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表演。公爵腰间的烟丝荷包,金缕银丝编织而成,据说就是中土大都一位王公的馈赠,对方差点把他留下来当宫廷乐师。
“这就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特点,绝不能因为一个人的享受,而抛弃整个族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苦难,整个族人会抛弃他。不管男女老幼,每一个人,都会意识到自己对族人的责任,哪怕是在一起忍饥挨饿,也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族群。假如我们的一个兄弟姐妹,不幸身陷牢笼,我们也会举族迁居过去,就在监狱的周围盘桓居留,直到我们的族人刑满获释为止……”
关于达尔瓦人,我的词典里却找不到一点关于他们的介绍。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不过单从公爵夫妇两人对爰慧的态度来看,倒也不失为一群善良忠厚之人。
“再说能在沙漠中遇险获救,本身就说明您的福缘不浅,这是光明之神的刻意安排,在您走投无路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为神效力的机会……”
爰慧也只有苦笑以对,每次大难不死,要说也确是冥冥之中有安排,可每一次遭难,难道不也是命运在成心播弄吗?那一个自称公爵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从荷包里,撮了一小把烟丝,凑到爰慧的嘴边。
“嚼嚼吧!这一种东西,能除去您心中的烦恶,脱水的人都这样,得有几天功夫转不过劲来。我妻子每一次喂你水喝,都泡上一点烟丝,这是我们传统的土法子,百试百灵,在沙漠里救过不少人呢……”
爰慧将信将疑,稍微捏了几片,刚嚼了一下,肚子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还没等人撑起来,就哇地一声,喷了出来。最远的一口,都喷到了对面的铺上,溅了公爵一身。
爰慧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慌忙爬起来,要去替人家抹拭。始终守候在一边的少妇,却拦了过来,抢先把我的替身扶下了车。
“此一时彼一时,爰公子只怕现在是晕车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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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爵也跟着跳下车来,从妻子手里接过爰慧。
“你去收拾里面吧,还是由我来照顾爰公子……”
说时,整个队列都停了下来。几个成年男子,迅速跑到了公爵跟前。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找地方安营扎寨吧。”
吩咐完从人,公爵又转对我的替身歉然一笑。
“没想到,老法子也有失灵的时候,想来爰公子还没学会抽烟,一定是被呛了……”
爰慧拭去呛出来的眼泪鼻涕,同样歉然地连连点头。放眼望去,这支队伍倒也不小,确实正如公爵所言,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男女老幼,应有尽有,而且人人对他谦恭有加,一声令下,立刻各自忙活去了。
象是有约在先似的,几个打尖模样的人也赶了回来,说是前面就有一个坎儿井,只是已经干涸了,需要挖掘方有可能见水,是不是就在坎儿井附近搭营过夜,单等公爵示下。
从下车的地方,到坎儿井所在,大约有几里路,爰慧再也不肯上车了,虽然走路多少还有一点不甚稳当,可却再也不用遭那晕眩之罪了。公爵见我的替身如此执意,也就不再勉强了,只是吩咐下人,牵了两匹骆驼,慢慢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干脆也不坐那滑翘了,陪着爰慧一起漫步。
“我只是没机会到您艮山去,听说那地方不错,也很富饶,气候尤胜中土大都……”
这是一个非常成|人化的话题,爰慧以前很少关心,不是很适应,只能是嗯嗯啊啊地对付着。
“爰公子,不揣冒昧,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爵突然留步,不无狡黠地望住我的替身。
“你随身所带的那封书札,不过是一些惯常的客套而已,想来爰公子不会就为这一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吧?”
如此一问,由不得人不警觉。虽说公爵自承是太阳部落的臣民,可也无从落实,再说哪怕就算是真正的太阳部落一脉,也难保人家就没个莫派和哈派?
“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公爵大人,哈里王爷只是让我顺道带来这封书札,我可不知里面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呀?”
“王爷难道真的没跟您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没有啊,只缘我回中洲,中途必须补充给养,王爷才给了我这封信,说是找到了太阳部落,自会有人照应……”
“这么说,您是走早了?”
公爵若有所思地说,不免狐疑地多看了爰慧几眼。
“您在土笆的时候,难道就什么也没听说过吗?”
“土笆?该听说什么呀?”
这倒不是我的替身在故意装糊涂,只缘人家的问题也太宽泛了一点。
“哈里王爷与莫将军?”
