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顿搭上首班船回伦敦。等拿到钱之后,他们就可远走高飞,坐享荣华富贵。想到不愁吃穿的奢华生活,菲力的手指不禁扣得更紧。
洛比厌恶地看着他哥哥。他瞪视王冠的眼神几乎与丧失心智的人无异。虽然洛比多年来也一直想把王冠弄到了,他至少还有一点理智,知道那不过是一大块金子。一旦他们卖了钱就分道扬镳,他实在没有太多的耐心等。躺—下之前他看了看雅莉,她已岑寂无声,这使他比较心安。只要她不再激怒菲力就好。他曾见过菲力阴沉不定,但从未如此失控。
雅莉裹着他们给的薄毯不安地难以入眠,菲力似乎真的疯了。她心中默默祈祷伟恩和迈特会追上来,可是她知道就算他们真追来也不会是要救她,只是为了夺回王冠。他们当然已相信她跟安家兄弟直始便是一伙的。雅莉心情沉重地躺在黑暗中,觉得前途也是一片黑暗。
唯一的支撑就是父亲快要自由了。
她偷偷观察仍紧握住王冠、坐在营火前的菲力。多年来,她对“欲望之冠”的执着始终是在于它的历史价值及传奇之美,如今,它对她的意义只是她父亲的安危。若她从不知有“欲望之冠”这叫事该有多好。她闭上眼,不想再看到菲力。
伟恩和迈特快疯了。他们已被困数个小时,却仍不知何时才能被救出去。伟恩脸色发青,气得快失控。“来人啊!”他重击着门大声喊。“有没有人在啊?”
迈特也很生气,但他忍耐着,站着黑暗中忧心仲仲。“你停停吧!外头没人,恐怕要好一阵子才会有人。”
“我想要出去!”
“我也想啊!”他说。“只要—出这里,我就立即追过去,就别被我找到他们——”
“你要怎样?”
“我要知道安家那两个家伙是怎么逼雅莉合作的。”他一直在想,安家兄弟突然冒出来之前,她究竟要告诉他什么重要的事!还有,他忘不了她那最后的神情。
“你在说什么,就像他们说的,八成是为了钱。”迈特说。
“不,一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你为什么如此确定?”
“因为我了解雅莉一—因为我爱她。迈特,你难道没看到她的表情?”
迈特沉默片刻回想当时的情景。“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强迫她背叛我们的?”
“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想想看,在他们出现前,她不是正要告诉我们她父亲和安家兄弟的事吗?结果就被打断了。‘’
“她父亲?”
“一定跟他有关,”伟恩推测,脑中思维转着。“我们出发前她本来要等他的,可是不久后却说,他有事在伦敦耽搁了。你难道不觉得这‘耽搁’与安家兄弟有关吗?”
“我想你的推测没错。”迈特回答。
“我不放心她跟他们在一起。”想到安家兄弟强行带走她,两个人再度奋力敲门,希望能尽快出去。
第二十一章
黑暗笼罩着大地,也蒙蔽了菲力的灵魂。贪婪吞噬他的良知,现在的他—心想独占宝物。
在洛比去睡后菲力也假装就寝,只为了不让他起疑心。他仍紧紧护着王冠,它属于他。在苦寻多年后,终于到他手中了!他终于拥有了“欲望之冠”,菲力朝着漆黑的夜得意地微笑,他希望他父亲能看到这—切,看到他卖得好价钱,从此富贵一生,那才是他该过的生活。
菲力轻抚着王冠袋,好像爱抚着宝贝的情人般。即使是隔着一层布,他仍能感觉到王冠的光滑无瑕。它是他的,他个人的——这念头反覆在他的脑中回响好像虔诚的信徒不停地歌咏他们所崇敬的神。他不会跟任何人分享它——即使是他那呆板的弟弟。翻了翻身,菲力摸摸带在身上的枪。一个念头闪过他脑海中。如果他是王冠的唯一拥有者,就不会行任何人会来瓜分他的钱财。想到这里,他做了个可怕的决定。
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洛比,过去这几周的旅途更磨掉了他所有的耐心。现在,在这荒凉的地方,只有那女孩会加道。他明白该怎么做。他也曾两次杀人都没事,第三次哪会有什么问题?然后——
菲力看了营火另一边的雅莉一眼。第一次在伦敦碰到她时,他就想要她。他讨厌她老是一副嫌他高攀的样子。今晚他要让她知道到底是谁配不上谁。然后他就走人,管她下场如何。 一阵快感穿过他的身体,自认自己的计策毫无破绽。他已除掉他们的父亲以及享利,也已夺回王冠。现在他只要摆脱洛比和雅莉就成了,再也没人会打扰他,他就可以完全自由了!他将一人独享全部的钱,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谁会跑到这么远的无人地带找出他们的尸体?他邪恶地笑着掏出枪。
菲力和洛比就在旁边,雅莉根本睡不着。她好想逃走,可是她不敢。父亲的生命全靠她,她必须坚强起来。她该专注于他的安危,而不是伟恩得知她是叛徒时的眼神。 她—动也不动,想让这两兄弟以为她已入睡。然后一个声响惊动了她,挪了挪身,她偷窥着声响的来源。虽然燃烧殆尽的营火只发出微弱的光,却已足够教她目睹眼前可怕的景象。
