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去认真思考自己!
“不过,”姜灿对阿弥也是对自己说,“不要认为一次的思考就能够构划整个生活!我上本科时以为在学校学会所有的东西,参加工作后就只是去应用而已;其实,你知道,我在烟草行业几乎是边学边干的。在感情上,我以为可以好好爱一个人的时候,却偏偏得不到爱;到我几乎放弃了的时候,爱却一下子来了,而且眼看就到了婚姻的地步。所以我觉得人还是随机应变好,想开一点。”
阿弥眼睛一亮,说道:“我是真心祝福文静和你,你们的婚礼要邀请我,一定要!”
姜灿顺势说:“我很快就要结婚了,一定邀请你!你怎么不在成都找个女友,或者成家呢?”
阿弥很感激姜灿能够坦然跟他谈及感情问题,“感情的事,打个实际一点的比方,就跟抽烟这个事一样!”阿弥掐掉手里的烟头,“你享受她的同时,她伤害你!”
姜灿乐得顺着阿弥的比方说下去:“但香烟也有高焦油含量和低焦油含量的分别嘛!你可以选择的。”
阿弥无奈地说:“低焦油含量的香烟好像对人的伤害小一些,但实际上,一方面没有什么味道,另一方面,人们抽低焦油的香烟往往抽的更多,因而危害更大!所谓好女孩,表面上看,她跟你的交往可以少些背叛、伤害,一旦出问题,很可能摧毁你对爱情的全部信心……”阿弥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就很容易说出文静曾给他的伤害!
姜灿并非不记得所遭受的伤害,只是他能挺得住。一个人去安慰另一个人时,最好避免两类事情:一是被误解,被误解是同情别人;一是被伤害,被自己类似的痛苦伤害。他说:“香烟上都有‘吸烟有害健康’,但抽烟的人并不减少;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爱情是男人不可或缺的东西—这是真实的人文生态!”
“我们一起做烟,有幸了解了烟草的文化史;我觉得烟草与人的关系并不是从头就有,所以也不会相伴至终。我爱过,也伤过,所以我敢说,爱情也不一定是生活的必须品!”阿弥倔强地说。
姜灿说:“也是,一切只是选择;像我,追求体面的生活,那种大家公认的体面生活;所以我需要爱情和婚姻。你其实也可以把爱情比做咖啡、茶叶的—它们为生活增添了味道!”
阿弥狡辩道:“只是不是盐!”
姜灿说:“你有偏见,你不妨看看心理医生!”
阿弥显得有些不开心,虽然看心理医生是一种时髦的游戏;但他觉得这句话无异于北方人骂的“有病”;或者四川人骂的“脑壳有包”。
“我只是遇到具体问题吧!我现在的恋爱环境,已经是20世纪80年代新一辈的天下。他们的快餐式爱情游戏,我不要说追求、就是参与都不那么容易!”阿弥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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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姜灿诚恳地问。只听说如今的大好年代,美女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或者很多人后悔“结婚太早”;却没有听说过男人可以在爱情上落伍。
“比如说网络上的爱情、每一个酒吧里的爱情、旅游者路上的爱情、援助交际的爱情—我都觉得可怕—我有个邻家的单身女孩,这三年左右的时间,起码交过十个男朋友……对于爱情的玩味,我们真的是落伍了,想想我们早几年还在为女友是否Chu女、同居会带来的后果而思考就觉得好笑!我们不具有20世纪80年代人的开放意识、也不具有20世纪60年代人的玩乐资本!就只好茫然于自己的落伍,说白了是自己的问题!这样作结免得你嘲笑我。”阿弥自嘲地说。
第十章 瘾(12)
姜灿确实有点嘲笑阿弥的卫道士言谈,心想,你可以独善其身的;况且,你阿弥也是个风流的主儿!干吗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姜灿能这样想是因为他心有所归,阿弥面临的爱情生态已经不是他的生态。当然姜灿也宁愿相信阿弥只是遇事不顺而否定一切的牢骚。
“我还是建议你找到合适的方式调整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有时候只要有一个支点,一切就顺了!”姜灿喝下已经冷了的蓝山咖啡,说。
“石田咖啡”的交谈只限于“石田咖啡”;回到自己的天地里,姜灿真正筹办起结婚的事来。他想把爱情转化为婚姻,也许爱情就可以避免伤害。就像抽烟可以伤人,但他做烟、跟烟草有了结合,反而给他带来事业上的成就和经济上的收益。而阿弥,一心想着离开成都—这座他认为的伤心城市!
