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天晚上,玉兰给小荣佳沐浴时,发现她肚子上长了一个疖子,红红的。太医看过后说:“此系食滞,一时消化不及,化为热毒,积于皮肤,堵塞毛孔。只要敷些药膏,导出脓水,自当无碍。只是饮食要注意,宜清淡,最好只食白粥。”
遵从医嘱,李月荷让厨房给小荣佳准备了白粥。喂白粥时,小荣佳摇头不吃。李月荷只好在白粥上加了一些鸡蛋。小荣佳看见有蛋了,忙张开嘴。碧玉不由叹道:“才十个月,就知道饭里有菜没菜是不一样的,长大了还不知道多精灵。”李月荷吁了一口气,“看来观察能力不错,想骗过她不容易。”
喂完粥,李月荷和小荣佳玩了起来。李月荷拉着她的两个食指对在一起:“点虫虫,虫虫飞,飞呀飞,好像小飞机……”小荣佳乐呵呵地点着手指,嘴模仿着李月荷的嘴型,“点,点……”李月荷见她会模仿大人的口型了,忙教她叫娘亲,谁知小荣佳发出来的音老是嗯的一声。李月荷便教她说“姆妈”,小荣佳终于发出了“妈……”的声音,李月荷忙应了。
教小荣佳说了一会儿话后,李月荷叫宫女倒了一杯温水。小荣佳喝了一口,淡而无味,便不肯再喝了。李月荷假装自己喝了一口,装出这个水很好喝的样子,千哄万哄的,小荣佳却不受骗,就是不肯再喝水。小孩子不肯喝水那怎么行呢?李月荷想了良久,只好叫宫女去煮了一些白萝卜水送来。白萝卜水有点甜味,这回小荣佳乖乖地喝了。
正玩闹,匠人送来了一张小餐台,是按照李月荷的意思定做的。李月荷把小荣佳放进小餐台里试了一下,小荣佳如得其所,稳稳当当地坐在餐椅上,两手手肘放在餐台前面的木板上,颇似一个小大人。玉兰兴奋地说:“小公主这几餐老是想抢着自己吃饭,现在有餐台了,可以学着自己吃饭了。”
匠人在旁边哈着腰说:“奴才做了一辈子木匠,从来没想过可以给小孩子做一张这样的餐台,让小孩子坐在上面学着吃饭。难怪宫里这阵都在称道娘娘是个奇才呢!”李月荷没想到自己有这么高的知名度了。匠人接着又说,“不知娘娘准不准奴才再做几张这种餐台?有几位大人偶然看见这个餐台,想求皇上赐一张给他们。奴才想这个是娘娘想出来的,所以想先问问娘娘的意思。”
李月荷忙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大人们想要,你只管给他们做就是了,天下间并不是只有我的孩子才配用这种餐台。如果能推广到民间就更好。”
匠人惊喜地说:“娘娘真是宅心仁厚。娘娘既允许,奴才宫外有几个亲戚也是做木匠的,奴才自当把这个餐台的做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民间普及。”
匠人告辞后,小荣佳也睡着了。李月荷拿了一本唐人的《志趣小札》,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有双大手捂住她的眼睛。李月荷吓了一跳,挥起手里的书打向那只手,只听唐子仪呼呼说道:“爱妃,想谋杀亲夫啊!”
李月荷一看是他,便怪道:“一点声响也不出,突然捂住我的眼睛,我以为是刺客呢!”
唐子仪苦笑说:“现在大白天的,皇宫里又守卫森严,有哪个刺客这么大胆?”
李月荷忙给他斟了一杯茶。
唐子仪喝了一杯茶说:“这个铁观音味道还清香,就是茶色偏淡,朕还是喜欢大红袍些,味道醇,茶色浓。”
李月荷忙唤宫女换上大红袍,戏谑道:“皇上就是偏好有颜色的东西!”
第八章 吃醋的学问(5)
唐子仪说:“是啊,有色的漂亮嘛。”
李月荷忍俊不禁,“皇上好色!”
