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天使摇动烟花的手,非常雀跃。
Wise白了她们一眼,“一样程度。”
烟花还在说:“可是你只能穿白呢!”
天使的表情遗憾,“三百年也只有一种颜色。”
烟花说:“尤幸今季的白衣裳好漂亮呀!Costume National有一套白色tube top配长裤,又帅又性感!”
天使望着烟花,显得极有兴趣:“是吗?”
烟花就坐到沙发上翻开杂志,“我在发型屋看过的……是这一本…… 这件这件!”
天使坐到烟花身边,看了看那翻出来的一页,便说:“很帅……只是,又是白色。”
Wise转过头来对她说:“你认命吧。”
“其实,”天使告诉她:“你可以帮我。”
Wise失笑。“怎样帮?拿枝颜色笔替你上色吗?”
天使说:“只要有天我懂得爱情,我就有机会穿花衣裳。”
Wise问:“那关我什么事?”
天使告诉她:“你让我在你身边感受一段爱情,在我明白七情六欲之后,我穿上的衣裳就不会再褪色。”
烟花听见就紧握拳头,说:“很伟大!Wise,你也是时候做些好事!”
Wise却说:“烟花有爱情,为什么你不去缠她?”
天使说:“因为我与你有连系。”继而说:“我也知道你想要。”
烟花立刻附和,“是呀是呀!她口硬不肯承认,她也想要爱情的!”
Wise望着天使,认真地说:“普通男女关系我不稀罕。”
天使纯善地微笑,诚恳地告诉她:“我答应过你,那是一名绝配。”
Wise就不作声了,绝配,听上去那么至高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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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一旁煽风点火。“玩玩拉!人一世物一世!”
然后烟花与天使都望向Wise,等待她的反应。
半晌,Wise问:“你会怎样拆开我?”
天使告诉她:“把你的灵魂分开一半。一半留给你,一半送给他。”
Wise想了想,仍然犹疑,“听上去那么不可行。”她望向天使:“你擅长做这种灵魂手术吗?”
天使说:“我未做过。”
Wise与烟花齐声叫出来:“什么!”
天使说:“我相信可行的,只要我与你的灵魂商量好,他愿意的话便成。”
Wise愈听愈不舒服。“天方夜谭!”
天使依然温柔有耐性,她解释下去:“我与Francois、Francoise,之后的Natalie和Joseph都很有感情,我与你的灵魂相熟,或许,他们有兴趣试试。”
Wise反问:“难道我不是我的灵魂吗?我告诉你,现在我的感觉就是抗拒!”
天使说:“灵魂与现在有肉身的你是有分别的。”
烟花问:“即是说,Wise的灵魂可能会答应?”
天使点点头。
烟花就说:“啊,你的灵魂比你态度开放!”
Wise仍旧不信服,甚至有点生气,“我想问,”她面向天使,“谁似乎你的上司,居然容许你做这种勾当?”
天使告诉她:“天使长。”
Wise问:“天使长批准了吗?”
天使老实说:“天使长不知道的。”
Wise再问:“你这个天使平日有什么工作?”
天使说:“我是特派任务的那一类,我没有固定工作。”
Wise说:“散工天使。”
天使有点不高兴,她扁了扁嘴,又皱了眉。
Wise非常不客气。“你看,低级的天使想做小动作,用人类来做实验品。”
烟花说:“还以为你是Wise的守护天使。”
天使轻轻摇头,“他放了假。”
烟花笑了出声,“天使放有薪假期?”
天使说:“我与那些守护天使是没有连系的,他们当中有很多我甚至看不到。但我看见你那位守护天使暂别你,因此我才有机会如此近距离接触你。”
烟花说:“原来Wise这阵子没有守护天使在身旁。”
Wise自己说下去:“怪不得我那么失魂落魄。”
天使望着Wise,神情乖巧。
Wise望进天使的眼睛,想了一会,最后决定这样说:“你还是离开吧,我的灵魂不欢迎你。”
天使的表情既失望又可怜,像头宠物般望着主人,目光带着恳求。
烟花于心不忍,“别这样吧!Wise这个人出名绝情,她对你其实已不错了,起码,她肯让你坐在她的古董家什上。有些人,Wise要他们坐红A胶凳呢!”
说罢,烟花上前去跷着天使的手臂,以示安慰。
“走走走!”Wise毫不客气。
烟花见形势如此,就扶起天使,然后朝门口走去。她边走边对天使说:“你可以看得出阿坚何时会娶我吗?我们会有多少儿女?”
