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博不断催动“冰雪神功”,阴风飕飕,寒气森森,他的周身已笼罩在一片迷蒙中。他傲然挺立,如同风雪中不屈的大山。
寒,寒气砭人,如针刺肤;冷,冷彻肺腑,如冰灌肚。
他以个人的威力,竟使五月的阳光也显黯淡。
旁观的每个人都是脸色凝重,心如弦绷,就连“刀神”也不例外。
当他们都以为七大门派老弱不堪,该让出江湖领袖地位时,朱博展现了足以使他们瞠目结舌的神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人再敢怀疑七大门派的实力!
他们只是在担心:西门青泥是朱博的对手吗?
***
西门青泥铁青的脸变得红润起来。
他扬起了左掌。
一道炙人的热浪,排山倒海般压向朱博。
“流火铄金”的威力初显,人人都感到一阵暖意,如三月的阳光,惬意无比。
他再举右掌。
右掌赤红,如同一团熊熊的烈火。
热,热浪翻滚,如临火炉;暑,暑气难耐,如近酷日。
他右掌击出,一团火焰袭向朱博。
火焰掌!
崆峒派不正是靠它饮誉武林的吗?
没有人再敢怀疑西门青泥的实力。
***
朱博抽出长剑,划天而过,灿烂无比。
寒飙剑——昆仑派的镇山之宝!
剑起,狂飙忽至,如朔风怒吼,如荒漠中的孤狼对月嗥叫。
风卷处,火焰顿灭。
但那火,竟然绵绵不绝;风也不歇。
这是冷与热的大碰撞,又会产生何等的壮观?
只见场内一半是白濛濛的,朱博的浑身似乎都冒着白气;另一半则红艳艳的,连西门青泥的青袍都映红了,他全身就象一团火。
冷与热竟是谁也不能压倒谁,双方只能是平分秋色。
西门青泥首先发难,他猱身扑上,双掌击向朱博;朱博挥剑相迎,疾刺西门青泥。
白衣青袍交错,剑格掌切,兔起鹘落,两人已迅捷无比地交手七招。
当两人各自分开,对立凝望时,眼中都不禁有了敬佩之意。
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们都知道遇上了平生的劲敌。
今日必将是一番苦战,若不竭尽全力,绝对讨不了好处。
西门青泥忽然大喝一声,一团团的火焰顿时膨胀成球,势不可挡滚向朱博。
火焰映红了朱博的脸,额上的头发也因炙热而蜷曲起来。
他的左脸一片血红,如一块炭火,而他的右脸则苍白如纸。
他左掌发出的,已不再是“冰雪神功”,也变成了炙人的热浪,而他的狂飙剑,仍然冰冷彻骨,在与火球相抗衡。
以火攻火,以热抗热,朱博竟然使出了昆仑派的绝顶神功——冰炭神功!
这一冷一热相得益彰,威力顿增,势难抵挡,只是这神功极其耗力,用后也不免大病一场,是以昆仑派历代先人向少练它。
但朱博已顾不得了,他一心想把对手击毙于掌下。
他对自己充满着信心,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西门青泥的痛苦之色。
他的“流火铄金”和火焰掌已使他的全身象个燃烧的火炉,而朱博的“冰炭神功”却似乎在引发这个火炉的焚烧、毁灭。
西门青泥浑身燥热,大汗淋漓,头顶冒着丝丝的白气。
他实在想不到:昆仑派的“冰炭神功”竟能催发他的“流火铄金”,使其反啮自己的主人。这时他才明白,为何当年他去拜会雪泥子被拒之门外了。昆仑派早已有了对付崆峒派的武功,只是当时他们还未练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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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青泥知道自己非变招不可了。
但他不慌,因为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落败。
他收掌。
暑热顿消。
就在朱博惊愕间,西门青泥开始舞拳了。
没有人会相信,西门青泥会在这关头舞起一套慢腾腾的拳法。
仿佛落寞的文人借着酒兴偕月共舞,抒发着平生的不得志;如同孤独的娇娘照着红烛翩翩起舞,倾诉着对情人的思念;仿佛忧伤的戍卒伴着马嘶懒散跳舞,宣泄着对山河破碎的郁闷,如同落拓的剑客挥动长剑迎风飞舞,讲述着永不断绝的江湖故事。
他的拳无声、无力、甚至无章法可言。
上击一拳,下击一拳,左击一拳,右击一拳,前击一拳,后击一拳,即使是初学武功者,也断不会使出这等拳法来。
但是,这杂乱无章的拳法,竟隐隐有王者风范,就象一个帝王蓬头垢面,谁也不知道他便是九五之尊。
“刀神”忽然站了起来,一脸诧异,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众人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看到朱博开始在后退。
他的“冰炭神功”仿佛已发挥不出,而他的狂飙剑,也仿佛被克制住了。
在西门青泥笨拙的拳法面前,朱博竟然只有退。
他实在无法抵挡,这看似古朴拙劣的拳法,实是隐藏着天下绝妙之招,他的“冰炭神功”一发出,都会反扑过来,加诸到他自己身上,而他的狂飙剑更是全无用处,所触之处仿佛均是铜墙铁壁,随时有折裂的可能。
但西门青泥的拳法始终只有七八招,若是再有几招,早已能将朱博击毙于掌下。但它的威力,仍是大得惊人。“砰”地一声,朱博的左颊顿时中了一拳,红肿起来,但奇怪的是,他的眼中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西门青泥完全占据上风之时,朱博却笑了,而且还是一种阴谋得逞的笑。
他是不是认为自己一定是笑到最后的人?