菲力脸上布满杀气。他不停地蠕动着,兴奋地等营火熄灭好采取行动。“当他确定洛比和雅莉部已熟睡,他握着枪悄悄起身。来到洛比躺着的地方,他俯视了他—下。这熟睡中的人虽是他的至亲。此时却对他毫无意义。杀了他易如反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发现,然后王冠就是他一个人的。菲力举起枪,眼中几乎是闪着欣喜。他要洛比死。他要他永永远远地滚出他的生活就像他父亲和那可怜的亨利。
他拉下保险闩。
“天啊!菲力!你在干什么?”雅莉大叫。
雅莉的叫喊使他在开枪时分了神,可是子弹仍擦过洛比的胸膛。
雅莉惊跳起来,她得逃出这疯子。狂乱与绝望充塞她的心。
菲力转向她,他已欲罢不能。他微笑着,那恐怖直刺雅莉心中。
“我终于达成愿望了,”他平淡地说着,往雅莉的方向走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跑。我不想伤害你。”至少现在不会,他心中想着这未说出口的话。
雅莉总认为自己够坚强,但在那一刻,在目睹那可怕的谋杀后,她不能自己地全身发抖。她拔腿就跑,毫无方向与目标。菲力一个箭步拦住她,重重地将她扑倒在地。他把她紧紧压着,身体的重量压迫着她,吐出的热气烧灼着她:她想挣脱却被压得动弹不得。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你:”他吐着气,手撕着她的上衣,摸索着她的身体。
“放开我!‘’她放声大喊,四下—片漆黑荒凉。她死命地推着捶着,却无法使他移动一点。
“你想要,你知道你想要的。”他冷笑着。
“我恨你,安菲力!打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你父亲早就该跟你脱离关系!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我亲爱的,你不用担心这个。你跟我弟弟都不会有机会看见我得到报应。”
他起身解开长裤的扣子,以便就地占有她。雅莉仍死命挣扎,但菲力只是把她压得更紧。他用力猛推她一下。“合作一点,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我已杀了其他的人,不多你这一个。”
雅莉听着他残暴的一字一句,知道他绝非开玩笑。他已经失去理智了。她才看着他杀了自己的亲手足,现在他又要杀她。
“你杀了自己的父亲!”她惊吓不已。
“当然。还可能是谁?你父亲真是太好骗了,不过那倒不错。现在,我弟弟也进了坟墓,一切都是我的了。”菲力说。
继续解着扣子,他要立即占有她。她眼中的恐惧和颤抖的身躯更激起了他原始的性欲。他不能再等了,他现在就要她。不过就是件简单的事?——
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黑夜。子弹穿过菲力,鲜血。溅出染红他的衬衫。
雅莉愣住呆望着,一时会意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见鲜红的血,才回过神来。雅莉推开菲力,看到洛比半撑着身体,手上握着他自己的枪。奄奄一息的他已握不稳枪把。
菲力挣扎地回头看到他弟弟,脸上有说不出的震惊与不相信。没有人能打败他!他已拥有他要的一切!不行,没有人可以毁了这一切。然而,肉体的痛楚却是事实。
“你!”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诅咒,然后终于才不支倒地而雅莉惨叫着逃跑。
她听到洛比微弱的声音,紧张地绕过菲力向他跑去。他也已不支倒地,枪掉落在地上。鲜血触目惊心地不断涌出,湿透了他的衬衫。
“洛比一…”她跪倒在他旁边,执起他的手。看着他如此痛苦,她决定帮助他,任何她可以做的事。
“雅莉——”他梗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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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她应着,往前靠了—点,让他可以看到她。“走——快离开这里——‘’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可是她仍能听出他其中的慌乱。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这是那王冠——的诅咒,走!赶快走”他的呼吸急迫,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她说。虽然她恨他,但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死。
“我没救了,跟我哥一样。你走吧,雅莉。我不值得你的好心。”
“别说话了,节省你的力气。”她抓来毯子盖住伤口止血,可是没有用。
“那诅咒一—”他又说道。 “是真的。”
“那只是个传说。”她试着安抚他,但他不听。
“别傻了!看看这一切!看看我父亲?—?我哥哥一—看看我,没有救的——…”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起袋子丢向她。“把它丢掉,丢得远远的!”
