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见对联也写的差不多了,收了笔,这里的结婚习俗就是,男方要一大早的去女方家里把人接到自己家中,俗称接亲。
村口已经围满了小孩子,从村口到冯家这一路,就由小孩子护送着。
阿文也不过十一岁而已,自然也在小孩子之列了,所以她带着二丫杵在村口处,等着花轿的出现。
唢呐声锣鼓声渐渐近了,有些调皮的孩子耐不住性子,索性沿着大路跑了过去,然后就一路吆喝着“新娘子来了”。
二丫紧张的拽着阿文的手,待看到头戴红花的大马出现在尽头时,她啊的一声,尖叫出来,“来了来了,阿文姐,我们赶紧过去。”
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所有人都围了过去,阿文前世虽然见过的婚礼不少,可这种最原始的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能感受到周围这些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受到感染,她也忍不住叫出来,然后跟着二丫朝前面挤。
这里还有个说法的,接亲的路上,若是遇到人,不管认不认识,都要撒些东西,有钱的撒铜板,像这种农村里面,大多都是撒花生或者瓜子,这对一般家庭来说也是很奢侈的了。
二丫将自己的衣服前摆摊开,方便接到瓜子和花生,阿文也学着她的样子,喜婆手里提着装有花生瓜子的篮子,她也考虑到庄稼人不容易,东西不能浪费,所以虽然说是撒,其实就差不多是直接放进你衣摆里面。
女孩子都要挣着抢着要去抢花生,男孩子却你挤我我挤你的想要去掀花轿的帘子,可他们却忘了,就算帘子掀开了,人家新娘子头上还蒙着一层呢。
阿文很是好笑的看着这拥挤却很热闹的场面,骑在大马上的大宝脸绷得紧紧的,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可又忍不住时而拿眼神儿往后一瞟,似乎生怕花轿没跟上似的。
一路欢欢喜喜的将花轿迎到了门口,由喜婆搀扶着新娘子下轿,门口放着一盆烧得正旺的火盆,这种场景阿文还是在电视里看到过。
新娘子虽然看不清前面的路,可在喜婆的准确的指示下,还是顺利的跨过了火盆,火盆对面站着大宝,也不知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新娘子一个不稳跌进了大宝的怀里。
四周又是轰然的喜悦和打趣调侃的声音,大宝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平日看着挺聪明的人,这时候也只是个愣头青似的。
“好了好了,新娘子要进门了,若是因为你们耽误了拜堂的吉时,那可就罪过了。”喜婆笑道。然后扶着新娘子进门。
院子中已经坐满了人,因为有在新娘子进屋之前就开席的习惯,所以大家这时候都已经入了座,见新娘子进来了,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筷子望过去。
在门口的时候,喜婆已经将姻缘绳递到新郎和新娘手中,大宝双手紧紧的握住姻缘绳的一头,目不斜视的朝正屋走去,手心的汗水却几乎要打湿了绳子。
而绳子的那一头的秀儿也不是看上去那么镇定,因为盖头遮住了,所以没有谁知道她的脸从进入轿子中的那一刻,就没白过,滚烫滚烫的红,她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热腾腾的,心狂跳不止,好几次都紧张的差点摔跤,幸好被喜婆扶住了。
阿文站在人群最前面,一路目送这对新人儿入堂,正对面坐着冯天和王婶儿,冯天还好,王婶儿却是眼泪一直没停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嫁女儿的。
喜婆高声的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最后一句“礼成”,立马让所有人的鼓掌欢呼起来。
也不知是谁高声叫了句“入洞房”,于是,所有人都开始高喊入洞房,大宝脸上是幸福喜悦的笑,擒着姻缘绳的一头,带着秀儿朝婚房去。
而秀儿的前前后后就被男孩子女孩子围得寸步难行。
喜婆洪亮的嗓门儿笑道:“看来这是不放行啊,新郎官儿,你要娶咱们新娘子,可得拿出些诚意来啊。”
按照习俗,入洞房的时候有两处不放行,而这堂内就是第一处,新娘子被小孩子围着不能走,新郎官只能拿东西来打发这些孩子。
大宝挠了挠头,身后已经有人抓了和有铜板的花生和瓜子,小孩子们都纷纷将自己的衣摆提高,蹦跳着要去接撒礼,而大宝则趁着此机会,拉着秀儿快速离开。
房间内,亦是围满了人,不过这次都是妇女们,大家都嬉笑着拦在门口,让大宝和秀儿根本没法儿进去,这便是不放行的第二处了,妇人们负责挡住新人,若是不拿出些红包来,也是不让进屋的。
喜婆又开口道:“新郎官儿,咱们新娘子温柔娴淑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怎么能让你这个傻小子这么轻松的就娶进了门,大家说是与不是?”
