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林冽,早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异常,连忙扑过去,握着孟想容的手,抖抖索索地把手指放在她的脉腕处,忽然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想笑,泪珠却不住地滚落,颤抖着道:“她活了,她又活了。。。。。。想容她。。。。。。她真的活了。。。。。。”狂喜之下,七尺男儿竟然也泪流满面,哽咽不成语,只翻来覆去地道,“她活了。。。。。。她真的活了。。。。。。”
慕晚晴不住地点头,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听到林冽的声音,众人这才转过头来,见慕晚晴和林冽两人围着孟想容又哭又笑,状似癫狂,都有些疑惑。旁边一个清秀的小丫鬟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孟想容的鼻息,顿时狂喜喊道:“少夫人真的活了,真的活了!”
至此,林少夫人死而复生,已是无可置疑的事实!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只有玉轻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偶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眼,却是向慕晚晴望去,原本娇艳如花的容颜,此刻却狼狈不堪,刘海被汗水濡湿,散乱地贴在额前,脸上又是汗又是泪,交织在一起,把原本雪白的脸弄得泥泞不堪,好似花脸猫一般,可是,她的眼睛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明亮,笑逐颜开,烂漫如春花。
在这样的眼神和笑容的映衬下,她似乎一瞬间变得夺目起来,好像这一刻,天底下所有的光芒都集聚在了她的身上。
那样的光芒,微微有些刺痛眼睛,玉轻尘下意识地转过视线,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流过。
“慕姑娘,你是神仙,你一定是神仙!老天爷一定也不舍得想容这样的好女子就这样离世,所以派你来救她,一定是这样的!”林冽抱着孟想容,全身每一个汗毛孔都在颤抖,在疯狂地叫嚣着心中的喜悦,“想容,你醒醒,你醒醒啊!”
然而,孟想容却还是侧着头,双眸紧闭,没有一丝一毫的清醒。
“慕晚晴,想容她怎么。。。。。。她活过来了,不是吗?可为什么不醒呢?想容!想容!想容!慕姑娘。。。。。。”
见林冽大喜之下又经历大悲,几乎要癫狂起来,慕晚晴连忙靠过来,先检查下,确定孟想容的生命迹象没有消失,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林公子,你冷静点,少夫人虽然有了脉搏,但并没有真正脱离危机,请你不要把少夫人抱得那么紧,她刚刚恢复生息,还虚弱得很,你这样,可能会害她再度窒息。”
林冽急忙松开孟想容,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棺盖上,这才急切地道:“慕姑娘,想容为什么会这样?”
慕晚晴仔细地观察着孟想容,边道::“林公子,请你昨晚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一遍,我好判断少夫人到底是怎么了。”
经过刚刚的事情,林冽已经对慕晚晴极具信心,也不管她身份卑微,有问必答,道:“这几天,想容身体一直不好,胃口也不好,请了大夫,说她是体虚,开了药方,也不见起色,依然是懒懒的。谁知道,昨晚戌时突然就恶化了,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几乎动弹不得,脉息也越来越弱,到了子时就。。。。。。”
上吐下泻?慕晚晴想了想:“林公子,少夫人之前有这样的症状吗?”
“没有!”林冽斩钉截铁地道。
慕晚晴沉吟了会儿,道:“那少夫人在病症恶化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什么特别的。”林冽想了会儿,还是摇摇头,迷茫地道,“倒是之前她好像好了些,赶巧厨子弄了新鲜东西,想容说味道鲜美,还多吃了些。我们都以为她病情好了些,谁知道。。。。。。”
“晚饭?”慕晚晴微微皱眉,道,“晚饭,少夫人吃得什么?”
“别的都是府上寻常的菜肴,只是有一样鱼是稀罕物,我刚好从厨房经过,那鱼跟一般的鱼不大一样,鼓囊囊的,像个气泡似的,听厨子说罕见得很,他也是从古食谱中听说的,说此鱼味道极其鲜美。怎么?有问题吗?”林冽似乎察觉到什么,忙道,“我说不清楚,我叫厨子过来跟你说。”说着,便吩咐了下去。
鼓囔囔的,像个气泡?味道极其鲜美?慕晚晴眉头越皱越深,难道是。。。。。。
043章 水落了,石头却没出
慕晚晴沉吟着,问道:“昨晚是谁服侍林少夫人的?”
刚刚探孟想容鼻息的那个清秀婢女怯怯地站了出来:”奴婢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采青,一直都是奴婢服侍少夫人的。”
“我问你,少夫人吃过晚膳后,多久开始不舒服的?”
采青想了想,道:“大约半个时辰吧!“
也就是一个小时,也符合毒发作的时间。慕晚晴又问道:“少夫人的症状是不是手指、口唇、舌尖发麻或刺痛,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四肢麻木无力、身体摇摆、走路困难,甚至全身麻痹瘫痪、说话不利落、呼吸困难以致陷入昏迷?”
