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我望着沉浸在回忆中的宋丽洁问道。
“后来,我们在天明前回到了学校继续上课去了。”宋丽洁表情轻松地说着,“不过,从那天之后,我和那个男生之间就没有再来往过。”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从那次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就像是互相不认识,从来没有接触过一样。也许他觉得对不住我,可我并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觉得我们那天晚上不该喝那么多酒……”
“丁零零……”
这时,电话响了,我急忙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是我……”我听到电话里是林厚芳的声音,她说她要过来,“嗯……行,我等你。”
“是林会计师,对吗?”宋丽洁表情淡漠地问。
“她说现在就过来,丽洁,我……”我放下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要是不走呢?”宋丽洁说着躺到了床上,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我顿时怔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宋丽洁。
“这又不是她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呢?”宋丽洁又顺手拉过一条浴巾盖在了身上,侧过身作出要睡觉的样子。
“丽洁,我……”我欲言又止。
宋丽洁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没有办法,我只好改变了主意,伸手抓起了电话。
“干吗?”宋丽洁摁住了我的手。
“我给她打电话,不让她过来。”我无奈地说。
“生气了,”看到我不高兴,宋丽洁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我吓唬您呢!”宋丽洁从床上坐了起来,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又说道,“现在打电话已经晚了,说不定林会计师已经从家里出来了。”
“丽洁,我没有别的意思,要不然……”我连连解释说。
“主任,我不是那种自私的女人。”宋丽洁又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她又说,“可……我真的不想走。”当她说完这句话时,眼眶都湿润了。
“丽洁,我会补偿你的。”
我为宋丽洁的行为所感动,当时我的脑子里甚至闪过了要娶宋丽洁为妻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不!主任,我不需要任何补偿,对我来说,今天晚上的一切已经够了。”宋丽洁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说。
“丽洁,你……”面对眼前宋丽洁,我感到无话可说。
第六章 二奶
早上,当我匆匆赶到咨询中心时,宋丽洁没有像平时那样提前来打扫卫生。我看看表,已经8点5分了,这说明宋丽洁要迟到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知为什么,她越是来的晚,我越是急于见到她。
等我打扫完卫生,宋丽洁还是没有来。我忍不住来到了咨询中心的大门口,推开门朝大街上张望着。立交桥上小轿车川流不息,桥下自行车潮水般涌动,和匆匆过往的行人争抢着车道。几个女环卫工人像往常一样在用白石灰水涂抹着桥墩上昨天夜里新喷上的办理各种假证的电话号码,他们边涂抹着白灰水,边不干不净的骂着:“妈个瞎×,咋不朝他妈的×上喷,害得老娘受累!”
她们骂完了,也抹完了,又嘻嘻哈哈地骂着朝另一座桥墩走去。
我正要转身回去,只见从刚刚停下的101路电车上走下一个女人,她丰姿绰约的样子让我一下便认了出来:宋丽洁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今天穿了件黑色连衣裙,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长发不像从前那样披散着而是梳拢了起来,头上戴着一个白色发卡。等她来到我面前时,我发现她的双眼红肿着,像是刚刚哭泣过一样。
“小宋,你怎么啦?生气啦?”我关切地问道。
宋丽洁头也不回地朝诊室走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跟着宋丽洁的身后来到了1号诊室。
宋丽洁进屋后,把挎包往桌上一扔,背朝我脸朝窗外望着,不知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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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你……”我站在宋丽洁身后,轻声问道。
“小红……死了!”过了很长时间,宋丽洁终于转过身来说道。她的双眼瞪得圆圆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她割腕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我惊诧地问,“你听谁说的?”
“前天下午您走后,小红又打来电话找您咨询,我说您不再,她就留下了电话号码,可我……没把电话号码告诉您。”宋丽洁低头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嗯?”听了宋丽洁的话,我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敲着桌子问。
“我害怕她……主任,我错了,我……”宋丽洁的眼中滚出了泪珠。
“那后来呢?”我又问,“你是从哪儿知道她出事的?”
