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甜甜地应了一声,软软侬侬,教人魂销色授,在场没几人消受得住。“谁啊?”
叶凡招招手,日君臭骂于心,只得装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扭扭尼尼地走了过来。“叶先生。”
“就是这位奴儿。他是少夫人的侍童,与我也算是几次面的相交。在府中久听得红袖小姐美名,一直想与小姐见上一面。”叶凡介绍得很详细。
美人与美人,尤其是绝色与绝色站在一起,自然会相互比拼起的,这一点有再多涵养也没用。红袖瞄了水横波一眼,笑弯了眉眼。“哎,妾身这点薄名,怎及得上华世无双的嫂子,叶先生就莫要取笑了。”
水横波脸色一动,不好发作,只是死瞪着引起话题的日君。
日君十分体会到猪八戒照镜子的感觉,实在是两面不是人,心下怨起了叶凡,不会在没人时再说这个。“那个……那个……府里人都说红袖小姐与小姐一般漂亮,小的,小的才……才……”结结巴巴,既不敢说完,又不敢不说完,一心只巴望着叶凡快来打岔。
叶凡眉头一皱,显也是发现不对劲。“红袖小姐,你不是有话想与晚生说吗?”
红袖娇嗔地瞧了他一眼。“就是啊,父王,母后,红袖告退了。”
险死还生,自觉度过生平最大难关的日君急巴巴地跟在叶凡与红袖身后,向红袖别院走去。一路上听得两人天南地北地谈着,看似洋洋洒洒却又不着边际,心下着实觉得很难懂,但一方面想先探探红袖别院的环境——上次只顾着躲人,哪有空细察——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叶凡跟红袖在一起——谁不知道红袖在江湖上最大的名声就是与她那销魂香同名的销魂手段,叶凡如果真的上钩,保证连根骨头都不会剩的。难得有他看得顺眼的人,就这么挂也太无趣了——所以他还是一路紧跟着。
红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小侍童,人家有话想跟叶先生说,你跟来干嘛?”
是啊,人家有话,我跟来干嘛。日君无力地一叹,努力装出一副白痴的样子,痴痴地看着红袖,一句话也不说。
显然这个表情很有效果,红袖被他盯久了也不着恼,笑咪咪地转回身继续跟叶凡说话,隐约可闻‘呆子一个罢了’之类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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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也笑得眉眼弯弯的,偶一回头,看一下日君,目光隐隐有着调笑之意,看得日君大是不爽,却又无奈。
于是接下来数日,哪里有叶凡与红袖,哪里就会阴魂不散地跟上了日君,府中众人都说这奴儿又是一个被红袖郡主迷上的笨蛋,哪知日君那满腹伟大的苦衷。
“红袖,你到现在都还没得手吗?”祈世子一脸不悦地看着斜倚于贵妃椅上修饰指甲的妹妹,焦燥地走了几步。
“我也没办法啊。”红袖吹吹了指甲,左右端详。“那个小鬼跟得太紧了,都没机会。”说到这,放下银刀,抬起头来。“哥,那小鬼该不会有问题?”
“应该没有吧,他是水横波的侍童,只是个性精怪了点,没什么特别之处。”祈世子想着那个时时都会气红了脸的家伙,相信自己的判断没错。
“那就好。”红袖坐起身理了理蓬乱的云鬓,对着镜子妩媚一笑。“不过不管有没有问题,你将他给我带得远远的就是了,不然……可就不好办了!”
“叶先生,叶先生,等等我啦……”老远看到叶凡走过来,日君忙追了上去。
“哎,等等,小侍童。”祈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手揪住日君衣领。“我有话想问你。”
日君眨眨眼,明白红袖忍耐不住。只是连兄长都拉出来帮忙,她对叶凡有那么势在必得?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样下去叶凡一定会完蛋的~~
“啊!世子,太好了!小的想到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家小姐终于不生气了,而且还有想与世子爷和好的样子,只是她太害羞了,说不出口来,才拜托小的跟世子爷说一下,她在新房中等着你。”日君出卖人时也是不遗余力的,全不管月后将会面临着怎么样的场面。
“咦?!”祈世子信以为真,倒是为难了,瞧瞧前方妹子就要过来,想了想,微笑——叶凡在府中,不怕他飞了,妹妹要的机会随时都会有的,而新娘子难得一见的好心要是飞了那才赔本。
“那我就去了。”笑咪咪地说着,祈世子放开日君的领子,不管红袖直瞪眼的神情,开心地往自家房子跑去——千金之躯睡了好些天的书房,为人妹妹也该为他这兄长着着想啊。
叶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围众人的勾心斗角,长睫微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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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来跟在叶凡与红袖身后也不是白搭的,至少日君就找出了三条最方便的,不会惊动暗探的路。所以,他决定今天晚上再去一次红袖别院。
蹲在门口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不进房间了——水横波的脸色是可想而知的。虽然他相信以她那妖怪一样的个性是不可能吃亏的,可是她不吃亏是一回事,她发不发脾气又是另一回事了。
“喂,你在门口干嘛?!”一个杯子从阁楼上扔下来,准确无比地击上他的脑袋。痛得他疵牙咧嘴。“月……小姐,你就不能温柔一点?!”
