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该怎么办?……葶儿,我答应过永远不骗你,可是,我真的想不出别的法子了,你一定要原谅我好吗?我一定把咱们的真小五找回来,到那时,再告诉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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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八十九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下)(1)
八十九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下)
是梦魇?!胤禟说是啊,吓死人了,中了魔似的狠掐自个儿的手心,怎么唤也不醒……我原不信,脸上依稀还凝固着那把贴面匕首的刺骨冰寒!梦境怎会如此真实!我甚至觉得小五好像变了,可大家都说没变……我半信半疑,突然想起孩子们出世那天用茜素汁染的手印,便叫老九拿出来比对……一模一样,看来真的是我太过神经质了!一切,只是个噩梦而已。
小四和小五窝在我身旁,一刻也不安分,动动小胳膊,蹬蹬小腿,〃伊伊呀呀〃地嘟哝着只有天使才能听懂的婴语。我无限满足地徜徉在初为人母的暖流里,幸福得几乎颤抖起来。
用绳儿系着只鲜艳的荷包来回晃悠,两对天真无邪的晶眸立即〃咕碌碌〃的跟着荷包转,嗯……宝宝们的视感很不错,刚将荷包收回,两只小王八羔子就立马惟恐天下不乱起来,小四扑腾的小屁股都撅起来了,我又好气来又好笑……小五,眸子里的泪像凝聚在荷叶中的水珠子,在啼闹的外力下一颗接一颗地滚出来……嶙峋的现实如横扫的镰刀,刷刷刷……,脆弱的美满被割了个支离破碎……新生的婴儿,泪腺没有发育成熟,他们的哭,是流不出泪的干嚎……他有泪水,所以不是刚出生的婴儿,所以他不是真正的小五……我被骗了,手印定是老九趁我昏迷时伪造的,小五是真的丢了!
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肝肠寸断,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当看到胤禟一边强作欢颜地与宝宝逗趣撒欢,一边又无比小心甚至偷偷摸摸地观测着我的情绪时,我便发不出声音也淌不出泪来,像一个晕车到了极致却又呕不出来的人,一个眼巴巴看着自己被蟒蛇生吞了一半却又再也无力挣扎的人……悲伤需要用眼泪去宣泄和调节,可当悲伤过了头,能挤出来的,只有满腹酸楚祭奠的微笑。也好,微笑是没有副作用的镇静剂,我们都需要镇定。
夜深沉,人寂静,向来沾上枕头便不醒人事的你,呼吸却依旧紊乱。你定是怕我知道了难过才这般绞尽脑汁地蒙我……我也怕你知道了我知道后,会更难过自责,只好假装睡得格外的香甜……空气第九十九次出现了微弱的波动,这是今晚你第九十九次无声地叹息……真的好想钻进你怀里,可又怕自己崩溃的泪,会彻底烧焦你负荷过重的神经。
这些天,我的脑子就像粘稠的糨糊,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却又理不出头绪,下不定决心……只是尽力地调养着身体。毕竟,一个虚弱到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可怜女人,又怎能养好女儿、寻回儿子?更何况胤禟的黑眼圈愈来愈重,眼中的血丝愈来愈多,脸瘦得微凹了进去,我甚至在他的额头上找到了第一根,由疲惫和焦虑结合而诞下的细纹……人见生男生女好;不知儿女催人老!
〃我要进去见福晋,你们凭什么阻拦!滚开!怎么,我是洪水猛兽,她是细羽家禽,怕我一口把她吞了吗?〃外面传来嘈杂声,其中一个女人尖利嚣张的嗓音分外的刺耳,我皱了皱眉,对侍立于旁的杏儿道:〃让外面的人放她进来吧!〃
进来的盛装女子显然精心修饰过了,削肩细腰雪肤桃腮柳眉樱唇,是个美人胚子,大红的牡丹旗袍衬托着倨傲而倔强的神情,眉宇间不加收敛的狂燥令明艳扭曲,如一朵即将被地狱之火吞噬的血玫瑰……这么冷的天,穿得如此〃冻人〃,还刻意身着只有嫡福晋才能穿的〃大红〃,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我的心念一动,隐隐嗅出了点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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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八十九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下)(2)
对着杏儿低低吩咐了几句,她依言而去……那女子也不行礼,唇上噙着轻蔑的冷意,她突然指着床上的宝宝,〃蠢女人,我告诉你,你自以为是的幸福不过是个荒谬的谎言,可笑得令人发指!〃
我冷冷地打断了她,〃你还想告诉我,我每日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只是九爷找来的替代品,而真正的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对吗?〃
〃你知道!〃她讶然地退后一步,随即颤然失笑,〃你早已知晓却还能不露声色!天下竟然还有像你这般缺肝少肺、冷血冷心的女人!也对,倘若你的城府不深,手腕不高,心眼不多,又岂能将他迷得神魂颠倒,又岂能坐在嫡福晋的宝座上作威作福,不给她人丁点希望和活路?〃
