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夕!”
赫连驹无心细看这别有洞天之内的世外桃源,身体内的毒刚刚被寒冰所封,这一刻却是遇热而散。
他的眼睛却不停地搜索着乐正夕的身影!
“你虽是百毒不侵之体,但是我劝你还是静心敛息为妙!”
百花林下,湜湜碧水,花雨之下,一袭白衣的乐正夕双手负后立于一叶扁舟顺流而来。
那声音好似袅绕在水面之上的那一层淡淡水雾,赫连驹的心又是一怔。
乐正夕,你如何得到上天的特别垂爱,给你雕琢出这般的灵秀俊美?
转眼间,那叶扁舟已立于赫连驹根前,乐正夕蹲下身子俯视立于水中央的赫连驹,漫天的花雨中展现出他那张清贵的俊美的却略显忧郁的脸。
“王爷真是好兴致,中毒之后一直不将自己百毒不侵一事相告,冷眼看着乐正家上上下下为你乱作一团,王爷,眼下你亲眼所见了,乐正家对皇家应该并无二心吧?”
………………………
绿意尽落梅如雨(一)
“王爷真是好兴致,中毒之后一直不将自己百毒不侵一事相告,冷眼看着乐正家上上下下为你乱作一团,王爷,眼下你亲眼所见了,乐正家对皇家应该并无二心吧?”
赫连驹的脸色在逐渐变化,遇热而散的毒素在他身上渐渐消弥,乐正夕的视线同样透过那层层花雨,看到那先前酱色般的俊脸在恢复本来的美如冠玉!
那脸的主人,朝他绽放出如阳光一般明媚的笑脸,他在水下移动脚步,凑近扁舟之后,双臂交绕撑在小舟边缘。
“乐正夕,这个秘密天底下除了本王自己真是只有你一人知道!”
“……”乐正夕皱眉。
“本王年少时跟着母妃回西蜀省亲,路经卞城感染了风寒,恰逢“鬼医”无医德,我母妃下旨让他为本王医诊,谁料那鬼医生性古怪,从不甘屈人前,因是为我母妃强行下旨人心有不甘,给我诊治的过程当中一直絮叨咒骂不停……”
“所以,是你偷了他的千年玉冰蟾?”
“你也知道那玩意?”
“王爷可知,当年为了那千年玉冰蟾失窃那无医德冤杀了多少江湖之人?如今看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哎呀,别说的那么难听,本王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只是顺手拈来,哪知那只癞蛤蟆自己就跳进本王的嘴里了,你都不知道我呕了多少天!”
乐正夕忍不住勾唇而笑,呵,这敬王,居然将这天下间人人想要得到的千年玉冰蟾说成一只癞蛤蟆。
也许就是被他如此不屑,这通灵通性的玉冰蟾才会赌气跳进他的嘴里,正所谓无欲则刚,不得不佩服这越是没心没肺却越被上天眷顾的人!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吃了这东西之后本王就一直无病无灾到现在,看来这癞蛤蟆真是个不错的东西!”
乐正夕冷哼道:“敬王看来可是福寿天齐了,乐正家想来也逃过一劫,不过就此一事看来,敬王的确不宜留在颂城,微臣与太夫人商榷之后想尽快送王爷进京!”
绿意尽落梅如雨(二)
乐正夕冷哼道:“敬王看来可以福寿天齐了,乐正家想来也逃过一劫,不过就此一事看来,敬王的确不宜留在颂城,微臣与太夫人商榷之后想尽快送王爷进京!”
“喂,乐正夕,你这是下逐客令么?你你你乐正家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赫连驹一边百般委屈的斥责乐正夕,另一边狡黠之色闪过眼底,乐正夕意识到不妥之后急忙起身,却被站在水中央的人用手泼了一身的水!
“你——”
乐正夕的脸上和头发上尽数沾着水,他愠恼地回望了一眼赫连驹,心想如果他不是敬王,不是皇族,不是关乎乐正家兴衰的赫连驹,没准早就被自己拧断脖子了!
只是,他没想到,有些人就是越容忍他,他就越肆无忌惮。
就在乐正夕还在整理衣服,拭着水珠的时候,底下了那位劣性又起,他以最快的速度用力按下小舟一侧,舟身倾斜。
舟上之人分身乏术,还来不及转身起脚,整个人已掉进湖里,水花四起的时候一双长而有力的臂膀已将他整个身体托起。
“你说过,本王若是不死,你便和与本王做朋友的……还有……唔……哎哟……”
左脸颊上一阵火辣,当他意识到自己堂堂敬王被人扇了耳刮子的时候,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已从水里跃起。
赫连驹只觉得眼前一帘水幕之后大珠小珠纷纷而落,舟上……乐正夕已回到了那叶小舟之上……
——并不如刚刚顺流而下时双手负后,沐浴着春景花雨这般风姿翩然!
那少年,好似不惧天地,永远以完美到令人嫉妒的姿态出现在别人视线中的得意少年,此时竟然满身湿漉漉地半俯半卧在小舟之上。
赫连驹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情景,这个内力深厚,轻功绝顶,智慧无敌且冷静沉着的琉璃公子此时正双手紧紧握着小舟边缘。
他的双臂在颤抖!