第十一章 醒(1)
……但导演有权利将片子做得足够的长,这一点比姜灿真实的生活来得好把控一些!姜灿觉得,这个片子并不需要号称是“给少数人看的”;梁朝伟那个留着秘密的洞,其实每一个人都有,只在他的心里;不同的是一些洞有底,装载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而另一些是没有底的,心情故事漏掉了,掉到了2046那趟列车里。
姜灿跟文静的关系正沉浸在蜜月期。也许未结婚而享有了这样的蜜月让姜灿觉得感激,但更多地是处于“想通了”的考虑—姜灿向文静提出了结婚的请求。文静并不急于答应,反而挑剔姜灿既没有准备婚戒、也没有跪下来的仪式,显得很不诚恳!文静多情的推委,就像老歌里唱的“我不哭不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等你说出一千个求婚的理由”!但姜灿并没有一千个求婚的理由,他只有一个理由—我们相爱,而且都不小了!这叫什么理由?文静即使没有经历过求婚,也起码从电视剧和钻石的广告中树立了一种对于浪漫求婚的向往:一个大气球忽然出现在她的窗户边,上面写着“静,嫁给我吧—爱你的灿!”或者被蒙上眼睛,由姜灿交给她一个红丝线的线头,她顺着丝线进入迷宫;丝线的尽头是一只婚戒、婚戒还会自然滑落到她的无名指上!一般的做法,也可以在烛光晚宴时单膝跪下,双手捧着文静的右手,深情地说:“静,嫁给我吧!”—这是最起码的。但不知姜灿是不好意思还是懒得献宝,如此直接地提出了要求;怎不让文静失望!姜灿的观点是,目前的关系本是婚姻状态,出于男人的责任感,我才提出建立正式婚姻关系,总比那些仓促地“奉子成婚”或者女方被拖得身心疲惫、主动提出结婚来得负责任。
女人就是女人,面对再实在的爱情,她们也需要浪漫的表达。姜灿想到在上EMBA时室友提到的“仪式缺乏”问题,自己的观念中压根儿就没有求婚这种仪式。只好对文静说,正在思考一种最特别的方式,先欠着,结婚的事该怎么办先办,好不好?
虽然浪漫的求婚没能满足文静,她还是懂事地跟姜灿一起筹划起婚礼的事情,并且在购买婚戒的那一刻,幸福得像一个公主!
却说阿弥在艰难思考了自己迷茫的前途之后,决定离开成都,回上海收拾那间小屋里的物什,打算背上行囊上路去!离开成都总要跟这里的朋友打个招呼,阿弥首先想到的就是姜灿。
“喂!姜灿,我就准备离开了,什么时候一起坐一下吧!”阿弥给姜灿打电话说。
“已经定了么?这么快就要动身么?我就要举行婚礼了,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参加。”姜灿因为自己的结婚打算而几乎认为天下大同的日子就要到来,阿弥的电话才提醒了他,天下孤独的人仍然存在。
阿弥说:“这样吧,我们搞一个单身派对,怎么样?你就要结婚了,婚前的最后疯狂!也算作我离开前跟大家的话别。”
姜灿接受了阿弥的提议,派对定在雅典俱乐部,星期五晚上举行。
雅典俱乐部拥有超大的KTV包厢,阿弥他们早早来到。既然定位是单身派对,邀请的人就包括了阿弥在成都结交的精壮男丁十余人;有烟草项目的专家顾问组成员、“烟酒所”里的常客们和“猿人”、“侠客”这样的死党。娱乐场所聚拢了一大群这样的男人,兴趣点往往是在美女或者性上面;也只有这种婚前的单身派对,才能让大家兴奋而充满想像的空间—
比如说电影里曾有过这样的情节:新郎在单身派对上喝醉了酒而遭朋友捉弄,被放到别家女孩的床上;或者,大家来一场裸体热舞;至于酒后乱性、以致于发生群交这种不合国情的荒诞游戏只会在搞笑的喜剧片中出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新郎醉酒后被鸡奸!总之,婚前单身派对只是在电影里见过的东西,大概类似于中国人传统婚礼中闹洞房之类。报纸上说,闹洞房也出现过侮辱新娘的不伦事件!阿弥的单身派对提议既可以避免新娘被侮辱,更可以满足男人们肆意纵乐的目的,还披着时尚的外衣;所以,大家充满期待、热情高涨!单身派对也好、闹洞房也罢,原本也有它的仪式功能和实在的功用。比如,美国中产阶级有很强的家庭观念,所以结婚常常意味着一个人将要离开朋友圈子,他们的单身派对更像是对单身生活的告别仪式。而中国旧时候走入婚姻生活的男女常常是处子;所以闹洞房的时候,大家实际上是为一对新人补上了一堂婚前性教育课。
姜灿当然不会是处男,文静也不是Chu女;事实上中国的年轻人离开校园的时候大多已经有了性的经历,所以闹洞房的必要性没有了。而姜灿有没有决定在婚后告别单身生活的不羁,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进口的“单身派对”所能保障的。
