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摇头说:“还查不出是谁,我怀疑是梅俦勾结了内侍,这才得了手。我不放心你,进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李月荷见吴毅是因为担心她才进宫的,脸色不由缓和下来,叹口气想:为什么男人的争斗,牺牲的却总是女人?
第七章 荣佳身世之谜(2)
只听吴毅又说:“我混进来不容易,等下要混在倒夜香的人里才出得去。”
李月荷感动地说:“天黑,你自己小心点。”
吴毅正要走,一听李月荷的话,停住了脚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荷妹,你进宫那晚和我道别,说的也是这句话。”
李月荷听他柔声细语,心里好奇,他这样念念不忘,进宫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稳了稳心神,“你老是不忘往事,难道那些事值得你提一辈子?”
吴毅凝望着她,夜色虽暗,却觉得他的眸子透着亮光,夜风吹过,一种只有女人才有的第六感涌上心头。李月荷忽然明白了,进宫那晚,她肯定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只是,她是怎么躲过皇宫里那一层又一层的检查的,或许这永远是个谜了。
这个时代,女人的贞操永远比女人的性命还要宝贵,李月荷把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给了吴毅,怪不得他舍弃不下她,怪不得他那一次真的生死相随。
李月荷悄悄计算了一下进宫的日子和小荣佳出生的日子,进宫的时候若不是立刻就侍寝,那小荣佳的父亲却是……这一刻,李月荷对着小荣佳,却觉得她既像唐子仪,又像吴毅,脑子里一下乱了。若小荣佳是吴毅的女儿,而自己肚子里的胎儿却是唐子仪的孩子;吴毅爱的是以前的李月荷,唐子仪爱的才是现在的李月荷,这……这叫什么事啊?
李月荷正想开口说话,小荣佳却溜下了地说:“娘,我们不是要去皇奶奶那里吗?”李月荷这才回过来神,对吴毅说:“你把地上那几个弄醒吧,我们还要去太后那里呢,去得太迟了会被怀疑的!”
吴毅低声对那两个跟来的宫女说了几句,她们上去一通手脚,然后跟着吴毅走了。隔了一会儿,地上的几个宫女悠悠醒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月荷淡淡地说了句:“没丢了性命就好,若要活下去,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是了。”几个宫女惶惑无比,却也不敢再问。
匆匆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只不过略有几声咳嗽,却不是什么大病。李月荷坐下后,宫女献了茶,太后令侍立的人全退了下去。
李月荷见太后像是有话要说,便静静地坐着,隔了一会儿才听太后说:“你受委屈了!只等查出是谁在陷害你,哀家自会为你讨个说法。”李月荷苦笑了一下,慢慢地啜着清茶。太后又说,“我们原是北顺国的人,一个是夫家,一个是娘家,本就两头难做!只可惜男人们不让人省心,偏要争争斗斗。哀家是熬到了今日才好些,却也人老珠黄,意兴全无了。荷儿,要怨,只能怨自己不是男儿身,其他的却是怨不得的!”
李月荷只是低头啜茶,半晌才缓缓道:“这个茶倒清淡,很合孩儿的口味。不知有什么名堂没有?”
太后见李月荷似乎不愿谈太多,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道:“这个是秋茶,本身味道就淡,你若爱喝,哀家让人给你送些过去就是。”
李月荷欠身谢过,又道:“最近大鱼大肉的,胃口倒不大好了,母后这儿若有清淡些的青菜,也盼赏赐些。”
太后应了,心里明白了,便道:“哀家也爱吃清淡些的,每餐令人送一份到你那边好了。”
小荣佳正拿了一串珠链在玩,一颗颗地数着,数完又在桌上拿了一块饴糖塞进嘴里。李月荷一眼见到了,斥道:“怎么不洗手就拿糖吃了?”
小荣佳眨眨眼说:“你没洗手也拿茶喝呀!”
第七章 荣佳身世之谜(3)
嗬,还学会顶嘴了,李月荷哭笑不得,喝道:“茶是装在杯子里的,就可以这样拿来喝,糖是你用手直接拿的,没洗手的话,手上若有脏东西就会沾到糖上,吃进肚子里,这样会生病的,知不知道?”
小荣佳看了看小手,驳道:“我手上没有脏东西!”
李月荷这下子没词了,只得等回了明月殿再给她细细讲一遍讲卫生的重要性。
太后见李月荷沉着脸,怕小荣佳再受责骂,护着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大声地斥她,别把她吓着了!”边说边搂过小荣佳,“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叫奴才们,你怎么自己动手呢?”
小荣佳嘟着小嘴道:“娘说了,自己会的事,要自己动手,不要依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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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哈哈大笑道:“那是平民百姓才这样教的。”
李月荷也不去争辩。她的孩儿,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成为平民百姓呢!
从太后处回来,李月荷一直在发呆。碧玉见她很晚了也不去睡,不由催道:“娘娘,早些歇息吧!”
李月荷见其他宫女全退下了,便问:“碧玉,你记不记得我初进宫那天的事?”
碧玉点点头说:“哭得嗓子都哑了,奴婢怎么会不记得?”