唐子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月荷,“爱妃怎么知道朕好色?”
李月荷回道:“谁不知皇上是多情人物呢!”
唐子仪端起茶,吹了吹,“别人不明白朕的心思,爱妃难道也不明白?”
李月荷知道唐子仪说的是什么意思。最近朝廷里严秋水的父亲严关山在边关打了一场胜仗,因为这一仗,朝中局势立刻产生了新变化,朝中迅速分成梅派和严派两大派,梅俦不再独掌势力。唐子仪不想任何一方势力坐大,只想两派势均力敌,便于他控制、平衡。朝中的这些变化,在后宫中显示为:梅傲雪和严秋水平分了唐子仪的恩宠。唐子仪平衡了后宫女人的势力,也同时平衡了朝中两位大臣的势力。
唐子仪见李月荷不说话,便道:“爱妃,你如果表现得吃醋了,朕还高兴一点,像你这样深藏不露,不喜不怒的,倒让朕摸不透你的心思。”
李月荷淡淡地说:“后宫中这么多女人,皇上都要去揣摸人家的心思,那不累得慌吗?”
唐子仪瞅了她一眼说:“你这话有点醋意了,后宫中除了你,只有别人揣摸朕心思的份,哪用朕去揣摸她们的心思。”
李月荷心内叹息,女人,难道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各种势力的牺牲品?唐子仪表面看起来似乎很在意自己,可是,在皇权面前,他的在意到底有几分是为了自己?身为李复起的堂妹,自己自然也代表了李复起的势力,只怕唐子仪也是为了巩固和北顺国的关系才这样对自己。
见李月荷不说话,唐子仪面上现出温柔,“真吃醋了?”
李月荷调皮地眨眨眼说:“早上喝了一点。将醋稀释了,加上蜂蜜调匀,可以消脂去腻,预防感冒,缓解敏感性鼻炎症状。”说这话时,李月荷心里酸酸的。
唐子仪啼笑皆非地说:“此醋非彼醋。”轻握住李月荷的手,“爱妃,你且忍耐。朕虽贵为皇上,有些事也要分轻重。你只需记住:朕心里装着你。有些事要等到时机成熟才行。”
唐子仪走后,李月荷陷入了沉思。难道唐子仪真的对自己那么在意?喜欢一个人,就生怕对方不吃醋;不喜欢一个人,就最怕对方吃醋。李月荷想起了一个关于醋的故事。
相传唐朝时有位大臣的夫人善妒,不许这位大臣纳妾。当朝皇帝要赐几个美女给大臣,这位大臣说家有妒妻,万不能领受。皇帝一时义气,要为这位大臣出头,便宣大臣的夫人上殿。大臣的夫人进了殿,皇帝便说:“朕要赐几位美人给你家大人作妾,你家大人说要你同意才敢笑纳。如今朕宣你上殿就是问问你的意见。”这位皇帝老哥以为自己的面子够大了,亲自询问她的意见,她能不识趣,敢说个“不”字?谁知这位夫人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地说:“我万不能接受。”皇帝大怒,“你敢抗旨不接受,那就只有赐死。来人,赐毒酒。”毒酒端上来,皇帝再次问道:“你是要喝毒酒还是允许你家大人纳妾?现在答应还来得及。”这位夫人轻蔑地看了看众男人,上前端起毒酒,一口饮下。皇帝和众臣被惊得目瞪口呆。如此强悍不怕死,皇帝确实也拿她没办法,忙撤销原先的旨意。放心,这位铮铮铁骨、宁死不屈的夫人自然不会死,而且以后谁也不会再逼迫她了。原来皇帝给她喝的不是什么毒酒,而是一杯醋。吃醋一说就是由此而来。
第八章 吃醋的学问(6)
这位夫人得以不死兼能一夫一妻,其实并不是得益于她的善妒,而是得益于那位大臣对爱妻的疼爱。一个宁可拒绝皇帝钦赐美女的美意,不忍老妻伤心;一个不惜喝下毒酒,不让老夫纳妾。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容不下第三者的恩爱鸳鸯,也是一对将吃醋功能发挥到极致的情场老手。