他的身体在颤栗!
他的脸色白如纸蜡!
他的眼神涣散无光!
绿意尽落梅如雨(三)
“姑姑……”
乐正夕无力地倒下,记忆中的有些画面开如聚拢,聚在他的心尖上,然后开如疼痛,疼痛开始漫延,漫延至四肢百骸。
他伸回一手以按住自己疼痛的胸口,那空灵深邃的双眸,那应该是蕴藏着神秘和智慧的双眸,却在这时溢出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赫连驹直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滞,内心深处好似也有一种痛楚被乐正夕痛苦的样子所触动。
“乐正夕……你……”
赫连驹试图靠近他,安抚他,可他低靡之音却变得沙哑暗沉:“不要过来!”
“不要害怕,乐正夕!”
赫连驹提力跃上扁舟,小舟承载不住赫连驹突如其来的力道和撞击,又是一阵剧烈的晃荡!
“不——”
乐正夕猛地攥住赫连驹湿漉漉正淌着水滴的衣服,投进赫连驹的怀里:“救我!”
“有我在!不要害怕!”
赫连驹将乐正夕紧紧地拥进怀里,那身子却还如风中落叶,剧烈地无节制地不停抖动!
“公子!”
百花林下云姑姑焦灼苍老的声音穿过林间花雨,在这个洞天之中回音不绝,“王爷,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
小舟处于湖心正中,而湖面广阔,显然,云姑姑的轻功还没到这一步。
“姑姑……救我……”
天与地,天与海,分不清,看不明,没有阳光,没有可以让人视线变得清晰的色彩,只有一片磨人心志的荒芜。
好可怕!
无尽的黑暗,冰冷刺骨的海水……
“哥,救我!”
“柔儿,不要怕,有哥在!”
脑海里如此景象和声音在彼此相交折叠,记忆里有些痛苦的回忆和曾令他感到可怕的感觉如影相随。
那种伸手无处可触及的,看不到希望和光明的寒冷;恐惧是一个无法排遣的梦魇!
他渴望有一处温暖可以依靠,他死死地攥着怀抱着他的臂膀,有突兀的心跳和宽厚的胸膛将他紧紧包围。
有一个声音,像是带着前世的承诺在徘徊:“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
绿意尽落梅如雨(四)
有一个声音,像是带着前世的承诺在徘徊:“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
“公子——”
云姑姑手擎竹篙插入湖底借力,飞身旋转过后轻轻落于小舟之上,从赫连驹的怀里迅速拉过全身还在发抖的乐正夕。
“公子,姑姑来了,姑姑在!”
“云姑姑,他,为何……?”
“王爷想问,为何名誉天下,无所不能,武功智慧绝顶的琉璃公子缘何会惧水?”
云姑姑一手安抚着惊恐的乐正夕,苍老沙哑的声音却是冰冷似霜,繁花仍是如锦似雨飘飘洒洒。
赫连驹看着云姑姑怀里的乐正夕苍白清瘦的脸颊渐渐恢复原有的气色,云姑姑心疼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此时的乐正夕不再丰神异彩,灵秀飘然,他,竟似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紧紧地攀着云姑姑不放。
“十二岁的孩子在腊月天,在荒芜无际的冰冷的海水里孤苦无援地游了一天,以最后一口气抓着孤岛之上的小树苗,以非常人的毅力撑到家人来救的时候,其实当时,他已经死了的,他是死过一次的人!”
“本王早年也曾有所耳闻,说乐正赦和乐正家的二小姐都是溺水而亡,为何乐正家在六年前会遭此变故?”
云姑姑抬头看了一眼赫连驹,随即又低头怜悯慈悲地看着怀里的乐正夕,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赫连驹不便再继续追问。
小舟被云姑姑以手而划,迎着落面繁花的湖面回到了百花林,云姑姑俯身想要抱乐正夕,却被神智已恢复清晰的乐正夕伸手阻止。
他以手抚胸,眉头一皱,双脚离舟,如一叶白羽轻盈而又飘逸地着地,一着地面,乐正夕便又是乐正夕。
修长的身姿背对着还怔怔坐在舟上看着他的赫连驹,“王爷觉得体内的毒素在这温水的浸泡之下可有散尽?”
只是片刻,那背影便如一堵冷冷的墙,间隔了别人所有的欲与窥测的好奇和热情!
绿意尽落梅如雨(五)
只是片刻,那背影便如一堵冷冷的墙,间隔了别人所有的欲与窥测的好奇和热情!
“如果可以运功,气血顺畅,经脉可通,便可让姑姑送你回闻莺小苑!”
赫连驹旋即起身,运功而起,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过后如一瓣花叶,翩然落于乐正夕跟前:“哈哈,此处泉水如沐春意,果真让本王体内的毒素迅速消殆,此处真是神奇!”
