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县支行长期被束空牢牢掌控,厉德如去后也是摆脱不了束空控制,光震行长早就考虑调整峰县支行的领导班子。
现在厉德如已被逮捕,桑可以又想调去峰县,于是光震行长采取了一个非常强硬的措施,将峰县支行降格为办事处,由开发区支行代管,任命桑可以为办事处副科级副主任,主任由纪元子兼任。
桑可以应该是如愿以偿,可她像被迫出嫁的女儿,经常偷偷流泪。其他人也很伤感,以为桑可以的哭泣仅仅是由于跟大家难舍难分,于是都去送桑可以上任。
分行委托贵先生和元子去宣布决定,并要他俩与峰县县委、县政府、人民银行峰县支行等方面进行衔接。
县委书记很客气地接待他们,他说:分行来人打过招呼了,我们能够理解这样的安排,将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们工作。
书记要留他们吃顿晚饭,贵先生感到很温暖,他其实很想跟地方领导搞好关系。然而元子瞪他一眼,说晚上要开会,元子谢绝了书记的好意。
出门元子就责备贵先生:人家高看你一眼你就受宠若惊!为什么留我们吃晚饭?陌生人的饭你也敢吃?万一他是跟束空差不多的人,有个束空纠缠你还嫌不够?
贵先生暗暗感慨,看上去元子做什么都率性而为,实际上元子比他成熟。元子总是与人保持必要距离,决不随便跟人亲近,这样她就始终主动,她进退都有余地。不像贵先生,脚下没根基,遭人家一牵引就扑过去,难免被人家牵着鼻子,难免把自己弄得进退维谷。
再去县政府见束空。办公室主任领他们去接待室等候,一等再等,就是不见束空出来。
元子笑着说:以前见官要挨几棒打,这种棒叫煞威棒。贵先生说:煞威棒是公堂上用的。不知是这句话令元子难堪了,还是因为她早已窝了火,她站起来就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七章 冲锋陷阵(5)
刚出县政府大门,背后有人追上来请他们留步,说束空县长已经抽出空了,在等着他们呢。元子说:也给他几棒,不理睬他!
回到峰县支行,已是临近下班,贵先生安排人通知,下班后召开全体人员大会。
原来的峰县支行,不仅厉德如被逮捕,连副行长也被撤职,也就是把整个峰县支行换班了。那些股长和分理处主任,都不免为自己的去留惶恐,因此都惶惶不安地带领各自的人,准时进入会场。
峰县支行竟有两百多人,坐在主席台上朝下看,贵先生有点发憷。他微微颤抖着宣读分行的决定,又介绍了元子、桑可以和一同赶来的开发区支行几个股长。
然后元子讲话,她话不多但语气十分强硬,顿时让贵先生感到了一种依靠。这样的感觉非常奇怪,只要元子开口贵先生就不再胆怯。
元子要求峰县办事处:必须排除一切干扰,一切行动听从开发区支行指挥,不能在上级行和地方领导之间制造矛盾,从而使自己得渔翁之利。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她讲话台下鸦雀无声。
突然束空赶来,元子请他上台讲几句。
束空很生气,阴沉着脸说:银行行长是双重管理的干部,这次的单方面调整,并不符合干部任用程序。这一点我要特别说明,并不是针对哪个人,而是要表明我的态度,提醒有的领导同志,必须尊重地方领导。当然啦,新来的同志我是衷心欢迎的,开发区也是由我来领导的嘛。这样也好,从此无论在峰县地面上,还是在开发区地面上,都实现了一元化领导。只是话要讲清楚,既然由我来当家,当家就要做主,到时候别让我这个家长难堪哟!
贵先生感到如芒刺在身,他涨红了脸顶撞束空:峰县办事处已经划归开发区支行管理,不再属于峰县领导!束空冷笑一声问:那么开发区受谁领导,这还需要重申一遍吗?
元子怕两个人冲撞起来,赶紧打断说:你们的话都是对的,又都是错的。包括束空,你这个家长是自封的,谁也没承认过你是家长。所以呢,既不是你们的也不是我们的,既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台下哄堂大笑。
束空自找个台阶说:元子行长很会讲笑话。他讪笑着说:我还有一场报告,我就退场了。
桑可以赶紧去送他,一直送他上小车,多少替他挽回些面子。
他是挽回些面子了,贵先生却感到自己很没面子。开发区也属于束空领导,他理所当然地要接受束空领导,他心头要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元子也很生气,她同样不愿意接受束空领导。在返回古集的路上,她还在生气,她怒气冲冲地嗔怪:高点他们一点没用,动足了心思,却一无所获!
贵先生问:依你又能怎么样?
