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害怕了,很想他。并且还想到了很多事情,很想跟他彻底谈一谈,我甚至一厢情愿地想通过深谈一次,大家冰释前嫌,重新开始未来。我很激动,给他打手机,可是关机。给他家打电话,他爸接的,告诉我他不在家,还说不是住在你那里吗。我问他有多久没有回家了,他说几周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又打他们办公室打电话,同样没有人接。虽然我们感情已经淡了,但我心里还是很疑惑,他究竟到哪里去?究竟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我心里很急,要马上找到他。那天晚上风很大,还飘着雨,我冲下楼,打的到他单位,看门的老头说他下午下班就走了。我问他有可能到哪里去了,他说不知道。我忽然很思念他,很难受,也很怀疑他是不是干坏事去了。我又给他父母打电话,他们说不清楚。我给他朋友打电话,他们都说不知道。我觉得一切都变了,真的变了。我颓然地从他单位往回走,路大概有几公里。在寒风冷雨中,我慢慢地走,心情极度难受。虽然说我们已经无法挽回结束的悲剧,但我却不能容忍他有什么品质的变化。当然,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或许他正在哪个朋友家喝酒呢。我尽量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很久没有在雨中漫步了。还记得我读大学时,有次班上搞活动,到金山海边去,我们整整走了一下午。那种感受很难得。何寂,你应该清楚今晚为什么我要步行了吧,我很想找到一种感觉,好也罢,坏也罢,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真的很难得啊。……”
苏姐停了一下,她起身躺到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似乎陷入了她说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中去了。听了这么久,我百感交集,仿佛也经历了她的经历,感受了她的感受。我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继续说他吧——请原谅我躺下,我感到有点累,躺着讲不影响吧?”苏姐问。
“当然不影响。你就是盖着被子,我也不介意的。”我把被子给她盖上。说实在的,夜已经很深了,气温有点凉。她感激地对我一笑。
“你冷吗?我衣橱里有羽绒服,不介意拿出来披披。”她指了指旁边的衣橱。
我欣然领命。拉开衣橱的拉链,果然里面有件洁白的羽绒服。我拿出来,披在身上,还真暖和。她一直看着我披上,满意地笑了。我倒了杯开水。
她继续讲道:
“我就那样慢慢地走,慢慢地走,体会风雨的魅力和夜晚的静谧,我逐渐不想他了。我甚至感觉自己出来不是寻找人,而是体会大自然的另一种神韵。我就那样慢慢地走啊,慢慢地走,街道上行人稀少,各种商店都已打烊,偶尔一辆车子经过,溅起的水花和朦胧的车灯汇成一片。不知不觉,我很快就走到我们那个小区了。我们那个小区有个棋牌活动室,还亮着灯,里面隐隐传出麻将和人的声音。我忽然很想过去看看,看看他们是怎样的表情。可以说我从来没有进过,也毫无兴趣。但那晚很想去看看,看一片寂静中的喧闹,想必是另外一番韵味。我走了过去,棋牌活动室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看了看,——其实我也只想看看而已,根本没打算进去。我忽然要晕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哈,我终于找到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我没有丝毫喜悦,相反我都快血冲脑顶了。他在烟雾缭绕中,正在聚精会神地鏖战,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在他的肩上,娇滴滴地给他参谋呢!我可很少看见他打麻将,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好丈夫。但今晚的他,头发蓬乱,神情黯淡,叼着烟,拥着女人,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着通宵!我甚至怀疑他没回家的时候都到这里来了,我还怀疑他和那个女人搞上了。我靠在墙上,竭力平静下来,我在思考:究竟该怎么办?是冲进去?还是默默回去?一时间我想起了很多,想到了我们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想到了他骗我的日记,想到了他的父母,想到了那些恶毒的诅咒,想到了他的伤疤……我甚至还想到了我们亲热时他的神情,他的变化。我努力平息自己,但怒火和嫉妒在我心头燃烧,我感觉胸膛都快要爆炸了。我蹲在墙角,用手猛烈敲打自己的头,痛苦难当。冷风吹在我身上,雨飘在我脸上,失望的尖刀刺在我心灵上。我一时拿不出主意,理不出头绪,慢慢哭起来,不争气的泪水哗哗而下。我也不知道在墙角蹲了多久。忽然有人出来了,我马上屏息敛气。一男一女走了出来,男的在不远处方便,女的也蹲在露天小解。完事后,他们转过头忽然发现了我,女的大吃一惊:怎么有个人,吓死我了!男的也吓了一跳,愤怒地骂道:他妈的,乞丐真多!然后走了进去。我更加悲哀,发自骨头里面的悲哀。那个男的是他,就是那个我们一起睡了三年的人!呵,他已经堕落到和一个陌生女人在露天撒尿,也麻木到把自己的结发妻子当成乞丐了。忽然间,我醒悟过来,不想进去找他了,没意思,不值得,他已经不配了。我站起来,腿麻木得很,我靠在墙上又休息了会儿。只听见里面传出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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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考什么别考研(66)