“那么姑姑麻烦你了!”乐正夕避开赫连驹的灼灼眼神,脸上是刚刚经历过挣扎的疲倦,一脸病容,却更添一番令人怦然心动的雅韵。
“王爷,请!”云姑姑闪在一侧,做了一个相邀之姿。
亥时三刻,乐正太夫人所居住的长青斋暖阁内仍是灯火明亮,乐正夕换了衣裳赶过去的时候太夫人仍由乐正夫人和程家姨娘相陪着并未歇息。
“夕,如何了?”
乐正夕进入暖阁,三人同时起立而问,乐正夕淡淡地回应道:“敬王的毒已解,三位放心!”
三人长吁一口气,鄢氏二姐妹扶着太夫上了暖坑,桌上青铜异兽香炉内焚着檀香,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已近子时,对上了年纪的人着实感到困倦。
太夫上靠着万春长寿靠枕,挥手示意他们就坐。
“王爷中的是何毒?还有,我实在想不出是何人下的毒,依你的意思,这毒必是放在鹿肉之内,想来也是,这鹿肉的确是王爷先吃的,其他人还来不及尝他就倒下了,如此说来,夕,下毒之人难道是司徒家么?”
“王爷中的的确是司徒家独门研制的断肠百草,但是,这毒是不是司徒家下的还有待查证!”
“既然已确定是司徒家的断肠百草,那么便也可以断定,此事必与司徒家有关,纵使不是司徒家所为,也定于司徒家脱不了干系!”
太夫人虽是老态龙钟,但是神智却是异常清晰,声音也是洪亮有力。
…………………………………
今天的更完了;亲们晚安!
绿意尽落梅如雨(六)
太夫人虽是老态龙钟,但是神智却是异常清晰,声音也是洪亮有力。
“太夫人说得自是有理,但是,夕赶去司徒堡拿解药的时候,司徒堡也正遭劫难,司徒家的四大护法均被人一剑封喉,丹房之内断肠百草的解药尽数被劫!”
“呵!好歹毒的人,这不是将后路断尽,存心要让敬王死在我们家么?”乐正夫人两道远山眉微蹙,摇头而叹。
一旁的程姨娘也点头称是,随后问道:“夕儿,既然解药被盗,那你是如何从司徒家取得解药的?”
“说来也许敬王是天子之子,想来是上天所佑,司徒少堡主的身上还留有最后一颗解药,故此敬王幸免于难,乐正家也有幸逃过一劫了!”
不知何故,乐正夕还是选择帮赫连驹隐瞒了他偷食无医德的千年玉冰蟾而具百毒不侵之体一事。
“看来是华浓与敬王联姻一事遭人嫉恨了,有心要乐正家再次陷入危难,失信于皇帝陛下呐!”
太夫人疲倦地闭上眼睛,乐正夫上急忙上前服侍着让她就寝,“娘,既然王爷没事,就早点歇息,有事明天再找夕儿商量!”
乐正夕起身行了一礼:“夕先告退!”
“等等——”太夫人扶着乐正夫人的手起了身,细眯着眼睛借着灯光打量着乐正夕,“夕,你的脸色好苍白,可是身体又感不适了?”
乐正夕的心尖被这句话触痛,酸涩的,苦涩的……
他的祖母和他的母亲已经有多久不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几乎已忘却了何为被爱?何为被关心被疼爱?
无爱之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封自己所有的情感和热情,他乐正夕丰神似玉,却被人传为冷血无情是不无道理的。
他曾和赫连驹说过,自己孤独惯了,温暖的情感会迷失自己冷静敏捷的思维,会让自己一贯果敢的判断力停滞。
所以,他拒绝!
拒绝爱和被爱,拒绝温暖,拒绝感动!
………………………………
今天外出了;才回来;下个星期还要外出办事一次
此后;将会认真定时更文
绿意尽落梅如雨(七)
所以,他拒绝!
拒绝爱和被爱,拒绝温暖,拒绝感动!
他在太夫人难得一见的慈悲怜悯的眼神里逃脱了!
已近子时,雪又开始无尽的下,下得自己的心都在痛,回头仓皇地看了一眼长青斋。
灯火已熄,雪光映照着那座被百年松树掩映着的院落,夜色中静谧无声,他习惯性地按着自己的左胸,以此缓解疼痛。
如雪般轻盈的狐裘披氅落于肩上,动作轻柔细致,声音温柔婉转:“夕,天寒夜深,早点歇息,你的身子……”
“谨遵母亲的话,夕告退,母亲也早点歇着!”
乐正夕怕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而匆匆转身,乐正夫人情急之下拉着了乐正夕的手臂,乐正夕凝望着紧紧握着他手臂的那只如玉般温柔纤巧的手心里觉得哀伤。
那样温柔美丽的手,却曾经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下几巴掌,滚烫的泪掉下,掉到那手背之上已凝结成冰,冰冷冰冷的,可以冷到骨子里去。
乐正夫人仓皇地缩回自己的手,那双仍是明亮动人的双眸里噙满泪水,朱唇未启,眼睫一眨,那泪珠便如断线的珍珠纷纷而落。
“夕,是为娘的对不住你!是为娘和太夫人伤了你的心!”
“母亲言重了,夕不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