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僧手上已无刀,他怎么抵挡飞扑过来的弃妇,或是,这疾向他绽开的艳花!?
张怀素躲过了而且接住了萧剑僧的弃刀,但萧剑僧又是否能躲得过张怀素的弃花?
花开如刀。
刀光如花。
就在这一刹间,张怀素中刀。
着了刀。
刀就扎在胸前。
心口上。
──一如他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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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素的恶梦。
刀光如梦。
梦如花。
花开开就要谢了。
梦梦醒便要逝了。
张怀素发现已迟。
就在他披发扬起,卷住来刀的一刹,萧剑僧却去做了一事。
他一俯身,拾起了刀鞘。
他弃的是刀。
重拾的是刀鞘。
这一瞬间,刀反而是鞘。
鞘是一种掩护。
雪也是一种燃烧。
藉在这一刹那,反而成了刀。
他一刀刺出,犹在花前。
刀先扎中张怀素。
张拾花,飞花,掷花。
但花已无力。
东风也无力。
花残。
意凋。
势弱。
萧剑僧一刀扎在其胸口上!
但弃花也在萧剑僧脸上开了一花。
萧剑僧大叫一声,仰天而倒。
张怀素也着实中了一刀。
刀鞘不锋锐,但穿透力依然。
一刀贯穿了张怀素的心胸。
不过,张怀素所运祭的“飘风振海”大法,已护住心脉,封住要害,闭住死|穴。
他以“疾雷破山”大法攻击,用“飘风振海”法放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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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着了这一刀,整张脸都干了,瘪了下去,一下子,整个人都萎缩了三分之一,给风干了似的,身子屈成哂干了的虾米一样。
他是中了一刀。
他弓着身子。
受了一刀。
也藉这一刀之力,向后疾飞。
飞──
飞──
飞──
飞──
│
│
│
│
飞到无情的身前,拔刀(鞘),一刀就向无情当头斫落!
他要斫杀无情。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无情才是他的目标!
为成功顺利达到这个目的:
他宁可硬捱一刀!
月下花前,无情仍然端坐。
张怀素、萧剑僧交手,不过片瞬,已几度急剧变化:先张怀素弃花,萧剑僧弃刀,然后张怀素着刀,萧剑僧中花……
骤然之间,张怀素已到了他身前、头上,一刀当头斩下。
刀映着狰狞的血光。
那些毒虫恶兽的毒力,已浸透了刀身!
无情看着那把血刀,那个披发的人,一时像浑忘所以。
连铁手也顿感错误,张怀素硬吃一刀,声东击西,连他也不及出手相救!
刀疾斫而下!
无情就算能避,也断断避不过去,因为他既行动不得,猝不及防,又无法闪躲,那一刀内含七种变化、五种杀度,无论他怎么躲,都断断避不开去,就算他及时用暗器招呼,这一刀,还是会斫将下来,要他身首异处:
一刀斫下,也不过是美丽的头颅。
人命,一如弃花的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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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就像花的余艳。
少年无情 … 第七章 这个猪头有点帅
无情看着那把当头斫到的血刀,脸上的表情,很有点诡异的悠闲,也很带点欢忭的悲凉,肝胆楚越、万物皆一,死生一发、神复化气,恩甚怨生、爱多憎至,都像在这一刻濒死前表达了,但又像抱元守一,浑不知大限至,刀落下,表情简单到可以说是没有表情,神情疏落到就像失去了神情。
刀将至。
即至。
至!
无情看着刀。
微微仰身。
他的神态就像在坐摇椅。
仰身。
微微使力。
轮椅受不住压力,后仰翻倒!摇椅一倒,椅底向着天上!
蓬地炸出一蓬蓝光,至少,有几道细如牛毛的银针,全打入张怀素的胸怀内。
张怀素那一刀,噔地斫在椅底,椅底的钢铁,硬受了这一刀。
星花四溅。
张怀素哀号一声,捂腹,落了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呻吟挣扎,一时再也爬不起来。
无情一按地上,下盘使力,崩的一声,轮椅复又弹坐扶正。
无情伸手往座底一抄,已掏出锈刀,这时,铁手已第一个赶到,问:“可好?”
无情道:“没事。”
铁手接过了他的刀,用手一抹,手上带着一股沛莫能御的气劲,把刀身上的毒虫血浆,污秽恶物,全尽揩掉。
林十三真人电掣而至,这时无情座椅已复起,铁手已赶到师兄身边,林十三真人一时也找不到空隙破绽可以下手。
他只好去扶起张怀素。这时那邬燊乔也赶了过来,一齐搀扶张怀素。
张怀素先着了萧剑僧一刀(鞘),为急于求功,他还没回过气已藉势袭击无情,但至少中了三十九道蓝色细针,功力尽散,痛入心脾,比死三十九次还难受,整个人已扭曲得几不近人形。
林十三真人见状怒叱:“你……你们……竟敢在禁宫杀人──!”
