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冷笑:“姨娘说要把宝丫头配给宝玉的,”王夫人一听这丫头也太不知羞耻了,果然是商户人家的丫头,比起那大家闺秀就是少了涵养,这种不知羞的话也随便说出口了,脸色阴沉沉的开口:“宝丫头你不要怪姨娘,谁让你不能生养呢?你说诺大的一个贾家要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干什么?”宝钗听王夫人如此说,冷笑一声,只当王夫人的籍口,并不以为意:“姨娘实在太可笑了,就算不想要宝丫头当你的媳妇,也用不着如此羞辱薛家的丫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生养了呢?我还没嫁人呢?”王夫人缓和了一下口气:“你上次在宫里受了宫刑,是我让涟二叫人请了大夫过来瞧的,当时没告诉你,怕你知道伤心,要不然把贾涟叫进来一问便知,这种事我也编不出来,”宝钗见王夫人说得极认真,想到自已不能生养,一下子心里痛苦极了,伏在软榻上失声痛哭,王夫人见了心里终于有丝不忍,可是如果不把宝丫头交出去,宝玉怎么办?只好舍了这丫头吧,心下一狠,再懒得去想那个牛老爷子都可以做宝钗的父亲了,只沉声说了一句:“明晚我会让轿子送你去牛府?”
宝钗飞快的爬起身冷眼瞪着太太,咬着牙冷哼:“姨娘最好收回这种心思,我的事再怎么样也不会卖给你贾家,拿我去换你那个宝贝儿子,姨娘的算盘打得响,我是薛家的人,如果此处留不得我们,我们难道走不得了,”薛宝钗苍白着脸,掉头吩咐看呆了的香菱和莺儿:“去把我们的衣服收拾一下,离开这里,这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原来我还想着姨娘能念着对我娘的愧疚,能给我一门好亲事,想不到最终我还是败在自已的自以为是里,原来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亲情了,我薛宝钗从此以后再不会相信亲情这两个字,”香菱和莺儿一点头,准备去收拾东西,王夫人冷哼一声:“我劝你们别白费力气,贾府你们是出不去的,”薛宝钗终于知道姨娘的狠了,原来她真的是让自已插翅难逃了,果然是良苦用心啊,望着王夫人大笑,眼神中是狠毒怨愤,恨不得食了王夫人,王夫人看得心惊,忙起身吩咐:“你准备一下,明儿晚上会有轿子把你送进去的,”说完也不看薛宝钗的眼睛,直奔出蘅芜院。
宝钗等太太走了再次伏在床榻上哭了起来,两个丫头围到她的身边来,一起落泪,莺儿出声问宝钗:“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等死吗?要不然今天夜里等人睡熟了,我们逃出去吧,我就不信外面守着的人她一夜不睡觉,宝钗见莺儿说得有理,一时间止住了哭声,低头思索起来,那牛老爷听说都快入土了,偏就姨娘忍心把自已送入虎口,换她的心肝宝贝,现在自已又走不出去,该怎么办呢?不如就听了莺儿的话,半夜的时候试试看吧,宝钗望着莺儿点头:“好吧,今天我们不睡了,大家都清醒着点吧,等到三更天的时候,人最容易疲倦,我们就去试试看吧,”香菱和莺儿赶快去收拾东西,晚膳谁也没用,谁还吃得下去啊,宝钗想起自已的苦命便流眼泪儿,香菱和莺儿一左一右的抱住她哭,三个人直哭了半夜。
月影西斜,天际黑沉沉的,万物俱寂,三个女人偷偷摸摸的拎着个包袱走出蘅芜院,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直走到大门口,忙伸手拉门,竟被人从外面反锁了,莺儿一用力拉着,外面竟响起了婆子说话的声音:“好了,你们也别费劲了,我们都坐了一整夜了,就是从里面飞出一个苍蝇来,都是我们的不是了,还是回去安份的睡个好觉吧,”原来是周瑞家的这个老妖婆,竟然整夜的不睡觉,就为了不放她们出去,宝钗气得一跺脚,再次返回蘅芜院,坐在床榻上再次放声大哭,香菱见姑娘哭得伤心,心里那里忍心,忙劝着:“姑娘也别着急,反正我也是嫁过人了的,明天还是我替姑娘嫁一回吧。”
宝钗一听,香菱如此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的莺儿已经跪下来,对着香菱磕了一个头:“莺儿替姑娘谢谢香菱姐姐了,”香菱忙哭着扶起莺儿:“现在还是想想明天晚上怎么样才能不被发现,”宝钗见香菱如此做,心内难过,只拉住香菱的手:“香菱,是我对不起你了,”香菱抽泣着摇头:“天快亮了,我们还是想个法子吧,不要总说这些没用的话,”莺儿忙擦干眼泪,望着宝钗,姑娘的点子一向很多,宝钗想了一下:“要不然我去跟姨娘说,好歹我出嫁了一回,就让我披着盖头上轿吧,到时候谁也看不见,这样的话就蒙混过去了?”香菱和莺儿一听,忙再次点头,宝钗想着让香菱代嫁,到时候若是那个牛老爷子发现香菱是假冒的,必然会恼怒于她,香菱只怕会遭到恶运的,因此眼泪又下来了:“香菱,对不起,我下辈子一定报答你。”
