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此时清醒了些,看着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就这样没了,一时间是伤心的落泪,“这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着火呢。”
阿文眉梢微微一挑,扶着耿桑站了起来,看着周围人唏嘘不已,她却似乎听不到似的。
这个时代,一如历史上的所有朝代,人命如草芥,在这里,没权没势的人,只能卑微的活着,若是哪天得罪了权贵之人,那付出的也许就是生命的代价了,曾经看电视里面,只觉得或许那随意杀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而这一切,都是拜他人所赐。
人群渐渐散去,耿桑见阿文沉默不语,担忧道:“怎么了?可有受伤?”
阿文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儿冷。”现在还是初春,气候本就寒冷,她身上又浑身湿透,风一吹,只觉得冷的发抖。
注意到耿桑亦是一身湿漉漉的,她又道:“看来今天晚上要去你家住一宿了,正好打算盖新房子,没想到现在连拆房子的步骤都给我省了。”还好她将银子都存在了银庄,否则一个秋冬的付出就全要喂给大火了。
在耿桑家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洗了一番,耿桑腾出了自己的房间给阿文和刘氏睡,自己就和耿迪秋挤一张床。
阿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坐起来。
“睡不着吧,刚才肯定吓坏了,来,到娘怀里来。”刘氏想让她重新躺下。
阿文摇摇头,走下床,“娘你先睡着,我出去看看,别担心我。”
大火这时候已经全灭了,只剩下几处小火星子,在寒风里挣扎着不被吹灭,本来就是茅草屋,这一把火,可真谓是付之一炬了。
耿桑走过来,淡淡道:“你知道了?”
“嗯----”阿文走在一处火堆面前,吸了吸鼻子,冷冷道:“这样的天气不容易着火,这明显是被泼了柴油的,看来有人忍不住了。”
“两人都有可能。”他指的自然是魏忠池和全钱了,长水县也就这两人与阿文有结怨。
阿文眼里寒光乍现,“魏忠池虽然有能力,可他作为父母官,这种事他不屑亲自动手,这两人都有份,可动手的,却是全钱那老杂毛。”
“那你作何打算?”耿桑又问道。
“既然人家都如此煞费苦心了,我怎么也要好好回报一番吧。”阿文拳头握紧。既然你要害我性命,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翌日,阿文破天荒的没有去道馆,不过这也不是说学员们没人教,孙亮因为学的最快最好,所以就担任了代课老师的工作。
考虑到盖房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长久住在耿桑家也不适合,阿文便索性在县里买了套宅子,又雇了个小丫头和伙计,女的叫心儿,男的叫福贵。又添置了些家用必需品,直到这些都办妥之后,已经是戌时末了。
往日这个时候,阿文是准备要休息睡觉的,不过今日她却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去了长水县这个时间段最热闹的地方------怡红楼。
当然了,她不是一个人,虽然身着男装,可如何都会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孩子,所以她拉上了耿桑。
耿桑听她要去怡红楼的时候,眼里只是淡淡的惊讶和疑惑,显然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去怡红楼那等地方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没有推辞。
当阿文一身男装出现在怡红楼前时,门口那些莺莺燕燕的人立马围了上来,不过围的不是她,而是耿桑而已,耿桑相貌出众,浑身散发出不俗的气质,那些**女子哪里见过这等面貌的人,都是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阿文个头太小,直接被挤在人群外,她正着急不已,手上却传来温暖的触感,却是耿桑已经拉住了她的手,笑了笑:“进去吧。”
“哟,这位公子,瞧您这俊俏的模样,有相好的吗?没有的话,不如翠香伺候您。”
“哎呦,这位公子不仅自己俊,就连身边的这个小童子都这么可爱啊。”不知谁伸出手在阿文脸上捏了一把,她脸上一红,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一个女人调|戏过。
被众人拥簇着进来怡红楼,立马就有**迎了上来,脸上笑开了花,“哟,贵客来了,公子里面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妾身马上给您叫去。”
阿文捏了捏耿桑的手,她一个小孩子不好开口,早在来之前,她就将要问的话说与了耿桑听。
耿桑会意,一改之前的温润,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将你们这里的头牌叫来就是了。”
**脸上露出些为难之色来,“公子,真是不巧,我们这儿的头牌烟儿姑娘,这时候不太方便,不如妾身给您叫楚儿,这楚儿的琴艺可是在烟儿之上的,保管公子您满意。”
耿桑显得很不乐意,“我就看中了烟儿,你若是不叫来烟儿,我转身就走。”他说着,竟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
**看的眼睛都直了,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才笑道:“公子别急,妾身这就叫人去请烟儿,请公子上二楼雅间歇息片刻。”
于是耿桑与阿文二人就大摇大摆的上了二楼雅间。
将雅间内的人都遣走了,耿桑才放下不恭的笑,转而无奈的道:“你让我这般,我还真是不习惯。”
阿文笑嘻嘻的道:“看你演的挺像的,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说吧,做了这么多,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耿桑笑问道。
“这烟儿姑娘的入幕之宾你可知道是谁?”