***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西门青泥赢定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自己的眼里也露出了不信之色,可他的身体却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想爬起来,可是四肢无力,全不听使唤。
他的情形就象人梦靥一般,心里喊着“起来、起来”,可是手脚就是丝毫动弹不得,这份焦急自是难以形容。
朱博终于停下身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剑插还了鞘内,整了整衣衫,顿时又变得和原来一样温文尔雅,气度从容了。
他慢慢地踱到了西门青泥身边,屈下身来,在他身边轻声道:“邱脱兔抢去的《天侯秘岌》是假的,所以你练的武功只有开头是真的,那是因为我怕被你识破。它不会帮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的,只会让你走火入魔,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尝到了瘫痪的滋味?”他哈哈大笑,自回凉棚。
望着他的背影,西门青泥就象遇到鬼魅一般,眼里满是恐惧之色。他以为自己已是算无遗策,但没想到还是上了朱博的当。
而且这个当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甚至已无法讨回这个代价。
一刹那,他万念俱灰,但愿就此死了算了。
崆峒弟子将他抱回,刚入凉棚,辛青苔便关切地问:“大师兄,你的伤不要紧吧?”
西门青泥摇了摇头,神色黯然道:“我的武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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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青苔眼里光芒一闪,从怀里取出封书信来,递给了西门青泥。
西门青泥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将书信打开,只匆匆一扫便脸色大变,失声道:“崆峒……丢了……”
辛青苔故作沉重地道:“是啊,塞北寒门的寒舒意,联合铜驼镖局的副总镖头马柏龄,已把崆峒山占了,留守的崆峒弟子非降即杀,真是一败涂地!”
西门青泥怒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辛青苔淡淡地道:“我怕影响你的心情嘛!你朝思暮想的,不就是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吗?”
西门青泥吃惊地看着他,道:“你……你……”
辛青苔脸现诡笑,道:“大师兄,你就放心去吧,以后我便是崆峒派掌门了,我一定会将崆峒派发扬光大的……”
西门青泥脸色煞白,他大吼一声,鲜血狂喷,跌倒在地。
辛青苔低声道:“大师兄,我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我有一个靠山,他的武功可不知比你高明了多少,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只不过你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西门青泥艰难地道:“他是谁?”
辛青苔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西门青泥又是一声霹雳般的大吼,血雨狂洒,再看时他已气息全无。
这一代掌门,竟然就这样含恨而逝了。
喜悦在辛青苔脸上一闪而过,然后他悲痛万分地道:“掌门……死了……”
崆峒派弟子齐声大哭,众人也觉黯然。由于西门青泥一入凉棚便被崆峒弟子围了起来,众人也不知道西门青泥和辛青苔讲了些什么,只当他内伤太重,不治而亡,并没有怀疑别的。
天恨神僧走上前来,道:“西门施主心胸也太过狭窄,输了一阵便受不了,也把名利心看得太重。可惜一代人才就此亡故,宁不痛哉?”他唤过几名僧来,让他们帮着将尸身抬回寺内,设置灵堂,为他超度。
众人听他一言,才知道西门青泥是气死的。但众人也只想到是不敌朱博的缘故,实不知罪魁祸首正是他的“亲密”师弟辛青苔。
有时候,内部的一击往往比来自外部的一击更致命,难怪有位武林前辈这么说:“最亲近的朋友,往往也是最可怕的敌人。”所以,我们宁可多十个敌人,也不要一个这样的“朋友”。
*** !
正义鹤王最新章节 第二部 武林争雄 第二十七章 流星碰撞(3)主谋
只听阳宝道:“少林寺前双雄会,丧钟哀哀为谁鸣?恰似当年诸葛亮,气死才高周公瑾。诸位,西门掌门虽然一命呜呼,但武林大会还要举行下去,七大门派人才鼎盛,少掉一两个无关大局,自有英雄好汉在!”他说话时总是忘不了带几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诗文以充文雅,其实他那个样又哪有文人的气息?好比山东大汉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实是不伦不类,逗人发笑。
这时天恨神僧也道:“这位阳施主所言极是,西门施主英年早逝,极是可惜,七大门派又少了一位擎天柱的人物,但武林大会是何等重要的大事,个人的兴衰存亡实不能影响它的进程。崆峒派自有辛施主代任掌门,七大门派还是一个不缺,盟主之位也必须由哪位英雄坐上!”