“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临走时,哈里王爷都送过我了,只是莫将军没空……”
“看来您真是走早了,好了算了,不说也罢,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哈里王爷是不是过于托大了一点,茫茫沙漠,竟然让您贵宾独自一个涉险?”
“哪里,提起来伤心,不仅哈里王爷派了侍仆,莫将军也派来了护兵,只可惜都在路上失踪了,我们遭到了袭击,突如其来,而又非常神秘……”
这样说法,总算不全是撒谎,在爰慧的心里,尽管有所警惕,但还是没有完全把公爵他们列为自己的对立面。而且跟自己一样,公爵也应该可以站到第三者的立场上。
“承蒙王爷的错爱,还给我指婚了一个凤麟姑娘,可惜也在那天夜里神秘地失踪了,最后就我孑然一身……”
这点小聪敏,爰慧还是有。尽可能说得更接近事实,不怕对证,同时该隐瞒的东西,还得照瞒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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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劫匪?”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那天夜里有沙尘暴,等到狂风过后,我就什么也找不到了,骆驼和枪,还是在附近慢慢捡到的……”
“也许是那些护兵和仆佣,见利忘义,趁着风暴,逃之夭夭……”
“要说在那以前什么迹象也不见,他们对我可算恭敬了……”
“我也是这么猜想,如果真是什么惯盗劫匪,只怕就不会留什么活口了,只有手下人叛逃,才会如此患得患失,他们怕直接杀了王爷的贵宾,罪上加罪,沙尘暴,毕竟算是一个不错的理由,让您独自一个人,在沙漠里自生自灭去吧,他们再也不用受到什么良心上的谴责了……”
“可他们早先根本不是一路,一个是王爷的人,另外听说都是一些莫将军贴身卫队里的亲兵……”
“哪倒不一定,然而至少有一点他们应该共通,都是凤麟人,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愿跟您去中洲……”
“可那天的风暴,却是千真万确,假如不是我拼死拼活抱住了一丛沙棘,只怕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爰慧倒不是要成心胡搅蛮缠,在他的心目中,阿依和阿伦已经占据了一定的地位,实在是不想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把从人都诅咒成不轨之徒,无意之中,也叫他们两个受了连累。
“现在到处人心惶惶,战场上,整队人马开小差的都有,不少人携械私奔,宁可去当土匪,再也不想死在战场上,不明不白地送命了……”
“不明不白?莫非公爵大人您?”
“实在不瞒公子您说,老夫我刚才的疑问,就是怕公子另有使命,才多此一举。既然公子迄今还蒙在鼓里,老夫也就在这里一吐为快了。对了,公子离开土笆,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记得我跟你们王爷回到土笆,只是不想太打扰他们,没隔多久,我就告辞了……”
这家伙真是一个撒谎的天才,让我听着都觉得滴水不漏。关键是没隔多久一说,把谎言与事实衔接得天衣无缝。那个公爵,自然也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这就对得上号了,也就一两个月前,才有传闻,说是哈里王爷与莫将军不和,王爷已经被人软禁了……”
“王爷被人软禁了?为什么?”
既然装糊涂,索性就装到底了。爰慧一脸诧异,还特意布陈了几分着急的神色。
“现在着急,也不顶用。一时半会,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传言非常多,传播的渠道也非常之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平头老百姓,根本无从判断。要说舆论向背,总是对王爷稍微有利一点,哈里王爷的威望高,莫将军的资历,毕竟不能跟他同日而语。再说莫将军兵权在握,自然也只能是他软禁了王爷……”
“哪王爷现在?”
“估计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如果莫将军只是想取王爷的性命,也根本用不着犯险蚩尤国了,完全可以借刀杀人吗……”
“喔……”
爰慧长舒了一口气,向着天空张开了双臂。
“独一至尊的主在上,愿您保佑哈里王爷……”
“如此说来,公子莫非也是斋教中人?”
“哪里?只是在蚩尤人的魔爪里,有幸跟王爷朝夕相处,耳濡目染而已……”
“原来如此……”
公爵不仅多看了我的替身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依照公爵大人您的看法,莫哈之争,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问题也实在太突兀了一点,我想阻止都来不及。毕竟人家的态度还不甚明了,不能如此咄咄逼人,引火烧身。
“这还用问吗?爰公子不是早已身受其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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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说?”