“昨天晚上回家后,一想到小红的事我就睡不着。”宋丽洁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着说,“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个梦,在梦里,我梦到你用手掐死了小红,我又被吓醒了。我感到十分害怕,总觉得小红要出事,就在半夜里给她家打了电话。小红的丈夫告诉我,小红前天晚上自杀了,并且准备今天火化。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大吃一惊,连夜坐出租车去了小红家,见到了小红的丈夫。他告诉我说,小红确实是自杀的,自杀前小红写了封遗书。遗书里只说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和家人,没写为什么自杀。派出所的验尸报告也证明小红是自杀的,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说到这里,宋丽洁停住了,转身朝外走去。
“小宋,你去哪儿?”我一把拽住宋丽洁,问道。
“我去火化场,我要参加小红的追悼会。”宋丽洁用力将我甩开,走出去了。
“小宋,你等等。”
我追到了走廊里,朝宋丽洁的背影喊着,宋丽洁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回到诊室,我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回想着那天与小红通电话的情景,我心里十分懊悔,我更恼宋丽洁没有告诉我小红再一次咨询的事,她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想到此,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想自己应该到火化场去,进一步了解一下情况。我锁上咨询中心的门,拦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刚在出租车上坐稳,司机便问。
“火化场。”我答道。
“火……火化场?”司机不解地反问。
“怎么?不去?”面对司机的疑问,我瞪大了眼睛。
“去去。”司机答应着,启动了车子。
火化场在南郊,出租车从市区车水马龙的道路上一挤出来,便上了新修的外环道,司机加足马力朝着火化场的方向飞奔而去。又走了十几分钟,从老远就看到了火化场高高的烟囱像天神一样矗立在一片闪着耀眼光芒的亭子和墨绿色的松柏之中。一股浓浓的黑烟正从烟囱里滚滚涌出,飘向远方。
“又送走了一个。”司机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我正朝火化场的方向张望着,没注意到司机在说什么,便又问他。
“我是说,这火化场的烟囱只要一冒烟,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人见上帝去了。唉,这人活着真没劲儿,早晚也是一死。”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解释说。
“是啊,人死如灯灭,就像我知道的这个女孩儿,前几天还好好的,说死就死了,真是不敢想象。”
望着又一股黑烟从烟囱里滚出来,我们都不再言语了。仿佛大家已经意识到包括我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最终都逃脱不了“爬烟囱”的命运一样。
出租车很快拐向了通往火化场的叉道,道路两旁围满了卖鲜花、鞭炮和冥币的小贩。快到火化场门口时,我下了出租车。我买了束白色玫瑰花,然后竞直朝追悼大厅奔去。当我在并不太多的人群中找到宋丽洁时,追悼会已进入到了尾声。人们开始向遗体告别。我和宋丽洁一起随着默默无语的人群向前走着。我抬起头,朝吊唁大厅上方的遗像望去,当看清楚遗像时,我不禁楞住了。我一下子就认出遗像上的女孩就是那天晚上在舞厅门口邀我跳舞的那个“小姐”。
“怎么是她?”我忍不住小声说道。
“您认识她?”宋丽洁发现了我的异常,她小声问我。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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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随着人群来到小红的遗体旁时,我默默弯下腰把鲜花献在了小红的灵柩前。我抬起头,看到小红和那天晚上我见到她时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金黄|色的头发,细细的弯眉,红红的脸颊,不同的是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也许是亲属的哭声感染了我,也许是对年轻生命的惋惜,当我绕场一周后,眼中已噙满了泪水。别人都在陆续离去,而我却站在灵柩前久久不愿离开。
“主任,走吧。”宋丽洁用手搀抚着我,小声对我说。
我用宋丽洁递给我的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又朝躺在灵柩中的小红看了一眼,然后和宋丽洁一起走出了追悼大厅。
“主任,您现在是不是怀疑小红的死和卖淫有关?”