李月荷一边喝醋一边感叹,这个醋是她叫御膳房加了苹果汁酿制而成的,在这初夏时分喝,有开胃、消食的功效。天气渐热,小荣佳的胃口也有些不佳,李月荷嘱咐厨房在她的饭菜中稍加些米醋,以促进她的食欲。小孩子胃酸的分泌量比大人少,酸度比大人低,在小孩子的饭菜中加入适量米醋,能增加小孩子胃液的分泌量,促进消化。同时,米醋有活血化淤、消食化积、消肿软坚、解毒杀虫的功效,可防治一些小孩子常见的疾病。如小孩子吃了油腻的东西而消化不良或肚子受了凉,将一勺米醋用温开水稀释了喝下去,也能起到止痛、止泻、助消化的作用。
玉兰一边喂小荣佳吃粥一边说:“这个米醋还真有效果,小公主的胃口好多了。昨天奴婢见厨房的老李愁眉苦脸,说他的孙子这阵子不肯吃饭,我便提议他在饭菜中加点米醋试试。你猜今天他见到奴婢怎么说?”
碧玉正做针线,这时刚好把口里的绒线吐了出来,说:“还用猜,自然是对你感恩戴德,大呼华佗再世!”
玉兰白了碧玉一眼说:“就知道讽刺奴婢。这回你猜错了,他并没有感谢奴婢。”
碧玉哦了一声说:“是大恩不言谢,还是那个醋对他孙子没效果?”
玉兰呵呵笑道:“是对娘娘千恩万谢,说就知道是娘娘的主意,不然他孙子不会那么快胃口就变好了,还说大罗神仙也没娘娘这么见效果的。是奴婢告诉他用醋的,但是他一句不提奴婢!”
李月荷见小荣佳吃完了,忙过来抱她去玩,听见玉兰的话,哈哈笑道:“老李反了,竟敢不谢你,光是谢我!他不知道官大不如总管大吗?”
碧玉乐道:“老李一个实心人,哪明白那么多,他就知道谢了娘娘就是谢了全明月殿的人了。”
玉兰笑着说:“奴婢如今一出去走动,有哪个宫里的人不出来套交情?连梅灵灵也问奴婢说娘娘最近叫厨房做的那个苹果醋,是不是有减肥美容的效果,她们娘娘也想天天喝着试一试。”
李月荷一乐,“这也可以跟风?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肠胃的承受力也不同,天天喝并不适合每个人。我正想停了喝苹果醋,改喝罗汉果红枣杞子菊花茶呢!”
玉兰朝着小荣佳拍拍手,做了个鬼脸说:“梅娘娘一向喜欢‘吃醋’,这回就让她喝个够吧。”李月荷和碧玉都不由笑起来。小荣佳也跟着乐,这下引得李月荷更是大笑,抱起小荣佳转了一个圈才放下。
第九章 国师测字(1)
李月荷大喜,忙传了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个“胜”字。
国师问测什么事。
李月荷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说:“测我的处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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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跟小荣佳玩了一会儿,李月荷便做起了撞墙运动。方法很简单,只需找一面垂直的墙壁,离墙十五至二十厘米站住,全身放松,背部匀力撞击墙壁,待身体弹回后,再撞击,一秒钟撞一下,每天坚持做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就行了。这个撞墙运动简单易行,不分古代与现代,随时可做,效果又不错,已使李月荷的背部挺直了不少。再加上每天必做的跳绳运动和仰卧起坐,如今李月荷腰间的多余脂肪已慢慢地不见了,身材逐步恢复到少女状态,纤腰盈盈一握。