“他说:他妈的,现在乞丐真多啊,居然女的都出来了。
“她说:恐怕是鸡吧。
“于是众人都应和说肯定是鸡。有个男的说出来看看,如果漂亮拉去搞搞,反正今晚赢了不少。我听了马上跑开,怕他们真的出来。我跑啊跑,本来已经到楼下了,但我不想回去,我又折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风在我耳旁呼啸,雨在我脸上流淌。我一口气跑到很远很远。我跑到一个加油站。那里灯火通明,一个瘦小的女子穿着工作服,正在打扫卫生。她看见了我,吓了一跳,忙进去叫了另外一个同事。另外一个是个男的,中年人。他们问我有什么事,需要帮什么忙。我说不用了,说遇到了鬼。他们大吃一惊,说现在这个世道哪有什么鬼,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真的遇到了鬼,还说在那边的棋牌活动室,如果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们见我说得一五一十,吓得不得了,赶紧把加油机器关上,准备收工。我哈哈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那个男的对女的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的跑到这里来,不是神经病,就是真正的鬼。然后他们马上关门。
“我听了,蓦地沉默下来。他们已经关好了门,把外边的灯也关上,顿时,一片漆黑。我一点也不害怕了,我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一会儿,走到大街上,一辆出租车过来,问我走不走。我感到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我坐了上去。下车时,我给了他一张五十的票子,他准备给我找零,我不耐烦地朝他吼道:■不■嗦啊你,不用找了!
“回到家里,我精心梳洗了一番,然后蒙头便睡。奇怪,居然一觉到天亮,梦都没做一个。第二天早上,我正在准备上班用具,他回来了。我没有朝他发作,也没有问他。他见我不像往日一样热情,感到有点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昨晚加了一夜的班,累啊。我还是没有任何反映,实话说吧,我真的平静了,麻木了,我还想看看一个平时文质彬彬的懦弱之人是如何撒谎的。他继续自言自语:唉,这段时间都得加班,真烦啊。然后倒在床上。我不喜欢一个肮脏的人躺在我的床上,我走过去,叫他起来,自己回父母家睡去。他没看出我的变化,还以为我在发嗲什么的,一下起来抱住我,脱我的衣服。我拼命反抗,觉得他是那么肮脏不堪。但没有用,他就像一头野兽一样,三下两下就把我脱光了。当进入我身体后,他激动地问我有什么感觉。我流着泪说:被强Jian。他蓦地停了下来,坐在一边,默然不语。我翻身起来,精心地洗了个澡,然后哐堂一声关上门,出去了。
“很快,研究生考试成绩又出来了,我报的是复旦,总分超了十一分,但英语差了一分。想到尽快离开这里的梦想又一次破灭,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感到苍天故意折磨我,直到要把我折磨死为止。唉,生活照样前进,不会因为我的失败而改变什么。爸爸身体更加不行了,养的鸟儿不小心飞走了一只。姐姐、姐夫经营的饭店生意也大不如从前。他父母住在宽大的房子里,并继续收着房租。他也继续骗着我,继续堕落着。我已经不在乎他了,我觉得一个人只要变了,劝是没有用的,只有他失去了什么才会明白和珍惜。就像我爸,妈在世时他简直就像法西斯,而妈一旦永远离他而去,他便马上后悔,幡然醒悟,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也懂得了人是复杂的,虚伪的,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层什么,任你努力想拨开它,以便以诚相待,但最终你都会失望。也就是说这个社会,很难找到交心的人了。因此,人都是孤独的。每个人的幸福都在自己手上,历经沧桑后的睿智,度尽劫波后的豁达,阅事无数后的开朗,都是幸福的源泉。我觉得一个人如果没有这些经历和财富,他不可能真正体会什么叫幸福。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但我心态确实变了,一切随缘,缘到则聚,缘完则散,如此而已,不必强求。很快就进入夏天了,我带着毕业班,有点忙,但我很充实。我也开始了再一次考研的准备,狠抓英语,每个周末还去上考研培训班。每天回到家里,几乎都是我一个人。他偶尔回来,就像个客人一样,我也像个客人一样礼貌地对他。他也继续和我亲热,但他分明不行了,我感到他力不从心。想到他在外面的事,我就忍不住冷笑。我不愿意揭穿他,我想,等他自己揭穿吧,终有那么一天的。他父母是从不过来的,他们和我赌气。我倒隔三差五去他们家,我真的平静了,我看着他们的时候,不再有那么多的气。我要么买点东西去,要么买点菜做做饭,然后晚上回来。