〃原来你还知道眼前坐着的是嫡福晋,〃我凶光一闪,杀机毕露,〃那你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妻要妾亡,妾不可不亡?……今儿你犯得忌讳太多,怪不得我心狠,杏儿,桃儿,给她灌下去!〃
〃福晋息怒,〃旁边有人求情,〃刘氏千错万错,但毕竟还是三格格的生母,要不要等九爷回来了再发落?〃
我不理会,冷笑着对刘氏道:〃怎么?以为九爷回了,你就逃出生天了吗?〃
刘氏凄声大笑,一仰脖便将杏儿递过去的茶碗饮了个干净,〃毒妇,我的怨魂必化为厉鬼,日夜纠缠,要你恶疾缠身,灾厄不断,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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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落音,刘氏剧烈地呕吐出来,我一瞧污物,不出所料,她闯进来之前已经服了毒,〃是生附子!桃儿,用浓茶水给她反复灌下,再用鹅毛探入她喉中催吐;杏儿,去取金银花、绿豆和生甘草,煎好后端过来给她服用,快!孙嬷嬷、钱嬷嬷,快把孩子抱到隔壁屋里去好好看护,你、你、还有你,也过去。〃
一个时辰后,已经缓过来的刘氏花容惨淡,瘫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你怎知我事先服了毒?最先给我喝的是什么?对一个真心求死的人,你能救一次,还能救第二次吗?〃
〃你来的时候,那种完全不顾后果的服饰和气势,又显得那样烦躁不宁,肢体不自然地颤抖,说话时嘴角的抽搐……所以,我怀疑你已服了毒,但服下的时间必定不久,因为你必须在毒发之前,把那个秘密告诉我,所以,我使计激你服下催吐剂瓜蒂散,原因有二,其一,你烈性决绝,必不肯说出服的什么,只有让你吐出来我看,才能对症下药;其二,趁毒物大部分或部分尚未进入肠道和未被全部吸收之前,催吐可排毒,否则,光凭后面那两剂绿豆甘草解毒汤,是缓不了这么快的……你是三格格的生母,三格格生得好看吗?〃
刘氏的面容柔和了,〃很好看,大格格二格格都不及她。只可惜……〃
〃只可惜她不是儿子,又是庶出,而庶出的女儿,命运往往不济,你会担忧三格格的未来,对吗?好死不如赖活,难道你不想知道女儿什么时候长齐最后一颗|乳牙?不想知道她亲手为你烹的第一碗茶是什么味道?不想在她穿上嫁衣后为她梳一个最美的发髻?不想为她的头生子送去二十个祝福的红鸡蛋?……你一了百了倒是好,难道你就不怕她学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下,却一个心疼的人也没有;你不怕她第一次来月事时,又痛又羞又害怕却又没有母亲的怀抱可供她诉说撒娇?……〃
她掩面哭泣,〃别说了,求求您别说了……什么都晚了,我犯下了无法回头的错!与弥子暇相熟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地莫名失踪,九爷他们迟早会查到我!别忘了九爷的绰号是〃毒蛇〃,平时蛰伏盘踞,一旦发狠便心毒手辣、入骨三分,我是逃不掉的。〃
〃胤禟不是毒蛇!从来不是!〃
〃那是因为他没有让你看到他的全部,他只给你看他最好的一面。〃
我根本不信,〃你和弥子暇是怎么认识的?〃
〃进九爷府时,前面已经有了六个,即使如此,我依然天真地以为,他有了我之后,定会收敛吧,可我入府不到三天,他便又看上了一个男戏子,我可不像前面那几个那么谨小慎微,自甘卑贱,便寻上门去,却看到弥子暇正扮做龙女的模样,为他唱什么《水调歌头·梦龙女》……可笑的是,我和弥子暇本来是相对两生厌的敌人,可转眼工夫,我们便都沦落成了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不幸的人总是在创造比自己更不幸的人,胤禟啊胤禟,你究竟欠了多少债,造了多少孽?〃是怎么唱的?你还记得吗?〃我闭上眼睛,只觉身心俱疲。
〃昨夜入东海,惊会龙君女。杏目桃腮,樱唇贝齿玉人娇。眉含情丝千缕,笑蕴万种风情,遍体裹鲛绡。波中呈曼妙,为我送娇娆。情暗动,心初乱,血似烧。香魂缥缈、逐伊清影共逍遥。我欲随波遁去,又恐龙宫威武,无计退心潮。怏怏梦还醒,无缘度长宵……〃
挣扎着从床上爬下,让桃儿扶我走到刘氏面前,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恳求:〃人,难免有行差踏错,走窄了的时候,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三格格失去她的生母……看在咱们同为女人、都是母亲的份上,求你告诉我,弥子暇究竟会把小五带去哪里?〃
她愧疚地看着我,〃我只知道弥子暇将孩子装在食盒里带走,说是要离开京城,隐居山林,其他的,我真的就不清楚了。可是,弥子暇的尸体已经被九爷他们找到,马车里面没有找到小五,这些,您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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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九十章 不信东风唤不回(上)(1)
第九十章 不信东风唤不回(上)
〃什么时辰了?九爷怎么还没回?〃这些日子,胤禟几乎都在酉时返家,偶尔有事耽搁了,也会遣人回来说一声,今儿好像有点反常……自从发现真相后,我一直以为弥子暇是关键,凭阿哥党的势力,在人海中翻出他是迟早的事,可是,他离奇地死亡令一切又变得错综复杂……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过!
