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沉默不语,罗小花还以为她不敢去,不禁嘲笑道:“怎么,不敢去了?你中午不是挺能耐么,现在怎么又成缩头乌龟了,敢情----”
她话还没说完,阿文就抬脚继续往山顶上爬,罗小花愣了愣,“干啥去?”
阿文白了她一眼,“看你这脑子秀逗的样儿,都懒得跟你费舌,赶紧走哇。”
“秀---秀啥?”罗小花不解的看着胖子,胖子摇摇头,盯着阿文的背影也是一脸疑惑,那个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的瘦弱身板,他却忽然觉得高大了许多。
罗小花气恼的跺了跺脚,“看来俺娘说的对,她确实有古怪,往日去后峰她死活不去,现在却抢着去了,去看看,俺倒要看看她到底搞什么。”
后峰很安静,杂草树木也茂密了许多,虽然是正午时分,可因为挨着后峰的另一座山垂下一条瀑布,所以空气中还有些湿意。
没有找到其他同龄的孩子是在阿文预料之中的,她也懒得计较,这里空气凉爽,便索性找了个凸出来的石头坐下沉思起来。
胖子朝罗小花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脚步缓了下来,然后二人竟然趁着阿文不注意而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阿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突闻阵阵狗吠声,她吓了个激灵,回过神寻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竟然见一条足有半人高的黑狼狗正朝自己猛冲过来,因为事情太突然,阿文来不及思考,只能凭着本能嚯的起身朝身后跑,越跑,就越觉得那狗吠声就在身后,这若是咬上一口,可不止是疼疼那么简单了。
“哈哈----你瞧她那样儿,果然还是那丫头,长得又丑又矮,竟然还敢粘着阿桑哥。”罗小花在旁边笑的花枝乱颤。胖子亦是双眼眯成了缝儿,显然这种事俩人不是头一次做了。
阿文虽然急着逃命,可耳朵还灵,听到二人的话,一股无名火顿时蹿起来,本来心头就恼火的很,现在竟然还被两个十多岁的娃给欺负。
“啊---”因为地形凹凸不平,阿文脚下一个踉跄,左脚的鞋子也掉了,虽然她皮糙肉厚,可踩在石头渣滓上面还是有些疼的。
罗小花笑的更欢了,阿文斜睨了她一眼,正好瞥见不远处的一根拇指粗丈许的树枝,嘴角一弯,也不管身后的狗是否已经近身,转身去捡那树枝。
因为树枝掉下来已经有些时间了,所以很干很脆,阿文拿着树枝一头,穿着鞋子的脚狠狠踩在上面,用力一掰,“啪”的一声,树枝断开,长度刚好她身板儿那么高。
所有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等罗小花和胖子回过神的时候,阿文已经拿着树枝高高举起,朝着狼狗一棍子打下去,虽然没有打着,不过那狗倒也聪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厉害角色,一个急刹车就转身往回叫着逃去,速度快若闪电。
果然连狗都是柿子检软的捏,阿文气呼呼的举着棍子,虽有穷寇莫追的说法,不过显然她现在是极需要发泄的,遂便一路猛追了过去。
罗小花和胖子面面相觑,他们不懂,前一刻还是狗追人,现在竟成了人追狗,阿文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胆识了,她哪一次不是见到这狼狗就吓得拔腿就跑的。
胖子用袖肘拐了拐罗小花,脸色有些苍白,嘴皮也颤抖个不停,结结巴巴的道:“小---小花----你家那狗---咋朝咱们这儿跑来了?”