耿桑略微一想,便点了点头,“是全莽。”
“真是聪明,就是他,真不知道这么朵儿鲜花到底看上全莽那厮哪儿了。”阿文遗憾的摇头。
“你想从烟儿这里对全莽下手?这恐怕有些难度,毕竟全莽与前者关系不浅,**女子若是能找到个依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阿文笑的神秘,“正因为不会轻易放弃,我才来这儿的,我敢肯定,全莽这时候一定在烟儿的房里。”
耿桑正想问,却见门帘被掀开,接着走进来一位怀抱琵琶的美丽女子,女子皮肤白皙容貌艳丽,特别是一双丹凤眼,看向你时,直溜溜的勾人心魂。
阿文偷偷瞧了耿桑一眼,见他虽然又恢复成那**笑意,可眼里却没有任何起伏,平静的如一汪水似的。
“楚儿见过两位爷。”女子微微屈膝,抬眼的时候,见到耿桑,只眼里闪过一抹惊讶,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俗气,也不让人觉得轻浮。
“楚儿?”耿桑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了些,“我记得我叫的似乎是烟儿,这楚儿又是谁?”
楚儿眼里顿时泛出些水花,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怜惜,“公子息怒,只是烟儿姐姐实在不便,妈妈这才让楚儿过来先伺候着,公子若是不喜楚儿,楚儿马上离开。”
这样楚楚动人的样子,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多责备的,耿桑眉头皱了皱,旋即笑道:“罢了罢了,看你姿色也是上乘,听**说你最擅音律,那便弹一曲罢,弹好了自然有赏。”
楚儿收了泪花,盈盈欠身坐下。
----------------------------------题外话------------------------------
向来怡红院都是古往今来最受欢迎的地方,女猪脚怎能不去一趟!
第041章 楚儿心思
楚儿婉婉落座,玉指轻扬,抚上琴面,凝气沉思间,琴声突然在室内响起,时而婉转时而刚毅时而轻快时而悠扬,券券而来汩汩韵味。
阿文虽然不懂琴,却也觉得好听之极,耿桑却听的很入迷,一曲罢了,他似乎才恍然醒悟,由衷的赞道:“楚儿姑娘琴艺果然了得,恐怕这长水县也少有人能与你相比了罢。”
楚儿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多谢公子夸奖,能得公子青睐,是楚儿的荣幸。”
阿文扬起小脸儿,好奇宝宝似的,“你人长得这么漂亮,琴又弹的这么好听,为什么头牌不是你?”
她装作孩子似的问了问,楚儿面露苦涩,却也只是一笑,“小公子看得起楚儿,是楚儿的福分,只是----楚儿哪能比得上烟儿姐姐呢,烟儿姐姐才貌双全,就连全公子都对她疼爱有加。”
阿文摇头惋惜道:“可惜了,你都如此这般了,若是烟儿姐姐比你还好,那岂不是天仙下凡了。”
楚儿眼里闪过一抹记恨来,稍纵即逝,“烟儿姐姐自然很美了,不仅人美,连心肠都美得很呐。”
阿文状若天真的看着耿桑,“公子,咱们去看烟儿姐姐吧。”
楚儿面上顿时一慌,眼眶一红,似再眨眼间就能滴出水来,“二位公子若是要去烟儿姐姐那儿,楚儿给你们带路便是了。”说着就准备起身,只是那面上凄凄惨惨戚戚,让人心尖儿都软了。
果然,耿桑皱着眉,弹了弹阿文的额头,责备道:“听了这么好听的曲儿,你竟然还想着别的姑娘,依我看,那烟儿定然比不上楚儿姑娘,去了又怎样,还不如就让楚儿弹几曲。”
“既然楚儿姐姐更好,那为何全公子不喜欢楚儿姐姐呢?”阿文很没眼色的又问道。
“这-----”耿桑抚着额头,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
楚儿拿着琵琶的手紧了紧,笑道:“这位小公子问的好,许是烟儿姐姐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是楚儿能及的,全公子自然更喜欢烟儿姐姐了。”
阿文了然的点头,随后就自顾自的找了个玩意儿,也不去理会另外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不过她时而还是会抬头看一眼,见耿桑与楚儿聊的着实开心,又垂下头玩儿自己的。
不过玩儿着玩儿着,她突然哭起来,好不伤心的拉着耿桑,呜咽道:“公子,我才想起来,老太太还吩咐我的事还没办呢,这若是耽误了,她老人家肯定要打断我一条腿啊。”
耿桑似乎被他打断很是不悦,不过见他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只能不耐的道:“好了好,这就回去了,真是的,麻烦。”
楚儿虽然有意挽留,不过见阿文哭的实在伤心,便也作罢,送了二人出门。自然,也得了耿桑的一笔不小数目的赏赐。
送走了阿文二人,楚儿面上的笑才淡下来,最后变得阴冷可怕。
服侍她的丫头小翠小心翼翼的道:“姑娘,要不回去罢?”
