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母亲的脸上还有一抹羞赧,笑着戳着她的脑门:“鬼精灵!等你及笄之年,娘亲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都给你配齐了,我的柔儿到时怕是真的要美的倾城倾国了!”
她的及笄之年没有罗绮飘香,没有翠环珠绕;
她在梅苑看着无尽的书籍,挥着剑,练着功,亦或是抚琴吹箫。
她只在华浓的及笄之年,站在远处观望。
无数宾客前来观礼,她觉得悲伤,只在一声长叹之后,便离开了一片喧嚣。
“喜欢么?”
沉静在回忆之中,泪水模糊了双眼,耳边赫连驹温柔的声音萦绕。
他捧起她的脸,她的泪水无声滑下,他将她的泪吞进嘴里。
万里浮云阴且晴(一)
他捧起她的脸,她的泪水无声滑下,他将她的泪吞进嘴里。
“日后无数个日子里,我要让你成为最美最幸福的女子!柔儿,那些阴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有我呢!”
有我呢!
这三个字,字字清晰有力,给了她无穷的信心。
“再往下看!”
这木盒制成三层,最底下的那一层最深,乐正华柔那掉第二层。
再看第三层。
浅碧绫衫,绣以惟妙惟肖的飞鸟含枝图,杏黄飞花云帔肩。
洁白的手指抚过软柔的质感。
赫连驹帮忙拿起,说道:“下面还有。”
琐里海棠云纹衫,窄袖上衣配上折裥密布,珠结素长裙。
“还有呢!”
赫连驹再帮她拿起,让她看第三套。
绛紫白梨罗烟纱,腰束珠络嵌金绒带,月白色百褶长裙。
最后一套,罗衣叠雪,罗袖似水,裙摆似云,竟似全白的一身。
“怕你穿惯了白色,一时间适应不了这些颜色,所以再给你挑了一套白色的。”
赫连驹拾起最后一套之后,铺在最底下的是各种颜色的抹胸与每一套衣服相配应的绣花缎子鞋。
“这小镇之上有这些东西已不容易了,到了京都,我一定要让宫里最好的绣娘为你缝制出最好的衣服,现在只好将就着穿了。”
乐正华柔的手,一记又一记地抚过那些对她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我的傻女人,我发现你最近好爱哭啊!”
赫连驹手绕着她的腰,为她拭去泪,笑侃着,“等下哭肿了眼睛穿上些衣服就不漂亮了。”
乐正华柔破涕而笑,依着赫连驹说:“谢谢你,可是……”
万里浮云阴且晴(二)
乐正华柔破涕而笑,依着赫连驹说:“谢谢你,可是……”
“可是什么?”他抱着她,手指拂着她的长发。
“太久没碰这些东西了,我怕……打扮起来会很奇怪。”
赫连驹抬起她的脸,这张脸找不出一丁点的瑕疵。
洁白光滑的肌肤,精致分明的五官,还有她身上独有的一种在其他女子身上找不到的气质。
“连你都对自己不自信,让寻常女子怎么办啊?”
赫连驹盯着她渐渐红润的嘴唇,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俯首吻住。
深深的温存过后,赫连驹那邪气十足的声调又响起了。
“要不要我帮你穿,嗯?”
一边说,一边双手已不老实地伸到她的胸前,以惊人的速度挑开她的衣襟。
乐正华柔急忙护着胸部,红着脸瞪着赫连驹说道:“你快出去,等我换好了再进来。”
赫连驹双脚不移动,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的柔儿早就被我看光光了,居然还害羞?”
“你……你啊你,你到底出不出去?”
赫连驹赖皮着不动,无比坚定地回答道:“不出去!”
“你——当真不出去?”
“不出去!”
乐正华柔叹息,道:“那好吧!”
赫连驹很满意她的退让,俊脸之上浮现迷死人不偿命的笑。
只是,当他看到乐正华柔的手里晃动着琉璃紫箫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腿上还种着两条要命的琉璃丝。
“别,别,我出去等你就是了!”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如离弦的箭一般,窜出了船舱。
舱内乐正华柔的笑声飘出窗外。
万里浮云阴且晴(三)
舱内乐正华柔的笑声飘出窗外。
赫连驹靠在甲板之上,看着小镇熙熙攘攘的景象,思忖着乐正华柔会挑选哪件衣服穿,穿上后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约摸半个时辰过去了,船内那人好像还是没有一点想要走出来的意思。
“柔儿,好了么?”
