”
阿文错愕的站起来,“去哪儿?难道是宫外?”
言慕点点头,抱着她不由分说的就飞上了房檐。
阿文晃了晃,赶紧环住言慕的脖子,还有些发愣,“我们就这么走了真的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言慕将她横抱起来,很是轻松的跃上的离得最近也最高的一座宫殿。
沿途的风景一闪而逝,阿文心突突的跳,不知道言慕要带自己去哪里,经过德阳宫的时候,她考虑了一个眨眼的功夫,还是道:“等等,我先去趟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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