“我的温柔在下午全耗给我家相公了。”月后瞪眼时比冷着脸可怕十倍,可是当她微笑着的时候,简直是可怕上了百倍!“好不容易才温柔地哄走了他。所以我决定,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会很温柔地对待你!”
“盛意心领,不要行不行?”日君惨叫,突然发现月后也是一身月白武士装,实在与她现在的身份不合。“咦,你不是说你不出手了?”
“是很奇怪啊,不过雨娃今天外出时收到暗羽的传讯,说今天是关键,要我们都去红袖别院。”雨娃就是月后身边八侍之一。“雨娃会易容成我呆在这里,我跟你一起去红袖别院。”
日君虽与月后齐名,但从未见识过月后的明月心法,心下存了一试的念头,便将功力提升至十成,若流星般划过院落。但月后竟也不慢,有如一道影子,轻飘飘地飘在他身后,不近不离,始终保持三尺的距离。若教不知情的人远远见了,怕是会当成王府闹鬼了。
闲话休提,反正他们很顺利地混进了红袖别院。用日君的话来说,就是——开什么玩笑,如果连这点都办不到,无名教干脆散了算了,还争什么天下第一!
“喂,红袖的销魂香你找到办法了吗?”伏在墙角的树丛中,日君用传音入密问着月后。
月后的声音也缩成细细的一道线。“我当你色迷心窍,已经忘了。”
日君回头瞪眼,月后抛与他一粒细小的药丸。
怀疑地看着,猜测会不会是毒药,但见到月后脸色不善地伸手想抢回药丸,忙一咕碌地吞了下去。
厢房内人影晃动,已是初更时分了,红袖似还未入寝。在那间大练武室舞着剑舞,身段优美之至,华丽无铸,却没用上多少心,招式散漫,没表现出她应有的实力。
她在等人吗?窝在墙角的两人心头都浮上这问题。
等谁呢?又是一个问题。
很快就有答案了。看着青衫书生走进别院,日君险些惊呼出来。
“红袖小姐,这么夜了,找晚生有何事?”叶凡敲了敲门,就停在门口,也不进去。
“当然是与夜色相配的事啊。”红袖娇笑着开门,白衣红袖,衬得她身段曼妙却又英姿勃发,一百个男人看到有九十九个会流口水。
幸好叶凡是那一百人中唯一的一个,日君又是第二百人中的另一个,月后不包括在内,因此小院没有口水成灾。
“与月色相配的事,小姐是要与晚生对月吟诗吗?”叶凡皱眉有些为难。“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小姐虽是巾帼不让须眉,但也防人言可畏。”
“叶先生,你就不要装糊涂了。”红袖娇滴滴地说着,柔若无骨般偎了过去,双手抚在叶凡的胸前,挑逗地抚弄着。“夜色跟月色,应该有差别啊……”
日君看得很碍眼,可是身边的月后显然更生气,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了。日君不解地戳了戳她。“你……是不是羊角疯?”
月后猛地转头,眼睛都快喷火了。用传音入密大吼。“你这白痴,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了,居然没发现他是谁!”
日君苦笑。“我干嘛没发现。我只是无法相信,被称为天下第一人的无帝,居然功力尽失!”
“功……”月后太震惊了,差点忘了用传音入密。幸好日君及时抚住她的嘴。“功力尽失,怎么可能?!”
“试过好几次了,所以我才不敢相信。”日君看着双手在背后打着暗号的叶凡——无帝夜语昊,喟然长叹。“而且,再也不能复原!”
月后说不出话来。听着日君继续道:“他的经脉似为外力所消薄,就算能再次修练内功,那经脉也经不住强大的内力。”而结果一定是经脉寸断而亡。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月后也没勇气说出口。
“不过帝座到底想干什么?”日君因为早已猜出此事,受的刺激比较小,还能想这个问题。“该不会是他去勾引红袖,我们去查资料。”说出自己也觉得可笑的推测,却见月后脸色大变,就待冲出,慌忙一把拉住。“我开玩笑的!”
“叶先生,美人在怀,你为何还能不动情呢?”红袖娇喘细细,如美人蛇般缠着叶凡,双手探入了他的衣襟。“是红袖不美吗?”
叶凡推开她,满头大汗。“红袖小姐……请自重!”