“公关经理”带来一群“行政经理”,黑色透蕾丝晚礼服把一个个女孩勾勒得楚楚动人。美女如果聚拢起来,常常是令人眼花的。这种场所里所谓的“美女”,大多经过同样路数的包装、带着近乎相同的职业微笑,你很难感受到有关气质的真实东西。好在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快乐;所以,胡乱对“行政经理”们的工作岗位进行了分配。主角姜灿还没有来,人们已经开始喝酒、划拳,有人正在点歌。
第十一章 醒(2)
阿弥预感到这种场合,也是他的最后疯狂;他期待着离红尘远一点,而且即将迈开步伐!想到这里,心里倒有几分坦然。新世纪的中国人有太多狂欢的节日和放纵的理由,传统的节日自然是聚在一起海吃豪饮的大好时机,并且传统节日在这一代人中还有所突破,比如七夕,成为新的情人节而风光正旺;而洋节日一个不少地也参与了大家的生活,圣诞更成为了狂欢派对的代名词;法定的节日因为政府的推波助澜而成为消费的盛宴;儿童节俨然成了心灵上的儿童和不想长大的女人的节日!每个人还有自己的节日,比如生日、各种纪念日;各个团体亦有自己的各种招待和聚会。按理说,中国人几乎每天都是节日、每天都有盛宴,并不缺少表达激|情、宣泄豪放的机会;但只要事情就便、理由充分,人们还是突发性地组织派对—就像阿弥组织的这个派对一样;只因有了某种告别和开始,似乎意义尤其不同。
阿弥正在那里放飞感想,姜灿推门进来,一脸的诧异—既然是单身派对,怎么有这么多的女人在场?
大家呼前喝后地上前跟姜灿握手。作为今天的主角,竟然姗姗来迟,大家共同的意见是罚酒一杯。
姜灿一边认罚一边对阿弥解释道:“我总得给文静安排个地方,好说歹说,她才放我脱身;都怪你,点名搞什么单身派对!”
阿弥不以为然,男人要外出玩乐,无外乎对妻子丢一句“加班、开会”之类扯淡的话,就可以摆平的。
“你这样被管得紧,更要婚前纵情一次,婚后才会六根清净的!”阿弥俏皮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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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国情!你不知道婚前一段时间双方都很敏感的。”姜灿说,“她就在不远处的‘欧洲房子’等我,我一会儿还要过去报到!”
阿弥不禁为姜灿的处境感到一丝怜悯。
那边“猿人”已经按捺不住即兴创作行为艺术的冲动,拉上他怀里的女孩,从果盘拿起一根香蕉,走到中央。不知是谁很应景地点播了一首婚礼进行曲,“猿人”对女孩说:“你愿意嫁给我吗?”那女孩很有职业精神地配合道:“我愿意!”“猿人”就把手中的香蕉郑重地交到女孩手中,仿佛欧洲古城的市长,向贵宾敬献城门的钥匙一样!人们欢呼着坏笑了起来。那女孩倒也干脆,剥开香蕉,就吃了下去。“猿人”说:“亲爱的,我是交给你保管的,你怎么一次就吃下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姜灿苦笑着躲到一个角落,好像这个隐喻式的结婚仪式与他无关。那边“猿人”的搞笑小品仍在进行,这边“侠客”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棵挂满安全套的小树,放到姜灿面前—“祝你的婚姻之树常青,祝你‘性’福!”
这回姜灿躲都躲不开了,正准备措辞,阿弥解围道:“不对,不对!‘侠客’你看哈,婚前是用安全套的,婚后倒不需要了!你送安全套就不对了!”
“侠客”忙解释说:“朋友,这你就说错了!恰恰是婚后更要用这个东西。女孩婚后害怕怀孕,逼,也要逼着你用!而且婚前的性行为大多是激|情使然,未准备好工具,女方也大多不会怪罪;但婚后不考虑避孕措施的话,那是要挨骂的!我是过来人,我有经验,你说是不是—”
“侠客”不强求跟阿弥对质,却直勾勾盯着一个女孩问;那女孩也竟然被羞得脸红。
阿弥没有婚姻的经验,用脑子想,可以接受婚后有更多的束缚;但用心体会,却不能接受!
姜灿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种暴露私|处的罪恶感。阿弥并不体谅,强行将一个女孩推到他怀里;姜灿触电一样弹到一米开外—仿佛文静不是在“欧洲房子”等他,而是在窗外看他!那女孩被姜灿疏远,也不愿上前亲近,就独自点上一支烟,心想这些男人真虚伪,什么婚前、婚后的,从她接触的客人状况来看,婚后的男人玩得更开!
大家见姜灿并不就范,只好从自己做起,希望感染他。于是,男人们多了些对女人的下流动作,女人们发出阵阵淫荡的怪叫。如果姜灿留心人们对他的启发,一定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来自校园的学者,一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架势,跟身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