“其实我有时也很脆弱,也很矛盾。夜晚很多时候我会忽然很害怕,怕得要命,我很想有个人陪着我。在我看考研书籍的时候,有时也会忽然想到很多。我在想,自己一个劲地想考出去,对他们家来说是不是很残酷?别人娶个媳妇在家,可不是希望她考东考西的,而是想她安分守己,生个孩子,相夫教子。我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他在外面打麻将,混女人,和自己要考出去有什么区别?大家都不过是在为自己考虑,麻痹自己。只不过一个俗气一个高雅罢了,但如果揭开那层道德的面纱,还不是一样,殊途同归而已。想到这里我就很伤心。于是就会给他打个电话。但通常他都关机,找不到他人。即使找到了,只要一听到他慵懒的声音,我那些美好的想法又马上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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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考什么别考研(67)
“唉,继续说说后面的事情吧,也快完了。何寂,几点了?”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我听得如同亲身经历了一番,感动得如同波涛起伏的大海。我长叹不已,为她的经历心潮澎湃。
“苏姐,很感谢你。”我说。
“感谢?呵,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她一脸释然地说,“从广东回来后,我心情一直不好,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找宝贝吧,她新婚之人,怎么能够听这些呢?找其他人吧,感觉不地道。还是你好,所以谢谢你能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听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说:“客气了。能听到你的心声,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
“好吧,我们共同感谢。”她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快点讲——总之,我们的关系很微妙,就那么着,一直又拖到冬天。唉,那个冬天的事情没什么说的,就像天气一样,干冷干冷的。他仿佛觉得那样才是生活,他父母呢,继续收着不菲的房租。我还是老样子,教书,复习。而唯一有比较大的变化的是我爸,他开始咳嗽,并且还带有血丝。我和姐要带他去医院看病,但他坚决拒绝了。我隐隐感到他快不行了。在我考试前,他终于彻底病倒了,一查,肺癌!奇怪,当得知结果后,我们都很平静,爸爸甚至笑了。医院开了详细的治疗计划,但他说不用了,然后颤颤巍巍地回家。回家后就一直躺在妈妈病逝的那张床上。大年三十,当万家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时,他离去了,和妈妈一样,很平静地去了,到另外一个天国和妈妈相会去了。也许,他们还会成为夫妻,但我相信,他们再也不会吵了。我没有过多的悲伤,一则,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真的很可怜;再则,我对生死已经看得很开,很淡,觉得死本身就是生的一部分。唉,除了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把爸爸的丧事办完后,春节都快结束了。一个千禧年就这样过去。然后,生活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开始了,上班,下班,欺骗,平静,麻木。三月初,成绩又下来了,我所有的分都上了。他似乎很难过,他父母很气愤,我则感到好笑。我满怀希望地去复试,到了后知道十八个上线考生中我排名十三,而计划只招收十三个。我感到情况不妙,因为我深知这个社会的一些规则,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呵呵,终于,我又旅游了一趟上海。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中山,见我失败,他们的心情一下好了。他和他父母还破天荒给我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我就当他们是真诚的吧,诚心接受,心情甚至也好了起来。但没几天他们又故伎重演,尤其是他们那张脸,又拉下来了,好像我是他们家一个累赘,一个讨饭的。我再次深谙人性的悲凉。就那样过吧,人生是一个单行道,没有必要生那么多气。我们都又恢复到过去的生活轨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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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有可能我还在中山,还在轨道上艰涩地滑行。我清楚记得,那天是四月五号,他妈妈从二楼楼梯口摔倒了,一直滚到楼下,伤虽然不重,但得马上住院。我给他电话,根本找不到人。我把她送到医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