元子沉默不语,咬紧嘴唇,这样的表情通常表明她又要任性了。她只要任性就可能想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她决不会服从强加给她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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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黑暗中急速行使,她突然恨恨地说:阿姨太偏心,束空要什么就得给他什么。连我们,也被阿姨送给束空了!
回到客房,见高点在听香香弹琴,贵先生说:天晚了,弹琴惊扰别人。香香说:报答高点呀。这人真是赖皮,一定要缠住我弹琴报答他。元子问:高点对你有什么恩情?香香说:害我的坏蛋逮住一个了。贵先生又惊又喜,急忙问个详细。
高点说:不要外传,就我们四个人知道。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得多,我的人摸到一点线索,但没有执法权,又不能像黑社会那么干。直到辛馨当上局长,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采取行动。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七章 冲锋陷阵(6)
贵先生问:这起案子市局不管了吗,为什么市局不采取行动?
高点感叹:汤谷这地方水深浪急,我的人潜伏这么长时间,还是沉不到底。贵先生问:这话什么意思?高点不回答,只是说:等结果吧。等收网了再拖上岸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乌龟王八蛋在作乱!
忽然发现香香流下泪水,知道又是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元子过去扶她坐在床沿。
香香说:到后来,公孙主任恍恍惚惚了,到处说他很后悔。匡朴来说,他们司机都在议论,说公孙主任到处乱说一定惹出大麻烦。我和苏欣老师都劝不住他,他还是要乱说。后来发现有人盯我们的梢,所以去哪里都是三个人一起。那天从半岛公园出来,一辆车对准我们就撞过来,我闪得快,想去拦肇事车,他们下来把我塞进车子……香香说着就泣不成声,元子叫她别说了,她仍然啜泣着说:也是我善于解脱,不然早就一头撞死了。
高点使劲一拳砸在桌上:我要把他们砸成肉酱,狗杂种!
显然高点心疼极了,不用香香多说他也能想象得到,香香被塞进汽车后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肯定是生不如死。元子赶紧扯上贵先生说:跟我出去一趟。贵先生不由自主地跟到她客房,元子说:让他俩多待会儿,香香需要安慰,留给高点安慰她。
贵先生垂头丧气地说:香香还是冰雪不化,她把自己封闭了。
都是你父母害的。见贵先生脸上不高兴,元子拿上手电说:把时间空间都留给他们,我们散步去。贵先生抬腕看表:都十点多了。元子赌气说:不去拉倒,我一个人走。贵先生急忙追上去。
两个人下楼,星斗满天,地上若明若暗,元子爬到贵先生背上,用手电指引他去荒野。
贵先生喜滋滋地说:我现在体会到了,为什么要新郎背新娘。元子轻轻咬他耳朵,喷着满口香气问:为什么?
增强责任感呀!提醒新郎,从此你到哪儿新娘就到哪儿,要对她负责任。
新娘就傻乎乎地任随他背着?他要走邪路也跟上?
当然啦!
元子晃动手电说:不行!新娘应该给他指引方向,叫他往哪儿走他就得往哪儿走。
那还不如找头牛骑上,找新郎干什么。
你恶心不恶心啊。元子勒紧他脖子,听见贵先生呼哧呼哧喘气,元子才下来。
他们来到油菜田旁边,看见有座草屋。贵先生说:放养蜜蜂的人,开春就挑了蜂箱来住下,花谢了又挑上蜂箱赶往远方,他们才是真正的追花人,比高点还痴。元子哈哈大笑:看看追花人住的房子,什么样子。
两个人来到草屋前,见柴门未锁,元子问:谁给他们看屋呢?贵先生说:他们一无所有,不怕盗抢不怕贼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连他们的屋都是谁都可以来,谁都可以借住。
推开柴门,里面很窄,遍地干草。一把竹梯通向房顶,当中隔出草楼。贵先生猜想:晚上他们睡草楼,这样就不潮湿了。
顺着竹梯爬上草楼,一床凉席铺垫在厚厚的稻草上,贵先生躺下试试:这比席梦思舒服多了。元子挤过来,她也要试试。
贵先生推开屋顶天窗样的竹篾,眼前顿现一方繁星,湿润的凉风吹拂进来。元子也惊叹一声:*呀!