“我是不是一进宫就侍寝呢?”
“当然啦,当时娘娘也太任性了些,侍寝时竟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都滴在床单上了,又是泪又是血的,难怪皇上恼了呢。”
听完碧玉的话,李月荷更苦恼了。那小荣佳的父亲到底是谁?
坐了一会儿,李月荷令碧玉拿了灯笼一起来到前边暖阁中。在晕黄的灯光下,李月荷细看小荣佳,脑海中一会儿出现吴毅的脸,一会儿出现唐子仪的脸,又把他们的五官一一和小荣佳细细比较。比较来比较去,一会儿觉得小荣佳像吴毅,一会儿又觉得小荣佳像唐子仪。
碧玉见李月荷的行为有些奇怪,便问:“小公主睡得好好的,娘娘这是看什么呢?若有什么不妥,是否要宣太医?”李月荷见看不出什么来,只得回了自己的屋子。
沉吟了半晌,李月荷觉得还不如爽爽快快地问碧玉,要不然自己会被自己憋死。碧玉上来展开被套,拍松了枕头,帮李月荷除下头上的发饰。李月荷乘机问:“碧玉,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怀疑,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
碧玉嗯了一声道:“奴婢有什么不能告诉娘娘的呢?”
李月荷吞吞吐吐地说:“吴大人对我如何,你也知道,进宫那晚,我究竟和吴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我半点也记不起来了。还有,我觉得小荣佳样子有点像吴大人……”
碧玉起初古怪地看着她,后来居然捧着肚子,弯下腰闷笑起来。李月荷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由低声埋怨道:“我心中苦恼,你还笑!”
碧玉好半天才直起身子,笑着说:“奴婢就是觉得娘娘自打生了小公主,不说忘记了以前的事,连许多想法和做法也变了似的,这也是老天见怜,不忍你一直受苦之意,变了之后倒是凡事有了自己的主张,也想得开了,不令奴婢们看着揪心。再者,也把奴婢当自己人看了,有话倒不怕直接问,要搁在以前,这些疑问保准烂在心底也不会问出口的。”
李月荷急道:“闲话休说太多,快说我进宫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碧玉听完又笑,捂着嘴说:“若娘娘当时和吴大人有了什么事,还能活到现在吗?这宫里的人眼睛毒着呢,这层层的检查能瞒得过去吗?”
李月荷一下子把心放回了原处,松了一口气,用手指绞了绞发尾,笑道:“那吴大人老是在我面前说忘记不了我进宫那晚的事,所以我才会……”
第七章 荣佳身世之谜(4)
碧玉又道:“那时送娘娘到这边的人除了吴大人,还有娘娘的哥哥。只是大少爷扮作了一名随从,只奴婢几个知道。到了驿站安顿下来,那天傍晚传诏说要进宫了,奴婢们自是帮着梳洗沐浴,不想娘娘沐浴完却跑到了吴大人房里。奴婢心知不妥,便告知了大少爷。大少爷见娘娘进了吴大人房里,怕吵嚷起来惊动了其他人,便往吴大人房里灌了迷香,然后把娘娘抱了出来,却把驿站里一个使女叫进了吴大人房里。等那使女出来时,自有人叫醒了吴大人说送娘娘进宫的时辰已到了。”
李月荷听完呆住了,气道:“哥哥也忒可恶,点迷香就点迷香,怎么又叫了一个使女进去,令吴大人误会是我呢?”
碧玉苦笑道:“大少爷说那迷香是他在半路上买的,说是女人闻了没什么,男人闻了却一定要有一个女人在旁……”话未说完脸已羞得通红了。
李月荷不由为吴毅深深叹息了一声,本以为心爱的人把一切交托于他了,谁知却是一个替身,若他知道了真相,还会对自己百般牵挂、千般眷恋吗?
见李月荷低着头沉思,碧玉以为她还不信,便说:“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小公主确实是皇上的骨肉。”
李月荷扶住腰身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我有点渴了,倒杯水来喝吧!”一边说着一边庆幸问了碧玉,要不,自己今晚只怕是睡不着了,也庆幸小荣佳跟自己腹内的胎儿是同一个父亲,这样的话,关系才正常。只是可怜了吴毅,投入了感情,付出了真心,到头来,亲密接触的并不是李月荷的身体;现在为之一心一意守候的人,灵魂也不是原来的李月荷,可悲可叹!