小荣佳正嘻嘻笑看着玉兰做鬼脸,这时见李月荷站着撞墙,便用两只小手扶着墙壁,朝李月荷的方向慢慢挪过来。玉兰跟在小荣佳后面伸开双手保护着。小荣佳挪到李月荷身边停下,一手扶墙,一手松开,身子半倚在墙上,慢慢转过身子,学着李月荷的样子靠墙站着。李月荷一边瞧着小荣佳的动作,一边继续撞墙。只见小荣佳笨拙地学着她的样子,也想用背去撞墙,身子才一离开墙壁,一个倒栽葱,向前扑了出去。李月荷还来不及惊呼,玉兰早像一个足球守门员一样一把捞起小荣佳。小荣佳没有摔着,但是三个人都吓得不轻。
李月荷拍拍心口以示惊魂未定,小荣佳也跟着拍拍心口,一脸怕怕的样子。李月荷和玉兰被小荣佳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
嘻嘻哈哈中,很快到了小荣佳的午睡时间。小荣佳睡着后,李月荷正在看书,有内侍来颁旨,说是小公主明天满一周岁,将在御花园庆贺。
翌日,李月荷抱了小荣佳带领众宫女往御花园而去。到了御花园,才一坐定,太后与唐子仪就来了,其他各宫娘娘也都出席了。李月荷见珍妃大腹便便,忙嘱她行动要小心。珍妃对李月荷想出“聊天吧”一事感激不尽,说是自从去“聊天吧”聊天后,整个人开朗了许多,不再胡思乱想,现在一心只等胎儿出世。
酒席摆上来,每样饭食李月荷略尝了尝。饭后,李月荷对碧玉叮嘱一番,碧玉自去了。一会儿,碧玉领两个宫女抬了一个硕大的食篮过来。碧玉小心翼翼地揭开篮盖,与宫女合力抬出一个大食盘。食盘上盛着一个大蛋糕,蛋糕上写着“祝小荣佳生日快乐”。
众人谁也未曾见过此物,忙问这是什么,用什么做的。李月荷一一解释了。解释完,李月荷接过玉兰手中的灯笼。众人正疑惑大白天的点灯笼做什么,李月荷已揭开灯笼盖,拿出灯笼内点着的蜡烛插在蛋糕中间。李月荷领着小荣佳站到蛋糕前,合拢小荣佳的双手,代小荣佳许了一个平安长大的愿望,然后示意小荣佳跟着一起吹灭了蜡烛,这才叫宫女过来切蛋糕分与众人吃。
小荣佳不理李月荷用勺子喂过来的蛋糕,伸手往盘内一抓,然后送进嘴里,结果蛋糕糊得满脸都是。众人忍俊不禁,全笑开了。碧玉忙拿了毛巾过来擦拭。
吃完蛋糕就是抓周了。一张大台上摆满了东西,李月荷把小荣佳放在台子上,小荣佳这样摸摸,那样摸摸,并不着急。玉兰在旁边焦急地引导,“拿大印和钱啊!”碧玉啐道:“小公主还需要这些俗物?拿针线和书本就行了,做个文雅淑女。”李月荷自是含笑不语,抓周只是一个仪式,并不代表抓到哪样长大了就真会是如此。
第九章 国师测字(2)
小荣佳满台子爬来爬去,对一把小锄头产生了兴趣,忽然又看到了一本彩绘的书,其最后结果就是:小荣佳左手拿着锄头,右手拿着书。众人面面相觑,这是说她要一边种田一边读书还是……
抓完周,唐子仪对李月荷说:“今天特宣了国师来为小荣佳看相。”说完令太监传国师。皇室中人一周岁后都有国师为他们看相,以趋吉避凶,保平安。
国师拄着楠木拐进来了,身边跟着两个白衣小童。众人不敢怠慢,纷纷向国师问好。原来这个国师乃唐子仪父亲唐明良的智囊,南明国建国前他就在唐明良身边出谋划策了。有传说说唐明良之所以能抓住时机,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山海关,奇迹般地分得一半江山,全靠这个国师。李月荷见太后也对国师恭敬有加,暗暗纳罕,难道传说是真的?
献茶完毕,国师对小荣佳招招手,李月荷忙抱着小荣佳坐到国师身边。国师端详了小荣佳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