〃格格,也不是奴婢说您……就是嫡亲孙女出嫁,明珠府也只送两个陪嫁丫鬟,〃桃儿嘟起嘴抱怨,〃可觉罗老太君却遣了奴婢、杏儿、梨儿和梅儿一块过来,就是要保护格格不受丁点委屈。您倒好,明明一肚子的黄连水,偏偏半丝苦意也不肯吐。对那个杀千刀的蛇蝎女人,你却命我们替她瞒着掖着,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傻丫头,〃我把丝绢塞进咬牙切齿的抹着泪的〃娘家人〃手里,〃倘若让九爷知道了,刘氏还会有活路吗?人,总是在算计里走向腐烂;而佛,却能在宽恕中获得不朽。虽然咱们对佛的境界望尘莫及,但至少也不能像她那样一念成魔,铸下大错,小五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我怀里,我又怎么忍心害三格格永失生母?这世界遗憾的事太多,能少一件就少一件吧。〃
桃儿低着头开始猛绞手中的绢子,欲言又止,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我,说!〃
〃不是奴婢说出去的,刚才奴婢在院子外面,好像瞧见九爷铁青着脸,带人上偏苑去了。〃
〃不好,咱们也去!〃
……
行至偏苑外,只见三位小格格正被嬷嬷们带在那里玩耍,芜宁认出了我,绽开了娇憨而腼腆的笑,目光情不自禁地看向被|乳母抱在怀里的三格格,稚弱清雅,如一簇粉嫩的春樱,柔得惹人怜爱……来不及多看也来不及多想,我进入偏苑,六名侍妾齐刷刷地跪在苑中瑟瑟发抖,一二道射过来的目光比〃巴德哥赫猜想〃更加复杂难解,这是我第一次从自欺的象牙塔中跳出来。如果七仙女在之前只是抽象的概念,那么如今,我终于面对了这个血淋淋的现实,一阵难堪和恍惚后,耳边却突然萦绕起: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有脆弱的灵魂/世界男子已经太会伤人/你怎么忍心再给我伤痕/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一样为爱颠簸在红尘/飘忽情缘总是太作弄人/我满怀委屈却提不起恨……
我命令自己微笑,于是亿万个脑细胞奔腾跳跃,向表皮传达微笑的指令,表皮细胞们,那些可怜的,远征俄罗斯的拿破仑的雇佣兵,不情愿地欠了欠屁股,蠕动了一下身躯,挤起了一小片儿微弱的涟漪……
〃你们为什么跪在这里?〃
〃回福晋的话,是九爷罚……福晋,您原谅她吧,她已经自己绞了头发,可九爷还是不肯……〃
〃他们在哪里?〃
〃小佛堂。〃
……
拼命地向小佛堂挪去,严重透支的体力令每一步都重如千斤,伤了元气的人怎么会这么不中用!……远远的,听到了老九几乎崩溃的吼声,〃你已经自省?晚了!孩子被抱走时你怎么不自省?葶儿倒在血泊里差点死掉时你怎么不自省?福晋已经宽恕了你?哈!你居然还有脸去找她!我告诉你,慈悲不是姑息,罪恶也不可纵容,宽恕是什么东西?是歹毒的帮凶,还是残忍的食粮?……你自裁吧!不肯动手?很好!何玉柱,还愣着做什么,送她上路!〃
〃住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喊,却细如蚊蚋。
〃你不仁我不义,实话告诉你,你的宝贝儿子早就完蛋了,被我亲手掐死扔进河里喂了王八!哈哈……〃歇斯底里的惨笑不绝于耳,我终于到了门口,奋力推开门,〃她骗你的,住手!〃
〃嘶……〃利刃呼啸着刺破窒息的空气;穿透温热的骨肉,〃哧……〃冒着热气的鲜血呜咽着如汩汩的熔岩喷涌而出,闪着寒光的凶器就握在那双曾经热切抚摸过我每一寸肌肤的大手中,邪气迫人的眸闪着嗜血的光,英俊的面庞浸淫着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残忍……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妖冶的鲜红如鬼魅的召唤,我蹲下身死死按住刘氏冒血的创口,腥热的血瞬间濡湿了我的手心,我只觉自己被世间最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