阳宝见身为“三大神僧”之一的天恨神僧竟也附和自己,当真喜不自胜,脸上可比贴了金还要光彩。他得意地道:“方才朱掌门得胜归朝,可喜可贺,不知现在由哪位掌门出战?”
天恨神僧接口道:“老衲忝为少林戒律院和罗汉堂首座,又是此地主人,自不能作壁上观。下一场就由老衲来打好了。”
要知少林“三大神僧”均是神功莫测,但他们深居简出,极少与江湖人争斗,因此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很少有人见过。此时天恨神僧上场挑战,自然精彩绝伦,观者当大饱眼福。
此时七大门派还余朱博、卓凡师太、射狼道长、沈轻裘、花迎剑、杜一山六人。除朱博外,其余五人均是面面相觑,一时竟没有人应战。沈轻裘、花迎剑、杜一山均是晚辈,自然不敢贸然应战;卓凡师太刚击败辛青苔,体力未曾恢复,一时举棋不定;朱博刚胜得一场,乐得观龙虎斗;射狼道长养精蓄锐已久,但他工于心计,不想与实力雄厚的天恨神僧遭遇,是以也缄默不语。
阳宝忽道:“七大门派中,武当派还未尝胜果,射狼道长难道不想挽回点面子?再说少林武当同为武林泰山北斗,天恨神僧既已出场,射狼道长也不应闲着,二位就不妨作一番龙虎斗吧!”
射狼道长暗骂阳宝多事,但觉得天下英雄都在望着自己,也不好临阵退缩,当下长身而起。场外众人一齐鼓起掌来,因为这两人一是少林神僧,一是武当道长,在武林中威名素著,而且他们所代表的,又是武林中名声最煊赫、历史最悠久、实力最雄厚的门派,他们的争斗自是又有一番深意了。
太阳已渐渐西垂,阳光从林罅间漏进,给天恨神僧和射狼道长的身上踱上了金色的斑纹。一阵微风吹过,山上已略略起了寒意。天恨神僧和射狼道长面色凝重,均是全神以备,这将是一场捍卫各自门派荣誉的苦战!
百余年来,少林、武当始终旗鼓相当,在武林中并称为泰山北斗,但两大门派虽为盟友,明争暗斗却始终不止。少林派一度占得上风,但自张三丰祖师起,武当派又完全扭转了局势。眼下双方又回到难分伯仲之时,他们这一战的结果,实是表明了究竟是少林还是武当处于主导地位。一时间,百千双眼睛都注视在他们的身上。
这时候,少林寺内忽然踉踉跄跄跑出名胖大和尚,连呼带喊地道:“师叔、师叔……大事不好了……”
天恨神僧一看,正是戒律院负责看守的洪业,他心里顿时一惊:他不是在看守洪武他们的吗?难道……
他身影一晃,已到了洪业面前。洪业赶紧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天恨神僧顿时脸色大变,只听“啪”一声,洪业已挨了他一记巴掌,但哭丧着脸没敢哼一下。
众人见佛门高僧居然也伸手打人,不禁又好笑又奇怪,少林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天恨神僧如此生气了?
只听天恨神僧道:“敝寺出了点乱子,老衲先去处理。武林大会继续进行,老衲与射狼道长一战,可延时再决。”说完他顾自向少林寺奔去,顿时有一大半和尚跟着去了,只有戒律院执行监督的弟子和洪福领着一些罗汉堂的弟子没有动弹,他们留下来维持武场秩序。
射狼道长见天恨神僧慌张而去,心里不由一宽,除天恨外,其余诸人他谁也不惧,是以站在场内没有下去。
花迎剑见除了自己外,别人均已战过,当下长身而起,道:“华山花迎剑,特来向射狼道长请教。”他白影一晃已到了场内。众人不由一阵赞叹,一来他轻功优美,如白鹤飞舞,二来他生得丰神如玉,他那么一站,当真是飘然若仙。
阳宝正因没看成龙虎斗而懊丧,此时见花迎剑主动应战,顿时精神一振,道:“第十一场——武当射狼对华山花迎剑!”
射狼道长看了眼花迎剑,嘴角顿时起了冷笑,心说你师父长河尚且奈何不了我,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应战,真是自取其辱。他决心好好教训一下花迎剑,一来为自己扬威,二来挫一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