“他们派给您的从人和护兵,不都私自逃跑了吗?把您一个人就这么抛弃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之中,这不是最大的牵累,又能是什么呢?”
“您是说人心已散……”
“岂止是一个散字足言?简直就是不可救药了……”
“真有那么严重?可我的从人跟护兵,跟我一起出发,形影不离,他们也应该不会知道这些吧?”
虽然我的替身对哈里跟莫尕德不再那么心存好感,可总还念着人家的救命之恩,所以凡此种种,并不想尽往人家头上栽赃。
“如果真是莫将军派来的亲兵,只怕早有风闻,尚且懵里懵懂,就只能是爰公子您孤家寡人独一个啦……”
“如此说来,怪不得您要说那是不明不白的了……”
“岂止是一个不明不白?恐怕整个邦洲的毁灭,也就在一瞬间,一刹那了。如果您是负有特殊使命的信使,我倒是奉劝您就不要再白费心了,只要莫哈之争,已经成为事实,任何努力,都是白搭……”
“难道莫哈本人,他们两个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这样的后果吗?”
“那……恐怕就是传言之中最为骇人的部分了……”
“传言?!”
“反正公子也算是一个局外人,权当我们聊天消闲了。有传言说,这次莫将军能够救得哈里王爷。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闯入者能从蚩尤国生还,更别说从容自在地救人了……”
“可这都是我的亲身经历,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其中的破绽?”
“但愿如此,我也希望它只是一个传言而已。否则的话,真是太可怕了……”
“肯定是成心诬陷,人的牙齿真是毒辣无比。我经历了全部过程,完全可以作证。说不定这真是蚩尤人的离间之计,只有蚩尤人,才巴不得哈里王爷跟莫将军全副精力都在窝里斗呢……”
“不管是否蚩尤人的阴谋,风风雨雨,纷纷杂杂,再也由不得人不信了,人们最害怕见到的那一天,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所以说来,我根本不希望爰公子是一个王爷的秘密信使,至于借道补充,人之常情,那就可以另当别论了……”
“这又如何解释呢?公爵大人。”
“之于我们达尔瓦人,哈里王爷早有恩德在先,假如他老人家开口求援,我们整个太阳部落都不会坐视不理……”
“照您这么说,他对你们的这个恩情大了去喽?”
“我们是阿拉人的后裔,一点也不错,可我们有自己的信仰,崇拜太阳之神,把光明和自由当作人生的最高追求。达尔瓦,在阿拉语中,本来就是载歌载舞的意思,顾名思义,正是我们民族性格的真实写照。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一个追求完美的民族,不停地迁徙,只是我们想找到人间最为理想的乐园……”
真是这样,对他们尽是奇装异服,倒也不难理解了。
“可惜旁人都不理解我们,再加上传统的偏见,各洲各府,不是设置障碍,就是横加驱赶,把我们视作伤风败俗的洪水猛兽,有的地方,甚至以迫害我们为乐事。惟有哈里王爷治辖之下的凤麟一地,专门颁布了法律,不仅要热情接待达尔瓦人,而且还要给予尽可能的帮助,任何刁难和凌辱达尔瓦人,都将被追究刑事责任。所以在战前,整个凤麟洲,几乎就是我们达尔瓦人的福地,很多生性喜欢流浪的种姓,到了那儿也能落地生根了。就象我们福德种姓,还有现在担当我们太阳部落酋长的塔赫种姓,原来都在凤麟建立了自己的村庄,要不是战争,只怕更多达尔瓦人都会把那里当作自己生生不息的一块乐土……”
如此说来,倒是不失为一件无量无底的功德。
“自从哈里王爷被掳之后,他的军队不是被打散,就是被其他部落悄悄地收编了,要想依靠自己的力量,东山再起肯定不可能了。要找,就只有找我们达尔瓦人。虽然我们这个民族,十分讨厌战争,但毕竟能征善战,马背驼背上讨生活,总比始终定居的民族更懂得如何征战。我们避离战场,倒也不是一味地害怕战争,在早些年的部落战争中,王爷能够稳坐凤聚两洲的第一把交椅,就有我们达尔瓦人不可磨灭的功劳……”
正说着,忽然匆匆跑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壮汉。对着公爵耳语了几句,又听他对来人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又象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跑回去了。
“说风就是雨,我的斥候刚才报告说,有几个士兵,正押着一个女子往这儿来,我想会不会是您从前的那些护兵,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