无情冷冷地道:“他还没死哩。”
林十三真人拿眼睛去瞪住朱月明:“大家都亲眼目睹了,是这瘸子下的毒手,朱总你给个说法!”
朱月明在明月下,似又在寻思,然后笑眯眯的说:“刚才我好象看到的是:不管对萧兄弟还是盛公子,先出手的还是张真人。”
他沉思的时候,脸庞有点像一只给宰了煮熟的猪头──不过这猪头还真有点帅。
张怀素痛苦挣扎,辗转呻吟,断断续续的喊出了他的恐惧:
“……你这暗……器……淬毒……我命……休矣……”
()
与刚才他出手前的嚣张暴戾,不可一世,判若两人。
无情傲然道:“我的暗器,从不淬毒。这暗器叫‘翻面不认人’,在椅底装嵌。你这一刀来的正好。”
无情顿了一顿,待张怀素哀号过一轮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
“我向来是出绝招而不施绝毒,喂暗器而不施暗毒,你听清楚了。”
这时,朱月明已搀扶起萧剑僧。
萧剑僧脸上是吃了一花。
也吃了个大亏。
不过,他是戴着面具的。
傩神面具,是护了他一下,代他挡了一花。
他的面具破裂,他以双手护着颜脸,但隐约仍可见出他冷峻、英气、坚忍、悍强的轮廓。
他伤得不算重。
──至少,相比于张怀素,他算是伤得很轻的了。
他闷声道:“好,决战已过,胜负已定,你们请吧。”
那蔡奄忿然抗声道:“你们人多欺人少,不公平!”
“我们人多?欺人少?”铁手真有点啼笑皆非。“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蔡摘索性耍赖:“金睛火眼爷,你答允过我爹咋了?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开声、不出手、不帮忙哪!”
剩下的那名道人,灰色懵懂的怪眼一翻,哼哼唧唧了几声,像一壶水快烧开了,冒了点烟,但还仍没完全煮开来,壶盖子仍好好的,一动也不动。
那公子本来在树后。
好象树后有很多风景可看一样。
仿佛树下有个洞,里面有许多神仙、传奇、妖怪和佳话一般。
不过现在,那“公子”好像已经“不见了”,没声没息地离开了。
看样子,这两位蔡家少爷,还是请错了助拳──不过,光是张怀素,战斗力已十分惊人:
他负隅在先,居然还想先把无情干掉,光是这一点,已非泛泛。
铁手扶起无情后,发现他身上沾了些泥尘,用手替他一一掸掉。
他发现无情的肩膊,也微微颤抖着,尽管,他刚才看来,是多么的镇定悠闲。
其实无情也心里明白:刚才那一下“翻面不认人”的“救命绝招”,他也是第一次用,既不知可行不可行,也未知威力如何,情势其实十分凶险。现在既已把大敌打翻在地,已算喜出望外,十分侥幸了。
但他可没第二把暗器。
他自己也为自己捏一把汗。
也惊得汗湿重衣。
夜风一吹,也觉得有点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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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冷的风。
咫尺天涯。
──他一定得活下去,所以一定得战胜,否则,怎可以再见到那小姑娘,怎可以有朝一夜再箫笛同谱?
他刚历生死关头,肩膊还有点微哆。
铁手感觉到了,先用手轻拍他的肩膀,再用温厚的大手抓住他的肩肘,温和的把浑厚的内力,源源的输了过去。
无情知是铁手的好意,但欲拒绝,也有所不能。
朱月明看看仍在剑拔弩张的林十三真人,还有那个眼睛瞪得好大但却混浊一片的道士,又笑眯眯了起来,好象是又掘到了一桶金子似的:
“如果一定要较量下去,我建议,不如就去大本营走一趟。”
“不止是大本营。荷荷。”
忽听一个声音呵呵笑说:
“我还知道一个地方,在京城里,算打个天翻地覆,也决无人管!”
说话的是那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很快乐但又很悲酸的道人:
“要打架,要干场真格的,那儿可比什么地方都痛快、畅尽、淋漓!”
“什么地方?”
超过三个人一齐问他。
“苦水铺。”
他说,末了又加两声:
呵呵。
少年无情 … 第五十二集 食绝句而不吐艳词
第一章 苦水铺·雷老总
第二章 一夜盛雪独吐艳 惊风疾雨红袖刀
第三章 别离是一把痛苦的小刀
第四章 时常刻划着易惊易喜的心灵
第五章 临死之前,微微一笑
第六章 窗
第七章 墙
少年无情 … 第一章 苦水铺·雷老总
“苦水铺!?”