天使告诉她:“我不懂得占卜。”
烟花又问:“但你该看得出一个人会否发达吧!我的钱包内有阿坚的照片…。。
Wise听见她们的对话,更觉无聊,是故她甚至不送客,索性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进睡房窗前的小型沙发上,望着高高色天,说了一句:“你怎么给我送来一个大卫科波菲尔?”
然后自己笑起来,叹了一口气。
★ ★ ★ ★
之后的数天,天使没再出现,而每当烟花一提起天使以及灵魂的另一半,Wise就立刻转话题。她其实不是完全没兴趣,但她就是这种固执的人,亦讨厌被说服。不可能因为天使的几番话,她就答应这回事,林智是很强的嘛,强得不受任何事情诱惑,太轻易被动摇,太快信服了别人,是件无颜面的事。
而在星期四的上午与中午,就发生了两件事。
早上,Jasper送来一篮花,附上一封信,内容是希望与Wise重修旧好,他实在不能没有她,诸如此类。
Wise看罢,笑了数声,然后随手把信抛进垃圾箱。她说:“他究竟明不明白?人蠢无药医!”
是有这种人,以为心中有爱就天下无敌,完全不理会有没有人肯接受。
Wise把那篮花分给同事,每人一枝,皆大欢喜。
下午,Wise与Ferdinard开会议。他把计划书重新整理过,Wise一边阅读一边暗暗佩服他。真是的,已经无可挑剔。
是有这种人,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达到一点即明的境界。
只是,他已是别人的。多么令人不忿气。
Wise用笔敲着台面,Ferdinard愈玲珑剔透,她就愈不耐烦。他这么好这么合心意这么心灵相通,为何却不属于她?根本没有绝配。难道另一半真要由自己拆出来?
那个晚上,Wise睡在公主床上,想到一件事:怪不得自己一直自私自利,从来只会爱自己,原来,另一半一早已在自己的血肉中。
自己,就是那另一半。
一如往日,她甚少辗转反侧,一向睡得很熟,她的日子没大忧虑。而且,更常常有梦,古灵精怪,多姿多彩,是正常稳定的睡眠。
将近清晨时分,Wise作了一个这样的梦:
她看见,一名穿宫廷装的西洋女子与一名衣着华贵的西洋男子,在一个大花园中嬉戏,他们追追逐逐,女人笑得脸孔仰天,男人则一边跑一边说着些什么。Wise知道,这是一双恋人,他们快乐、优游、而且相爱。
然后环境一转,她看见男子悲哀、哭泣的脸,她随男人的视线向下望,就看见刚在花园中奔跑的女人,躺在床伤奄奄一息。Wise明白了,这一双恋人快要分离,是一次死别。
男人在哭泣中连番重复一句话,Wise听不懂,她懂得的却是他的心意,他十分十分的伤心,伤心得可以立刻随女人而去。而女人在最后的气息里,依恋地凝视眼前人,她已不能说话,那万般的不舍得,就在那双不肯合上的眼睛中流泻出来,她也有千言万语。惟有留待在另一个空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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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梦中,Wise轻轻地说:“下世、下世、再下世,我们永远也要在一起。”
有太多话语要说,有太多爱意要表露,一世根本不够用。
然后那个女人断了气,但一双眼睛依然离不开那张她打算爱慕生生世世的脸。她睁着眼睛,只是瞳孔内已失焦点。
“不用怕,我只是先走一步。”Wise柔和地说。
男人抱住女人的身体嚎哭。她走了,就带走了他的一半。
Wise再说:“不用怕,我下一步就会跟着来。”
既然是一半,就不会分开太久。
说完了,Wise在梦中惘然。
“啊……”她在半梦半醒间挣扎,公主床上的身体弹动了一下。
晨光从窗外透进来。还未苏醒,已经明白了某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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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在家中自言自语:“你出来吧!有事商量。”
没有人响应。
Wise再说:“我可以考虑你的建议。”
她根本不在。
于是当一有空,她便在家中说:“如果不痛又无副作用,我让你做实验。”
“你该趁我未改变主意前现身,要不然我也帮不到你。”
“天使的感应如此缓慢,我给魔鬼招去了,那你别后悔!”
当天使来临之时,是电影主题曲先来。是《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的主题音乐。
Wise在音韵中笑了出来,她知道要开始了。
因为,她已经作了决定。
天使说:“你改变了主意?”