“你别进来,再等等!”声音有点焦灼。
赫连驹扬眉,仍是耐性等待。
他可以想像她一边犹豫,一边又是手忙脚乱的样子。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和耐性,让她慢慢折腾,折腾到令她自己满意为止。
阳光,海风,海水,构成一幅令人惬意的画面,岸上行人如织,赫连驹靠着船栏。
蓦地,他觉得气氛有点异常,岸上的行人纷纷地停下脚步,同一时间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观望。
赫连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检查着自己的仪容,觉得并无不妥之处。
心想,兴许是自己的翩翩风姿,风流洒脱的气度吸引了人家的目不光。
可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对,他向来吸引的是女子的目光,为何站在岸上的却是男人,尤其青年男子为多。
他们的眼光如痴如醉地,万般留恋地……甚至还带着赤裸裸地占、有欲。
像是意识到了为什么,在他转身的时候,宛如天籁的声音在响起:“驹,我……”
赫连驹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
她还是选择了那一身白衣。
冰肌玉骨,娉婷少女,盈盈然以蓝色的海水为背景;
月画烟描,粉妆玉琢,袅袅然浩渺万里却只有伊人;
罗衣叠雪,云髻雾鬓,翩翩然身影朦胧如月下花容;
面胜芙蓉,眉目如画,纤纤然美似月下仙子下凡间。
万里浮云阴且晴(四)
面胜芙蓉,眉目如画,纤纤然美似月下仙子下凡间。
赫连驹走近她,她给予他的震撼让他始料不及。
从来都知道她是美的,让她从男子转换成眼前的女子,他也算是历经波折了。
只是,这样的一眼,让他觉得,原来一切的付出俱是值得的。
乐正华柔看着赫连驹如炬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放,忍不住后退一步,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很丑?那个……我……”
赫连驹看她紧张又羞涩的表情,心底某处被她扯得紧紧地抽搐。
“柔儿啊,我的柔儿,你怎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赫连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形容词,可就是找不出一个精确的词来形容眼前的人。
那似用远山缭绕的薄雾勾画出来的黛眉;
那似日月星辰的光华所蕴酿的剪水秋瞳;
那似如神来之笔点缀而成的红唇和皓齿;
那似琼瑶仙池的冰露沐浴出的雪肌晶骨;
赫连驹如痴如醉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乐正华柔嫣然一笑,赫连驹听得自己的心跳骤起。
她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轻轻地,万般羞涩地说道:“别看了!”
“看不够,柔儿,你真的让我看不够!”
如此,他才想起身后还有无数双眼睛正朝着自己这边窥视着自己的女人!
牵着乐正华浓的手,急忙将她藏进船舱。
“怎么了?”
“没看岸上那些男人一个个突着眼珠子在看你么?”
乐正华柔掩唇浅笑,这一笑,笑得赫连驹的心犹如湖波起浪。
心里一阵激荡,忍不住抚着她的脸。
船舱的光线有点幽暗,而她闪烁的黑眸正散就着璀璨的光亮,靠进赫连驹的怀里。
万里浮云阴且晴(五)
船舱的光线有点幽暗,而她闪烁的黑眸正散就着璀璨的光亮,靠进赫连驹的怀里。
“驹,你喜欢么?”
赫连驹紧拥着她,在她耳边字字清晰地说道:“喜欢!你是我赫连驹此生意外邂逅的宝贝,让我用一生一世来珍爱的宝贝!”
乐正华柔回以他温柔的浅笑,她知道他会做到的。
“本来想让你穿上女装带你上岸,陪你走走的,可我怕你这个样子会被这里的男人给抢了,他们的眼光太吓人了!”
乐正华柔低笑出声,明眸一闪,流光一片,看得赫连驹又是一阵失神。
“你当真还怕他们抢了我?”
“自然是不怕,可是,被他们这样看,我心里堵得慌!”
醋颈还真是大,乐正华柔摇着他的手,撒娇道:“我们出去嘛!大不了我大方一点也让这里的姑娘多看你几眼好了!”
这样美丽的女子,不要说是撒娇了,只是一个眼神都会教他失去了方向,早就举手投降了!
牵着她的手,出了船舱,在一片惊艳的眼光里,他们上了岸。
海边的风吹起乐正华柔及腰的黑发,她其实只是给自己随意地挽了一个髻,并在右侧梳下几络垂在肩上,发髻旁簪着一只碧玉钗。
而她的左耳曾经穿过耳洞,那是幼年时父亲帮她穿的,后来因为怕疼怎么也不敢穿右边的。
因为女扮男装的缘故,她这些年来都刻意用头发将左耳掩藏着。
今天,她却梳起了左边的头发,留出圆润洁白的左耳垂。
碧云色的坠子长长地从左耳垂于肩上,因为只戴一边,所以显得别具匠心,更是美得耀眼。
身上并无过多的装饰,仍是保持着一贯的素净洁雅,却能将世间一切为之失色。
万里浮云阴且晴(六)
身上并无过多的装饰,仍是保持着一贯的素净洁雅,却能将世间一切为之失色。
“啊,这俩个人好俊好俏啊!”