罗小花定眼一看,可不是,狼狗在阿文的驱逐下竟然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虽然这狗是她家的,可现在形势剧变,她也有些愣神了,脑子一顿,脚却先一步的跑起来,疯狗可是会乱咬人的。
胖子见她跑了,也跟着扭动肥滚滚的腰身尾随而去。不过他的步伐怎么能和阿文的小身板儿比呢,没一会儿,阿文就抓住了胖子,并且提着他的衣服领子,凶神恶煞的要挟道:“老实点儿,若是敢给我打啥坏主意,看我不把你丢去喂狗。”
胖子果然老实许多了,虽然他一身肥肉看上去很壮硕,不过到底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再加上阿文的气势确实骇人,便破天荒的吓得不敢动弹了,只是若是他稍稍考虑一下,就该知道自己着实不用对一个比自己还矮还小的孩子害怕。
见他老实了,阿文这才转过头去寻自己掉的那只鞋子,脚底此时已经疼的有些发麻了。
“你----去给我找找那只鞋子。”她扬了扬左脚丫子,将棍子在地上拍的啪啪作响,恶狠狠的道。
胖子终于有些回过神来,高声道:“你自己丢的自己咋不去找,俺不去。”说着将头一甩,似乎不准备搭理阿文。
“啪”阿文手中的棍子毫不手软的打在胖子屁股上,呲牙咧嘴道:“去不去,去不去?再不去信不信我这棍子打你身上。”
胖子吃痛,叫唤了一声,哇的哭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去找那鞋子,嘴里还念叨着:“俺要告诉娘,叫俺娘收拾你。”
阿文耐心的等着胖子将鞋子提到自己面前,穿好鞋子,顿时舒服了许多。她又扬了扬手中的棍子,“走,去前锋,罗小花要是敢回去,你自个儿将她的那一份儿给受了----哭---哭啥哭,再哭我扒了你裤子打你。”
胖子吸了吸鼻子,果然不哭了,换做低声哽咽状。
二人回到前锋。
罗小花也不知是义气,还是想再确定心中所想,竟还真的在土场子上等着,不过身边有了狼狗,她看上去似乎要神气了许多,当然,看向阿文的眼神也怨恨了许多。
她想不通那个平时见到她都吓得发抖的丫头,现在竟然敢跟她作对了,中午那时候也是,竟还敢拿棍子撵人,这不是那丫头敢做的,哼,肯定是硬撑着的纸老虎,不是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么。
然而当阿文拖着棍子趾高气扬的走出来,身后跟着耸拉着脑袋还隐隐听到哭声的胖子的时候,罗小花彻底不淡定了。
似乎为了表示她心中的震惊和不满,狼狗开始汪汪的卖力叫着。
阿文看都没看那狗一眼,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她如何会怕。举着棍子朝那狗猛地一扬,果然那狼狗就吓得跑出老远,任凭罗小花如何大黄大黄的叫也无济于事。
“哟---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胆儿给出来了,哼,怎么,难不成还想用那棍子打俺不成?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看俺让爹把你们撵出村子。”虽然没有狗撑腰,不过罗小花还是将村长女儿的高傲饰演的淋漓尽致。
阿文确实上鬼门关走了一遭,因为自小体弱,一个月前一场大病更是让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了了,却没想到现在又活蹦乱跳的,精神头竟比之前更甚。
“我今天还就打你了,打你这个没人教的孩子,好好的祖国花朵儿成了歪脖子树,打你是为你好。”阿文手中的棍子同样毫无预兆的落在罗小花的屁股上。
于是,足以穿破云层的尖锐的哭声在后山山腰响起。
罗小花恨恨的瞪着她:“你给俺等着,俺要让爹和娘把你和你那狐狸精娘给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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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上门算账
阿文拖着棍子有气无力的走进院门,摇摇欲坠的竹门挡住了她的去路,因为心头烦躁,便索性将那竹门给拆了。
刘氏手里拿着一双湿哒哒的鞋子,正是阿文出门前脱下来的那双,将鞋子晾好后,她看着阿文手里的“门”,半响,又转身进屋去忙活了。
阿文忽地有些内疚,她没有忽略掉刘氏看向她的眼神,那种似乎要责备,却又于心不忍的宽容。
“阿文----”耿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阿文转过去,眼里有些探究,有些打量,却没有亲近。
耿桑走上前去,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发,担忧道:“怎么了,最近见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怎么了?阿文仰天长叹一声,她也想问自己怎么了,半个月前她还好好的睡在席梦思上,一觉醒来却在一张旧兮兮的矮榻上,好歹她一个26白领有为青年,现在竟然沦落为“下乡知青”,小说不都是女猪脚受到身体精神的双重残害才穿越重生么,为毛她吃好喝好睡好竟还能摊上这事儿?
