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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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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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两座山才能到达停车的地方。山路人可以走,车是进不来的。老孟走起山路来显得很虚,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会儿,让刘春来或者李林给自己点一支烟。他叼着烟,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王伟大队长不断地催促老孟上路,老孟才不情愿地把嘴里的烟吐掉,懒洋洋地上路了,一边走一边嘟哝着:有什么可急的,抓都让你们抓了,还急什么?

老孟这么拖延着时间,刘春来和李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只能拖拽着老孟踉踉跄跄地顺着山路往前走。又一次停下来的时候,老孟气喘着对刘春来和李林说:两位小兄弟,辛苦你们了,让你们和我一样受苦。

李林把一支烟递给刘春来,又递一支给老孟。老孟叼着烟,看着左右手上的铐子,就说:两位小兄弟,能不能给我解开一个,我吸支烟、上个厕所都不方便。放心,我不跑,跑也跑不了,再说我往哪儿跑?让你们抓住了,我就没想着跑过。

刘春来把目光收回来,用目光瞟一眼老孟,又瞟一眼,然后说:这事我们说了不算,给你松铐子得公安局的领导说。

公安局的几个干警正押解着另外两个人在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歇着。他们押解犯人时也是这样,根本没有松开犯人手铐的意思,刘春来和李林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老孟只能这么难受地和两个人铐在一起。再翻过一个山头,就上公路了,上了公路一切就都好办了。

从这里到山水市还有三百多公里,如果是高速公路,三百多公里也就是三个小时的事,这里却是山路,车子在路上绕了半天,还在山上转呢。

刘春来和李林就坐在公安局的车上,也是一左一右把老孟夹在中间,每个人的一只手也都和老孟的手铐在一起。一位公安干警开着车,另外一位干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一样,在林地里潜伏了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最好的休息就是打个盹儿。人都是肉长的,这种困倦和疲惫便可想而知了。刘春来和李林从上车那一刻开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两个人为了身边的老孟也都在硬撑着。

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就这么撑一撑,咬咬牙,天亮时分也能撑到山水市,把嫌疑人交给公安局,两个人也就顺利完成任务了。那时,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立马找到一张床,躺上去,睡上三天三夜。而此时,他们脑子里出现最多的就是床了。

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前面的一辆车为躲避从山上滚落下来的一块石头,一个急刹车,后面的车在高速行驶中就与前面的车追尾了。因为是下山的路,车速都很快,车损坏的就很严重,水箱也开始漏水了。

刘春来和李林是在迷糊中惊醒的,他们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出事了,下意识地用手去抓身边的老孟,发现老孟还在,这才松了口气。老孟似乎很清醒,轻描淡写地说:追尾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车没法再开了,他们只能从车上走下来。大队长王伟一边给家里人打电话,让派车来救援,一边组织公安干警押解着三名嫌疑人徒步往前走。夜半三更的,人又不能守在山路上,最积极的办法就是往前走了,两个干警留下来看车,其余的人一起深深浅浅地往前赶去。公安干警人本来就不多,王伟大队长只能带着两个干警押解着另外两个嫌疑人。出发时,王伟大队长走到刘春来和李林的面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低声道:辛苦你们了,咬咬牙,明天早晨接咱们的车就到了。

接下来,一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踏上了山路。此时已是夜半时分,王伟大队长打着手电在前面引路,他们靠着山边小心地走着,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山崖。在步行的这段路程,所有的人都变得小心翼翼。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路边立着一栋二层小楼,上面写着旅馆的字样。一行人眼前一亮,如同沙漠中的行者看到了一眼清泉。刘春来和李林看到旅馆就像看到了床,脚步也开始有些踉跄了,思维也有些迷糊。

王伟大队长走到现在似乎也有些穷途末路了。他站在旅馆门口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再回过头,看一眼押解的犯人和公安干警,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为了安全,今晚就住在这里,然后让公安局的车到这家旅馆来接他们。因为他知道,即便坚持着走下去,就是走到明天这个时候也不一定能走出大山,与其这样,还不如以逸待劳,等待援军的到来。王伟大队长这么决定之后,又给家里打了电话,通报了旅馆的名字和大致的方位。

一个迷迷糊糊的村姑打开了两个房间,当她转身看到锃亮的手铐和被铐的人时,她惊叫了一声,捂着嘴,跑回到值班室,很响地关上了门。

刘春来和李林被安排到了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里的床刚好有三张,靠窗旁有两张,门口一张,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放了台老掉牙的电视机。