当我在回城的出租车上把小红在舞厅门口拉客的事情说过之后,宋丽洁有些惊奇地问我。
“我想是的。”我说。
“那您的意思是……”宋丽洁问我时两个眼睛仍然红肿。
“我觉得应该向公安机关报案,也许能查出逼死小红的凶手。”我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还是让她安静地离开吧!”停了很长时间,宋丽洁又说,“不报案,小红还可以落个清白,最多会给活着的人留下一个悬念。如果去报案,她就要永远背上卖淫的罪名,甚至会给她的亲人留下更多的痛苦。”
听了宋丽洁的话,我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们不再说话,出租车里静得只能听到车轮嚓嚓的转动声。我回过头透过出租车宽敞的后玻璃朝火化场的方向望去,远处,火化场的烟囱还在向空中排着浓浓的黑烟,那黑烟像一条翻滚的巨龙朝着蓝天席卷而去。从黑色的烟雾里,我仿佛看到了小红俊俏的身影和她那飘逸的金色长发。
“安息吧!”我在心里为小红祈祷。
从回到咨询中心开始,我的头就痛个不停。我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小红的遗体安卧在灵柩中的情景,和宋丽洁昨天晚上做的那个关于我杀害了小红的梦。
“主任,您去歇会儿吧,我在这儿值班。”下午上班后,见我不舒服宋丽洁便劝我说。
“我去躺一会儿。”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资料室在长沙发上躺下。我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一会儿,可是没有用,根本睡不着,黑黑的眼幕里还是在连续不断地跳跃着小红死去的样子和我伸出双手去掐小红脖子的情景。
“小红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我的心里会如此不安宁?难道我那天晚上说的话刺伤了她?”我又想起了前天晚上在舞厅门口与小红的对话,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楚。
在又一阵辗转反侧之后,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从皮包里掏出了《作家夫人情人》的文稿来看,以驱赶走心中的烦闷。我翻到上次看过的地方接着读起来:
按照事先约好的时间和地点,安子良在上午十点钟骑车来到了位于城东行政区附近的丽莎花园。这是一群欧式建筑,一幢幢红顶白墙的点式楼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耀眼夺目,黑色铁艺围栏伫立在鲜花绿草丛中。从围栏的缝隙中可以看到花园里豪华的私家车有秩序地停在划了白线的车位里,喷水池里喷出的水注冲向天空,形成了无数道绚丽的彩虹。保持着立姿的小区保安有礼貌地向出入的车辆行礼致意,并向司机发放或收回出入证件。
安子良把自行车停在了远离小区大门但又能看清大门出入情况的地方。他从腰里取下传呼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点五分了,薛琴还没来接他。安子良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太过于认真了。他和薛琴在交友俱乐部只见过一次面,彼此并不熟悉,只是从创作的兴趣和敏感出发,他答应了为她写故事的要求。可她在哪儿住,干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他一概不知道。那天,他们相互留了传呼号码。昨天,薛琴给他发了传呼,安子良回电时薛琴告诉他,要他在今天上午十点钟到丽莎花园门口等她。看看时间已经过去,安子良的心中有些焦急。他四下探望着正要找公用电话给薛琴发传呼,一个女人骑着一辆踏板摩托车吱地一下停在了他跟前。安子良仔细一看,正是薛琴。
安老师,等急了吧。薛琴下了摩托车,把头盔上的玻璃罩往上一推,露出上眼皮着了粉色淡妆的笑脸。我去买点东西,没想到回来时路上遇到堵车。
没事,我也是刚到。安子良答道。
走,我们进去吧。薛琴推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
安子良跟在薛琴后面,步子有些飘飘然地走进小区大门,可能是跟着薛琴的缘故,保安连问都没问,便让安子良进去了。
来过这儿吗?薛琴边走边问安子良。
没有。安子良目不暇接地望着四周拔地而起的欧式楼房、平坦的水泥地面和小径两旁的花草。
安老师,你家住在哪儿?薛琴又问。
西郊,工人新村。安子良答道。现在他的目光已经挪到了薛琴的身上。和第一次在交友俱乐部见面时一样,薛琴今天仍穿着那件印有水仙花图案的浅灰色连衣裙,虽然花型有些偏大,但自来旧的底色却使人感到这件连衣裙与她近四十岁的年龄还是很相称的。安子良注意到,薛琴的身材有些瘦,尽管夏天穿得单薄,可她的胸部并不凸起,臀部也不宽厚。薛琴身上最惹眼的地方应当是她那一头乌亮的长发,由于头发过多而盖住了她的半个脸。
你怎么会住在哪儿?那里又脏又乱,我表妹家也在那儿住,大部分楼房是十几年前盖的青工楼,房间特别小,不过好在冬天有暖气。
从薛琴的表情上来看,作为作家的安子良根本不应该住在工人新村,而应该住在一般都叫经几路、纬几路、政几街的行政区或是某个机关大院。
那是我们单位分的房子,去年进行了房改,80平米花了不到两万块钱。安子良的意思是说他花了两万块钱买套房子挺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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