Wise问:“你的技巧好不好?”
天使说:“我会尽力。”
Wise说:“那么,开始吧。”
天使问:“你不会后悔?”
Wise说:“只要你答应我,那是绝配。”
天使明白了,然后,翅膀瞬间由她的背部升起,朝天而伸展开来。
Wise惊讶,“果然……是天使。”
天使的笑容犹如一个梦境,Wise看了数秒,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意识。
()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迷迷茫茫的,虽然看不清,但似乎,四周包围着七种颜色。
“你--”
有声音,是回音。
“愿意出来吗--”
谁?在叫唤谁?
“你的另一半一直都寂寞,他想与你一起。”
慢着,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
“但你的另一半渴望被拥抱被抚摸--”
他想要一个独立的肉体。
“他渴望听甜言蜜语、分享心事、被了解--”
他想要一个独立的思绪。
“他渴望与你一同生活,从此以后,抱拥着度过这一生--”
他想要活生生的另外一个人。
“是的,你都明白了。”
是的,我明白--
“那你出来吧。”
只是--
“什么?”
我们现在不好吗?我们一早已经在一起了。
“啊--”
我们这一生完好无缺。
“但是,你的另一半在流泪。”
他因何悲痛?
“因为,他知道,无法分享你的生活,原来干涸至此。”
我以为我们已是完好。
“我也以为,直至我看见他的眼泪。”
那我不明白了。
“难道,你要你的另一半用眼泪消除这种干涸?”
请你不要这样说,我并不残忍。
“那么,请怜悯那失落的一个灵魂。”
()
这真是一个奇幻的时空,我一直以为时日未到。
“是早来了,因为,我也来参与。”
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们恋爱。我知道你们会有最丰盛的爱情。”
丰盛的爱情……你撩动了我的心。
“你也记起了你们可以有多相爱。”
是的,我怀缅我们所拥有过的。
“那么,就请你……”
真要决定了吗?
“由这里走出来。”
我们重新又分为各自一半。
“嗯。”
我但愿一切都好。
“一定会的。”
但你也知道,得回肉身之后,一切就不再相同,有太多事情,是控制不到的。
“但只要你们相爱……”
我也但愿如此。
Wise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公主床上,头很痛,眼睛也是涩的。睡了多久?仿佛睡了一个世纪,睡得骨头都酸痛了。
记起了一点什么,那是一个梦,梦中有西方穿古装的男人女人。然而,只就记得这么多。
也好像,看见白色的大翅膀。
很重很重,整个人也是沉重的。
意图挣扎起来,但动了动指头,觉得太辛苦,不如,再多睡一会吧。
最后,又再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有人叫醒她。
“林小姐!林小姐!”
Wise在混沌中张开眼睛,今次醒来,感觉好了些。
“林小姐!”叫唤她的是古董店中的同事。“你昨天没回公司,今天又不见你上班,于是我放工后就来看你。”
“啊。”Wise应了声,她的喉咙非常干涸。
“林小姐你是不是生病?我替你叫医生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Wise说。
那名同事递来一杯水,又扶Wise坐起来。她喝了一口水,神色茫然。
同事伸手按在她的额头,说:“又不是发烧啊。”
其实也感受不到身体上任何的不妥,然而浑身软弱无力,身不由己,与大病无异。
Wise说:“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然后她把烟花的电话号码说出来,请她致电烟花。“请她放工后带食物来。”
同事依吩咐办妥,Wise点了点头,然后又蒙头大睡。很累很累,不明所以的累。
又在迷迷糊糊间,有人在耳边呼唤:“Wise!”
头又猛地痛起来。
“睡了两日两夜!”那是烟花。
然后脸上一阵刺痛。
“醒来!醒来!”烟花正用指甲往她的脸上抓,“你再不睁开眼我就将你毁容!”
Wise张开眼睛,精神恍惚,“什么时候了?”她问。
“凌晨三时,我刚下班。昨晚七时许,你的员工致电给我。”烟花扶她坐起来。“干吗睡那么多?是不是生脑癌?”
Wise没力气反驳,她只问:“睡觉之前我做了什么?”
烟花说:“我们数天没见面了,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Wise又问:“我们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天使?”
烟花告诉她:“你赶了人家走嘛。”
Wise没作声,神情茫然。
烟花说:“我留下来睡吧,阿坚去了大陆。我买了粥面,你要吃一点。”
W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