一时间,大家都为之震愕。
无声。
良久。
还是朱月明先开了声。
不过,他这次看去,很是有点笑不出来。
“我们一定要去苦水铺吗!?”
蔡奄不明所以:“苦水铺有什么了不起?我央爹爹调集实力,在那大干一场。”
蔡摘则忿忿地道:“我现在也满肚子苦水,巴不得去杀个血水满铺!”
铁手忽道:“你今年贵庚?”
蔡摘怔了一怔,指着自己鼻尖,“你问我?”
铁手道:“你,几,岁?”
蔡摘只觉一股气势,天风海雨,逼人而来,他一时几为之屏息,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
“我……我……十六……”
铁手一反过去的谦冲温和,上前两步,肃言厉声道:“十六?十六岁就学人杀个血流成河,长大若有实权,那还得了!?”
蔡摘还想反驳,但乍见铁手疾言厉色,一口气吞得下去,已吐不出来,喘了两口大气,忽然,铁手一舒猿臂,搭住了他的肩膀,尾指与食指,还轻触在他脖颈的要|穴上。他想避,他想避,但避不过去。要闪,也闪不开。
铁手出手,看似很慢,但不知怎的,就是避不开去。
他登时为之语塞。
几乎没立时闭过气去。
蔡奄惊骇已极,疾退了两步,叫道:“你……你敢……你放手!……”
林十三真人呛然拔剑,执剑在手,剑锋遥指铁手,锋刃轻颤不已,发出嗡嗡震鸣:“放手!”
铁手没有放手。
蔡摘脸上,已一阵紫,一阵红,一阵青绿。
林十三真人一咬牙:“那你是逼我出手!”
他的手腕一抖,剑尖不断轻颤,竟然发出了一种近乎离的破空之声:
“啸……伤……啸……伤……”
铁手仍不放手。
林十三真人剑锋啸声大盛:“箫──商──箫──商”
那目瞳浑浊的道士忽然似笑非笑的道:“慢着,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这时,铁手忽然放了手。
蔡摘一阵摇晃,几乎就马上仆倒于地,好一会才稳定下来,自己扳住咽咙,胀红了脸,怒骂道:
“你……敢……动……我……我告诉爹去,把你们全家──”
忽然,他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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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已可以完全伸直了,可以舒展了,可以超脱而不须受筋折络酸之苦了!
原本,那给无情暗器打中的两道气|穴,忽尔,又开通了,流畅了,整个感觉,是舒服多了。
他一时不明所以,只内心狂喜不已。
──身体有残疾,真是有苦自己知啊。
──身体健康的人,不是怨情不惬,就是怨欲之不达,不然就是嫌穷怕累,又恨时运不逮,却永远不会感受到:
其实无病无痛,已是一种绝大的幸福。
莫大的快乐。
林十三真人看了一会,剑锋嗡动,乍然而止,狠狠地盯了铁手一眼,狠狠地收了剑。
蔡摘这才嗫嚅道:“你……你替我……嘿嘿……这才是知机的!”
铁手和颜悦色的说:“你的|穴道给打岔了,本无大碍,但你生性暴戾,气浮意躁,所以元气聚拢不起来,深受其害。我用内力替你接驳回气脉,你若杀性不改,动辄动怒,随时还会发作,反扑更甚,记住了吧!”
蔡奄看了,发出一种近乎尖嘶的怒叫道:“你、你,你!你竟敢替我弟弟医治,就不管我──我可伤得更重哇!
铁手平和地道:“你伤的是目,我可不是神医,只修习了点气功,可没办法让你重现光明──我劝你还是好好珍惜另一只眼珠吧,不然,有眼无珠,一如生不如死!”
蔡奄知道他不如其弟蔡摘幸运,登时翻了面:“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好,我马上就着我爹爹下令,号召全部少保府高手,有本事就一起到那个什么铺,咱们来个不死不散!不把那儿铲平,咱们蔡家就算绝了尘根!”
后面那句,他是向邬燊乔、高远兴、林清粥、何问奇这几人而发的。
四人都齐声应:“是!”
但谁都没有率先行动。
四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结果,还是朱月明似笑非笑的道:“我们,是真的要去,苦──水──铺──吗?”
蔡奄见大家神色凝重,禁不住问:“那苦水铺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
朱月明马上摇头:“没什么大不了。那儿,以前只是贫民宅铺,现在多已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