过了几天,一大早起来,宫女跌跌撞撞进来说守在明月殿的侍卫撤了。众人不敢相信,待玉兰亲自去看了,这才个个惊喜起来。碧玉说:“难道已查明了真相?”李月荷听说侍卫撤了,略松一口气,淡淡道:“这宫里还有东西叫真相吗?”说完便要碧玉扶她出去散散步。
刚到殿门口,却见唐子仪迎面而来,一大群内侍却在殿门外止了步。李月荷看也不看唐子仪,径直向外走去。碧玉见唐子仪来了,正想跪下请安,却被李月荷一把扯住,说:“今天天气倒晴朗,快扶我出去晒晒太阳,很久没松松筋骨了。”
唐子仪上前拦住李月荷,“朕扶你出去吧!”李月荷对他视而不见,扭头依旧对碧玉说:“不是说查明真相了吗?怎么还有人不让我出去啊?”唐子仪急了,去拉李月荷的手,却被她狠狠地甩开,又一把推开碧玉,自己向外走去。碧玉无奈,只得跟上去,唐子仪呆呆地看着她决绝的身影,一下子倒拿她没辙了。
李月荷走出殿门,却觉得自己的心平静无波,对一个人若失望到了极点,便再无大悲大喜,也无任何要求了吧?男人若是当了帝王,他要关心要留心要小心的便是一众大臣,而后宫中的妃子,随时可更换,哪需用心。男人若是经了商,他要倾心倾意倾力的便是生意,而家中的妻妾,一定要识大体,哪需倾情。男人心中最重要的,从来不是女人。当权势与女人有了冲突后,败下阵来的从来都是女人!
不知不觉中,入冬了,天气渐冷。李月荷抚着隆起的小腹,低声喃语:“宝贝,听到娘说话了吗?”突然小腹突突震荡了两下,似是水波微漾,荡开一圈涟漪。李月荷吃了一惊,接着意识到这是胎动,不禁又惊又喜。
第七章 荣佳身世之谜(5)
太医诊视之后说:“这个月份胎动是正常的,娘娘无须忧心。倒是为防冬天血气不畅,每晚临睡前最好用热水泡泡脚再安歇,只需泡到身体微微发热就可以了。”
送走太医,厨房早送了点心上来。因为青菜事件,厨子换了几个,李月荷却不甚在意,谁个不是见高攀、见低踩呢?
见宫女把点心摆上桌,玉兰叹道:“如今见皇上每日里来这儿晃一晃再走,各人又守了本分,连点心也做得精美些了。”
李月荷用了一些点心后,点着头说:“也做得过得去,不过这大冷天的,我却想吃那中间热乎乎的灌汤包。”
玉兰奇怪地问:“什么叫灌汤包?”
李月荷忽然来了兴致,叫来厨子,说了灌汤包的做法。厨子听得张大了嘴,心想原来包子还有这种做法!早听说有个汤包,只是做法却已失传了,没想这回能亲自来做这个点心。
等灌汤包做好后,李月荷一瞧,一个个坐在胡萝卜雕花上,像是端庄大方的千金小姐,吹弹得破的脸蛋上带着“来咬我一口”的诱惑。李月荷看这些包子委实可爱,便装了两碟亲自给太后送过去。
等宫女揭开篮子,把两碟包子端上桌时,太后瞧着也喜欢得紧。夹了一个尝了尝,喷香的肉汁溅了一些出来,在筷子的挤压下,汤汁还在不断地涌出来,太后不由得惊奇地问:“这汤却是如何灌进去的?”李月荷说了做法,太后笑着说,“这也新奇,倒可以用些其他的馅料也做些,冬至那天大家吃。”李月荷笑着应了。
正说笑,却报皇上驾到,李月荷忙起身告辞。太后淡淡地说:“你能避到几时?”李月荷见太后如此说,只得又落了座。
唐子仪进来见李月荷也在座,便笑道:“爱妃也在啊!”
李月荷还未答话,太后已笑着说:“皇儿,来尝尝这些包子。”
唐子仪吃了一口说:“肯定是爱妃的鬼主意,别的人断是想不出这种做法的!只是馅料单薄了些,若是品种多些更好。”
从唐子仪进来的那一刻,李月荷便觉得内心如翻江倒海,此时脱口道:“是啊,就像这后宫中的女人,品种越多自然越好。可惜这么多馅,包子皮却只有一张,也不知包了哪个馅进去才好。”话一出口,李月荷不由暗恨自己沉不住气。
太后早扶着宫女的手站了起来,“用了点心,却思着出去散一散心呢,你们两个就陪着哀家走动走动。”李月荷只得跟在太后身后走了出去。唐子仪见她小腹微微隆起,忙伸出手去扶,李月荷拂开他的手,冷冷地走了出去。
一行人才出了宫殿门口,却忽地从屋顶上跳下三个蒙面人,其中一个蒙面人身手疾如闪电,早一剑挥倒了几个宫女。李月荷一见这场景,吓得双脚发软,一手护住自己的小腹退了几步。
一个蒙面人逼近了李月荷,唐子仪回身要护,蒙面人剑尖直取他的咽喉。
唐子仪条件反射地一闪,眼看避不过,太后正站在旁边,情急之下用手臂挡在唐子仪的身前。蒙面人一剑刺在太后手臂上,拔出剑正想再刺向唐子仪,在宫女与内侍“有刺客”的急呼声中,却见侍卫全涌了过来。
蒙面人一看不能一击得手,只得吹了一声口哨,另外两个蒙面人忙放倒了几个侍卫,三个人跳上屋顶,飞驰而去。
唐子仪大呼“母后”,一手扶住昏过去的太后,衣襟上沾了丝丝点点的血。
等太后苏醒过来时,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