“对对对----没诚意没诚意---不放行。”妇人们嬉笑起来。
大宝急的不行,身后又有人掏出一个个红包来,分别递给每位妇人。
喜婆见大家都拿了红包,又道:“既然都收了人家红包,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们这群泼妇,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啊?”
这泼妇的话可不是骂人的,只是一般妇人都不好意思来当这堵门儿的,毕竟这就像是伸手要钱的无赖似的,可总归有些大胆的妇人愿意来,所以这种人就被称为泼妇。
“祝两位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祝福的话从每个人口中说出来,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的,听的大宝和秀儿心里很是高兴,外面围观的人也都很高兴。
送入洞房后,大宝就要在外面陪酒,而秀儿则只能等在屋子里,而这一等,基本上就要等到晚上去了,不过好在有人送了食物和酒水过去,秀儿也不至于饿着。
阿文吃过中午饭就回了,她继续躺在院子树下的横椅上,望着蓝蓝的天空,听着隔壁的欢笑声,心情却是极复杂的,喜悦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想什么?”耿桑在她旁边坐下问道。
阿文将双手交叠压在脑后,喃喃道:“我只是觉得他们挺幸福的,有点羡慕,这对有**终成眷属了,我也替他们开心,这世上,能找到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真是不容易啊。”
耿桑不禁一笑,“你还小,脑子就想这些东西,是盼着早点嫁人了?”
阿文长叹一口气,“说实在的,看着他们,我还真有种想嫁人的冲动,主要好奇那个娶我的到底是谁。”
耿桑揉了揉她的发,轻声道:“能娶你的,必定是要配得上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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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中秋佳节
继秀儿婚事之后的另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便是八月十五的中秋节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十五这一天,天上却是一轮圆月,驱赶了黑夜,将整个大地都照的银光透亮。
中秋节是个团圆节,吃月饼赏月也是必不可少的,阿文家新盖的房子院子很大,周围还有应季的桂花树,虽然是今年才刚栽下去的,可现在已经开了花,小巧的金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闻着很是惬意。
此时,阿文和耿桑忙着将桌子和凳子搬到院子中,而刘氏和耿迪秋则在做月饼,虽然有买的月饼,可刘氏说每年中秋节都会亲自包月饼,阿文也乐的见见手工月饼怎么做的。
耿迪秋负责和面和揉面团,刘氏则负责做,在面团中间摁出一个小圆坑,然后舀了一勺子馅儿放在里面,馅是用红糖花生和橘子皮混合而成的,再将面团揉圆,最后用力一压,成了月饼的形状,然后在芝麻里面一滚。
“火再大点。”刘氏说道。
阿文哦了一声,赶紧往灶里又塞了几把柴禾。
刘氏用手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将手中的月饼放入锅内,两面都烤的发黄了,才拿了铁架子架在锅上,然后将月饼放在铁架子上烘烤。
做好了月饼,趁着热,刘氏让阿文和耿桑都先吃着,自己和耿迪秋则又开始烧火做菜,中秋节这天,每家每户都会做一顿丰盛的饭菜,关系好的还会互相窜门儿。
阿文盛了满满一盘子月饼和一盘豆腐一盘肉,先摆在桌子上,耿桑拿了三炷香过来,这是要先祭神,用刘氏的话说,要等神仙先吃过了,他们才能吃,阿文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按照规矩来,插好了三炷香,然后作了揖,最后又倒了三杯米酒,敬在桌子前。
饭菜还没做好,阿文闲得无聊,先在院子中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米酒,然后和着月饼边吃边道:“其实我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耿桑莫名的看着她。
阿文朝厨房努了努嘴,“我娘和你爹,男的儒雅俊俏,女的美貌动人,这不是豺狼配虎豹----哦不是,郎才配女貌嘛。”
耿桑诧异的看着她,似乎很不解她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你别多想。”
阿文不在意的耸耸肩,她只是觉得俩人很般配罢了。
沉默了一瞬,耿桑又道:“我们两家如同一家,我爹和你娘,互相依存着扶持着,已经成了亲人,所以以后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这种话。”
阿文吐了吐舌头,应了是。
没多大会儿,刘氏就端着一盘盘香喷喷的饭菜上桌,正好月上枝头,即便不用灯,院子里也清晰一片,耿迪秋给刘氏和阿文倒了杯米酒,自己和耿桑则喝的白酒。
“来,今天节日,阿文也能小喝一杯。”耿迪秋举着杯子笑道:“祝咱们家以后啊,越过越好,我们阿文呐,越长越漂亮。”
阿文咯咯咯的笑,“耿叔,我这若是越长越漂亮,以后这水磨村还能留得住我?只怕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吧,你祝我,还不如祝阿桑哥早日找个嫂子回来,他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大宝都娶媳妇了,你都不急。”
“哈哈哈---”耿迪秋大笑一声,“你这丫头鬼机灵,你娘果然说的不错,你啊,就是个少女老成。”