贵先生将竹梯收起说:可别有人悄悄摸上来。他侧身躺下,去抚摩元子的*。元子低声警告他:脏兮兮的,你可别胡闹。贵先生嬉笑着说:天做被子地是床,这种地方才不脏呢。这是多少人向往的生活,可以完全释放自己。元子翻身压在贵先生身上,用温热的嘴唇堵住贵先生的嘴……
第二十七章 冲锋陷阵(7)
隐隐听到脚步声,距离草屋越来越近,贵先生和元子都心惊肉跳,可又不知所措,只好屏息静气。
来人撞开柴门,一个女人的声音,竟然是黄果兰: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做。一个男人胡言乱语满口酒话,是乌保元,他沉重地栽倒在干草上。
黄果兰用手电照了一圈,咕哝一句:谁把竹梯收了?她随即将柴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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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灭了手电,只听她窸窸窣窣搬动保元。保元大声嚷:你快点呀!黄果兰抱怨:你那东西不中用了,来得急去得快,我就要慢慢来嘛。保元恼羞成怒:我五十多的人能跟你比,骚货!这么晚还要出来。
是你要做呀。
只要你床上做,你非要来荒郊野地。
黄果兰浪声大笑:还敢床上做,你就不怕工作组的人正好捉奸拿双?你应该憋一阵子。
再憋下去,你骚货爬上人家床了。
黄果兰很生气:这种话好让人伤心。今晚做了你得熬着,他们就是要在你生活作风上找突破,真给逮个正着,你就完蛋了。
那工作组又找过你了?
他们一直没有放过我。他们又来找我,我就跟他们吵: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乌保元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再要捕风捉影,告你们污损我名声!那些人还要纠缠不放,老娘我就一把脱下裤子:来呀,你们也是男人,敢吗?哈哈哈,吓得那些家伙抱头鼠窜。
你骚货,好下贱!
你懂个屁,我是故意把自己糟蹋成下流货。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查出你有问题,也是我在勾引你,并不全是你的过错,起码好减轻点你的错误。
保元打个响亮的酒嗝,黄果兰尖叫一声:好臭。你也学学贵先生,喷点香水呀,看人家一身喷香。
别提这狗东西!保元异常愤怒:他和元子,这两个小东西好阴险。人代会期间他们溜开,剩下我和加仁傻乎乎带人哄闹,闹出事了挨处分,谁也不出面帮我们,不然也不会遭工作组穷追猛打。
他俩有人保护,你看工作组就不敢查他们。
保元长叹一声说:我早就劝过加仁,提防他俩一点。后来大家都麻痹了,还跟他俩打得火热。
黄果兰问:那宛秀和过勤耕,就一定比贵先生和元子可靠?
不一样。我们至今没有捏住贵先生和元子什么把柄,而宛秀和过勤耕,手头都沾上十几万,闹翻了也是死路一条,他们不敢背叛我们。
黄果兰感慨:宛秀那么羞答答一个姑娘也贪财,真是想不到。
钱这东西,几个人嫌弃的?不趁乱捞几把,那是叫花子命。
可是,黄果兰沉重地叹息一声说:捞到手也不踏实呀,随便哪里冒出一股水,都要冲得人仰马翻。
屁话,经济案件哪个不是因为争权夺利翻出来的。束空费那么大劲,无非是逼我让出董事长位置,让给田三亩当。反正那条公路快修好了,大油水也不多了,看看不行我就金蝉脱壳,我们到外面混自由去。
好呀好呀,黄果兰大为振奋,鼓动他:我们早点脱身,陷在这当中太危险。这狗屁地方像铰肉机,机器又是时开时关,都想趁机器不响捞一把,伸出手又胆战心惊,不知道哪时候机器就轰隆隆响,跑不脱就铰进去。
保元抱怨:说你妈一通废话,说得我一点冲动都没了。
黄果兰浪声笑着说:保证给你弄上劲。
两人蟋蟋嗦嗦哼哼唧唧,一会儿就大呼小叫……
贵先生感到乌保元好陌生,说话也不带那口头语“不会错”了。原来乌保元总不离口的“不会错”,并不表明他充满自信。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恐慌,所以才极力掩盖心虚,才要不断地鼓舞自己“不会错”!
隐隐约约感觉到元子在颤抖,可能元子羞得无地自容,贵先生赶紧托住她。然而手上突然滑脱,一声闷响格外刺耳。
黄果兰惊叫:楼上有人。保元大吼一声:别让人跑掉!马上就有手电光直射楼上,黄果兰堵在门口,保元要来拖竹梯。
贵先生见无处躲避,就一把撕开屋顶竹篾,将元子从天窗口托出。在草棚里待的时间长了,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一上房顶感到格外明亮。房檐搭在个土坎上,贵先生一手勾带元子,纵步跨过去,跳下土坎。
元子被弄疼了,贵先生一把扯过她背上,发力狂奔。保元喝酒过多追赶不上,黄果兰就一边追一边央求:别跑嘛,我们给钱,坐下来商量!等一等……
终于安全了,贵先生放下元子,仍是惊魂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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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点与香香在说笑话,似乎特别开心。突然看见元子和贵先生这副模样,高点问:遭劫了?
元子见贵先生满腿烂泥,衬衣纽扣扯落,头上沾着茅草,禁不住笑起来。贵先生也感到好笑,咧开嘴乐。两个人都不肯讲明原因,只是说在闹着玩。
元子问高点怎么还不走,高点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