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他有礼貌地对我献各种殷勤,让我了解到我们的感情是相互的”;“他告诉我他是独身”;又譬如教区的乐队在游行时经过她的住处,S觉得“这是他特别为她安排的”;当她看到他路过时,觉得他一再地徘徊于她的窗前,“守着窗子守着她”。
当她透露得越多,医护人员越了解到,这些其实都是S女士对一些稀松平常的讯息所作的“过度解释”。但在这种一厢情愿的解释下,S女士觉得自己充满了幸福,而“不知道自已是否应该对他的进攻有所反应”。最后,也许是怯于向对方示爱,或是只得到冷淡的回应,她竟又开始认为对方心里充满了妒火,因为“他相信我对另一个男人表示了好感”,“相信我在拒绝他”,于是由爱生恨,对她采取报复行动,“在我的照片上施了符咒要伤害我”,“我的不幸遂由此而生”。
解析:
爱情虽然多少含有幻想的成分,但像S女士这样,对各种蛛丝马迹所作的过度且一厢情愿的解释,已超出幻想而达到妄想的地步。这种妄想,我们可以称之为“爱情妄想”。
有爱情妄想的人,通常是自我评价低、本身乏善可陈的人,当他(她)爱上一个在各方面比自己好很多的人时,他不敢承认这点,而将这种心思“外射”到对方身上,结果就变成了“不是我在爱他,而是他在爱我”,于是开始从各种琐事中去寻找“对方在爱我”的线索,就像S女士一样,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变成含有“向她示爱”的深意,在这种关系妄想的网络中,当事者会越陷越深,终至不可自拔。
有一位43岁的女记者,个人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当她被分派到市政新闻的采访工作后,因经常有和市长碰面的机会,而开始认为市长在爱她。她觉得市长常向她眉目传情,利用各种细腻的暗号向她示意,传递他对她的爱。这跟S女士的爱情妄想可以说如出一辙。所不同的是,这位女记者在一次市政会议结束后,勇敢地走到市长面前,说市长既然这样爱她,那么就应该当众公布他俩的恋情,不必再如此偷偷摸摸,彼此折磨。市长当然是大吃一惊,满头雾水,但担心变成一则丑闻,而慎重地请律师出面,这位律师很明智地将她介绍到精神科医师处。但在治疗后,这位女记者仍然相信市长深爱着她,只是为了面子问题而不敢公开承认而已。
S女士认为那位律师对她“由爱生恨”,似乎是多了一层被害妄想,但本质上还是认为对方“深爱着她”,否则怎么会由爱生恨呢?这种爱情妄想相当执拗,也许只有时间才能使它淡化。
三个自称是“耶稣”的人
当三个“耶稣”聚首一堂时,每个人都坚称自己才是“惟一的救世主”,但并不互相敌视,相反的,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表现出类似的见解。
1960年,在密歇根某家精神病院的同一栋病房里住了三个男病人,奇怪的是,三个病人都自称是“耶稣基督”。
第一位“耶稣”原名J君,是一个聪明而嗜读的人,说话具说服性,有时让人难以反驳他妄想观念的前提。譬如他除了自称是“耶稣基督”外,也认为自己是伊利诺州的州长,但这两种身份对他并不构成矛盾,他说“耶稣”也必须谋生,伊利诺州州长就是他谋生时的职业。
第二位“耶稣”原名L君,他原是一个圣经学者,非常具有想象力及诗意,对人类的行为观察入微,但他“不喜欢观察别人不当的行为……因为(他认为)凡观察的必已涉入”。他在解释英国诗人柯律治的一首诗时,像一个弗洛伊德主义者,他说诗中的“洞|穴”等于“子宫”,“河流”等于“###”,“冰洞”等于“性冷感的女人”。
第三位“耶稣”名叫C君,可能是三个人中较平庸的。研究人员有一次问他:“你在天堂住过吗?”C君说:“小时候住过,但我较喜欢住在地球上,我想大多数人也喜欢住在地球上。我控制一大笔钱——亿美元——我正在快乐山附近建造一个天堂天国。”
社会心理学家洛基奇()曾研究过三位病人,他经常让三位“耶稣”聚首一堂,结果三个人都坚称自己才是“惟一的救世主”,而对其他两位“耶稣”没有太高的评价,但也不敌视;相反的,颇为关注其他“耶稣”在做什么。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表现出类似的见解,譬如他们对药物治疗的信心都相当有限。L君说:“那些医师认为药物可以除去心理因素,但自我是超出一切振动之上的”;J君也同意说:“你不能将一个人的心灵放在试管中”。
基于个人研究上的兴趣,洛基奇做了不少现在被视为违背医学伦理的事,他常威逼利诱病人放弃他们的妄想,但病人宁可受苦,也不愿放弃他们的信念。当三个“耶稣”聚首一堂后,曾引起一些生活上的冲突,不过三个人仍然希望在一起,似乎是为了满足他们空虚、孤独生活中的强烈需求,最后,三位“基督”还采取联合阵线,抵制、对抗洛基奇的图谋。
洛基奇曾将他对三位“耶稣”的研究结果出版专书,值得一提的是,该书再版(1981年)时,L君仍然住在该精神医院里;C君已出院,由其家人照顾;而J君已死亡。洛基奇在再版序里说,多年前他在某次演讲时说溜了嘴,说成某医院里有“四名基督”,他因此类似自我告白地说:“在我无法治疗那三位基督,让他们摆脱他们的妄想时,他们却成功地治疗了我自己的妄想——我企图借助如全知全能的神般的力量重新安排他们的生活并改变他们。我觉得我没有权利借科学之名而扮演神……我越想越不安,当我留下他们过平静的生活时,我个人即得到了治疗。”
解析:
认为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属于“身份妄想”。这种“身份妄想”经常有夸大的倾向,他的“新身份”通常比“旧身份”要来得好,所以也算一种“自大妄想”。病人的“身份妄想”也常会反映他的宗教信念,譬如认为自己就是某些“神”,因此,这一类的妄想也称为“宗教妄想”。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含有宗教及自大色彩的身份妄想,可能是病人为了摆脱其无法承受的心理困境而产生的对策;从生理学来看,可能跟病人脑中神经传导媒的异常代谢有关;两者经常互为表里。在多神信仰的社会里,病人认为他是“某某神”的机会较少有雷同的机会,譬如在台湾,有的病人认为他是“元始天尊”、“大罗神君”、“齐天大圣”等;有的则认为她是“观世音”、“妈祖”等。但在一神信仰的社会里,譬如在基督教和天主教里,能称得上“神”的只有三个:上帝、圣母玛丽亚和耶稣基督,因此,病人身份妄想雷同的机会相对地就比较大。除了本档案中的这“三位耶稣”外,另有一家病院也曾同时出现两位自称是“圣母玛丽亚”的女性病人。
多年前,知名的披头士歌手蓝侬被一个叫查普曼的人暗杀,事后经精神科医师鉴定,查普曼具有“我就是蓝侬”的身份妄想。查普曼原是蓝侬的歌迷,在蓝侬退隐年间,他开始学习蓝侬,连日常生活的细节都模仿蓝侬,“我就是蓝侬”的妄想为他沉闷无趣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和光彩。但等到蓝侬再度复出后,查普曼即产生严重的认同危机,他再也无法退回查普曼原来的身份和生活中,于是他只好去枪杀那个真正的蓝侬。
这个悲剧恐怕是蓝侬连做梦都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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