他们一进门就把老孟铐在了床上。老孟长吁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安顿好之后,王伟大队长过来检查了一番,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和公安干警住在靠外面的一个房间里。

王伟大队长交待说:都累得够呛了,你们俩也轮班休息一下,只要有一个人醒着就行。我在走廊里安排了一个人值班,你们也抓紧休息吧。

说完,大队长就走了。

刘春来搓了把脸说:李林,你先睡,我看会儿电视,到时我叫你。

李林的眼皮真的是睁不开了,听了刘春来的话,他下意识地看一眼老孟。老孟躺在床上,早就闭上了眼睛,他的一只手被铐在了床头上。

李林这么看了最后一眼,一歪头,就睡了过去。

刘春来看了几眼电视,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走廊里他看到了王伟大队长。王伟大队长搬了把椅子坐在两个房间的空地上,深深浅浅地抽着烟,杯子里还泡了很浓的茶水,一副和自己死磕的样子。王伟大队长冲他点了点头,刘春来也点点头。他去了趟洗手间,最后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视仍然开着,电视剧仍不知疲倦地演着。

刘春来本想就这么一直坐下去,可老孟和李林的鼾声此起彼伏地响着,刚开始,他的眼皮有些发沉,挣扎了两下,又挣扎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一股巨大的睡意迎面扑过来,头一歪,人就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还是李林先睁开了眼睛,他的潜意识里是要替换刘春来的。他在梦里已经挣扎好几次了,可就是没能睁开眼睛。眼睛终于睁开了,他先是看到了闪着雪花的电视,又看到了歪在床旁的刘春来,接下来,他大吃了一惊——老孟的床是空的,只留下了床头那只手铐。窗子被打开了一半,此时的窗外已经发白了。

李林大叫了一声:老孟跑了!

他的叫声惊醒了刘春来,同时也惊动了王伟大队长。他们同时看到了老孟那张空荡荡的床。床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王伟大队长小心地把那东西拿起来,竟是一枚被抻直了的曲别针。小旅馆的窗帘就是用这种曲别针挂起来的。

4。围捕

中队长邱豪杰带着战士们赶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刘春来和李林已经漫山遍野地开始搜索老孟了。两个人站在山顶,望着公路上闪着警灯的一辆辆警车,心里有一阵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们恨不能立刻把老孟抓捕归案。在依据判断,确定老孟逃跑的方向后,他们追了一气,又追了一气,结果连老孟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邱豪杰带着中队的战友赶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搜捕的队伍,通向山外的路口也都设了检查站。按理说,老孟就是插翅也难逃得出去,结果老孟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邱豪杰中队长看了两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刘春来和李林只看了眼中队长责怪的眼神,就低下了头。

中队长“哼”了一声,便没再说话,指挥着队伍向一片树林搜了过去。两个人望着中队长消失的背影,真想哭出来。

此时的两人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们刚从旅馆里清醒过来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会是真的。他们从开着的窗子跳出去,只看到了老孟留下的一个脚印。老孟是跳窗而逃的。他们在没有接到王伟大队长命令的情况下,就追了出去。

这里除了一条盘山公路就是大山,老孟不可能上公路,那样很容易暴露目标,他只能往山里跑。两个人在判断后,便向山里追了过去。茫茫大山,无尽无头的样子,哪里有老孟的影子呢?

后来,又有许多武警部队加入到了搜山的队伍中,作为第一梯队的两个人,已经接到了下撤的命令。他们已经在山上又搜了一天一夜,全中队的人连抬脚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在后续的部队上山后,他们只能后撤了。

当刘春来和李林接到撤退的命令时,眼泪就不可遏止地流了下来。

刘春来哑着嗓子,冲邱豪杰中队长说:中队长,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李林也说:中队长,贩毒嫌疑人是从我们的手上逃走的,抓不住他,我们的心不安。

邱豪杰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们的眼睛都红肿了,从潜伏到现在的搜山,已经连续五天五夜了,在这五天五夜的时间里,他们没吃好,更没有睡过,也就是打个盹儿,结果就出事了。两个兵在中队长的眼里是优秀的,当兵满两年,执行这样的任务也无数次了,两个人都立过功,在中队长的心里,押解这样的重犯,他俩是不二人选。邱中队长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这实在是种耻辱。