我是外表少女内在老成!阿文嘀咕一声,举起杯子豪爽道:“来来来----今天过节,我们大家干杯----”
她就跟个小主人似的,惹得其他三人都是一阵大笑,而晚饭,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夏日的夜里并不安静,田埂上草丛中,各种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阿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中秋节啊,去年这个时候,家里也很热闹,爸妈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她喝着可乐兑红酒,吃着外表精致内里难吃的月饼,可心里真的快乐。
而今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中秋节看过的是不是同一个月亮,这里虽然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可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如何不能想念。
思绪就像是不受控制似的,阿文眼泪如泉涌一般落的满脸都是,她心里闷的难受,索性爬起来,悄声开门,来到树下的横椅上躺着。
望着头顶的圆月,她心里默念着爸妈。
“赏月?”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警惕的看着声音的来源处,却因为隔得远,看不清长相。
“你是谁?”她冷声问道,脚下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
不怪她警觉多虑,而是这种夜深人静的乡野下,突然出现个陌生男子,还一副老熟人的口吻优哉游哉的问你是不是在赏月?哪里都不正常,而反常即为妖。
那人察觉到阿文的戒备,冷笑道:“你要知道,你就算跑,也绝定跑不过我手中的剑,若是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坐下。”
阿文脑袋一个灵光,瞳孔一缩,“你是那天醉香楼的刺客。”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算你聪明。”他晃了晃手中的剑,在月光下显得银光闪闪,却透着冷意。
阿文这时候心跳已经平静下来,就在刚才,她还惶恐不已,可现在,她却又悠闲的躺在横椅上,似乎真如那人所说的,乖乖躺下。
那人有些诧异,走近了几步,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是说我跑也没用吗,你这么厉害,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简直易如反掌,我怕不怕都左右不了你,额----你可以把这种行为当做是认命。”阿文认真的道,然后翻了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杀你?”他又追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阿文定定的看着他,可惜对方背对着月光,即便走的近了些,脸上依旧是一片黑暗,看不真切。
“我----”黑影住了口,手指摩擦着下巴,笑道:“差点着了你这丫头的道儿了,真是狡猾。”
阿文不置可否,淡淡道:“这不怪我,换做你是我,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我想要活命,就算是无用功,也要挣扎一番才甘心。”
“我若是你,一定会趁人不备,偷袭。”他在阿文身旁坐下。
靠的近了,阿文才发现,他脸上竟然该死的蒙了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竟比这清冷的月色还要冰寒。
阿文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笑,突然间,她嗖的翻身而起顺势朝那人身上压过去,倒地的瞬间,匕首已经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人也不知是被震惊的还是怎么的,竟然半响都没反应。
“这可是你说的,我只是照做而已。”阿文坐压在他身上,心里却在考虑要不要叫人过来,她也只能出其不意的暂时压制,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松手,然后叫来耿桑。
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他笑道:“你最好别喊,否则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阿文不屑的哼了一声,张开口,一句阿桑哥还没喊出来,便觉得脖子一痛,下一瞬便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你----你做了什么?”她惊恐的看着自己被随手一翻,仰倒在地上,并且保持着跪坐的姿势。
“跟我玩儿偷袭,你还太嫩了,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儿命?”
阿文倔强的看着别处,不吭声。
“记住,我叫无忧,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他拍了拍阿文的脸颊,一闪身便消失了踪影。
阿文一愣,心里正暗自窃喜,却倏地反应过来,“md,两个时辰四个小时,你想冻死我呀,你给我回来。”虽然是夏天,可深夜的地皮还是挺凉的。
然而她的声音只在夜空中抖擞了两下,最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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