耿桑见她面露苦相,越发的担忧,“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要说出来,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忍着了。”
阿文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谢谢,那麻烦帮我把这门给修一修吧。”说着将手中拆下来的竹门递给了耿桑。
耿桑怔了怔,不禁好笑,接过竹门,又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这是小问题,不要再皱着眉了,多难看啊。”
阿文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毕竟不是谁都能忍受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十岁的男孩子摸脑袋的别扭。
刘氏在主屋里忙着针线活。
阿文站在门口,看了眼晾在柴堆上的鞋子,俩破洞是已经补好了,还被洗的干干净净。
刘氏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又低头专心手上的工作,她是一个话不多的冷清女人。
半个多月的相处,因为阿文对这陌生环境的抵触心理,两人之间越发的少话了,她几乎能用手指头数出刘氏说过的话来,
阿文不知道原版“阿文”与刘氏是怎样的相处模式,但这半月来,她不曾正面唤过一声娘亲,试想,明明都二十五六的人了,有爸疼有妈爱,虽然没有男朋友是小小的遗憾,可她如何能接受将一个全陌生的女人唤做娘呐。
“缸里没米了。”阿文走进屋在矮榻上坐下,这是家里唯一一件尚能看上眼的家具了。
刘氏又嗯了一声,良久,才道:“明儿我上镇上去买----今晚-----你去你耿叔家吃。”
又去耿叔家吃!阿文扶额,她是个极独立自强的女人,丝毫受不得别人的恩情,她宁愿别人欠着自己,也不愿自己欠着别人。
可自打到这儿来了之后,隔三岔五的她都要去耿叔家蹭饭吃,这一两回的也就罢了,可时间长了,她实在是没脸皮去了,虽然耿叔与刘氏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阿文想了想,还是斟酌着开口,“那个----虽然我知道咱们跟耿叔家关系不一般,可人家是出于礼貌和照顾才让我们去吃的,这一两回的也就罢了,次数多了-----难免---遭人----”白眼。
剩下二字阿文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就被刘氏打断了话:“你耿叔不会,你不用想那么多。”
阿文正准备继续开导,却被外面刺耳的叫声打断。
“刘群芳,你给我出来,还有你家那死丫头,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让人把你这草屋给掀了。”
是马氏的叫骂声。阿文心头一动,忙快步跑出去,刘氏也是有些迟疑的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出去。
马氏拉着罗小花,李氏拉着胖子,俩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俩女人则面色阴沉双手叉腰的杵在院门口,之所以没有冲进来,却是耿桑冷脸挡在院门中央。
耿桑回头对刘氏道:“大娘,你带阿文进屋,这里交给我。”
“什么进屋?做了缺德事儿就准备不认账了?你咋不看看我家花儿被打成什么模样了,那屁股上几条楞子,多狠毒的心才下得了手的,今日她若是不给个交代,就甭想继续呆在这村里。”马氏指着刘氏的方向,唾沫星子乱飞。
李氏赶紧接过话头:“对,俺家胖儿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么小的孩子都要欺负都要打,这一不小心给打坏了哪里,你赔得起不?”
阿文扑哧一声笑出来,马氏和李氏都没有带其他村妇,因为大多数的人这时候已经下地了。
“你个死丫头还敢笑,做错了事儿不承认就算了,还不知悔改,这样将来长大了不祸害这一方百姓。”马氏恼怒道。
阿文瘪瘪嘴,一脸的不屑和不耐:“我什么时候说不承认了,就是我打的,怎样?”
“嘿哟----还敢承认,这样就省事儿多了,你若是不在村口跪上个三天三夜给俺家胖儿道歉,这事儿就没完。”李氏将胖子拉至身前,只见胖子一双眯眯眼红肿的几乎闭了起来。
刘氏看着阿文,似乎在听她解释。
阿文气的一笑,在院中吃饭的长凳上坐下,才慢悠悠的道:“那如果是放狗咬我的话,又得跪几天几夜啊,这狗没咬着人也就罢了,咬着了,还会得疯狗症,若是治不好,还得捎上我一条命,害了人命,岂不得跪一辈子?”
胖子耸了耸鼻子,不哭了,罗小花却还在嘤嘤的哭。
马氏面色有些不好看,“胡说,你这活蹦乱跳的,啥时候被狗咬了,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账,没门儿。”
“小花和胖子不也活蹦乱跳的,怎么我就要负责了?”阿文摊开手不解的道。
李氏脸色一狠,嚷嚷道:“俺家胖儿被打的屁股上留了印子,你自己也承认了,还想抵赖不成?”
阿文紧紧的盯着胖子看,似乎是被她的眼神所摄,胖子面上有些害怕,躲在了李氏身后。她又转头去看罗小花,后者眼里的厌恶之情让她不禁嗤之以鼻。
“她都敢放狗咬我了,这次没咬到,保不定还有下次,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不我去把村里的大伙儿叫来咱说道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还这么狠毒,这长大了还了得?这若是传到甘泉村去,村长女儿这德行,不得让人说咱村长没本事?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甘泉村与水磨村是相邻的,可两个村子也不知是几辈子结下的怨,从大人到小孩儿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关系势同水火。
马氏听的火冒三丈,李氏听的二楞二楞没回过神,耿桑看着阿文眼里满是不明的笑意,而反观刘氏,面色还是极平淡看不出情绪。
难道这女人都没有表情的吗?阿文忍不住腹诽,按理说她如此反常,作为娘应该反应会最大,不过现在最平静的就是这位娘了,让她不禁觉得,莫非自己是不讨娘喜的女儿?
阿文摇摇头,不再这上面纠结,继续道:“你们做大人的都不晓得教育孩子,这以后长成歪脖子树,遭殃的还是自个儿,都说慈母多败儿,你们舍不得是一回事,我不过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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