楚儿狠狠的盯着桌上的东西,却突然一扬手,将所有东西都推在地上,完了还不解气,转身将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的往地下扔,吓得小翠苍白着脸不敢靠近。
扔完了,她颓然的坐在凳子上,眼里的恨意似要溢出来。
小翠俯身去收拾残局,一边道:“姑娘,您消消气,气坏了可是自己的事,平白的让别人得意了去。”
楚儿恨恨道:“我咽不下这口气,这怡红楼的头牌本来是我,全公子本来也是我的,现在呢,却被那个贱人使手段给全夺了过去,我真恨不得撕了那贱人的嘴脸。”
小翠还要说话,却突然咦了一声。
楚儿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这----姑娘,这是不是刚才那两位公子落下的?不像是我们这儿的。”小翠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楚儿。
楚儿还没来得及打开一看,门却突然被一把推开,却是阿文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旋即,却被满地的狼藉吓了一跳,“这里怎么了?”
她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解释道:“刚才有老鼠,吓了我一跳,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阿文哦了一声,继而又面露着急之色,问道:“楚儿姐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薄荷绿的荷包?”
荷包?楚儿袖子不着痕迹的往下滑了滑,正好挡住了自己的手,她疑惑的摇了摇头:“荷包?我倒是没看见,你看这里乱成这样,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让小翠帮你找找。”
阿文小脸皱成一团,“那赶紧找找,那可是迷药,府上的马不老实,老太太说让屠夫给宰了,先给迷晕了才好办事。”
迷晕了才好办事?!楚儿面上有些失神,接着就是恍然,她突然灿然一笑,朝小翠使了个眼色道:“好好给小公子找找,这里里外外都找仔细了。”
小翠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藏着荷包,却也不敢说明,只能假意的找,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最后阿文不得不失望的离开,还不忘一边碎碎念说什么要被打断腿的话。
阿文走后,楚儿就将小翠带到自己房里,笑容款款的道:“小翠,你跟着我有些年头了罢。”
小翠茫然的点点头,她总觉得,姑娘今天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楚儿将手腕儿上的镯子取下来给她,亲切的道:“你这么多年来都尽心尽力的伺候我,辛苦了。”
小翠吓得忙不失的跪下,却不敢去收那镯子,“姑娘哪儿的话,奴婢伺候您是应该的。”
“我知道,你家里还有卧病在床的娘,还有弟弟妹妹,家里日子不好过,以后都来找我。”说着,硬将镯子塞进小翠的手中。
小翠听到这里,眼眶都红了,她心疼的是家里的娘亲,还有那几个没长大的弟弟妹妹,她收起镯子,哽咽道:“姑娘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姑娘放心,奴婢永远是站在您这边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楚儿唇角微微勾起,薄荷绿的荷包在手里打着转儿的把玩。
耿桑等着阿文去而又返,不禁笑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阿文挑了挑眉:“你看着吧,总有好戏看的,他既然敢害我性命,就不要怪我太狠心了。”
耿桑见她有心要卖关子,也不再追问,该来的总要来的。
又过了几日,阿文突然莫名的拉着耿桑又要去怡红院。
虽然只来了一次,可耿桑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忘的人,**和门口那些迎|客的人,见着他都热络殷勤的围上来。
“公子,这么久可没来了啊。”莺莺燕燕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阿文有些想笑,跟着耿桑一起进去。
这一次,他们叫的仍旧是烟儿,**不得不再次陪着笑脸说烟儿不方便,于是耿桑很为难的又换了楚儿。
烟儿当然不方便了,阿文偷笑。
楚儿比约定的时间来的晚了些,她福身道了句歉,款款落座,依旧是一手琵琶语,但若是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其琴音不如上次清扬。
“楚儿姑娘有心事?”耿桑问道。
楚儿一怔,似乎没想到耿桑能看出自己的心事,顿了顿,才放下琵琶道:“公子贴心,楚儿确实心里有苦,却又无从说起,只是我们**女子本就低贱,哪里有没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