这些都是中河豚毒的症状。
采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道:“慕晚晴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来是中河豚毒没错了!”虽然事情还有疑点,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林少夫人,慕晚晴当机立断,道:“芦根能解河豚毒,快去弄鲜芦根过来,取一斤捣汁服用,快去!”
林府下人急忙去弄鲜芦根,慕晚晴则在旁边,不住地查看孟想容的情况。
一般来说,中了河豚毒后最迟4…6小时就会死亡,而现在,林少夫人已经不可思议地熬了超过十二小时了,虽然现在还有气息,但情况已经非常危急,随时有可能再度丧命。能够自主呼吸后,孟想容的鼻息和脉搏一直很微弱,时断时续,一旦感觉不到鼻息,慕晚晴就再进行人工呼吸,竭力抢救她的性命。
就这样,慕晚晴抓紧分分秒与死神搏斗,终于坚持到了林府下人弄芦根汁过来。
慕晚晴急忙端过,捏着孟想容的脸颊,给她灌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孟想容“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微带着些迷茫地环视众人,最后目光流落在林冽的脸上,手指颤抖,似乎想要去摸他的脸,却力不从心,只能对着他虚弱地一笑,然后,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慕姑娘,想容她——”
“没事。”慕晚晴再度查看她的情况,孟想容的呼吸开始绵长连续,心跳和脉搏都有利多了,看来,这芦根确实有效。慕晚晴长长舒了口气,道,“林少夫人暂时脱离危险了,只是,她身体太过虚弱,支撑不住,所以,昏睡过去了而已。你们把芦根用水煎了,给少夫人服下,等到余毒清了,再好好调养,应该就没事了。”
“慕姑娘。。。。。。”林冽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有一句话,“以后,慕姑娘有什么事,只要一句话,林冽赴死也绝不推诿。”
慕晚晴打着哈哈,连连道:“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就在这时,厨子正好也被带到了院子里,这人长得圆圆胖胖的,很符合厨子的形象,不过,看起来憨厚老实,人倒是精明得很,大概是盘问去的人耽误了时候,这会儿不但人来了,连那鱼也一起带来了,正如林冽所说,那鱼身体短而肥厚,生有很细的小刺,慕晚晴清楚,如果受到威胁,这短而肥厚的鱼就会吞下空气或水,使身体膨胀成多刺的圆球。
正如她所料,是河豚!
慕晚晴皱眉,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那厨子点点头,道:“按照古食谱的记载,这鱼叫气泡鱼,肉质细腻,味道鲜美——”
慕晚晴没工夫听他说食经,打断他,道:“那你知不知道这鱼是有毒的?”
“小人知道——”
确定孟想容暂时无碍,林冽便吩咐丫鬟婆子把她带回屋里,刚刚安顿好,又回到院子,刚到听到厨子的话,顿时怒不可遏,上前揪住厨子的衣领,吼道,“你明知道这鱼有毒,你还弄来给想容?想容一向待下人不薄,你为什么要害她?谁指使你的?”
“少爷,小的冤枉啊!”
见一向温文尔雅的林冽眉目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噬,厨子心惊胆战,急忙分辨道,“这气泡鱼确实有毒,可是,古书也记载了烹饪的方法,只要按照法子弄,就不会对人有害,之前都是有人做过的。”
慕晚晴问道:“你是怎么烹制的?”
“按照古书记载,小人用小刀割去鱼鳍,切除鱼嘴,挖除鱼眼,剥去鱼皮,接着剖开鱼肚取出含剧毒的内脏,再把河豚的肉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清水中将上面的毒汁漂洗干净。然后用油煮煎,再放入佐料反复烧煮,一直烧到肉烂皮酥为止。”厨子说得肯定,“小人在烹好后,自己曾经尝过味道,而且,这气泡鱼并不是只有少夫人的晚膳才有,老爷、夫人、少爷。。。。。。多人人都吃了,可是大家都没事,可见这古方并没有错啊!”