雅莉拿走袋子。“我会把它送回教堂里。他的鲜血染到袋子,在残余的火光下映出恐怖的红彩。
“很好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是我父亲呢?”她追问。她必须知道答案,要怎么样才能把她父亲自他们可怕的阴谋中救出,可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尽管她绝望地哀求,所得的答案仍是一片死寂。洛比来不及给她答案就已气绝,一生汲汲于名利已成空。雅莉呆坐着,好一阵子无法反应。手中仍握着“欲望之冠”。她无法克制地全身打颤。她已可以拥有王冠,但她仍沮丧不已,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救出父亲。
伟恩和迈特直到深夜才被救出。发现他们被圃的教十听了所发生的事后惊吓小已,马上帮他们召集厂一些信徒帮仆。
圣心教堂的人对圣冠被窃同表愤怒。自从几年前一名神秘的陌生人将它护送到此后,这里就一直是—片祥和富庶,稻作也经常丰收。疾病自此绝迹。人们都衣食无缺,相亲相爱:心中充满慈善,彼此照顾帮忙。如今圣冠的失窃无疑是生活的重心被毁,他们势必要将圣冠寻回。六个熟悉当地地势的愤怒信徒加入他们两个,誓言一定要将圣冠夺回。
迈特在一路迫去的路上从容不迫。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领队,举着火把,在黑暗中无惧地带领大家前进。他们意志坚定,虽然进展并不快,但他们仍继续搜寻,稳定地朝目标推进。伟恩一路专心找着线索,不放过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每根神经都紧绷着。他必须找到雅莉。虽然王冠很重要,但她是他深爱的人。在黑暗的乡间道路前进,他突然想到,自己竟从未告诉她他爱她。现在他后悔不已,发誓再见到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想到她与安家兄弟独处,他的心就绞痛。他知道菲力什么卑鄙的事都做得出来。他默默祈祷雅莉平安无事。他追上迈特,心中仍被恐惧和担忧紧紧抓着。
雅莉呆坐着,四周一片死寂与凌乱。好不容易悄悄回神,触及满地血腥,脊背不禁一阵寒意。她知道自己得赶快逃出那里。雅莉费力地绑好马鞍,把装着“欲望之冠”的袋子绑好,立即驰骋而去。在黑暗中骑马并非易事,但想到刚才所发生的疯狂杀戮,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渴望伟恩温暖有力的怀抱,那会使她感到安全。 渴望归渴望,雅莉十分明白伟恩此时必定恨她入骨。她希望藉着送还王冠能将功赎罪,但她不确定伟恩是否就会原谅她。现在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那诅咒,“欲望之冠”确实有着强大具毁灭性的神力。靠着薄弱的月光,她努力寻着来时路。无数次与父亲行走荒郊野地,练就了她记路的本领。可是今晚不一样,心中的畏惧降低她的判断力,她只能祈祷自己是在回圣心教堂的路上。
颤抖惊怕地骑着,她想到数千午前的安雅公主,了解她当I初下这诅咒的悲伤与痛苫。在她深爱的王子因此王冠而送命后,她也失去了一切,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持她活下去。安雅虽得到了王冠和荣华,却换不回王子的爱与性命。独自行在夜间的德州,雅莉感到与安雅公主心脉相连。她也失去了深爱的人,虽然伟恩仍活着,但她的背叛与欺骗形同杀了他。热泪滑下脸庞,她也无心理会。痛苫的一路上,雅莉全神贯注地想着父亲。一送回王冠后,她就要赶快动身到伦敦。虽然她不知道安氏兄弟雇谁在看守着她父亲,可是她—定要找出来,救她父亲脱险。她心中并没详尽的计划该怎么做,反正她没救出父亲绝不罢手。
“你确定他们是走运条路吗?”伟恩问迈特,一行人已骑了好几个小时。
“我曾相信你对雅莉的推测,现在你也该相信我。我很熟悉追踪的,”他告诉他。下马举着火把仔细搜寻每一个痕迹。“他们是往东北去,看来是想绕过圣安东尼奥,直抵盖文斯顿。”
“从盖文斯顿逃走比较容易,那是最近的一个港口。”他们继续前进,月光指引着他们的路。
雅莉行经他们稍早骑过的一条小溪,她仍记得。清晨三点左右,她看到不远处闪烁着火光。一颗心紧张得快跳出来,她加快速度,满心企盼那是伟恩和迈特。虽然她害怕他们恐怕将不会原谅她,但总比独自一人在此凄凉的黑暗中独行好些。
伟恩一行人听到驰近的马蹄声,停下脚步,向黑暗处探视着。
“有人骑马朝这儿来了。”迈特说,边举起教堂的人为他准备的来福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