“是啊,特别是那位姑娘,真的似仙女下凡一般。”
民风纯朴的小镇很富饶,但是与外界的往来并不多。
当出身贵族的赫连驹和乐正华柔出现在这个镇上,行走在青廊灰檐之间,一举手一投足尽显优雅气势。
自然也就吸引了人们好奇探究的眼光。
赫连驹和乐正华柔相视而笑,赫连驹看着有些男人仍是不怀好意地偷看着乐正华柔。
他就心底来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搂着乐正华柔的腰,仿佛要向世人宣昭,这是我的女人!
乐正华柔也任由着他,她只是觉得幸福……很沉很浓的幸福。
青石板块铺就的小路上落满他们的柔情蜜意。
身处这样陌生的小镇,虽然还是会有很多探寻好奇的眼光,但是,乐正华柔还是觉得轻松。
她被赫连驹环抱着,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偷偷地跟着云姑姑溜出候府,去赶庙会。
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热情,缠着赫连驹为她买了不少的小玩意。
她手里拿着糖画,脸上扬着小女孩般纯净透明的微笑。
他将糖画递给正摆着臭脸的赫连驹,笑着说:“你也吃一口嘛,好甜。”
“不要吃!”
赫连驹的俊脸又臭了三分。
想起刚刚卖糖画那中年男子盯着她不放的目光他就来气。
让她快走,她非赖看一定要吃现成的糖画。
结果,那中年男子因为偷窥她的美色,做坏了好几幅糖画。
天杀的!
要不是被她用力地抓着胳膊,他早就砸烂他的糖画摊子了!
万里浮云阴且晴(七)
天杀的!
要不是被她用力地抓着胳膊,他早就砸烂他的糖画摊子了!
“你真的好爱吃醋!”
赫连驹停下脚步,细细端详着这张脸,刚刚的惊喜之情退了几分。
他皱眉,一把揽着她的肩:“回去后我要太后立即赐婚,我惟有将你娶进王府,藏在家里才放心。”
老天啊,这是他赫连驹,身为敬王,让天下女子又爱又恨的敬王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没了底气。
“你要把我禁足在家里啊,那我才不要嫁给你!”
“不嫁我嫁谁?”赫连驹一急,紧紧地捏着她削弱的肩膀。
“我要自由自在的,你若是禁了我,我就会跑!”
赫连驹心里一怔,脑子里想起了自己的两位皇嫂。
富贵荣华,皇后,第一王妃的头衔与称号都不能让她们展颜,心中所愿就是和心爱的男人做寻常夫妻。
彼时,他是如此羡慕两位皇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如今也有了一个。
“柔儿,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嗯,”乐正华柔舔着手里的糖画,脸上是无邪无忧的笑容,“荣华富贵又怎及一份自由来得可贵?”
赫连驹知道她这些年来背负乐正家的家族荣耀,已经压抑得太久了,所以,自由对她来说犹为可贵。
“唉,那你算找对人了,天下间也惟有我这逍遥王爷能带着你过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
“那你不准备拘禁我了?不怕我被别的男人窥视了?”
“怕不是怕,不过真要把我惹急的,我抠了他的眼珠子!”
乐正华柔掩着嘴笑,而嘴角边还残留着糖画渣子,赫连驹伸手为她拭去。
万里浮云阴且晴(八)
乐正华柔掩着嘴笑,而嘴角边还残留着糖画渣子,赫连驹伸手为她拭去。
一种被人宠溺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告诉你,刚刚我看到走过去的两个女子也在偷看你哦?”
乐正华柔调皮地向赫连驹眨眼,赫连驹一甩垂于肩侧的长发,颇为自恋地说道:“夫君我的长相也是胜过潘安的呀。”
说完转过身循着乐正华柔手指的方向看去,“喏,就是她们俩!”
“乐正华柔——”
某男愠恼的声音如雷击响。
那所谓的两个女子,分明已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一个胖得连走路都费劲,扭摆着肥臀象腿,不时地张望着赫连驹。
而另一个长得更为惊天地,泣鬼神,扭头时居然朝着赫连驹一甩锦帕,一张烈焰红唇一张,满口的爆牙足可以让死人吓活!
乐正华柔咯咯而笑,舞动着轻盈的裙摆逃避着赫连驹的追赶,口里不忘讽刺:“原来你也只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俗人,我若是长成这样,你也定是会嫌弃我的!”
赫连驹撩着袍角,追着越来越淘气的乐正华柔,一边回顶着:“那你也变成母猪好了,看看我会不会喜欢你这母猪。”
“你才是猪!”
“你给我站住!”
“啊,不要——”
一棵百年榕树下,赫连驹终于逮到了乐正华柔,将她拥在怀里就要以吻惩罚。
“不要,人家看见的!”
乐正华柔推开赫连驹,赫连驹抬头看着这棵榕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若有所思地喃喃而语:“我怎么觉得我来过这里。”
赫连驹牵起乐正华柔的手,对她说道:“真的,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个镇。”
他努力地回忆,看着前面有一老者行来,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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