慕晚晴隐约记得,按照厨子所说的烹制,确实能够去毒性。
而且,就像厨子所说的,府上这么多人都吃了河豚肉,却只有少夫人一人中毒,这其中只怕另有蹊跷。
林冽显然也觉有理,慢慢安静下来,沉吟不语。林亦轩皱眉道:“会不会是这鱼肉确实还有毒,但是毒性很小,正常人吃了没事,但是,想容身体比较虚弱,就。。。。。。或者是想容吃得多了些,所以才。。。。。。”
慕晚晴耸耸肩,无以应答。
现在,她手边又没有仪器,无法检测孟想容的身体状况,尤其是她体内的河豚毒素含量,这个问题,她也无法回答。不过,能令一个病人几乎死亡的河豚毒素量,却对正常人毫无反应,这个可能性。。。。。
慕晚晴想着,正要说话,却被玉轻尘抢了先:“想必就是这样了。”说着,环视周遭,淡淡一笑,带着惯然的疏离和礼仪,道,“林少夫人死而复生,想必府上还有许多事物要忙,轻尘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哪里哪里,今日幸亏玉大人玉趾驾临,这才救了想容的命,也帮卑职解了一大难。卑职改日必当备厚礼重谢。”
玉轻尘拱手:“林主簿客气了。”
说着,便径自出了林府,左大安紧随其后,顺便拎起慕晚晴,一起离去。
慕晚晴被他拎得难受,拼命挣扎,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紧盯着她,下意识转头望去,只见林府内院的偏门边露出半张明艳照人的脸来,柳眉樱唇,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微波流转,便漾出无数的风情,却又偏偏带着三分天然的清纯,正是最能勾动男人魂魄的女子,正用异样的眸光盯着她。
见被慕晚晴察觉,那女子忙掩面离去,瞬间消失在偏门后面。
慕晚晴一怔,心中蓦然升起无数的疑惑,喃喃自语道:“俗话说水落石出,水落石出,现在看来,林少夫人中毒这件事,水倒是落了,这石头却还没出来呢!”
044章 书院命案
按照景华律法,县衙每逢三、六、九为放告之期,届时县令升堂,受理案件,其余时间,除非有命案发生,一般是不受案的。
这天正是放告之期,玉轻尘照例升堂。
按照县衙资料显示,这傅阳县民风淳朴,少有争讼,外面虽然挤了一堆民众,却大多是来瞧新县令的排场,因此,玉轻尘升堂半日,却并没有人告诉,正要退堂,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纷闹,不一会儿,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神色惊慌地挤了进来,朝着玉轻尘拱手为礼,急切地道:“学生李明见过玉大人。”
玉轻尘淡淡道:“你有何事?”
“回大人的话,县学堂出事了。”李明脸上犹有骇色,道,“学生同窗司绍昨夜忽然亡故,特来禀告大人。”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顿时议论纷纷。
唯独玉轻尘依旧神色淡淡,拍了拍惊堂木,待众人静下来,才向堂外众人道:“因有要案,本日放告暂且到此为止。”说着,点了县丞、主簿以及仵作捕快等人,并左大安慕晚晴出衙,一道往县学堂而去。
一路上,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伴随着萧瑟的秋风,倒真有着几分肃杀之气。
到了学堂,这里早乱了套,众多学子都拥簇在一个房间周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得知县令大驾光临,这才纷纷垂手肃立,慢慢安静下来。按照惯例,先由仵作进去验尸,众人则停在门口,早有人先搬来椅子,请玉轻尘坐下。
慕晚晴站在玉轻尘旁边,拼命朝里看,无奈站得偏了,被门窗桌椅挡了个齐全,什么也看不见。
一个儒生悄悄走到她身边,拱手为礼,轻声道:“慕姑娘,你也来了?”眉清目秀,一派温文,正是林主簿之子林冽,
慕晚晴点点头:“林公子。”
玉轻尘安安静静地坐着,神情淡然,还不曾问,旁边已经有书院的儒师上前,将事情经过将来。原来,傅阳县虽是小县,儒学却极为兴盛,才子辈出,有许多州县的学子慕名前来,因此,这县里的学堂也越办越大,除了教书的课堂,还有着近百间的单房,让远道而来的学子居住,作攻读之用,谁知道今天清晨,却有人发现一名学子死在自己的房间。
说话间,仵作王彦也已经验尸完毕。
“回大人,死者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深及心脏,必定是因此而死,除此之外再没有外伤,而且衣衫整齐,房间里的东西也都各在其位,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因此,卑职可以断定,死者是自杀,不必备案,通知其亲友准备丧葬事宜便可。”
“哦?”玉轻尘不置可否,淡淡扫了眼众人,深潭般的眼眸不泄一丝情绪。
左大安推了推慕晚晴,笑道:“你这丫头不是整天说嘴,说自己验尸如神吗?怎么真遇上事反倒安静起来了?”
慕晚晴怔了怔,她愿意远赴傅阳县,确实是想趁此机会发挥专长,但何曾“整天说嘴”来着?这个左大安,明明担心公子为人蒙蔽,却只拿她说嘴。但终究也是她心中所愿,因此,望向玉轻尘的眼眸中便多了几分期许。
玉轻尘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
这边,仵作王彦却不乐意了,脸沉了下来,道:“玉大人,让一名女子来检验尸体,成何体统?再说,卑职已经检验过了,您这样,莫不是不信任卑职?既如此,不如就撤了卑职,另寻高明吧!”说着,拱手便欲告辞。
玉轻尘初任为官,却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加上素来体弱,因此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由县丞等人,连要紧事情也很少过问,倒是他身边的侍卫左大安常常为其出头。加上众人后来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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