三个姑娘又抱头痛哭了一回,天已经亮了,三个人也无心盥洗用膳,只吩咐守在大观园门外的周瑞家的,姑娘要见太太呢,让她请太太过来一趟,周瑞家的听了莺儿的话,忙让另外两个婆子守着,自已往太太的房里而来,王夫人刚起床,正伺候着贾政盥洗,听周瑞家的讲了夜里大观园里的动静,又听说宝丫头要见她,本想着不理,可这丫头好歹要把她舍出去了,因此也有些心疼,只让周瑞家的先去守着,自个呆会儿过去,那周瑞家的便奔了大观园去,王夫人坐在房间里发了一会儿呆,贾政便吩咐她和那丫头好好说,再给她办些东西,体体面面的过去吧,这贾政本来是不准王夫人如此做的,可是王夫人哭了半宿,贾政也想着如果不换回来的话,自已便没有儿子了,因此只好默认了。
王夫人准备伺候贾政用膳,贾政只让她去看看那宝丫头要说些什么,如果那丫头要什么尽量的满足她,王夫人一时应了,就往大观园而来,宝钗正坐在蘅芜门前的台阶上发呆,头未梳脸未洗,披头散发的也不看王夫人,王夫人走过去,彩云进屋给她搬了张椅子,王夫人坐下问宝钗:“有什么事想和姨娘说的,这会子说吧?”宝钗的眼神木然然的直视着远方,浅浅的开口:“今儿个我只想披上红盖头上轿,虽然是姨娘随手送出去的,可我还想蒙一次盖头,”王夫人一听是这么个事情,自然满口答应,宝钗见太太答应了,起身便走进屋子里,也不去看她,王夫人知道她气恼,也不生气,总之宝玉要回来了,自已心里还是高兴的,因此照旧起身回自个的院子。
083十三姨娘
王夫人从宝钗的蘅芜院里出来,直奔贾母的房里,贾母坐在软榻上,鸳鸯给她敲着背儿,王夫人走进去,老太太半睁开眼,点下头示意她坐下来,轻声询问宝钗的情况:“那丫头没说什么吧?”王夫人笑眯眯的说:“她夜里跑过一回,被周瑞家的给阻了,现在安心的呆在大观园里呢,不过早上倒是和我说了一件事,说晚上要顶着盖头上轿子。”
贾母一听,要顶盖头上轿子,原也没什么,可薛宝钗那丫头可是个人精,明明是一个通房丫头,还要顶什么盖头,就连个妾都算不了,那丫头定是打了什么鬼主意,贾母凝眉想着,到底被她想到一件事,冷睨了太太一眼:“只怕那丫头是别有想法了,搞不好她是想那两个丫头代她过去,如果把盖头一蒙谁看见啊,你最好当心点,如果换了个丫头过去,被牛家知道的话,搞不好那宝玉还是要被抓去的,”老太太的威胁立刻吓到了太太,王夫人一想,宝丫头要蒙盖头,恐怕真有点找人代嫁的意思,自已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给糊闹过去,到时候宝玉儿可就受罪了。
王夫人立刻禀了贾母:“老太太放心吧,晚上我一定要周瑞家的严格查清楚是谁上了轿子,我绝不会让人糊闹过去,到时候再害我的宝玉儿子,”贾母听王夫人如此说才放心的点头,贾母因为近来不再理府里的事,便轻声询问太太:“最近三丫头管理着府里的事可还行?”王夫人想了一下,三丫头管理着府里倒还行,就是现如今一日不如一日,越发的艰难了,不由得和贾母商量起来:“老太太,你都不知道现如今的贾府真不是太爷在世那会儿了,就是走在大街上,也没多少人瞧得起我们了,这一整个府里的开支又太大,我正想和老太太商量着,把府里的开支减低,就是那有父母的丫头让父母领了回去,以前各房的丫头多都是四个大丫头,十几个小丫头,现如今单留一两个贴心的大丫头,把那小丫头精减到三四个,洒扫院子就行了,如果是那些卖身于贾府的,原也是我们府里做了主的,给她找个好着落,最紧要的是那些体面的大丫头,有那些关系还行的官臣之户,送了过去,或作妾或作通房丫头,也好拉拢些关系,这贾府再不活动活动,只怕日子越发的难过了。”
王夫人说完等着贾母的话,老太太分析了一下,太太说的原就是个理,只一桩那些大丫头有好些不愿意嫁与人做妾,嫁了过去反而结了怨,单捡那些自愿嫁过去的,日后也好照应着些。因此贾母不由得开口:“你看那些平日与上房处得不错的,又自愿去做妾的,就送出去些吧,千万不要把人强行送了出去,到时候和我们结了怨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了,”贾母叮咛王夫人两句,王夫人点头应着,便和老太太告辞出去了,宝钗呆在蘅芜院里一夜无话,等到天色将晚时,自已取出红艳艳的大红盖头,轻轻抚摸着,原以为姨娘再不好,总归念些旧情的,再加上妈妈是她害死的,怎么样也会让自已嫁给宝玉的,虽然宝玉并不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可好歹还有贾家这样的门面撑着,可没想到从一开始姨娘就没打算让自已进贾家,照这种意思,即便今天不把她送进国公府,明儿个也把她送进别的府去,自已如果逃过这劫,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姨娘。