当两个人请求继续留下搜山时,邱中队长想都没想地说:不行,执行命令,撤——

两个人只能无奈地随着队伍下山了。他们在下山时,仍有源源而来的队伍加入到搜山的行列。

两个人知道,在这上千人的搜山队伍中,多他们两人、少他们两人无足轻重,他们想留下,其实也就是让心里踏实一些。他们想第一时间听到老孟被抓到的消息,只有那时,他们悬着的一颗心,才能真正地踏实下来。

他们一步三回头地下山了。直到上了卡车,车子启动后,他们仍向一座连着一座的山回望着,两个人这时多么希望得到老孟被抓到的消息呀!

两颗沉重的心随着盘山公路起起伏伏着。山路渐行渐远,一切都在他们焦灼的视线里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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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5。刘春来和李林

刘春来和李林注定要走在一起,然后,又生出许许多多的故事来。

两年前的秋天,他们一同送走华子,随着华子所乘的长途车远去后,两个人的心里都空落落的。他们从小到大还没有离开过小镇,小镇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们不知道。即便有所了解,那也是通过电视机看到的。电视里呈现的所有事物都是虚的,他们看得见,却摸不到。于是,两个人一起决心参军,也只有参军,他们才可以离开小镇,远走高飞。

那年秋天,到小镇来接兵的有两拨人,一拨是省军区的,一拨是武警部队的。参加什么部队,他们心里也没有数,就去找人了解情况。

刘春来一开始就下决心报名参加武警部队,李林想去省军区当兵。他不想出省是因为华子,华子现在在地区的师范学院读书,李林那时候想,说不定他也会分到市里,那就离华子更近了,周末的时候还能见到华子。

后来,李林接到的通知书却是去武警部队,刘春来皱着眉头分析着:会不会是搞错了?你快去武装部问一下。

李林淡淡地说:武警就武警吧,咱们还可以在一起,也不错。

直到入伍后,李林才知道自己来武警部队的真正原因,是省军区招兵的名额满了,他就被划到了武警部队。阴差阳错的,两个人就又走到了一起。

真正到了武警部队,他们才知道一切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们会经常执行这样或那样的任务,有时是配合公安局,有时是独立完成任务。每次去执行任务,中队都会选派一些骨干。刚入伍的时候,他们只有训练的份儿,训练很单调,也很苦,从基本步伐和队形训练起,这一点和所有的部队没什么两样。接下来,他们就开始了更加艰苦的专业训练,爬楼上房的,练潜伏时最难熬了,在密林深处,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不管蚊虫怎么叮咬,也不许动一下。然后,就是更加艰苦的越野训练,速度要不停地加快,奔跑的距离也在不停地延长,山路上不知洒下了他们多少的汗水。

刘春来以前对武警的理解此时已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艰苦而枯燥的训练早将他对边防武警风光、刺激的浪漫想像远远地丢到天外。

刘春来和李林住上下铺,他在下铺,李林是上铺,训练回来一头扎在床上,就是吃饭,也不想从床上下来,似乎连走到食堂的力气也没有了。

刘春来和李林当满一年兵后,他们才真正地感受到当兵的滋味,战友这个称谓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似乎当满一年兵后,他们进入到了当兵的一种境界。

一次,他们得到情报,一批境外的贩毒分子武装押运一批毒品进行交易,地点不太明确,时间也比较模糊。那一次,他们在丛林里进进出出,一直埋伏了十几天,贩毒分子才出现。这伙人骑着摩托车冲过来。埋伏地点在山上,等他们冲下来的时候,贩毒分子也发现了他们。这是一伙真正的亡命之徒,见正面有埋伏,调转摩托车向回冲去。没想到,这次公安和武警早有准备,断了他们的后路,无路可逃的贩毒分子跳下摩托车,端起了早已准备好的枪,十几个人分不同的方向向林地里跑去。

刘春来和李林两人一组,尾随着一个贩毒分子追了过去。贩毒分子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跑去。见贩毒分子射击了,他们也开始还击,就这样打打停停,这大大影响了两个人追赶的速度。那个毒贩对这里的地形显然要比他们熟悉,从这儿窜到那儿,一连追了一个多小时,毒贩仍然在前面奔跑着。就在他们的子弹射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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