“人家这么轻,怎么重得了?”呢喃着,红袖再次倾入叶凡怀中,“不过如果叶先生肯搂着红袖,红袖一定会自重的……”
再次拨开七手八脚的红袖,叶凡苦笑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红袖像被针扎到一样,忽然退开身。
“红袖,不要太过份哦,昊可是我的。”锦衣男子笑咪咪地从院子中走进,连日君月后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红袖笑笑,退到一旁。“公子的人,妾身如何敢动。”
叶凡动也不动,脸色渐渐沉下来,周围的气息严厉凝迫,若有实体。
“没用的。”锦衣男子长笑。“你的千里凝魄已经失去效果了。你没发现吗?”
叶凡眉眼一动,看着红袖。红袖娇柔一笑。“葛衣子,娇儿藤,而惜情草与断崖花混合的味道与香桂的味道很像是吧。你这五年来出手虽少得可怜,但我们好歹还是找着了些痕迹。我一天一味药,细细磨成胭脂,沾在我身上,沾在你身边,到今天的最后一味贞女散,终于将你的千里凝魄药效中和。”
“原来如此。”夜语昊沉吟着,声音微带沙哑。“红袖,你也躺下吧。”
红袖一惊,当真应声而倒。
锦衣男子还是很开心。“红袖在你身上下药,自己也难免沾上药,她笨得把药都说出来,你当然知道要用什么药能让她倒下。不过我可什么都没沾上。你要怎么对付我呢?”
夜语昊淡淡地看着他,皱眉。“我与你十三岁开始,每年都得斗上一次,我实在觉得很烦。”说着,走到红袖身边。
锦衣男子也随之转身。“我倒不觉得麻烦,每次见到你失败的脸,我都会心情很好啊。”说着,突然停住笑声,苦笑。“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也是在所难免的。”
日君与月后从他身后走了出来,两人已分别点了他七八处|穴道。
走到前来,两人方才看清这锦衣男子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修长的眉毛,明亮的星眸,挺鼻朱唇无一不是妙到极点。精致而深刻的轮廓却充满阳刚之气,毫无半丝柔和。举手投足之间,威仪庄严,尊傲自信,眉宇间自有高华无比的气质。此时虽是受制,却保持一脸笑意,让人不敢冒犯,犹如一个天生的王者。日月二人虽对无帝忠心耿耿,但见了他也不由心折不已,只觉得再也没见过比他更俊美的男人,便是无帝,也失之刚毅。
那人打量了日君月后,再次苦笑。
“原来是无名教的日君月后,好个夜语昊,竟用自己来当饵。难怪我会上钓。”
夜语昊冷笑。“你会用空饵来钓我,我就得呆呆上当?!”
“你何时发现的。”
夜语昊冷笑不语。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只是想利用这个时机。因为他内力流失,状态越来越严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成废人,而那里无名教下一代的尚未成熟,而这男子手段激烈,到时无名教只怕真的会被歼灭。因此他以此事为借口,将日君月后全派到祈王府来,然后自己也假冒叶凡的身份进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易容都会被这男子看穿,却假装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将这男子还有祈世子,红袖的注意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而忽略了日君月后,才导致最后一击成功。
这些话他并没有说,锦衣男子日后思量时也会想通,双方你虞我诈,螳螂黄雀,各诳心机,最后显是夜语昊棋高一着了。
“好吧,我不问你了,你制住我,又想干什么呢?”锦衣男子见夜语昊脸色不好,也不再问,直接转入正题。
“我说过,我已厌倦了与你的缠斗。反正事到如今,就算无名教胜了,天下也是你们家的。”夜语昊冷冷看着他。“所以,今次我不杀你,只要你一个承诺。”
“承诺?我的承诺一天一个,你会相信?”锦衣男子还是笑得很开心,看得夜语昊无名火起,一手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锦衣男子白玉般的脸上浮起五道红痕。日君月后都惊讶地看着无帝,不知他为何会这么容易动怒。
“记住,现在你是受制于我,不要太得意忘形!你当我真不敢杀了你?!”夜语昊冷冷咬牙,沉稳在这男子面前是完全没必要的。
锦衣男子还是笑着,眼中却是一片火光,亮得刺眼。夜语昊撇开头。“我是不相信你的承诺,但你纵能失信天下,也断不能失信于我!”
“这么有自信?”锦衣男子又笑了起来,目中火光淡去,换上诡异。
“因为我们的对立是从百年前就延续下来的,你背上有着百年的历史,我背上也有着百年的负担,注定我们不可轻侮彼此的约定!你,不会为你的祖上抹黑吧——奉天帝轩辕逸!”
日君月后没想到这男子竟是当今天子,而且听无帝的话,两人暗中亦曾斗过多次,而身为无帝心腹的他们竟不知,心下顿时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