宝钗在房里细虑了很久,香菱已经换好了衣服,宝钗望着香菱的俏丽,她跟了自已的哥哥,原也是个苦命的,偏还摊上这样的命运,真是苦了她,宝钗拉过香菱的手,又是一阵哭泣,外面已经响起周瑞家的大声说话,莺儿走过去掀帘让周瑞家的进来,那女人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光景,催促宝钗起来:“姑娘都收拾好了,准备走吧,”宝钗冷瞪了她一眼,喘着粗气指责她:“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手划脚的,给我滚出去,我们呆会儿会走的,”周瑞家的因为这宝姑娘好歹是太太的姨侄女,再不好也不能骂她,何况现在她是去替换宝二爷去了,要是把她给惹恼了,只怕宝玉也回不来了,因此周瑞家的虽然气得牙痒痒的,可仍是遵从了宝钗的意思,领着两三个婆子去大观园外面候着,一时间宝钗搂着香菱又哭了一回,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宝钗把红盖头亲自盖在香菱的头上,香菱用力的捏了一下宝钗的手,莺儿上前一步搀起香菱往外面走去,一步一回头,宝钗没有出去送她们,只呆呆的坐在榻上愣神,如果香菱待会儿上轿子了,那么必然换回了宝玉,那么她就乘那回空档溜出去找到舅舅王子腾大人,他一定会为自已做主的,宝钗正在思虑着,却不知香菱并没有走出大观园,到了园子门口,那周瑞家的拦下了香菱,要拿掉盖头检查一下是不是宝姑娘,那香菱在盖头里怎么同意让周瑞家的检查,捂住盖头不放,那周瑞家的上前一步,打掉了香菱的盖头,冷冷的盯住香菱:“你个小贱人,太太早防着你们桃李代僵了,所以才让我在这儿守着呢?”周瑞家的领着几个婆子沉声的命令:“这小贱人找死,给我往狠里打,这是太太交代的,竟敢在贾府里玩这个,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几个婆子疯了似的猛踢香菱,莺儿心疼的一把抱住周瑞家的央求着:“周妈妈,你饶过香菱姐姐一次吧,再不能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周瑞家的掉过头来打莺儿,边打边喊:“出人命怎么了?就是打死你们这两丫头也没人问,”又猛踢了莺儿几下,才喘着气放过她们,一时领着婆子直奔宝钗的蘅芜院而来,宝钗正坐在房里伤心呢,那周瑞家的走进来,冷笑一声:“宝姑娘真够厉害的,竟想出这招桃李代僵的办法,幸好太太想到了,要不然即不是被你们骗过去了吗?”
宝钗一听这话,脸色一白,知道计谋被识破了,难道自已真的要被送到牛家去吗?被那个比自已大了几十岁的老男人给遭踏吗?还不如一死了之呢?宝钗想到这个可能,立刻跳下床榻,往屋里的墙上撞去,那周瑞家的哟喝了一声,几个婆子上前拦住她,几个人架住宝钗的身子,周瑞家的从衣袖里掏出一句药来直往宝钗的嘴里送,宝钗仰头挣扎,周瑞家的上前一把拉紧她的头发,使得她挣扎不了,药很快就被灌了进去,宝钗死命的盯着周瑞家的,狠声问:“这是什么东西?”周瑞家冷笑一声,得意的说:“这是昏迷…药和合欢散搅在一起了,呆会儿你就会睡得悠悠的被送进牛家,等你见到那牛老爷子,你就会主动往人家身上扑过去了,”周瑞家的说完,宝钗双眸冲血,恨不得食了周瑞家的肉来解恨,可是很快她就昏昏迷迷的睡了过去。
周瑞家的见宝钗昏迷了过去,吩咐了几个婆子过来给宝钗三下五除二的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又给她梳了发髻,整理得好好的,两个人扶着宝钗出了蘅芜院,那莺儿和香菱挣扎着上来问周瑞家的:“姑娘怎么了?”周瑞家的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姑娘去亨福去了,”掉头吩咐剩下的三四个婆子:“把这两丫头给我绑了,等太太回来再发落,”莺儿哪里放心宝钗,央求着要跟宝钗一起过去,可惜周瑞家的根本不理她,把宝钗一直送到府门外的辇车上,王夫人坐在辇车里,抬头细看宝钗,却是浓装打扮,倒不失为一个绝色的女人,恐怕那老爷子一定会入眼的,虽说他好男风,可也是喜欢女人的,王夫人想着自已的儿子,赶忙催促小厮驾车去牛府。
王夫人领着宝钗到牛府时,宝钗还未醒过来,王夫人便催促小厮把贾府的贴子送进去,那牛老爷子因得了雍亲王爷的意思,自然不敢不放人,一想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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